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上青云(科举)——长安墨色【完结】
时间:2023-03-01 13:17:17

  江祝元抬手,示意江谨之闭嘴:“有才之人,犹如苍穹之上的雄鹰,草原上的骏马,自然有其骄傲。”
  沈长林和一众人等即将走出淮华书阁,突然发现柳九思并未跟上,正回头寻他,刚好和身后的江祝元碰上目光,江祝元双手互搭,微颔首,做了个标准而礼貌的拜别手势。
  虽然江谨之很讨厌,但江祝元一直颇有礼貌,沈长林便也回了一礼。
  然后继续在人群中搜索柳九思的身影:“柳兄去哪儿了?”
  “咦,刚才还在呀,怎么一会就不见了。”
  “柳兄,敏言兄?吃酒去啦……”
  一众士子正在寻人,柳九思却站在僻静处,正低头耷眼的面对面前金冠华服,气势嚣张的男子的训斥。
  “柳九思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茶会结束后引荐沈长林给本少爷认识吗?现在沈长林人呢?事情若办不到,小心你的腿!”
  “请大少爷宽限一日,明日,明日我定带沈长林前去见大少爷。”
  “哼,最好是,另外,那个沈玉寿也给我一并带来,多个选择也好……”
  作者有话说:
  [1]作者自己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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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乘画舫
  ◎夜游救人温书◎
  遍寻柳九思不见, 沈长林他们只好在原地等候。
  直到一刻钟后,柳九思才匆忙现身,满脸歉意道:“方才内急, 让各位久等了。”
  “无妨无妨,柳兄待会自罚三杯便是, 哈哈哈哈。”
  “我赞成,对了,今日我等去何处聚餐?不知平昌城中, 有什么好去处。”
  “这个嘛, 自然要问柳兄了,他在行。”
  诸人言笑一番,商量起去处,柳九思略思索片刻:“中午去锦秀阁吃鱼脍,下午去桂楼听曲,等夜色降临,我们便坐画舫,夜游平南江。”
  “好!此安排甚妥。”
  柳九思的安排得到诸士子的一片赞赏, 文人墨客好潇洒, 他的安排正合诸人心意。
  “走, 今日我们也去见识一番。”沈长林道。
  锦绣阁的鱼脍是平昌一绝,所用鲜鱼, 都是当日从平南江打捞的, 不仅有鱼脍, 还有河蚌、鲜虾、醉蟹等等水产,原料新鲜, 料理得当, 佐上中度的梅子清酒, 风味绝佳。
  品尝完美食,一众人再去听曲儿,桂楼的清音雅乐,一直为平昌城的文人雅士所推崇,乐师歌姬们的曼妙身姿,也令人赏心悦目。
  从桂楼下去后,婉转的旋律仍旧回荡在诸人脑海中,贺青山不由的哼起方才的曲调来,孙舒阳在一旁跟着哼。
  沈玉寿眉头蹙紧,有几分忧虑,沈长林看在眼中,心如明镜,他走到小兄身旁,用极底的音量说道:“平昌繁华,歌舞升平,的确极容易令人痴迷于享乐。”
  尤其是像他们这般的寒门学子,一直苦读,从未尝过这等潇洒滋味,便更容易迷失自我,将读书做文章抛之脑后。
  “不过,今日既出来了,咱们就尽情的玩耍,明日收心温书便是。”
  沈玉寿点头:“长林你说的在理。”
  夜幕渐临,阵阵江风朝江岸吹来,数百只画舫轻舟出现在宽阔的平南江上,船上花灯煌煌,岸边人潮涌动,在柳九思的带领下,诸士子上了一艘大画舫,可容纳近百人同时夜览游江。
  画舫一层价格比较平民,诸士子合伙出资包一间,船费餐资加起来,大概一人大概三百文,而画舫二层,更雅致的小包厢,价钱则要翻数番。
  他们登了船,进入一层包厢,每间包厢都有一个大窗户,可以透过窗户看夜景,船上还有歌姬献艺,舫上还有小厨房售美酒佳肴,如果不想吃床上的酒菜,也可以请船伙计泛小舟去岸上酒楼代买。
  总之,服务周到,歌美景美,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得见波光粼粼,水中倒影的繁星明月,与夜空中的星月交相辉映。
  “春江潮夜月无声,满弦清歌珠玉神,若比当年凤啼凰,叹逊一缕鹅梨香。”[1]
  见眼前景色如此绚烂精彩,沈长林举杯敬诸人一杯后,赋诗一首。
  “若云好文采,不愧是小三元。”
