乔父终于把视线从乔乐阳身上移开,侧头望向乔昭璟,他说的是谁,两人都很清楚。
“先生,外面来有警察来了,说要带走二少爷,您看怎么办?”
书房的门被敲了敲,刘管家毕恭毕敬地通报着消息。
乔父沉吟片刻,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神情惶恐不安的乔乐阳,带着乔绍璟走了出去。
最终谈判,理所当然的以失败告终。
乔夫人双手无措地揪着裙缝,作为一个连丈夫都不敢反抗的贵夫人,她只能泪眼婆娑得看着乔乐阳被警察押走。
“妈!爸!我不要去蹲监狱!”
“爸!救我!”
乔乐阳被警察被押着胳膊,艰难地一步三回头挣扎喊叫。
乔夫人像是被狠狠打击到,身体跟着激烈的情绪晃了晃。
她深吸几口气调整,但最后还是脚步站不稳的,朝后面沙发跌坐下去,她逃避地捂着脸不愿去看。
乔父闭了闭眼睛,到底是亲生儿子,就是再混账,他也不愿意让他进监狱,可现下不得不让。
无能为力的同时他心里又觉得嘲讽,连自己的亲哥哥进监狱也能冷眼旁观,薛酒真是个狠辣之人。
但是乔父或许忘了,就在不久前他们还企图强行将薛酒绑回来,并准备刨开她的皮肉抢去她的肾。
他们作为薛酒的血缘亲人,能站在那个身份的位置上心狠手辣,实行着摧毁薛酒的计划。
却双标的认为狐酒不能反击。
乔乐宁看着伤心欲绝的乔夫人,她上前几步准备安慰她刷好感,但刚搂到乔夫人的肩膀就被猛地甩开手。
乔乐宁一时不察,脚下磕绊就摔在了地上,这个倒真不是装的。
“你装什么好人?都是你!”
乔夫人情绪激动地拍着沙发站起来,指着乔乐宁歇斯底里地指控:“如果不是为了你阿阳就不会去找薛酒,更不会落到现在要去蹲监狱的处境。”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
面对弟弟被警察押走都稳坐如山的乔绍璟,这时却起身,力道柔和地把乔乐宁扶了起来。
乔乐宁眼眶湿润,里面盛满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看向盛怒的乔夫人,只从她眼底看到了至极的厌恶。
见此,似是被情绪失控的乔夫人刺激到。
乔乐宁眼眶红红的,害怕地瑟缩了下身子。
旋即,眼睑上的晶莹泪珠就唯美可怜掉落下来。
乔绍璟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心脏都跟着那滴坠落的泪一紧。
“妈,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阿阳去找薛酒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一个人,也不是阿宁让他去的,这件事情跟阿宁无关,不要迁怒无辜之人。”
乔绍璟见不得心上人这般委屈怯怕的模样,一时间从而也忘记隐藏自己的情绪。
当即双臂搂着乔乐宁将她护的更紧,柔声安抚乔乐宁几句,他转而面色不耐地看向乔夫人言语责怪。
乔夫人看到大儿子不耐烦和责怪的神色,她心里止不住的寒凉,同时惊诧地眼神在乔绍璟和他怀里的乔乐宁来回打转。
霎时间像是明白的什么,乔夫人还带着泪痕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恶心,嘶声质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乔乐宁?!”
乔夫人这么尖利地一喊,稳如泰山看着这场闹剧的乔父也觉得不对劲,他立刻朝乔绍璟射去锐利的视线,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意料之外的,乔父从乔绍璟的眼神中看出了慌张和心虚。
虽然转瞬而逝,但还是被乔父捕捉到,他脸一黑,本来想阻止乔夫人的动作收了回去。
紧紧盯着乔绍璟的乔夫人自然也没有错过,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她快速上前扯着乔乐宁的衣服就要将她从乔绍璟的怀里拉出来。
乔绍璟因为心虚,反应变得迟钝,乔乐宁就暴露在乔夫人手下。
抱错的养女和亲生儿子相比,乔夫人自然是逮着乔乐宁打。
乔夫人抓着乔乐宁的头发,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但仍不解气。
一想到小儿子因为她进监狱了,大儿子却还护着她。
乔夫人只觉一股气血上涌,她毫不斯文地辱骂:“你这个狐狸精,连一起长大的哥哥都勾引,你怎么这么下作!”
