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一世英名啊!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顶着云笙略带期待的复杂眼神,于奂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在不断抽动:“任务需要,没办法,楼主命令不得不听。”
云笙表示很理解,并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
于奂无奈扶着脸,非常勉强地谢过她。
“那师兄你扮女装做什么?”
“不是说今晚他们要开始展拍这些被掳来的女子吗,我和一个女孩换了衣裳,就想着到时候潜伏进去先去解救她们,再去找幕后人。”
虽说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云笙还是忍不住道:“于师兄你——”
“诶,不用不用,我一直都是这般心地善良,夸奖的话就免了,我已经听腻了。”
云笙:......
不,我只是想说,你扮成的女子好像也是要去展示拍卖的。
“事不宜迟,这一层的恐怕都是被掳来的女孩,我们得赶紧把她们救出去。”于奂脸色变得严肃下来。
每一间房里都关着一名女子,双手被束缚着,仅凭她们的力气难以挣脱。
他们分头行动,于奂负责去给她们松绑,云笙则潜入深部去找这家楼的老鸨。
楼顶上的一间房里,老鸨正数着票子,忽见一道阴影落下,她正欲转头,脖子上就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身后人低声道:“别乱动,不然你这脑袋就没了。”
老鸨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颤颤地点头:“我不动......您这是做什么呢。”
“你们楼最近有很多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不是有人卖过来的?打算今晚拍了?”
闻言,老鸨心下一惊,陪着笑道:“都是做生意的,总得这样不是吗?”
“放心,我也不断了你的财路,但你必须按我说的做。”
“好好,您说便是。”
......
只剩最后一间房了,于奂一把踢开门,谨慎地观望着里头。
只见一个面容小巧身着锦缎的女孩被缚在床边,嘴里塞着一团白布,不住地呜咽着。
见有声响传来,她抬起头脆生生地看着于奂。
于奂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拿掉白布,又替她松绑:“别怕,你若是想出去便跟着我走。”
女孩大口呼吸着,头上的金钗随之摆动,待看清于奂的面容后随即又皱着眉,警惕地看着他:ʝƨɢ*“你是男人?你想做什么?”
“不用在意这些,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够救你出去。”他朝她浅浅地笑了笑,“赶紧走吧。”
女孩也没有别的办法,犹豫了一会便跟着他来到后院。
于奂朝她们挥着手:“快些出去吧。”
她们频频表示谢意,争先恐后地朝外头涌去。
最后走的那个女孩回过头,有些忧虑地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逃脱之计。”于奂安慰着她。
女孩咬着下唇,正巧这时一群妇人闯了进来,她跺了跺脚,朝他道:“你等着,我会回来救你的!”
“就是这个穿红绿色绸缎的!”她们大声囔囔着。
“啧,叫这么大声做什么——”这称呼听着就不大正经,于奂觉得有些丢脸。他正要转头,霎时间,眼前一片漆黑。
......
“请您快些吃点吧。”婢女有些怯生生的,好言劝着他,“吃饱了晚上才能更有力气啊,不然您怎么吃得消。”
于奂看着眼前的糕点,又抬眸看看她,欲言又止。
“小姐,您就不要这么倔了。”
“你喊我什么?”于奂再也忍不住了,声音顿时抬高了。
从被一群女人用麻袋套到这里,重见光明后,眼前就是这个陌生的婢女和一桌的糕点。
言语间更是暗示着自己,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不久后将从人世间消匿。
“于小姐啊。”婢女天真地看向他,觉得他这个问题属实奇怪,“妈妈说了,您可是今晚的花魁,都是被有头有脸的大户争相竞抢的。”
“花魁?我?”于奂激动地站起身,“哪个妈妈这么眼瞎?”
“哎呦瞧您这话说的,不过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云姑娘示意的。”老鸨推开门,朝他使着眼色。
“云姑娘眼神不好,您也不能跟着眼神出了岔啊。”于奂咬牙切齿道,太阳窝突突地跳着。
“安心,我们可都对你满怀希望,阿喜,你看着点于姑娘。”
“是。”阿喜呆呆地点着头,眼里满是坚定,“我一定会劝服小姐的!”
