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博客是什么?”
“我发给你。”
很快一个网址传过来,苏弥点进去,页面已经显得很有年代感了。
主页的名为Jiayu’blog,她的头像是一只麦兜。
苏弥惊讶问:“哇,你喜欢麦兜啊?我一个朋友也——”
她说到一半,戛然停住,余光又弯弯绕绕折到某人身上,谢潇言侧坐着,视线平平投在她的身上。苏弥没有回看他,托着一边脸挡住,听樊嘉玉讲话。
她点头:“对啊,很感人的。”
“有这么好看吗?”
樊嘉玉说:“我觉得很好看的,里面有很多的道理,有一些动画片是给小朋友看的,但是麦兜的故事是给大人看的。看完能够得到很多关于人生的启发,我每年都会全部看一遍。”
有好长一段时间,苏弥对这个猪猪的动画形象有偏见。一看到麦兜就想起她跟谢潇言为了动画片争抢遥控器的光景。
她以为这个喜好够小众了,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听局外人提起。
苏弥突然产生了好奇,想去看一看。
她话还没接,下一秒,霍然一个人影欠身过来。
他莽撞随性得没有预警、不着痕迹,一下挡在她眼前,霸占她视线。
苏弥要对别人讲的话霎时间咽回去,她愕然抬头看他。
谢潇言横在苏弥跟樊嘉玉之间,抚着苏弥的后脑将她往身前按了按,到距他腹部一尺距,他稍稍折下身,戏谑悠闲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那边那个,穿红衣服的李总,看见没?”
苏弥循声看过去,点点头。
“喝大了要跟我谈生意,上赶着给爷送钱呢。我去会会,你先回,我让陈柏丛送你。”
“……哦,你去呗。”
碍于还有旁人在场,苏弥得体笑了下,没拂他面子。
谢潇言留下一句“走了,回去等我”,而后揉了揉苏弥的发顶便撤了。
苏弥再去看樊嘉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她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又往后缩远了很多。
方才她手前满满一杯橙汁,转眼就空了。喝得不像她性子的急。
樊嘉玉放下玻璃杯,笑得有点别扭。苏弥还在想刚才讲到哪里了,就听见她说:“你是不是要回家了?那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苏弥点头:“……哦,好啊。”
于是也没多逗留,回去的车上清净多了,缺少了一些极度自恋的声音,但这份安静倒是又让她有些不习惯。
苏弥撑着脑袋,做什么都漫不经心,总还因为一些琐碎事在闷闷不乐。
回到家中,苏弥点开樊嘉玉的博客看了看。
上学的时候,苏弥也跟着时尚的大部队注册过博客,但她鲜少经营,没有那么多时间停留在互联网上,因而也遗憾地丢失了很多鲜活的瞬间。
樊嘉玉的博客内容很饱满,苏弥能想象到有一些寡言的人,会更为善于运用文字与艺术。
苏弥点进日志这一栏,颇为空旷。
仅有一篇,名为《枯草、浪潮》,发表时间有六七年了。
她点进去看了看,居然是一首诗:
我是枯草/你是浪潮
是我日夜渴望又触碰不到的汹涌
我是影子/你是月亮
是我竭力迫近却只能遥遥相望的彼岸
你是张扬火焰里的明净山水
是这颗星球的统领者/是土地衰竭与茂盛轮转的开关
是我与执念旷日持久的战役
是永垂不朽的诗/永隔万里的思念
——嘉鱼
好文艺。
苏弥非常佩服一切会写情诗、情书的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不好。想得多,说得笨。
粗略地扫一遍这些潮湿、低潮的文字,剔透而晦涩,像是女孩把自己装进了一个喊不出回声的盒子,再在里面写下字句。
时隔多年的她误入这个盒子的瞬间,仿佛隔了一道遥远的濛濛的泪,因而真相就在眼前,却又若隐若现。
苏弥退出,又点进blog相册。
相册大概有十几个,按时间排列,从校园到工作,樊嘉玉把她的摄影作品分门别类,做得工整精细,苏弥扫过去一眼,看到最后一个锁定的相册,被命名为“他”。
她手指悬在屏幕上好一会儿,好奇心作祟,很想点进这个明知进不去的相册,又迟钝了一下。
苏弥皱着眉,忽然想起刚刚那首诗,怎么觉得在哪儿看过?