乔绍璟目睹着眼前混乱的场景,自己的母亲满脸憎恨地咒骂着,而阿宁捂着被打红的脸颊,毫无还手之力地躲避呜咽。
额角青筋直跳,乔绍璟大步上前用力推开乔夫人。
紧紧搂着乔乐宁瘦弱的身躯,冲着乔夫人喊道:“和阿宁没关系,是我自己喜欢她的,阿宁不知道。”
他抬手给乔乐宁擦着脸上的泪水,把她狼狈的发丝弄顺,温柔的眼神里带着决绝。
乔夫人被他推倒的时候撞上了茶几,手肘阵阵剧痛,但此时她却顾不得那处的不适。
她跑到乔父身边蹲下,眼底悲痛欲绝地看着他,颤声哭诉:“恩怀,他们这是乱/伦啊!”
“即便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也养了她十多年,若是放任他们继续下去,这将乔家的名声置于何地?”
乔绍璟这个大儿子从幼时起就不与她亲近,成年长大后更是整天忙于公司。
远远比不上小儿子贴心,但也是乔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十月怀胎忍着剧痛生下他。
但现在他竟然为了个女人推自己,这般想着,乔夫人更加坚定不能让乔乐宁留在家里的想法,何况她本就不是乔家的人。
乔夫人微妙的察觉乔父神情松动,又继续煽风点火:“乔乐宁她本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乔家将她精细着养了十七年,现在她却要把我们的儿子给毁了,她有自己的家。”
“恩怀,我们把她送回去吧,我怕她在待在这儿这个家就要散了,因为她,我们的亲生女儿与我们分别数十年,阿阳也因她进了监狱,就连从小就懂事得绍璟都为了她推自己的母亲。”
乔夫人声泪俱下,婉转的声音哽咽。
“她就是个祸害,不能留啊!”
不得不说,乔夫人与乔父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她对乔父的心思与性子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乔夫人所哭诉的话语,一字一句都精准的敲在乔父心上。
在查出乔乐宁患有遗传性尿毒症的时候,乔父就觉得有蹊跷,乔家上面论八辈都没有这个病。
果然不出所料,亲子鉴定上显示乔乐宁跟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他亲生的也不是乔夫人亲生的。
事件发生的过程被乔父调查的八九不离十。
十六年前的那一天,乔夫人生产完就脱力的昏睡过去。
但因为当初她是出去散心旅游,身边没有陪着太多人。
那几人又见孩子平安生下来,便都围在了乔夫人身边侯着。
这也就给了心思不正之人的可乘之机,一个女护士将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女婴换了包被。
那个护士刚患上精神病不久,见不得别人过得那么好命,嫉恨的心思使她改写了两个女婴的命运。
只是那个护士没多久就被医院发现得了精神病,医院当即就把人开除了,现在过去十六年早已不知所踪。
乔乐宁的亲生父母姓王,是一对普通的农村夫妻,两人没什么正经工作,家里还很穷。
当时王父听村里的神婆说,他媳妇这胎一定是个儿子,所以他才下了大血本把他媳妇,送到市里条件最好的妇产科医院。
而乔夫人在旅游的途中不小心磕碰到,结果就破了羊水发生早产。
面对紧急情况,无法,只能选了那市里条件最好的医院,也就是王母所生产的那家医院。
王父站在手术室外,满心欢喜得等着自己的大胖儿子。
结果看到护士抱出来是个丫头片子,他脸上喜悦地笑容瞬间消失。
王父和王母两人本就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他们家里已经有两个女儿,只想要个带把的儿子。
王父想到自己花的一大笔钱都打水漂了,心态都濒临爆炸,嘴里不停地咒骂把神婆祖宗十八代骂了遍。
这个女儿王父是不想要的,最后,他和王母简单商量一番。
回程的路上,把还没满月的小娃娃给丢了。
这个小娃娃也就是薛酒,机缘巧合之下被回老家探亲的薛妈妈捡了回去。
“不行!王家就是个狼窝,不能把阿宁送回去!”
乔绍璟心里一提,没等乔父开口就急忙插在前面。
经乔家当初派人走访调查,王家的两个女儿刚成年就被王父以高价彩礼“嫁”了出去,乔乐宁回去可不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
乔父眼里浮现失望,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屡次为了个女人顶撞父母,之前的教育怕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乔父冷笑一声,尽显嘲讽:“你也知道那是个狼窝,可你的亲妹妹就因为她差点落入狼窝。”
乔父收敛起笑容,沉声落定:“等解决了你弟弟的事,就把王乐宁送回去,现在跟我去找薛酒。”
得了,连姓都直接给改了。
还在乔绍璟怀里哭地梨花带雨的乔乐宁,闻言眼前一黑,情绪激动之下病弱的身体直接晕了过去。
前世,乔绍璟和乔乐宁之间的情感公之于乔父乔夫人的时候,他们二人都接受良好。
那是因为乔乐阳没有因为乔乐宁坐牢,乔家的公司也没有遭受重创。
在一切都非常好的前提下,他们当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下乔乐宁这个儿媳妇。
但现在情况完全扭转了,仅仅是因为狐酒的小翅膀轻轻一扇,乔家和乔乐宁就面目全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狐酒微笑:“不用谢我。”
第50章 伪骨科文里的真千金(
“阿酒,乔家人找来了非要见你,要不要我让王柯把他们赶走?”
