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萧质疑:“那为什么他们在机场拦住我们?我看得出来,这些人应该是警察。”
时途:“因为我跟一个高度机密的学科理论有关系,他们在找能解开这个学科谜题的人,找但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就会。”
温萧看着他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你告诉了我……”
时途低头吻她的手指:“我也没告诉你具体是什么理论,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来。”
即使来了,我也会保护好你。
他在心里说。
温萧从书桌上下来,把登记好了的订单放进了自己包里,又找出来周天望的名片。
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衣领,一边说:“陪我去见见师母吧?”
时博士点了点头,从箱子里翻出给他们夫妻俩买的礼物。
时途敲响万教授家的门,来应门的依然是万教授。
看到他们俩人,老万的眼神顿时有了神采,仿佛原先被霜打过的茄子,回光返照。
“哎哟,怎么提前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待到年初十呢!”
时途面对老师,总是十分谦卑,说起温萧,态度更是低到尘埃:“温老板办完了事,我们就回来了,还能过个年尾。”
万骞让开门:“来来来,快进来坐,你们师母今天做了鸡汤面,要不要吃点?”
他不遗余力地推销妻子做的食物,好像忘记了,刚刚抱怨寡淡年菜的人,是他自己本人。
柳赛飞拿着一本速写本,削尖了的铅笔在指下翻飞,正在画电视屏幕上,一捧盛放的兰花。
听到大门有声响,但她懒得动弹,也懒得转身看一看。
时途把两瓶VSOP递给万骞,声音不大:“老师,给你带了两瓶酒,控着量喝,对身体有好处。”
万骞背着柳赛飞做了个鬼脸,把酒藏在怀里。
柳赛飞手指不停,淡淡说:“万骞,你要不把酒交给我,晚上你就睡客厅。”
“哎哟,夫人啊,这是小途的一片心意嘛!”万教授狠狠往时博士身上引火。
温萧劝道:“赛飞姐,酒不贪杯就没事,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说着,朝书房努了努嘴。
万骞扭头看着时途:“这什么辈分儿?”
徒媳怎么喊自家夫人姐?
时途朝他摊手:“工作状态下,您媳妇儿就是我媳妇儿的姐。”
多年师徒熬成兄弟,古话诚不欺我。
温萧把周天望的话跟名片给她带到,顺着话题说了一嘴:“赛飞姐,我看这周天望对你挺敬重的,定了我们统共两百条油画丝巾呢!还有他说的画廊约稿,你要有意向,完全可以试试。”
可柳赛飞完全想不起来,这周天望是何许人也。
“那你明天去万老师给他回个电话吧,人家就等着你蜚声国际画坛,荣登艺术殿堂呢!”温萧把话带到,就把话题转到下一个重点,“赛飞姐,我们的布料,如果顺利的话,会成为《霓裳》节目的独家真丝供应商!惊不惊喜?我出发那天,那节目组的编导因为胡甄的一句话,找到旗袍店了,看了我们的披肩,就定下来要用我们的真丝料。棒不棒?”
这下连柳赛飞也觉得惊讶。
《霓裳》这档节目做得不错,她也看,自然知道这样一档节目,要是用了他们的真丝,影响力能有多大。
“可厂里打完样了吗?”
十个花色,按理来说,调色都得费好大劲。
温萧两只眼亮亮的:“我猜打完了,明天等我去店里问问。”
有吴琳那样能干的人盯着,加上吴方那样想做出点名堂的人,这个厂子就算是个死水潭,他们也能兴风作浪起来。
然后,她把自己给朱莉安娜做了旗袍,又因为上次特意做的花扣,结缘了Chale的定制订单告诉她。
柳赛飞不能更惊讶了。
她年轻的时候喜欢Chale这个牌子,但穷学生又怎么买得起?
二手店老板都知道,只要有Chale的衣服,甭管什么成色的,给这个漂亮的女学生留着,总能被她化腐朽为神奇。
她改完的Chale,还带着品牌本来的气质,却又多出许多别的东西来。
她兴许忘记了,那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因为她的这样一双手和这样超绝的审美,发现画画养不活自己以后,凭借着从她那里学得的一鳞半爪,成了一线女明星的造型师。
这便是周天望和她之间的渊源。
柳赛飞还记得见温萧的第一面。
漂亮,但不是个软脾气的人,时途给她做饭,她也心安理得没搭把手。
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野心的女孩子,一步步把旗袍上的扣子,做到了国际一线的成衣上。
柳赛飞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这也……这也太好了!等我们丝巾赚到钱了,我给你捧场买一件Chale!”
