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笙笙,想不想玩点特别的?”青绿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这两日两人已经混熟了,自从笙笙说完不想抢元家的家业之后,青绿就恢复了原本和善的态度。
“什么刺激的?”元笙笙问。
下一刻,两个人的脑袋都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澄迁黑着脸训斥:“青绿,你别带坏她。”
“哦。”青绿揉着头,一脸的委屈。
明明澄迁才是她们三个之间最小的那个,可是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并无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
待到澄迁负手走在前面的时候,元笙笙悄悄攀上青绿的耳朵,问:“什么刺激的,快与我说说。”
青绿眼神一转,随即悄悄说道:“等哪天,我们俩悄悄过来,不带她。”
澄迁带着两人进了最大的一座楼的时候,楼里的男男女女都在朝着她行礼。
等到三人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进到一间茶亭。
茶亭装饰的朴素,但却极为讲究。
元笙笙刚坐下,就有三个男人鱼贯而入,半跪下给三人斟茶倒水之后,又整齐划一地出去了。
整个过程这些人都抬都未抬,极为守礼。
紧接着,从外面进来一个男人,男人衣着华丽,同样也是低着头,只能看见细瘦的脖颈和突出的锁骨。
这人俯身跪地对着澄迁,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大人。”
全然不像是混迹在风月场所之人的仪态。
“起身吧。”
男人抬起头,对着三人笑着。
他长的平平无奇,但一颦一笑都极尽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这是元笙笙,是你往后的主子。”
澄迁这话一出,先是元笙笙被吓的跳起来,慌忙摆手:“我不是!我不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紧接着,是青绿也站起:“元澄迁!你脑袋被驴踢了吗?”
而坐在主位上的澄迁丝毫不理会她们,依旧对着男人叮嘱道:“我之后会带着笙笙了解阁中的全部事物。”
“笙笙,这位是疏回,是烟雨阁的总堂主。而咱们元家所经营的烟雨阁,其实真正做的是打探消息的营生,与江湖上那些个清风楼,翠玉轩之类的草莽之流不同,”
“我们只为一个人服务,”
“而那个人,就是当今的皇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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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笙”生不息
元笙笙脑子突突的跳。
这元府的这两母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两个人怎么全都在她身上失了方寸?
认亲这种事草率也便罢了, 怎么这机密之事也是能随便往外说的?
这要最后发现万一弄错了,她都不晓得她这颗脑袋还安不安全。
更何况, 她从进了元府到现在, 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就......
但不明白是不明白,越是这种时候, 就越要冷静。
她随即理了理衣摆, 淡然地坐下端起茶盏喝了杯茶。
“元笙笙!你是不是要反悔,你说好不跟澄迁争的。”青绿眼见元笙笙如此淡定,不免有些急躁。
“疏回是吧,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同她俩说。”元笙笙没有理会青绿的跳脚,对着眼前的男人吩咐道。
不一会儿,
这整间茶室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三个人,
“澄迁, 从我被你们掳来到现在,加上在船上的日子,不过才两个多月,你们是如何确定我就是你们元家丢掉的那个孩子?只因为我长的像那个什么前正君?”
澄迁看着她说:“是那副阴阳谶图, 本来是要等到图到了,解开里面的字之后再做决定的,可等若柳到你家取图之时,那图已经被洪水毁了。”
“洪水?什么洪水?”
澄迁抬眼看着青绿, 只见, 她站在笙笙后直摆手, 疯狂摇头。
当初元笙笙就绞尽脑汁的逃跑, 这若是让她知晓这村子遭了劫难,怕是会更费劲,所以她便自作主张将这事儿瞒了下来。
后来……后来,她便忘记这件事了。
“……就是因为村子发洪水,扶风恐怕有大疫,所以才带着你连夜离开的,后来正巧碰上青绿,才转而又青绿带你回来的,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你是说,长水村不仅发了洪水,还生了瘟疫?”
