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椰果双黄连【完结】
时间:2023-02-18 15:55:55

  楚怀信猝不及防被自己的皇后可爱到了,于是轻咳一声,语气又软三分,“外头下雪呢,你不是最喜欢玩雪了吗,如今你病着,我折两枝梅花给你解解闷。”
  “哦。”徐绾嫣也不说是留下还是接过去,只这么应了一声,心中愈发难过。
  朗月公主可曾见过楚国的雪?可曾赏过楚国的梅?
  她也曾和楚怀信打着灯笼在雪夜中捉迷藏,绕着梅花转上许多圈,最后玩到鞋袜都湿了,被楚怀信背回去吗?
  楚怀信见她这般,也猜不准该如何,只好把这两枝梅花插在青花梅瓶中,又从桌上寻摸一个柑橘,很好意思地挤在榻上,轻轻扒着。
  徐绾嫣又道:“我困了,想睡觉。”
  楚怀信扒柑橘的动作停下,朝她眨眨眼,“不吃柑橘了吗?”
  “我不想吃,你走吧。”
  对楚怀信来讲,她这脾气来得莫名,让他琢磨不透,他只好起身帮徐绾嫣盖着被子,心中默默咂摸刚才是哪件事做的不对。
  自然不能是梅花,楚怀信想,花卉之中小满最爱梅花,如若不然,这宫中也不会每处宫殿他都着人种上梅花。
  那是这梅瓶不好看吗?
  楚怀信偏头打量这青花梅瓶,寻摸着下次将金銮殿那个琉璃梅瓶拿过来好了,亮堂一些,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那这茶不好喝吗?
  楚怀信捏了瓣柑橘放在口中,回头看徐绾嫣已然安静地睡下,眼睛紧紧闭着,才坐在桌上,小声地倒出一杯茶来。
  茶水有些凉了,但还是很甜,然而楚怀信这人不爱吃甜,也不知这茶水是好喝还是难喝。
  最终他到底还是带着满心的疑虑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半个身子都到了外院,还偏偏留个脑袋在屋中,小声喊了一句:“我走了,小满,明日再来看你。”
  回答他的只有屋内火炉噼里啪啦的声音。
  楚怀信眼眉瞬间耷拉下来,撅着和徐绾嫣一般无二的能栓驴的嘴,走出去了。
  十五和祝参正在廊下翻红绳,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一声轻笑,看起来快活极了。
  楚怀信的脸又扭曲了一下。
  他捏着柑橘,快步走过去。
  两人连忙站好,各自行礼。
  楚怀信:“进去瞧瞧你们娘娘,她今日心情不好,你……你从侧面打探一下,然后派人来金銮殿回我的话,时候不早了,她若是要玩叶子牌也别依着她,让她乖乖睡觉。”
  “诶,我省得了。”十五一点头,同祝参勾了勾手指,便小跑回了殿内。
  楚怀信:“……”
  “你哪里招人喜欢?”楚怀信将手中剩下的柑橘狠狠扔在祝参怀中,大步地走了。
  祝参拿着那柑橘,不知先问柑橘还是先问自己,最后还是道:“皇上,这柑橘……”
  “太酸了,你吃吧!”
  楚怀信已经走出去老远,远远望去,他头上顶着落雪,肩膀可怜地缩着,身后好像有条尾巴跟着委屈地垂下来。
  祝参整了整头上的帽子,“不就是娘娘同你置气,我看不是柑橘酸,是你酸吧!”
  楚怀信走得飞快,也不回头,“快些走,漠北那狗使者估摸快觐见了,我们还得迎一迎。”
  十五轻轻推开殿门,自家娘娘听见声音猛地一个转身坐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脯,边挑了几根烛火边说:“娘娘,你可吓死我了。”
  徐绾嫣像只猫儿似的盯着她的动作,拖着长音好似撒娇,“十五,我心中很不舒服。”
  十五见怪不怪,站在她面前,“睡着就好了,咱们睡觉吧。”
  “我胃也怪难受的。”徐绾嫣又道。
  十五眉头皱起来,担忧地看着她,将痰盂拽了过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徐绾嫣抓过痰盂,竟是吐了出来。
  她忙拍着她的背,又从桌上倒了杯茶,朝窗外喊着:“巧云,快传太医!”
  徐绾嫣跪坐在榻上,喘了口气,虚弱道:“十五,我不会有喜了吧。”
  作者有话说:
  楚子哥:小满不喜欢梅花?没道理啊。不喜欢喝茶?我尝尝,唉尝不出啥味道来啊也。那是花瓶不好看?赶明儿换一个吧,女孩子嘛,喜欢亮晶晶的很正常。
  徐绾嫣:呜呜呜,他不懂我呜呜呜。
  祝参:我那哄不好老婆的直男上司
 
 
第4章 流氓
  听见她这话,十五愣了片刻,哽住许久,才道:“应当不是吧。”
  徐绾嫣撑着床榻,又道:“我最近情绪不稳,又食欲不振,听姐姐说,她当初有孕时就是这样的。”
  十五又问:“那娘娘月事可准?”