于奂气得直跺脚。
这人看着乖乖巧巧的,却实在是倔强,用于奂的话来说,简直油盐不进。
不管自己说多少遍他绝对不能胜任这一大职,不论是温言相劝还是狠话放遍,她全然不肯松口。
“你怎么这般执着?”于奂简直要疯了,只想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阿喜眼疾手快地拦着他,义正言辞道:“您不能出去。”
两人展开了几个时辰的对峙,最后以阿喜劝服成功于奂彻底崩溃告终。
——
另一边,郁起云和段流景汇合后。
“云笙被送到风月楼了。”段流景故作严肃地说道。
风月楼?郁起云心头暗叫不妙:“所以?”
“所以我们得去把她赎回来。”段流景面带微笑,“小郁啊,看来这趟花楼是不得不去了,你也不想你云师姐呆在那样的豺狼之地吧。”
郁起云歪着头冷漠地回绝:“师姐那般聪慧自然可以顺利逃脱,我就不去了。”
就算被陈怀绑了,那也不至于被绑到花楼去。郁起云很是不理解。
“那怎么行?没事,到时候你跟在师兄后头,我们就当去凑个热闹顺便把她救出来。”
郁起云:......
繁街巷头,衣着各色的人来往着。
杏花纷纷,一树一树漫步于街道两旁,落入屋舍间的几瓣白色,也让整间房室盈满了清新的花香。
花楼此时也是灯火通明,缱绻灯火映着女子们鬓发如云、面庞如月,暖阁处尽是颓靡之音。
段流景轻车熟路地领着郁起云寻了一观赏绝佳的位子,长扇一展道:“我打听过了,今晚风月楼会有花魁竞选拍卖,我们就等最后把她赎回来就行。”
他固来风流倜傥,还未主动招惹就被那些女子盯上了。
“二位公子怎么就光顾着坐着了,要不要奴家拿上几盏酒来?”柔荑般的芊芊细手扶上段流景的肩上,俏丽的女子含笑看着他。
“与姑娘一醉方休自是乐意至极。”段流景一双琥珀色的眸里笑意流动,几乎快要把人溺进去,“不过在下能否问姑娘一事?”
“公子请说。”
“现如今外头都在传今晚一事,如此热闹,那花魁到底模样如何呢?”
见他也是冲着花魁来的,女子难免有些难过。她勉强地笑了一声,又很快恢复:“本楼的魁首嘛,自是天人之姿,公子也是想参与一番?”
见女子的眼里满是期待,段流景笑而不语。
“奴家明白了,这就去为公子拿上好酒。”女子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花魁是云笙吗?”郁起云很不习惯周围的犬马声色,只想着快些救她出来好赶紧离开。
“你不相信她的实力总得相信她的姿色吧,平心而论,云笙确实适合花魁,除非这家楼的主人看走眼了。”段流景对云笙的容貌还是十足地信任的。
大堂上缀满璎珞,整座楼里金碧辉煌,舞姬于中央曼腰起舞,缓缓起声。
悠扬的歌声和着飘逸的舞姿,属实赏心悦目。
楼上一帘中,云笙招呼着身边的侍女:“怎么样了?”
“于姑娘已经准备妥当了。”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这一称呼后,云笙在那一瞬间还是有些绷不住。
她竭力不让自己露出笑容:“好。”
于师兄,只得委屈你了。她在心里默念着。
第八章
◎竞拍花魁◎
歌舞不绝,段流景轻轻晃着白玉杯里的琥珀酒,微微仰头看着大堂中水袖浮动的舞姬。
风月楼里脂粉香过于浓厚,郁起云微微皱眉,双眼在这纸醉金迷的氛围流动下像是漫上了层薄雾。
最后一曲舞毕,段流景放下杯盏,微微正了身收起散漫。
款款而来的两位美人拖着长袭纱裙,玉颜之下眼波流转,蛮腰纤细可盈盈握住。
“今日多谢各位官人们前来,姑娘们就在此,哪位官人肯一掷千金为红颜啊?”
随即是大片应和声。
“一百两!”
“我出一百五十两!”
“我我我,两百两!”