卧室门被敲了敲,薛妈妈探出身子问道。
床上睡着的狐酒被敲门声叫醒,她眼睛都没睁开,微哑的嗓音也带着懒散的余韵:“不用,我这就起来。”
别问狐酒大下午的睡什么觉,她在家没事也不能修炼,骨子里的那股懒劲上来了,只想被子一卷睡个酣甜。
乔父三人站在客厅里,脸色各异,但都不是很好看。
几步之远是王柯四人跟门神似的守着,薛妈妈没有开口让他们坐,他们也不敢忽视王柯四人坐下。
乔夫人一进门就环顾着周围,当即保养得当的脸上就浮现出嫌弃,这房子怎么这么小,看起来还没乔家后面的花园大呢。
房子是薛安中了彩票买的,120平标准的三室一厅。
薛妈妈他们住着正好,到乔夫人的眼里就跟成了小。
当然跟乔家那栋别墅楼比起来,可不就是小吗。
咔哒,主卧右侧的门被打开。
乔家人循着动静望去,就见少女穿着米色家居睡裙走出来,质感毛茸茸的睡裙后面还带着一个宽大的猫咪帽子。
她睡眼惺忪,得到充足睡眠的潋滟水眸有光泽,头发有些凌乱,看样子只随手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跟一年前相比她似乎长胖了点,脸上饱满细嫩但却刚刚好,衬得英气的线条更柔和了些。
但那双眸子里的锋利却是越发锐利,像是被寒冰裹挟擦拭过的利剑。
乔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狐酒,心里忍不住浮现一个想法,那个女孩才是自己怀胎九月生下的孩子。
但乔夫人心里这些小如沙砾的感情,会在狐酒拒绝放过乔乐阳和桥梁集团后,粉碎得连渣都不剩。
薛妈妈走上前,把冲好的蜂蜜水递到她手里:“刚睡醒,喝点水润润喉咙。”
狐酒接过薛妈妈的爱,冲她甜甜一笑,她抿了一口,口感温温热:“谢谢妈。”
“我刚才给你哥打了个电话,他一会儿就到家了。”
其实薛安回不回来都没关系,但狐酒还是点了点头。
“小酒。”
乔夫人此时母爱之情泛滥,看见狐酒和薛妈妈和谐有爱的相处,她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按耐住喊了一声。
狐酒懒懒地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冷静淡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只这一眼,就让胆子本就不大的乔夫人生了退却之心,但想起公司和小儿子她还是强撑着没退到乔父身后。
“你们来这有事?”
狐酒揉着眼睛坐到沙发上,再次睁开眼,乌瞳里就带了些小女孩的懵懂。
乔父上前几步,心里不禁对狐酒随意的态度恼怒,但那张脸上却是挂着慈父地笑容:“小酒,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说着,他还想故作亲呢地摸摸狐酒的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狐酒可不管你笑不笑,恶心到她了就教训你。
狐酒挡下乔父的手,并攥着他的手指发力往外掰,见他笑容逐渐凝固,嘴里发出疼痛的抽气声。
狐酒的心情愉悦了点,但手下的力道却是不减反增。
“薛酒,放开爸爸的手。”
被乔父强制拉来的乔绍璟面色不虞,对着漫不经心的狐酒厉声呵斥道。
因为乔乐宁的缘故,他现在的心情本就不爽。
所以,现在乔绍璟不像是在为了乔父出气,更像是把狐酒当了个发泄出口,满脸怒气的他刚想上前扯开薛酒的手。
还没付出实际行动,就被王柯利落的控制住行动。
乔绍璟双臂呈剪刀状被擒在身后,他艰难地挣扎着,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乔父在被狐酒抓住手的那一刻,就本能的想要抽回来。但那只手就像被坚固的锁铐控制住,动弹不得丝毫。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狐酒施施然地松开他的手,微笑着提醒。
“小酒,让他放开你哥哥!”
乔夫人见大儿子被王柯按住,她望向狐酒眼神里带着些许不悦。
狐酒并不理会她,完全把她当做空气。
无视就是最好的反击。
乔夫人当即脸色铁青,狐酒这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态度,让她觉得就自己刚才的那番训斥,就像个跳梁小丑般滑稽。
狐酒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从果盘里拿过一个青橘开始剥:“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有话直说,没有就请从我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