  徐绾嫣:“……”
  她不记得了,听太医说,她失忆了。
  是以她哀怨地看了十五一眼,捂着胸口,自顾自地难受。
  太医就在偏殿,来得很及时,被小宫女拉进来,匆忙之中还低着头不敢直视徐绾嫣,“娘娘。”
  徐绾嫣点了点头,接过十五递给自己的披风,轻轻咳着。
  太医上前给她把脉,只道:“娘娘无大碍,只是今日情绪起伏过大,再加上娘娘先前的老毛病,吐出去便好了大半了,回头让小厨房做些山楂羹养一养即可。”
  徐绾嫣狐疑地看着他,踌躇许久,问:“我不是有喜了吗?”
  太医听了这话颇显诧异,顶着主仆二人的目光又将手搭在徐绾嫣的腕上,一下轻一下重地按着。
  “这……确实没有啊。”太医捋着胡子,认真道。
  徐绾嫣叹了口气,“下去吧。”
  太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十五,最终还是将十五拉到一旁,小声道:“一会儿我写个药方,你早晚给娘娘煎服,其他的就按照晚间我说的那般即可,若是娘娘有些什么偏执行为,勿要忤逆,能顺着她便顺着她。”
  十五重重点着头,带太医下去写方子了。
  徐绾嫣仰头躺在榻上,手掌搭在腹部,小心地揉了两圈。
  她觉得她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可是他惴惴不安,想要逃出来。
  太医会不会是得了楚怀信的命令,不和自己说实话呢?
  她就是怀孕又如何?会挡了朗月公主的路吗?朗月公主将来生出来的孩子能继位吗?他还想立一个外族血脉的孩子为太子?
  这几年以来,楚怀信好像从未和自己聊过想要一个孩子的事,他是单纯不喜欢孩子,还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徐绾嫣思及此处,脑中又闪过无数的想法,最终她一翻身躺到床榻的最里侧,眼角又流出一滴泪来。
  是娘亲没本事,自己得不到楚怀信的喜爱,连带着你的爹爹都伙同太医隐瞒你的存在。
  雪渐渐小了,不到半刻钟,楚怀信便到了金銮殿。
  殿内的小厮宫女们忙走上前来,将他肩上的落雪掸去,又把殿内暖炉中的燃灰拨弄一番,殿内很是暖和,又有小厮拿着巾帕递给楚怀信。
  楚怀信接过巾帕,擦拭着额前几缕被雪打湿的碎发,问道:“漠北可派了人来?是谁来的?”
  祝参从殿外走进来,弓着身子道:“是朗月公主的哥哥亲自前来的。”
  楚怀信眉头紧紧皱起来,“她哥哥?她哥哥不是前几日刚回漠北吗?”
  “阿拉坦王子晚间得了使者递回去的信,刚刚走出都城便策马回来了,眼下正在正殿侯着皇上,怕是讨要一个说法呢。”祝参袖口拢在一起,语气平淡然而句句担忧。
  楚怀信狠狠叹了口气,如今他登基不到半年,若是漠北以此为由真的攻进来,怕是承受不住。
  哪个男儿没有血性,若只让他同那些将领们冲锋陷阵,自然是无比英勇之事,然而楚国不止有士兵,还有老弱妇孺,她们经不起折腾。
  更何况漠北如今正值兵力最强之时,楚国恐难以一战,到了边境也是让将士们白白送死罢了。
  既然如此,他大概只能玩点儿阴的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两国交战不一定非要拼个刀枪棍棒。
  他挥退了一众宫人,回身从偏殿软榻上拿起悬挂装饰用的匕首,上面镶嵌着些许宝石,亮堂极了。
  他将这匕首递给祝参,比量了一下位置,“你微微矮些,划我一刀。”
  祝参手中握着匕首,嘴唇微张,一双丹凤眼里满是疑惑。
  “使些苦肉计罢了,一会儿再去偏殿拿点嫣儿的妆粉抹到我嘴上,阿拉坦要是还想回去发兵,怕是得掂量掂量名声了。”楚怀信将左胳膊往祝参那头递了递,还不忘嘱咐他:“别太用力。”
  祝参磕巴了半天,“可是漠北国好似不太在乎名声……”
  楚怀信“啧”一声,“无碍,我比他还流氓些,等我进去了,你就派人往周围各个国传消息,说他们漠北国欺人太甚,派公主来刺杀,楚国皇帝眼下已经起不来榻了,我让大燕那些文臣们天天笔伐,烦不死他。”
  漠北同大燕向来也不和——漠北如同刺头一般,倒是与诸多国家都不和,仗着自己是游牧民族,多方挑衅。周遭的一些国家,正史里恐怕还给他留些面子,野史里都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楚怀信每每翻看都乐不可支。
  祝参壮起胆子,顶着弑君的罪名,微微下蹲成和朗月公主差不多的身高,在楚怀信胳膊上划了一下。
  他划得很讲究,血液没有喷涌而出,只是一点一点渗出来,很缓慢没有什么致命风险,大抵只是会疼上一疼。
  楚怀信吸了两口凉气,去徐绾嫣早些还在这住时留下的化妆台而去,擦了点妆粉抹到唇上,看起来就有些命不久矣的模样了。
