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云笙眼神里含着妩媚和柔情,眼眸流光百转莹莹烁动。
郁起云喉结稍稍滚动,他飞快地眨着眼, 眉头微皱双唇下撇, 有些可怜巴巴:“适才段师兄硬是拉着我要和我讲些鬼怪异世的东西, 现在有些怕……”
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云笙, 眼底早已是一片委屈。
云笙松开手,在他白皙的脸上掐了下,看着他细嫩的颊上印出一条红痕,眉眼弯弯道:“很害怕吗?”
郁起云见她没立刻拒绝,便捣蒜似的点点头。
“这样啊……”云笙手指在半空中晃动,作势思考,“那你要不要今晚来和我住?”
闻言,郁起云先是一愣,随后心头大喜,但他一向谨慎,因此并未被喜悦冲昏了头,只得不明所以地点头。
这似乎有些顺利得过了头啊?
他很是不解,正思忖着,忽然胸上袭来一阵推力,他没注意也并无防备,旋即便被云笙推至后墙上。
郁起云略带惊讶地抬头,果不其然,对面的云笙表情骤变,她又换上了那副审视打量的神情,双手环在胸前,眸色飘动暗沉。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像话吗?赶紧滚回你自己的房里去。”
她不耐地看着郁起云,赶客的意味呼之欲出。
他怕鬼?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毕竟之前遇上妖怪鬼神之时,他可是比自己还面不改色,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编理由还编个这样的破理由,真当自己什么都会纵容?
“师姐……”郁起云委屈地看着她,漆黑透亮的眼睛里满是对她无声的谴责。
云笙被他气笑了,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弯下腰,郁起云乖乖照做,下一瞬,云笙走上前挑起他的下巴,故作轻佻道:“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睡?”
她觉得自己现在定是像一个女流氓,不过这样也好,就是该让他知难而退。
下一刻,云笙整个人被一股强力按在墙上,唇间传来温温软软的触感。
像是一只蝴蝶翩然而至,点起那摊沉静无澜的水,蓦然间荡漾出巨大的波痕。
身后是冰凉的墙,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沁凉的触感从背脊蔓延,她的十指被扣住按压在墙上,郁起云俯身向下。
身前是滚烫燥热的身躯,唇齿相交间云笙只能发出细微破碎的□□,她想用手去抵开他,无奈手上半点力气使不上来。
云笙被他亲吻着,他起初有些暴戾,密密麻麻的将她唇瓣咬着,呼吸都喷洒在对方脸上。
微弱的烛光透过半开的房门,将两人缠绵不绝的身影拓在墙上,斑驳而暧昧。
“别……放开我……”
她喉间溢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却像是被人吸取了元气一般无力,被密密匝匝的吻声包裹着,听起来更让人忍不住。
如同那些高悬于荆棘丛上艳丽的果子,这种致命的蛊惑总是使人无视重重危机,宁可丢掉性命也想着去采撷。
郁起云眼底湿漉漉的,有些情迷意乱,又带着晦涩不明的暗沉,压抑于心间的情愫在此刻如同破茧而出的飞蝶一般。
他有些情不自禁,脑海里无缘无故回荡起段流景的那番话。
他们唇舌缠绕许久,天地骤然旋转,翻天覆地间直至天荒地老,长长的甬道中唯余二人。
云笙睁着眼,从他眸子里倒映出的自己,也是一样的浑浑噩噩,眉目间却有着脉脉情动。
沉寂的夜晚,除了他们细密的吻声,便只有砰砰而动的心跳声,像是数只绚烂的焰火,在长空绽开,余留的星火细碎地点缀于其上。
温热的气息在此刻不住地盘旋,将室外的凉风裹挟,只余下逐渐燥热的气息。
过了许久,云笙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时,他又放开了些,带着讨好的意味贴上她的唇瓣,一点点地沿着她的唇形摩挲着。
随后双唇慢慢下移,在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上滑过,随后埋在她的颈肩处,去偏头亲那处分明可见的锁骨。
她闭了闭眼,仰着头低喘着,颈肩那处触感被无限放大,视线逐渐开始朦胧,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幻影重重叠叠的,只有脖颈处还隐约传来细密的啮咬。
他咬的并不重,但更像是在游戏,尖锐的牙齿轻轻咬着,又带着吮吸,视线在她身上梭巡着,眼底逐渐染上笑意。
“姐姐,你别乱动。”