明净山水,好熟悉的词组。
想到这儿,她退回去,再点开日志的标。
苏弥一愕。
那篇日记没有了。
她再刷新,是真没了。
紧迫的删除,就发生在这一分钟之内。
大概是博客的主人在回头检查的时候,也大惊失色地发现了她泄露了往日的秘密。
苏弥也没多想。
算了,看照片吧,研究人家的心事干什么?
-
谢潇言回来是搭了那位李总助理的便车。
他自知酒量不行,怕跟这些蠢货似的漏了财,因此谈事务不喝酒,一路只有李总在副驾折过身来,没完ʝƨɢℓℓ没了对他夸夸其谈,没有体统。
早就听惯了恭维,什么青年才俊,年少有为。谢潇言实在懒得应付他,跷着腿忙自己的事儿,手机划一划,看刚刚收到的匿名邮件。
邮件的内容是三张照片。
今天聚餐,狗仔拍的他和苏弥,从车上下来到酒店门口这一段路。两人一前一后,隔了三五米距离。
有点好笑,谢潇言勾了勾唇。
为什么收到这图呢?
事出有因。
半个月前,谢潇言被人敲竹杠,某娱记拍到岭文的男演员和其他家的女艺人吃饭,照片被传到公司信箱,对方意图明显,来讨要公关费。
谢潇言不疾不徐,问来对方电话,气定神闲给人家呛回去。
“乔记啊,我说人演员聚餐你成天跟着去干嘛?那假的也不能让你说成真的,您要是闲得没事儿还不如来拍拍我,拍我老婆接我下班,版头就写:世界知名帅气逼人的总裁与貌美如花的可爱妻子共赴爱巢——什么没爆点?老子的脸就是爆点。这点儿悟性也没有怎么进的狗仔圈?业绩活该让人抢没了。”
舍身取义行为实在伟大。纵观业内各老板,这护短的架势,谢潇言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直至眼下,看着发来三张图,谢潇言冷笑:“我总算知道狗仔为什么叫狗仔了。”
真是条让干嘛就干嘛的狗。
下了车,他又给对方拨了通电话:“硬要发的话,给我宝贝打个码,她不喜欢抛头露面,懂?”
狗仔狗得很:“明白明白。”
讲完,他没多余的话,手机被揣兜里,疾步往家门走。
房子太大,他前前后后找了十分钟才找着他宝贝在哪儿。
次卧,苏弥刚来时住的那一间屋子里,飘窗前,她端着牛奶杯,举头望月。姿态优雅又落寞。
看着她钟情的抱枕被搁在床头,又扫一眼已经被睡出痕迹的绵软卧榻,一切都是冷战预警。
谢潇言若有所思扬扬眉梢,手指曲起,在门板轻敲两下:“发什么呆呢?”
“我在看月光啊。”
苏弥没给他眼神,煞有其事说:“白月光真好看,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美死啦。”
他憋着笑,迈步过去。蛮横地夺走苏弥手里的玻璃杯,搁在一旁。
苏弥骂他的话没说出口,谢潇言已经掐紧她的腰,迫使她站起来。
苏弥被抵着,后背顶墙,她抬眼惊慌地问:“你干嘛?”
“干嘛?亲你!”
谢潇言挑她下巴,苏弥今天演起了不折不扣路的刚烈,脸往旁边歪。
他亲左边,她就歪右边。亲右边,她就歪左边。眼里一片宁死不屈、不畏强权的正直,恶狠狠瞪他。
于是他没再霸王硬上弓,轻轻笑一声:“不给亲是吧?可以。”
说着,谢潇言双手捧住她的脸,苏弥被迫仰头看他。
他握着她两边颊,动作不重,两只拇指稍稍往前推,很快按紧她的鼻孔。
苏弥大受震撼地瞪圆眼睛。
靠,居然玩这一招……!
谢潇言笑得狡黠,狭长的眼轻弯,略带挑衅,不疾不徐等她就范。
苏弥还维持着一身刚烈,嘴巴紧闭,就不呼吸!
胸腔内团聚着上不来也下不去的一口气,心跳在鼓膜激烈地震。
她闭着唇,眼睛都瞪湿了,就不……呼吸!
