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以为我心有所属——岁既晏兮【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7 12:59:04

  谢韶觉得自己可以列出一二三四条疑点来。
  但还不等她质疑,段温就非常干脆地承认了,“对,是我设计的。”
 
 
第32章 烧了吧
  谢韶本来气势汹汹地准备质询柴房的事, 但段温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倒把她整不会了。
  非但如此,段温还继续:“那封信也是,信不是原件, 我找人抄录了一部分。你要是想看, 我明日把原本的找给你。”
  段温说着,垂眼遮住眼底的神色。
  他确实不怕谢韶看见原本的信件内容。
  人心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若是韶娘先看了李豫原本的信件,她或许会被上面回顾往昔的情谊打动。可这遭不巧被他抢了先手,在已经先一步将那甜言蜜语包裹下的真实目的撕开之后,再看那些回忆过往、倾诉情思, 便要怎么看怎么都带着别有用心了。
  至于那些空口白牙的未来保证,在韶娘看见柴房里那个软蛋玩意儿的表现之后,想必也没法子当真。
  段温也是因此才强忍着恶心, 把李豫的信留下来。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谢韶去看。
  该说巴不得谢韶多看看, 把两人的那些过往毁得再干净点。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他什么多余的事都没有做, 只是把那狗东西肮脏恶心的一面先抖落出来给韶娘看看而已。
  文辞再怎么动人,字句再怎么优美, 都掩藏不了那字里行间的最终目的。
  都是韶娘太傻了,才会被那种人骗了。
  *
  谢韶因为段温这一提怔了下神。
  李豫的信?
  结合段温的说法,她其实能猜到那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其实谢韶挺需要那些信的,她现在对于原主的记忆也只有那个未来占比更多的梦境而已, 而且梦这种东西,醒了以后就不那么清晰了,她更需要一些切实的记录来充实自己对原主的了解。而李豫想要原主帮忙,必定得想办法唤起原主的旧情, 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说起些过去的事。谢韶大可以借信上的内容, 补充自己对原主过往经历的空缺。
  话虽如此, 但谢韶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下头。
  那段感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大概已经成了原主一生中最不愿意被提及的部分,她幸运地占据了原主的身体,有了在这个时空再活一次的机会,没道理在受了人家这种恩情之后,再把对方最不愿意示人的伤疤又血淋淋地揭开看一遍。
  反正她现在人在幽州,也不会有人专门来找她聊什么长安过往,就算真的有那么不巧,也大可以以“不想提伤心事”搪塞过去。
  想通了之后,谢韶也长出口气,“烧了吧。”
  那段感情在原主的上辈子都已经终结,就让它到此为止吧。希望原主下一世幸福美满,不要遇见这种渣男。
  谢韶其实觉得原主的亲爹也挺渣的,但是就她的情感体验,原主本人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自认是谢家的女儿,在合适的时候,应该为家族利益让步。
  反正谢韶是没那么高尚的情操的,比起没什么感情的谢家,她还是觉得自己更重要一点。
  不知道要是原主也有这种想法,那上一世的结局会不会更好一点?
  谢韶尚且唏嘘着原主的命途多舛、遇人不淑,却觉眼前一阵压迫感,原来是段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了。
  段温的身材比例很好,平时看的时候只会觉得这人很高,并没有什么虎背熊腰的压迫感。但是等凑近了就会发现那都是骗人的,他真的很大只,而且像只对自己的块头完全没有逼数的阿拉斯加,特别爱扑人,阿拉斯加还有毛的虚重,眼前这一只却完全是实打实的肌肉——特、别、沉!!被他压在身上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谢韶这会儿一瞧见人凑过来,就顿觉不妙,下意识一个后仰想要躲开。
  但是她本来就缩在床角,这一下躲都没有地方躲,被结结实实的摁了个正着,一边被胡乱地亲着,一边听着人笑,“好,我就去烧了。”
  神采奕奕的,眉眼都要飞起来了。
  谢韶被亲得一懵,还没回过神来,人就被从被子里面剥出来了。
  夜里寒凉,谢韶因为骤然接触的冷空气瑟缩了一下,手紧扯着被子不打算放开:她话还没说完呢!!
  这动作被误会成了“怕冷”,段温瞧了两眼,干脆把被子一扬,捞着人滚到里面,连头带脚都盖了个严实。
  谢·眼前一黑·韶:???
  等等、等……唔!!