  “在下要有沈案首一半的文采,就心满意足了……”
  “今年秋闱,沈小兄一定榜上有名……”
  满耳都是赞美声,沈长林再饮一杯表谢意。
  一阵凉爽的江风拂面吹来,酒意翻涌,沈长林悠悠舒出一口气。
  这平昌城不仅吃喝玩乐应用尽用,同玩同乐者,也随处可结交到,难怪那么多士子来到平昌后,就算不第,也不愿回原籍备考,而是留在平昌。
  或许,就是盛景佳肴,绚丽夜色留客吧。
  “来来来,为贺若云得今日淮华书阁茶会状元,贺宣琼得茶会亚元,我等再饮一杯……”
  画舫一层筹光交错,宾朋尽欢,画舫二楼则清净许多。
  二楼有竹、菊、梅、兰、松、涛六雅间,往日也歌舞升平,言笑晏晏,不过今日二层被两位贵公子全包下了,二位公子除了带一位桂楼歌姬上楼外,便无旁人。
  三人而已,自然显得清冷。
  “大哥,这平昌城鸟不拉屎的,真没意思,我们去苏杭玩一圈吧。”
  雅间内,江谨之喝一口酒,将一条腿半耷拉在矮几上,百无聊赖道。
  一袭紫衣的江祝元临窗而立,淡道:“景色虽无趣,人却有趣,再多留些时日,待我与今日遇见的沈家兄弟结交一番,再走不迟。”
  “那两个,除了会写几句酸诗,弄点苟蝇小花招,还有什么才干,值得大哥这般低声下气,大哥真想结交,我带人绑了他们来就是。”江谨之满脸不屑道。
  江祝元叹一口气:“五弟,你何时能懂事些,人绑了来心不在我这头,有甚用处?再者,遇事不要总想着鲁莽行事,先动动脑子!”
  好心提议却被长兄训斥无脑,江谨之一时火大,但碍于兄长情面,不好发作,于是恹恹不快的站起身:“上头待着无趣,我上下头转转,兴许有乐子。”
  譬如,找个不顺眼的揍上一顿。
  说着,他下了楼去,江祝元无奈的摇头。
  一楼包厢中,柳九思正在教沈长林他们玩筛子,这类玩意,沈长林还没学过,一时间颇有兴致。
  正在兴头上,突然扑通几声,有人落水了。
  “救命……”落水的人喊道,接着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说不出话来。
  画舫上下一时乱哄哄:“啊,有歹人——”
  接着一黑影蹿出,挟持着一抹紫色身影,身轻的如燕飞快的跳到画舫旁边一小舟上,舟上有人接应,立即划开,快速往僻静处驶去。
  “五弟,救我——”一道模糊的男声从舟上传来,紧接着小舟远去。
  站在甲板上的江谨之闻声一眼扫去,见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暗道不好,急忙跳到旁边一艘乌蓬小舟上,喝令船家去追。
  而此刻,一落水之人已悄然沉入冰冷的江水中,他竭力自救,奋力扑腾,奈何江山汹涌,加身体乏力,好不容易探上来吸一口气,又飞快的沉入水中,进气少,呛水多,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
  而此刻,诸人目光被歹人吸引,人人自危,兼落水之人不止一位,这呛水男子又恰好落在灯火暗淡处,浮浮沉沉之间,竟无人注意到他,自然也谈不上营救。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殒命于此时,一双有力的臂膀穿过他的腋窝,从背后搂住了他,使他的头脸能露出水面,呼吸到救命的空气。
  “救命,请救救我,今日大恩,必涌泉相报……”
  沈长林吐出一口潮腥的江水:“先别说这些,调整呼吸,全身放松,我带你游到画舫边,自有人拉你我上去。”
  说罢用力的往画舫游去,沈长林在现世便会泅水,还曾在省级比赛上拿过奖,后来又和王指挥学过泅水和水中救人的方法,因此一听有人落水,他就脱下外袍鞋袜,跳入水中救人去了。
  待沈长林将半死不活的男子拖拽上来,惊讶的发现竟是位熟人:“江祝元,你醒醒。”
  沈长林当年读警校时,学过基础的急救知识,急忙对呛水昏迷的江祝元进行急救,江祝元咳出几口污水,逐渐苏醒过来。
  “沈……长林,咳咳,竟是你救了我。”江祝元坐起身,一身疲倦,边咳嗽边说,“请恩人留下地址,改日,在下定登门致谢……咳咳。”
  沈长林将江祝元扶起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你的身体恢复了再说吧。”
  沈玉寿贺青山等人都长舒一气,方才慌乱之间,他们都没留意到沈长林下水救人去了,沈玉寿接过旁人递来的干棉帕给沈长林擦脸:“你没受伤吧?”