十秒、二十秒……
谢潇言堵紧她的鼻子,将人往床上轻推,她瞬间倒在他身下,感觉脑内一片混胀。
苏弥清清视线,谢潇言正自上而下看着她,笑一下说:“能耐,接着憋。”
“……”
三十秒、四十秒……一分钟。
时间流得好慢。
苏弥皱着鼻子,也皱着眼皮,感觉眼前都变得昏黑,不知道又坚持多久,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吐出憋闷的气息。
急需新鲜空气,她张着唇大口呼吸起来。
同时,被他压下来的唇舌轻而易举地入侵,谢潇言睁着眼看她,吻得激烈又深入,重重捣毁她严防死守的城池。扫荡一空,毁掉她的刚烈。
苏弥为自己轻而易举的缴械感到耻辱,喉间溢出唔唔的声音,胡乱地咬他:“你无……无……耻。”
咬归咬,她又舍不得真下重口,于是她这报复的小动作反倒成了唇齿厮磨的情趣。
被骗来的一个吻,进行了约莫三分钟,他吻得太用力,苏弥当真觉得有点缺氧了,于是用胳膊肘顶着谢潇言的胸,将他猛力撞开。
也终于腾出嘴来咒骂一声:“混蛋!”
男人没起身,胳膊撑在她身侧,脸上带着顽劣恣意的笑,俯首看她一会儿。
而后抿了抿唇边水渍,又用指腹抚一抚自己唇畔的齿痕,一双倜傥的桃花眼半明半昧。
“怎么一股醋味儿,酸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捏鼻子强吻是跟电影里学的,长得不帅的不建议模仿,容易被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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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天选情种◎
苏弥正要呛回去:谁吃你的醋?下一秒,谢潇言手臂稍稍往下一折,手肘便撑在她耳边,又倏然拉近他们眼睛的距离。
“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在意我。”
“呵呵,我在意你?”苏弥冷笑,“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非常的虚伪,一点都不真诚,讲话轻浮得要命。”
“轻浮?”谢潇言向下睨着她,慢悠悠地笑,“世上的好男人本就不多,像我这样的天选情种,更是掰着手指都数得过来。怎么会有人觉得我虚伪?”
真的以为她没有见过情种?根本与他这副样子毫无关联。苏弥给他白眼:“你就演吧!”
谢潇言没再计较,他牵过一边被角,举起来问她:“这什么意思?”
她表明决心:“看不出来嘛,我今晚就睡这里,不止今晚,明天、后天也一样。”
谢潇言置若罔闻:“知道我想换个床找找新鲜感是吧?”
“……?”
他闷闷地笑:“太周到了老婆,怎么报答你?”
“……???”
“今天想几次?”
苏弥匪夷所思看向他。
他说:“瞪我几秒就几次。”
“?”
谢潇言突然发号施令,而后迅速抓住她的视线,“一、二。”
苏弥还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三、四、五……”
等迟钝地恢复意识,苏弥没顾得上跟他吵,为了面子重重地歪过脑袋,挪开眼去,用悲壮的动作表明自己冷战的决心。
但某人还是自顾自地把话题进行了下去,指关节在她额角轻扣,嘴上也悠闲地敲定答案:“行,六次。”
苏弥闻言,又转过头看他,眉头不自觉拧成川字,实在忍不住要跟他怄气。
谢潇言:“再瞪加码。”
“……”
戏弄完她,他终于起身,顺便把苏弥拦腰抱起,她还没问这是要干嘛,就听见他慵懒的语调在问:“好像还没问过你,喜欢温柔点还是喜欢坏一点?”
苏弥被抗在他肩上,用力锤一下他的后背:“都不喜欢!”
他伸手轻轻拍她一下,纤柔的裙边因为她的瑟缩而轻颤。
“快说。”
苏弥闷葫芦半天,弱弱地承认:“……坏一点好了。”
谢潇言把人扛进浴室,咔哒一声锁上门,再将她放下,苏弥逮着机会打算跑,他手臂一截,让她无所遁形。低头看她,笑得有几分诧异:“早说啊,知不知道我每天忍得很辛苦的。”
“……神经。”
浴室的暖光被打开,下一秒,他又顺手抬起花洒的开关,水浇下来,苏弥说:“但是不要那么多了,弄到好晚,我明天还要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