  “真憋屈啊,要不是……”他嘟囔了一句,然而话说到一半便停了,再没往下说,目光却停在了某一处。
  偏殿挂着一副地形图,是去年新绘的,楚国地处中间,北上是漠北,西方是大燕,东方是一些琉球小国,南方多是些樟木林,还未有人深入探寻过,大抵里面也有属于自己的国家。
  周遭国家众多,将楚国挤在中间动弹不得,太上皇重武道,多方征战开疆拓土,然而留下许多后患,先皇文武并进,拆东墙补西墙,等到了自己这……
  他还不知该当如何呢。
  治国之道他只学了须臾数年,然而只是纸上谈兵,虽然多朝功臣都言说他天资聪颖,但事情总是这样猝不及防,他刚囫囵地长出双手双脚,一时之间众人便逼着要他跑起来了。
  一个国家的帝王大抵就决定了这个国家未来该是如何,楚怀信有时自嘲,大概百年的雄鹰传到他这儿就变成流氓路数了吧。
  管它六七八氓,楚国现下还好好存在着,便不错了。
  他捂着胳膊,随手抻了块布包扎着,“今日穿身白衣衫好了,这样深的颜色,看不真着。”
  祝参跟在他后面,往正殿而去,边走边道:“左右皇上都要往外传这假消息,便是不受这个伤又如何?难不成他国还会来求证皇上您是否真的受伤了吗?”
  楚怀信脚步一顿,偏头瞧他一眼,咬着后槽牙,“闭嘴。”
  祝参只好低头闭嘴,推开正殿的门,换上一副正经样子。
  正殿灯火微暗,只有壁上挂着几盏灯,殿门一开,风也随着进来,吹得那烛火愈加摇晃起来。
  阿拉坦王子站在殿中,一身戎装,脸上横肉向下垂着,身高极高,带着草原人的肃杀气息,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没有刀鞘,只有刀刃在光的映照下不动声色得凛冽。
  楚怀信想:他也不怕戳着自己。
  祝参担忧地抬头看了阿拉坦一眼,又飞快低头,心中暗暗想着,若是阿拉坦王子真和皇上打起来,恐怕压都能把皇上压死。
  然而楚怀信还是那般,没有一点紧张,脚步没有半分虚浮,顶着阿拉坦毒蛇一般的目光,坐在了正座上。
  阿拉坦也缓缓转身,身上的甲胄哗啦哗啦直响,一字一顿道:“妹、夫。”
  楚怀信含着微笑,装作不经意地瞧了自己胳膊一眼,“不敢当王子这一声妹夫。”
  “想来王子匆匆返京,也是因为听说了朗月公主的事情吧,孤未曾想,漠北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孤有心同漠北交好,漠北却派了公主来刺杀孤……”
  他说完这话,长叹了一口气,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变化莫测。
  阿拉坦冷哼一声,“我妹妹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漠北也没有那样的心思!”
  楚怀信身子微侧,染了血的布就直冲进阿拉坦的视线。
  阿拉坦紧紧盯着他,又见他周围跟着起居注,心中默默思考良多。
  好半晌,他才道:“这事可能多有误会,漠北绝无这样的心思,但归根结底朗月也是我妹妹,还望我能将她带回去,葬在漠北,让她回家。”
  楚怀信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来,“这倒好说,还有城内的使者团,便也随公主回漠北吧。”
  阿拉坦紧锁牙关,拱手抱拳,甲胄又是哗啦一声响,“如此,我便告退。”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雪中,有如一座威猛的兵甲山,让人望之生怖。
  待他走了,祝参赶忙领着太医来给楚怀信包扎,索性伤口不深,只需要撒些药即可。
  祝参帮着太医打下手,见起居注得了命令已然退下,才问道:“阿拉坦王子这般轻易的便走了?”
  太医耳朵尖微动,头低得更下,手脚麻利地处理好,就匆忙带着医箱走了。
  楚怀信松快下来,动了动胳膊,发觉有些疼,皱着半边脸,“我那表情对着嫣儿做了许多次,她说似豺狼像虎豹,任谁都会害怕。”
  祝参:“……”
  娘娘好似在骂你呢,皇上。
  楚怀信又道:“你没发现,今日烛火尤其暗吗?我吩咐暗卫在光照不到的地方站着,阿拉坦瞧见了他们,却不知暗处还有多少人,他怕我真的失心疯,将他也杀了。比之漠北,他的命更重要。”
  “再者说了,朗月公主又不是他的亲妹妹,她今日不死,将来漠北也会杀了她,对于漠北而言,她只是发动国家战争的契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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