随着叫唤声不断,拍卖也在一轮轮地继续。
楼中角落,做男子打扮的小姑娘心急地看着:“怎么还没看到他,总不能是当了花魁吧。”
身旁的侍卫一脸欲哭无泪,压着声道:“小姐,您到底在寻谁?况且这要是让老爷知道您来了这,怕是会把属下拖出去的。”
姑娘正是起初于奂救下的那个女孩,是孙家的大小姐孙玥。
被绑走后,孙老爷一家急得团团转,四处派人去寻。庆幸的是,自家女儿不久后又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但令他们苦恼的是,她刚至家门,便急吼吼地要备金出门,无论他们怎么劝都不肯听。
毕竟是自家的掌上明珠,又受了惊,孙老爷便只好派了些侍卫跟着。
可不曾想,小姐一出门便寻了个铺子要做男子打扮,甚至还出格地跑来了花楼。
闻言,她觑了他一眼:“怕什么,到时候我自会去和爹爹说明。”
“感谢各位官人的厚爱,现在本楼的花魁姑娘正在候着呢,起步三百两。”
众位公子哥都激动起来,因着适才无数美人的娇艳之姿,勾起了他们心中那点靡靡之意。
那些未能拍到佳人春宵暖帐的此刻纷纷沸腾了,不消一会,价格便蹭蹭上涨。
“来了来了,你快去喊。”孙玥急着催促道。
“小姐,你要竞拍花魁?!”
“来不及细说了,快喊!”
帷幔后,于奂听着这些人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恨不得手撕了那些叫唤的人。
阿喜好奇地听着外头的动静,略有些惊讶地叫道:“小姐!你身价被抬得好高啊。”
于奂眼皮不断跳着,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压碎:“谁敢买了我,我定把给他剁了。”
“小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于奂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好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我还能更残忍,你要不要试试?”
阿喜猛地摇头拒绝。
......
郁起云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满上一杯茶,一饮而尽。
“好,现在场上最高价七百两,可还有要加的?如没有那便恭喜这位公子——”
他正欲开口,忽的听见段流景抬手竞价:“八百两!”
帘子后的云笙听闻一愣,孙小姐也没想到又冒出这么一个劲敌,咬咬牙又道:“九百!”
“一千两百两。”段流景潇洒地挥手,似乎撒出去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一叠纸片。
霎时间,楼中所有人的目光皆聚于此。
“师兄出手真是大方。”郁起云捏着眉心,对于以这般形式吸引目光感到十分不悦。
“无妨,我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了。”段流景表示无碍,“这遭后,云笙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好,公子真是出手阔绰,如若无人加价,那便是这位公子了。”
孙玥气愤地咬着牙:“这人看着空有一副好皮囊,简直是人模狗样!”
人模狗样的段流景丝毫不知晓ʝƨɢ*自己已经被小姑娘唾骂上了,还一脸自得地沐浴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自然也有对他这般败家行为的不屑。
待拍卖结束,龟奴领着他前往暖阁。
“这......这位公子也要前去吗?”龟奴看着被段流景拉扯过来的郁起云,又一脸为难地望向段流景。
“我就不必了。”郁起云一口回绝道。
“他去,我们一起的。”段流景不肯放过他,万一云笙发作起来还有个人一齐扛着,“你指路便可。”
“好......好的。”龟奴觉着有些震撼,在心里为花魁姑娘捏了一把汗。
两个人,也不知她吃不吃得消。
行至房前,一股淡淡的檀香充斥而来,雕花窗沿下置着卧榻,上头铺着水色荡漾般的云罗缎子。
络络流苏挂于帐上,随着人影动荡轻轻摇晃着。
“行了别坐着了,我们去办正事。”段流景正欲走上前拉她起来,冷不防一道暗力袭来,他瞳孔一震,迅速以扇风抵御。
火气倒不小。
“办正事?我今日非得剁了你这不知廉耻的狗——诶?”
于奂脸色阴沉,正想一巴掌呼上去,但却在来人面前堪堪几寸的位置停下。
“这位......你谁?”段流景原本还埋怨云笙实在不讲道理,但在听到眼前人略显粗哑的声音后一把愣住了。
面前的人不是云笙,而是一位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少女?
好像不太对。
这也叫花魁?这楼莫不是诳我?段流景折扇都差点没握住。
于奂也蒙了:怎么他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