“嗯。”
元笙笙转过头,紧盯青绿的脸,见她很是心虚,便知道澄迁说的话是真的。
怪不得,尹清的生命值一度消失之后又慢慢恢复正常。
“我要回去。”笙笙起身连忙往外走,却被澄迁一把拦了下来。
“我五日前就派了人快马加鞭赶去了,你若此时再去,万一要与那人生生错过该如何是好?”
***
小溪边,天色渐晚,袁生松了松他ʝƨɢ*酸涩的胳膊,用掌心小心地护着这好不容易生起来的小火苗。
远处,尹清手里拎着两条被草绳拴住鱼嘴的活蹦乱跳的鱼,他的衣裳下摆湿透,敲打着竹杖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虽然跟着他走了这几天,却不难发现,他自己找的这位爹爹眼睛当真是坏的厉害。
若在城中还好,会有各种声响能够辅助他辨别方向,
在野外,没有了石板路,周围都是长满了树和草的地,他就算敲打着盲杖也无法根据声音辨别方向,时常会越偏越远。
“亲爹!这边!”袁生想到这里,朝着那边吼了一嗓子。
待尹清在大石头上处理完鱼之后,袁生将死鱼用树枝串了起来架在火上烤。
虽然两人没有任何的调料,但丝毫不影响他吃的津津有味。
没一会儿,他手上的鱼就没了大半条,回头却看见尹清依旧拿着那条烤鱼出神。
“亲爹,你干嘛不吃?”
“说了别这样叫我。”
尹清听后眉头一皱,然后才用另一只手从鱼的一侧,慢条斯理地撕了一块,然后放入嘴中吞了下去。
“哦,知道了亲爹。”
袁生撇撇嘴,然后自顾自地又开始啃起来鱼。
到了半夜,他又被尿憋醒,紧接着草甸上坐起来,就看见尹清靠着篝火坐着。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的眼微微睁着,不知在看向哪里,
他就坐在这满地的枯枝落叶之中,背影孤寂。
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他这样了,这几日,每到晚上他总是很晚才睡,睡着之后也很快地惊醒。
而那个包袱,他无论干什么,也都是时刻不离身的。他原以为里面会有什么贵重物品,但上次他背在身上却很轻。
从草丛里方便完出来后,他整了整亲爹给自己新买的衣裳,坐到篝火旁同他坐在一起。
袁生的屁股都还没刚坐稳,尹清立刻甩过来一件外衫,只说了两个字:“去睡。”
“哦。”他默默的回道了草甸处,将外衫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闭上眼睛。
嘴角的笑却始终没消失。
第二日,两人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镇子上。
袁生还在盘算着晚上这餐要吃什么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的被尹清抱起。
一个铁铸的钩子贴着他的头皮划了过来。
“这么久不见,你竟然还活着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袁生想扭头看去,但头却被尹清死死的按住。
“找个地方躲起来。”尹清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嘱咐。
尹清随即拔下发间的簪子,捏在手里,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
女人的铁手带着划破长空之势朝着他袭来,尹清堪堪躲过。
袁如的功法他知晓,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子,只要来回几个回合便足以参透其中的奥妙,形成应对之法。
这边,似乎袁如也看出来了尹清准备拖住她,便一招一式逼的紧,全部朝着尹清的胸口袭来。
而她那削铁如泥的钩子在更是泛着锋利的光。
几十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未在对方的手下讨到半点的便宜。
此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女人也知道在这样下去,她跟一个瞎子相比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索性吹起了口哨。
很快,街道两旁,冲出来了五个蒙面人,将尹清团团的围住。
若是只有一个袁如,还好解决,但现在多了这么对的人,尹清很快不敌,被三个人钳制住,压在了地上。
女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簪子,拿在手里把完。
这簪子做的精致,用木头雕刻的一段段的竹节柄,古朴素净。而内里,磨的锋利,她擦了一下胳膊上被这簪子划出来的血痕,勾起了唇角。