  ……
  许久,动弹不休的被子里面终于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来。
  那手挣扎地探了半天,才碰到了床头的雕花,纤细的手指努力从雕花的镂空处探了出去,屈指勾住,像是要借着这个着力点把自己拽出来。只是手才刚刚落到了实处,指尖却猛地收紧,樱色的指节处绷起了泛白的痕迹,连指甲都深深抠入了雕花的缝隙。
  这么紧紧抓了好一会儿,这手才无力的松开,从勉强勾住的镂空处砸落了下来。
  粉白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还带着细微的颤抖,松散地摊开着的指腹上还印着分明的雕花凹痕。
  少顷,另一只肤色微深、还带着疤痕的手掌也伸了出来,沿着那截雪白的小臂摸索着往上,捏住了那还带着颤意的素手。
  生着厚茧的手指一根根挤入指缝的间隙,又屈指握紧。
  十指相扣,那只才刚刚伸出来没多一会儿的手就这么被拉了回去,只在床头留下一道拖拽的痕迹。
  ……
  等终于结束后,段温看着身侧人被闷得潮红的脸颊,没忍住又凑过去想要亲。
  许是因为刚才被闹的过了,这气息接近,被揽着的人在睡梦中还下意识的躲了躲,这一吻就落得偏了,只从鼻尖上擦过。
  刚刚吃饱的段温极好说话,虽然是鼻尖,但左右也算是亲过了,他就没有再继续纠缠,而是心满意足地揽着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想起谢韶的那句“烧了”,段温的眉眼间忍不住又带上了笑。
  烧了好啊。
  合该烧了的。
  他的韶娘正直善良还心软,总爱把别人想得同她一般好,但是她却不知道,这世上终究是坏人占了大多数……不,说是“坏人”也实在抬举他们了,充其量算是“小人”。
  他们为了自己的命、为了自己的前程,可是会做许多“退让”的,莫说将自己的未婚妻拱手相让了,就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恐怕也能亲手送到他的榻上。
  想到这里,段温又忍不住爱怜地吻了吻怀中人的发顶。
  韶娘还是莫要念着了。
  那样的人,即便是嫁了他,他也是护不住的。
  不管怎么样,韶娘最后都会是他的。
  *
  谢韶醒了以后回忆昨晚的发展,捂着脸想一定是男□□人,她本来想要质问的事一件也没有问出口。
  冷静下来之后,又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必要问。
  段温看李豫不顺眼这件事很好解释,大概胜负欲、或是觉得被冒犯之类的理由吧。
  路上遇到陶氏商队的时候,段温就知道原主和李豫有一段了,那时候他的态度就表现出来相当程度的不满。倒也能理解,毕竟就算在现代,男人对绿帽这件事都不能忍,更何况这是个男权的封建社会。虽然按道理来讲,段温才是那个横插一杠子的后来者,但是有很多时候武力值比道理来得要更管用点,段温的情况明显是前者。
  而且婚前怎么样不好说,婚后还勾搭人家老婆,那就问题很大了。
  李豫这顿揍挨得不冤。
  谢韶对这个渣男怎么样其实也没有那么关心。
  现在李豫还没做出上辈子的混蛋事(虽然目前做的事也挺混蛋的),叫人恨不得他去死好像都没有什么理由。谢韶也没有办法替原主对这人做什么评判,还不如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说实话,每次遇见这么一个人,都要引起身体的一次情绪地震,谢韶也觉得很累。
  好在原主身体留下的情绪似乎是有限度的,在连续两次情绪崩盘之后,谢韶能明显感觉到原主残留的影响削弱了很多。这事坏处也有,她之后恐怕很难根据原主留下来的情感反应来判断是不是“熟人”了。不过她人到底已经离了长安,不在原主熟悉的环境,这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比起上面的事来,谢韶其实更在意的是另一点,这也是她昨晚那么生气的原因。
  那个时候要是没有她扇的那一巴掌,段温真的会继续下去吗?
  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仿佛彰显主权一样占有她。
  愤怒、难堪、羞耻。
  谢韶也觉得那一巴掌扇的冲动,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就算再来几遍都是一样的。
  ‘他怎么能这么做?!’
  这个属于昨夜未来得及问出口的质问,在一.夜的冷静后,变成了另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会这么做?
  或者说更准确地描述一点,她为什么觉得对方不会这么做?
  在这里,父亲都可以毫不犹豫舍弃“宠爱”的女儿,歌伎舞姬会被当做物件一样送人,婚姻是利益联盟、是时局交易、是个人感情被无限压制的双方合约……
  在这样一个世道上、这么一段婚姻里,她为什么觉得段温会考虑到她的情绪、照顾到她的感受?