云笙有些羞恼,她眼神飘忽着,想要四处张望。
他们这里距离别人的卧房并不远,更何况他们都是听觉敏锐的人,这点动静很可能会将他人招来。
要是他们来的时候见到的是这幅光景,那简直会惊掉下巴。
思至及,云笙刚想开口让他快些放开,郁起云似是感应到她在想什么,咬她的力度更大了些。
锁骨那处的噬咬感徒然加重,她不自觉轻轻抽气着,意识又被剥夺去了。
在他彻底放开之时,自己几欲软成一滩水,腿脚全然站不住,幸得郁起云眼疾手快,一手撑着墙,一手揽着她的腰,这才使她不至于跪倒在地。
温热过后,暧昧的气息又被湿冷的凉风一扫而空。
云笙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的腰被扶着,慢慢等双腿回过力气,混沌的意识也逐渐回笼,眼底已是清明的。
“啪”地一声,一巴掌清脆地扇在郁起云的脸上,尚未褪去的红印此刻又添了几分新色。
郁起云一声不吭地受着,似乎是被扇得有些懵了,愣怔在原地。
云笙推开他的手,双唇抿成直线,眼底有隐隐的怒火。
她疏离而冷漠地盯着他,随后推门而入。
又是一声沉重的摔门声,回荡于静默的甬道里,细微的火光随着摔门声被湮没,很快便又是漫长的黑暗。
门被带上时,唯余的光圈似是折射而出的金轮,散乱的渐渐消去,郁起云被门堵着,隔离于永夜暗淡的沉沉黑色中。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许久,穿堂风吹动他的发梢,白丝发带似是蹁跹的丛蝶,在暗夜中显得尤为亮澈。
满室的春光早就消弭殆尽,只有凄清的凉意穿插着,郁起云默声不言,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久到风几乎都要止住之时,眼底又乍然亮起火光。
“你不会是被打傻了吧?”食灵从过道蹦过来,手里领着一盏灯。
郁起云仍是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在唇边摸了下,又慢慢地回味着。
适才师姐被他亲的有些过了,放开之时双唇俨然是不点而红,饱满的嫣红的,犹如细雨过后沾着露珠的芙蓉。
尤其是那双含着春水的眼睛,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那时眼底虽说是有些隐隐怒气,但月色倾泻而下,那点怒气早就融化在溶溶白光之中,早已变成柔情百转,温柔悱恻得令人快要沉溺其中。
“你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一过来就看见你被她扇了一巴掌?”
“不小心没忍住,师姐大概又要生气了。”郁起云垂头,有些无奈地叹息着。
段师兄还是误我,他说的那些或许只适合他的红颜知己们,对小师姐而言似乎并不起作用。
食灵看着他脸上无比显眼的红手印,交错间似乎还夹杂着别的印痕,“那你疼吗?我听着那声音着实响亮。”
郁起云毫不在意:“无妨,她想打就打。”
白发带被风吹着,飘到他的脸前,雪白的带子和他脸上鲜艳的红痕形成对比,倒是更显得他有些可怜了。
“没事。”食灵撑着圆滚滚的身子,小手挥动安慰他,“我觉得云笙有点喜欢你。”
郁起云侧首看它。
它沉吟片刻,说道:“我以前看那些话本子里说的,那些不爱男人的女子们,在被强迫着做她们不喜欢的事时,都会挣扎得厉害,但是云笙她大概并不抗拒你。最后扇你也只是给你一个警告,想来是觉得你这举动太过轻浮了。”
郁起云漫不经心地轻笑着,又靠了会后才离去。
房内趴在门上的云笙听见脚步声远去后,这才瘫在地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很快,铺天盖地的思绪朝她砸来,她觉得自己现今如同深陷蛛丝盘洞,全身上下都被白丝束缚着,半点动弹的力气也没有。
云笙紧紧抿唇,摸上自己的脸,果然,又是毫不寻常的热度,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现在脸上是怎样的潮红。
唇瓣处还隐约有酥麻感在作祟,似乎是在提醒她这深夜之事并不是梦境,这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又迅速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前,锁骨下端早已是洇出大片的红,像是朵朵红梅印在白皙的肌肤上。
若是有他人看见这一香艳场景,恐怕都已是瞠目结舌只得呆滞于原地。
视线乍一触及,她只觉得自己双耳也燥热得令人无法忽视。
怎么会这样啊?云笙有些欲哭无泪,细细想来这一切的源头似乎还在她身上。
早知道,她就不要去调戏郁起云了,谁知道他这么黑心眼直接反扑回来。
他跟谁学的这种轻佻举动ʝƨɢ*啊!