温老板怪不好意思地抱住柳赛飞的肩膀:“哎呀,到时候当然是我买了送你,不止你一件,格物姐,吴琳嫂子,还有我,我们四个人都有。”
模糊间,她觉得这样一点点地,四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把方寸间针线里的生意,做到了海外,是有点了不起的。
放在前世,她可能觉得运气占了大头,但现在,她觉得人只要敢想,就有可能成。
柳赛飞瞟了她一眼,笑着说:“还没挣着钱呢,直到人家一件衣服多少钱么?”
温萧没好意思说,这笔订单的赚头有多大,骨子里还不习惯挣这么多钱。
好像从师父那里拿两成分红也才没多久之前,如今却要成立公司,和一线大牌做起生意来了。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时,脸上的笑容和眼睛里的神采如出一辙。
万骞又看了一眼时途,仿佛在问:你媳妇儿到底给我媳妇儿喝了什么迷魂汤?
时途还是一摆手,那意思像在回答他:你要想问,就问自己媳妇儿。
时途给柳赛飞的也是那一套雅诗兰黛化妆品。
温萧懂了,他对于护肤品的了解,仅限于这一个贫乏的单品。
回家的路上,她逗他:“你怎么不给我买礼物啊?”
时途抬头看天,今天夜色清朗,月牙儿和星星相应成辉,低头再看她,在她眼里又看到了月光和星辉。
他拉住她,低头印下一个亲吻:“你怎么知道我没买?”
温萧很快联想到那三十个壮观的小彩盒,瞪了他一眼,捂住嘴说:“臭流氓!”
时博士啧啧啧了一路,拿那套迅哥儿那套理论取笑她,说她“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
两人打闹着回到家,一关上门,时途就把她拉到阳台上。
邵牧君在这个朝南的大阳台上,种了一盆腊梅。
这时节,幽幽冷冷的腊梅香正浓烈。
“疯什么疯?不冷嘛!”温萧不爱受冻,在外面跑了一路,这会儿只想泡个脚睡觉。
时博士伸手把她两只手握住,搓了搓,然后指着天上的月亮说:“我小时候向月亮许过一个愿,成了以后,还没还愿,这会儿趁还没过完年,心意更诚。”
不等温萧问他,时途单膝跪了下去。
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打开盒子举到她面前。
月色下,蓝宝石戒面发出深邃浓郁的光泽,闪到了温萧的眼。
时博士仰头:“你小时候给我讲《海的女儿》,是我听过的第一个童话,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是王子,一定舍不得让你受这样的苦,要受苦也该我来,如今我这个愿望成了。这话听着俗,可是我想不出更好的话讲给你听,萧萧,跟我过一辈子,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小途啊,求婚不是求过了嘛!
-你不懂,这是新生后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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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惊喜
好半天, 温萧把他拉起来,然后把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
时博士把戒指套到了她手指上。
和他想象的一样,柔软细白的手指上, 蓝宝石像深海的一滴眼泪,特别适合她。
他一生中看过许多次凌晨时的天光, 都不如今晚的月色撩人。
“你是呆子吗?”说着, 温萧轻轻抱住他, “都领了结婚证了,你还来问我愿不愿意过一辈子, 是不是晚了点?”
“补上给你的求婚仪式。”他伸手抚摸温萧缎子般柔滑的长发,耳语一般, “戒指喜欢吗?”
温萧抬起手仔细看。
她没戴过什么首饰, 一来做旗袍碰的都是金贵布料, 首饰容易刮花面料肌理,二来她一直没什么钱, 自然不会把钱花到这种带不来直接收益的东西上。
她点点头, 摸着戒指小声说:“怪像海洋之心的。”
时途的背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灯光下, 温萧才看清这戒指的精妙之处。
戒托底部,刻着她和时途的名字缩写,一颗钻石镶嵌在两个名字中间。
别人巴不得把钻石镶在面上, 他倒好, 钻石镶在戒环里侧。
温萧:“什么时候做的?”