“你别打我爹爹。”袁生从草垛后面出来,拖着那条瘸腿,像只小牛犊一般地冲上前去,抱着那女人腿,张开嘴就开始撕咬。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打小孩,不想死的就给我滚。”袁如抓起袁生的胳膊,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尹清听到袁生的吃痛声想要挣脱,但被死死的按在地上。
袁如踩着尹清的头,按进了泥土之中。
“怎么?这么久不见,还给自己找了个儿子送终?可惜是个瘸的。”她说完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铁钩手。
“我若是将你这般的落魄模样告诉给你曾经杀过的人亲眷们,你猜,你最后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她松开脚,一把手扯过了他的头发。
“但……比起这样,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
袁如说完弯腰从旁白捡起了他落下的包袱,蓝灰色的粗布裹着的是一套朱红色的嫁衣同一个木匣子。
她将嫁衣掷了出去,紧接着用铁钩手打开木匣子,
匣子里面装着的是一顶金头冠同一个錾刻的宽手镯。
袁如看着这些东西忽然疯癫大笑起来,她将头冠和镯子都仍在地上,脚碾着它们。
头冠的那根长长的,用珊瑚珠子与珍珠串起来的链子断裂,一时间,被踩的分崩离析,纷纷滚落到了土壤之中,四散开来。
那錾刻的宽手镯,也被她狠狠的的踩入了泥土之中,变了形状。
“嫁衣,竟然是嫁衣。”女人笑的疯癫,犹如黑暗中的鬼魅般骇人。
“人们都说啊,这手上造了太多杀戮的人,都命硬,最后全会报应在亲人头上。”
“我便是如此,那你猜,手上这么多条命的你,会不会是个例外?”
袁如弯腰将嫁衣拾起,随即用铁钩手将它撕成碎片。那飘落的,破碎的丝绸,一片片的落在尹清的脸上,
他青筋暴起,终是挣扎着挣脱了三个人的钳制。
袁如以为他要朝着自己冲过来,忽的神色一变,连连退后了几步,飞上了房顶。
尹清踉跄两步,跪在地上,摸索着一片片的嫁衣的残片。
他每摸到一片就会将它揣进怀里。
袁如站在屋顶山,借着月光,往下望着尹清。
他的一双眼睛是被自己毒瞎的,在这世间,是不会有解药可以解开的,
就算他的武功比两人上一次交手又精进了许多,现下便也只能一片片的在地上摸索,永远也见不到光。
更看不到他的那个心上人的那张脸。
这样的他,可怜狼狈,一如当年求着那人不要走的自己,
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低到尘埃里。
不过现在好了,怜郎永远的陪在自己的身旁了。女人摸了摸自己肩头的拴着的那颗骷髅头骨,笑了。
清风楼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要过的比她更惨,这样才好。
尹清跪在地上,他看不到,不知道衣服碎成了多少片。还有那镯子和头冠,他也摸不到,
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他颤抖着手,跪在地上,
他没有用,
他护不住笙笙,甚至都护不住笙笙给的东西。
直到袁生蹲在他面前,将那个被压扁了的镯子递给了他。
原本那银亮的向阳花此刻沾满了泥巴,
但他却像珍宝一样捂在了胸口。
***
澄迁的书房内,元笙笙放下茶盏,「腾——」的一声站起身,揪住了面前女人的衣襟。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人没了?什么叫人没了?”
那人吓到赶紧跪倒在地,头死死地贴着地面:“小姐赎罪,小姐赎罪,小人到了村子之后,便听那个姓沈的夫郎说……说,小姐尚未没过门的夫郎离开了,说是……说是来寻小姐你了。”
澄迁听完之后也眉头紧锁,本来前几日,笙笙听到永合镇洪水瘟疫的时候便已经焦急万分了,索性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走了官道才面前安抚住了她。
谁知道,这半路竟然会出了这样的岔子。
“只是……”
“只是什么?”元笙笙冷着脸问。
“小姐的那位夫郎好像还不知道小姐来了汴京,小人,小人也没能打听到到底是朝着哪个地方向去了。”
女人说完,元笙笙便一言不发,扭头就回了屋子。
待澄迁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元笙笙已经在收拾包袱了。
“你要做什么?”
元笙笙不说话,手下的东西一直都没停过。
澄迁按住她的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臂膀:“不能走,你若是走了,我该如何和母亲交代?”
“你凭什么拦我?”元笙笙双眼盯着她,眼里满是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