  “没事,小事一桩,我的水性小兄你还不了解么,不妨事的。”
  “但也不可大意,下次救人,至少先同我招呼一声,好有个支应。”
  “知道了,下次定然注意,今日是一时情急……”
  这厢正在说话,画舫上突然蹿入几个着劲装的精壮男子,个个虎背狼腰,一看就是多年的练家子,他们快步走到坐在椅子上喘粗气的江祝元身前,齐齐单腿跪下,满脸惶然:“属下救援来迟,请长公子责罚。”
  沈长林微一怔愣,这是江祝元的暗卫吗?他究竟什么来头。
  暗卫们话音刚落,一抹藏青色的身影飞身上船,这自然是江谨之了,见兄长完好无损,他长松一口气,一拳砸在朱漆桌案上:“好一招掩人耳目,我与他们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险些害长兄遇险,这一定是——”
  江祝元蹙眉轻咳,江谨之瞬间闭嘴。
  显然,江家兄弟的有些事,不便在外人面前说。
  “是你救了我兄长?”江谨之见沈长林浑身湿漉漉,睥睨的问道。
  沈长林不屑和这无礼之徒多言,没答,江祝元在旁打圆场:“正是沈小公子舍命救我上岸的。”
  “喂!”江谨之气焰还是很嚣张:“你救了我兄长,便也有恩于我,我素来恩必报仇必果,来日你若遇见难处,尽管开口,我定相助。”
  说着掏出一枚金片,上有莲纹,塞给沈长林的同时,凑过来耳语道:“大乾两京十三省,只要看见门口招幡或招牌上有一样的莲纹,进去寻掌柜的,将此物交给他,自会助你。”
  沈长林拧起眉,印象中,景安城便至少有两处商肆的招牌上,有此纹路,如此神通广大,他们究竟是何人?
  “哼,只帮一次,可别想挟恩图报。”江谨之充满讥讽的话打断了沈长林的思路。
  看着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嘴脸,着实火大。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情,沈长林将金片收入荷包中,仰起头:“你最好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
  眼见二人火药味渐浓,江祝元再次打圆场:“谨之住口,不可对恩人无礼,快道歉。”
  江谨之瞬间蔫了,看向沈长林:“对不起,方才是我冲动了,请你原谅。”
  沈长林挑眉,欣然消受。
  这时柳九思突然不知从哪里端来一壶热姜汤,先倒了满杯递给江祝元。
  “在下柳九思,和沈家兄弟乃同窗,这姜汤是厨房刚烧好的,祝公子快趁热喝下,祛一祛风寒吧。”
  “拿开!”一旁的江谨之粗声呵斥,长兄才遇险,现在任何吃的用的都不可近身,免得再遭人暗算。
  柳九思一讪,正欲转身将姜汤递给沈长林,沈玉寿已经给兄弟倒好了姜汤,沈长林都喝到第二杯了,他只得作罢。
  今夜出了这样的事,诸人再无心情继续饮酒夜游,互相道别后,各自归了家去。
  回到百梓巷,沈玉寿贺青山几个钻入小厨房,给沈长林烧了一锅热腾腾的洗澡水,让他泡澡驱寒,接着拿出随身常备的驱寒药丸,让沈长林服了一粒。
  第二日醒来,三人见沈长林无恙,这才放心。
  同时,他们也收起玩乐的心思,在家静心温书做文章,偶尔去参加士子们的诗画茶会,也只待上一两个时辰,维持简单的社交了解最新时政后,便又归家,继续温书。
  之后的十来日,沈长林收敛锋芒,没有在诗画茶会上再露头角,不过他之前所做的几首诗文,还是在平昌的士子中传扬开来。
  沈家兄弟的才名,逐渐传开。
  期间江祝元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他们的住址,带了两幅名家字画登门道谢,并告诉沈长林,他们要离开平昌返京了。
  原来他二人竟是京城人士。
  “日后沈兄若到了京城,可找我叙旧,有什么要帮忙的,也请尽管开口。”江祝元说罢,留下地址,告辞离开。
  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到了盛夏时节,六月里,气温已十分炎热,好在院里有大树遮阴,前门后室敞亮透气,穿堂风徐徐吹过,带来阵阵爽意。
  若实在炎热,去打两桶寒泠泠的井水浇在地板走廊上,燥热的气息瞬间就会降下。
  住了快两个月,左边传说中性子古怪刁钻的老秀才,沈长林几人没怎么碰照面,只记得是个脸色蜡黄的干瘪老头。
  而右边那户即将做六孩爹的邻居,姓文名平宪,字济川,为人沉静本分,沈长林他们与文平宪倒是渐渐熟络。
  文妻尤擅美食,这不,早上沈长林他们才才闻见隔壁飘来酸梅的清香,到晌午饭点,院门就被咚咚敲响了,沈长林拉开虚掩的院门,就见隔壁文家的长子,年九岁的文大郎提着一个大铜壶,一本正经道。
  “请沈小叔的安,这是我娘亲早上熬的薄荷酸梅汁,已用井水镇过,正凉着,请沈小叔拿去和其他三位叔叔一同分享,我爹说了,夏日炎炎,喝这个最是消暑。”
  沈长林还挺喜欢文家几个孩子的,都十分听话安静,极少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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