定做总要工期吧,他们在那边统共也就待了那么几天, 没可能这么快做好。
时途吻过来:“提前安排的。”
这颗矢车菊蓝宝石还是他作为Dr. Shi的时候,在拍卖会上得的, 花了他好大一笔存款。
当时, 拍卖师介绍它的来历时说, 这颗蓝宝石的成色,可比电影里演绎过的海洋之星,要好得多了。
其实竞拍的时候,他也还没想清楚拍来干嘛,那时候,她已经跟李江海结婚,很快也有了孩子。
一没立场,二没机会,他稀里糊涂买了下来,找现场的珠宝商做成了一枚戒指。
只因为他一看到这颗蓝宝石,就想起她来。
——就当给自己圆一个梦吧,当时他这么想。
如今兜兜转转,戒指终于还是戴在了它该戴的人手上。
温萧怪舍不得地说:“可惜我做旗袍的时候没法戴。”
时途:“那就你想戴的时候戴,以后还可以传给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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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成旗袍店。
杨瑞成把放假的红牌子取了下来,年前的旗袍都交完了,今天开门做生意。
年假结束前,总有人开始出门逛街,他们开店的,比企业早两天准备好,就能多几分可能有新客户。
即使现在杨瑞成这个名号,已经到了没预约不接待的份上,他还是保留了提前开门迎客的习惯。
温萧没让时途送,自己背着包骑个自行车就来了。
杨瑞成正拿着根鸡毛掸子在除尘,就几天没进来,到处积了一层灰。
门吱呀一声推开,温萧笑眯眯道:“师父,我回来啦。”
杨瑞成惊喜着说:“你这丫头,提前回来了?”
“回来啦!师父有什么好吃的零食没有?”温萧开口于讨零嘴吃。
对他们俩来说,这个年过得,毫无过年的感觉。
杨瑞成把收在门背后的板子又拿了出来,搁在门外面,伸手指着后面说:“走走走,上楼坐去,格物那孩子叨叨了你不知道多少回,你也说说这回的见识。”
她顺手把抽屉里的账本夹在手上,跟上杨瑞成。
楼上,杨格物还在睡懒觉,温萧把冷冰冰的手放进她被窝里,激得她尖叫起来。
温萧:“快起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要再不起来,我就不给你了!”
杨格物挣扎了一会儿,温萧说的好东西,让她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心痒难耐。
于是认命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抓了毛衣往身上套。
温萧看了一眼对门,扬声问门外:“师父,吴琳嫂子在家吗?”
老头在客厅装零食盘,抬头说:“没呢,连杨豪杰都带去D市了,一直没回来。”
“那打样打得怎么样?致知哥有没有打过电话回来。”
“说是已经寄到央台,也联系上那个编导了,合同都在起了,第一批定每款每色5000米,看节目使用量再补。”
温萧心里一定,虽然知道有了柳赛飞的新稿,这批料一定好卖,但这么迅速就打开局面也是没想到的。
回头还要在面料城档口的陈列出样上,加上一幅海报“《霓裳》节目组制定用料”,广告效应这就来了!
杨格物终于穿好了衣服,她蓬头垢面地掐住温萧的脖子:“温萧萧,要是你带的东西不合我意,我就……”
温萧笑:“怎么?你还想干嘛?”
“我就把你扣下,打电话让你们家时途花钱赎你。”
温萧没给她这个机会,打开包才露出唱片的一角,杨格物就尖叫起来:这可是The Beatles最后一张专辑!
说来惭愧,这张专辑还是她启程回来之前,跟时途说了一嘴,他跑去买回来的,差点就又要用雅诗兰黛来糊弄。
温萧给杨瑞成买了好几瓶鱼油,极为认真地在瓶子上贴了服用方法的标签,几乎耳提面命地要求,一定要认真吃。
前世老爷子中风后,杨瑞成旗袍几乎就成了只留个名头的空架子。
接下去,她没有卖关子,把包里厚厚一沓预约订单拿出来,和Chale的花扣采购合同叠在一起,向杨瑞成递过去。
温萧用来记客人尺寸的,依然是店里统一印的预留单。
她做事向来仔细,客人的信息一目了然,用的什么布料,讨论过的款式,每一样信息都清清楚楚。
数了数,这一沓单子,总共二十七套。
跟着订单一起的定金,温萧拿牛皮纸信封装好了,
这个量,两个人铆足了劲,撒开丫子拼命干,也得两个月时间,才能做出来。
杨瑞成嘴唇抖了半天:“客人能等这么久吗?”
还得算上漂洋过海的时间。
温萧摇头说,每一个上赶着来下订单的客户,她都是谨慎解释了手工作业的局限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