而且,和她做这种亲密事的人,是自己的小师弟。某种意义上,还是自己主动勾引的,说出去自己都很可能会被骂吧。
云笙揉了揉迷离的眼,万分懊恼地捶着头。
更何况,还有段流景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狐狸,明日自己顶着这幅模样出去,定会叫他看出些端倪。
第四十四章
◎新任务◎
春日迟迟, 散碎的阳光穿过晨雾,树梢鸟鸣婉转入耳。
日上三竿后, 楼道处才有一抹倩影晃晃悠悠地走下来。云笙懒散地打着哈欠, 特地起得很晚才下楼。
她下楼时,还尤为注意地踮起脚,她猫着步子走下来, 发现大堂里只依稀有着两三人, 不过她最为担心的两人都不见踪影。
一瞬间,她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暂时有了着落。
“云笙,你来的正好,我们很快又得分配任务了。”于奂正在整理卷宗,偶然抬头瞥见她下来,便顺势呼唤道。
“什么任务?”云笙还是不太放心,一边扭头四处张望,一边随口问着。
于奂递给她一沓帛纸, 朝她努嘴:“你这次有一趟去的地方唤做离阙, 依山傍水,只不过生有一片瘴气林,也因此鬼怪丛生。”
听着倒是有些难度。
云笙问他:“我去这里吗?”
于奂神色凝重地点头,这是楼主的安排他也断然不能干涉, 只是他仍是觉得不妥。
离阙一带,鬼魅不绝,什么稀奇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那片瘴气林, 经年累月埋藏着数具白骨。
无他, 不知是谁在民间散开谣言, 说是离阙后头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洞府, 通向那里便可前往仙境。
于是,那些向往长生不老的人纷纷蜂拥而至,只可惜古往今来从未有一人活着出来,但经过那些人在背后大肆宣扬,这里俨然已是朝仙口的不二之地。
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让云笙去,难免会让人忧心。希望她做完任务便赶紧抽身吧,只要不靠近那片瘴气林倒不是很要紧。
于奂沉默了许久,道:“楼主说,让你选一人一同前往,不过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你和郁起云一道前去。”
这下又归云笙沉默了,她敛眸思虑了好半会,息着眼试探性地问他:“那师兄你呢?”
“于师兄得去更为遥远的地方,怕是不能陪你了。”
羽扇“啪”地一声展开,段流景笑眯眯地从背后走来,他来时两人都没有察觉,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晃到跟前的。
细腻寡淡的胭脂味飘在空中,云笙不自觉眯了眯眼,于奂则是无奈地抬头望着房梁。
他又换了一身月白绸缎薄衫,里面微微透着些粉色锦缎,桃粉印白,再加上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衬得他整个人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
云笙眼神迅速飘动,确定四周没有人会听到后,立刻双眼弯着,掐着声道:“那段师兄总可以了吧,我觉得你在的话会更加事半功倍。”
段流景抬眸看她,笑而不语。
“我和你一队,你陪我去。”云笙朝他眨着眼。
段流景嗤笑一声,“你这套我前些日子恐怕还会怜香惜玉,只可惜使的人多了,现在有些腻了。”
云笙白了他一眼,正要反唇相讥时,一旁默不作声的于奂却突然来了句:“你脖子侧边那怎么回事?”
云笙神色一紧,赶忙望去。早上下来时她特地擦了许多脂粉,居然还是有些地方没有遮住吗?
果不其然,靠近颈窝那里还隐隐约约晕染着红点,与旁边抹了粉的肌肤相比,倒显得格外突出了。
段流景眼睛微微息起,也朝着那边投去视线,很快他长眉扬起,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云笙自然不敢让他看清楚,微不可查地转了一侧,随后笑着回答:“没事,就是早上有些不舒服,挠了几下。”
于奂没太在意,便揭过话题,细细叮嘱了她几番,又找了好几卷案宗让她回去仔细着看。
他一边不厌其烦地嘱咐着,一边随口问:“你怎么不想和小郁去?”
“小郁他……”云笙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干巴巴地闷声回他,“我最近情绪波荡得有些厉害,怕到时候我们两会闹得有些不愉快。”
主要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你别欺负他就行,一般而言他不会和你计较。”段流景视线在她身上流转了百八十遍,总算是看出了点什么,于是调侃道。
他顿了顿,又作势担心道:“不过你这痕迹看着有些眼熟,要不要我——”
“不必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正事要紧,这点小痕不足挂齿。”云笙飞快打断他,只撂下一句“我这就去找他商量,暂不奉陪。”便飞也似地跑了。
只留下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的于奂,他抬头瞪着段流景,很是摸不着头脑。
“现在的少年人情绪来的可真快啊。”他感叹道。
段流景瞥过眼,唇角勾起,意味深长地笑着。
云笙急匆匆地跑上楼,到了楼上大堂后仍是心有余悸。看那段流景耐人寻味的眼神,想必是看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