  谢韶怔怔地放下手。
  昨晚十指交叠的触觉尚在掌心,她却突然发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在清楚地明白“那些鬼话谁信谁是傻子”的同时,她仍旧陷进去了。
  或许是段温的渴求太不掩饰、亦或是他说话时的神情太过情动,甚至也可能只是单纯的重复次数太多,她居然真的把床榻上的那些花言巧语往心里去了。
  ……她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
  段狗在反向拉低攻略进度上面一向很有能耐
  ps.其实昨天晚上问出来就没事了,狗东西在哄人上面很有一手的(当然“骗”人也是),但他因为那句“烧了”乐疯了、就没问
  隔了一晚上,音音冷静了
  音音:还好还好,及时止损。
  段狗:???
  #这波实属和情敌同归于尽了#
 
 
第33章 不能
  段温的心情在朝廷使团离开那天大幅度上升之后, 紧接着断崖式地下跌。
  他身周的气压之低,但凡见到的人都有察觉。
  一时出入段府的都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自己有哪里惹了老大的不顺眼。
  这会儿段温正站在舆图之前, 他盯着周边几个“邻居”看了半天, 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不怀好意。
  但是看了一阵子,还是抬手压了压眉间的褶皱、放弃了。
  ——能打,但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段温使劲儿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又吐出来。
  但是那股暴戾的情绪还是压不住,抬头问了一旁的王宾, “最近有哪里要剿匪?”
  王宾:“……”
  这还真是心情差到一定地步。
  不过听到“剿匪”这两个字,他还是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王宾刚才还真怕这位主儿突然开口来一句,你觉得某某州怎么样?
  他们年前才打的青州, 也算是和大齐朝廷分了脏;并州那边终于分了个胜负, 宋通胜了一筹, 正忙着收拾战后的烂摊子;西边的凉州那边隔得远,又和胡族纠缠着, 暂时不影响什么……这一个年过了后,北方这边,个别几个小的地头蛇不论,几个大势力倒是构成了短暂的平衡, 虽然还有些小打小闹的,但看起来还能安稳一阵子。
  这种微妙的局势下,谁先动手谁要惹麻烦。而段温一向是个不怕惹麻烦的人,偏偏他还有那个实力。
  王宾敢打赌, 这会儿整个北方最怕的就是段温突然动手。
  但他们就是再厉害, 也架不住群殴, 把自己搞成天下公敌可不是什么好事。
  剿匪就不错。
  虽然都是见血,但是在自家地盘上折腾总比闹出去以后被群起而攻之来得好。
  不过这提议虽好,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却有点难度。
  本来打劫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无论什么时候都很难禁绝,更何况时值乱世,人命如草芥,活不下去的人只能落草为寇,按理说山匪怎么都不缺的。但是幽州这地方却是例外,很难在这里找到一个成气候的山匪团伙。这几年日子好过起来是个原因,但另一方面也是自家主公的兴趣爱好太别致,一有不顺心就去找麻烦,每回去必得要见血。地盘上的山头被犁地似的来回犁了好几遍,就算偶尔有几个被漏下的小猫三两只的都鹌鹑一样缩着,生怕太显眼成了下一个打击目标。
  王宾有时候觉得段温这人很奇怪。
  他身上几乎有一个武力起家的残暴主君一切特质,但偏偏能守住底线。
  朝廷势弱,北方也乱了有些年头了,各方势力养蛊似的斗。这样的环境下,武将从来不缺,能出头的更是和平年景中几百年也不见得有一个的悍将猛将。像是段温这种力压群雄,仿佛天生属于战场的杀戮机器其实也曾有出现过。那种来势汹汹的煌煌席卷之势,天空都好似蒙上一层血色的阴影,让人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的臣服在这恐惧之下。
  只是这种人无论势力多大,王宾从来都不看好。
  战场是一个极恐怖的地方,它的恐怖并不仅仅在于对人命的消耗,更在于对人性的摧残。在战场待得久了,人命就会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数字。
  慈不掌兵。
  许多情况下,为了大局的胜利,为将者要毫不犹豫地让一部分人去死。战局瞬息万变,但凡多一分迟疑就有可能让满盘优势化为乌有,犹豫不决有时候甚至比错误更要命。这般久了,再怎么样的人心也都硬得跟石头一样。
  更何况段温本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那简直是个天然属于战场的……屠夫。
  王宾从未否认过这种人的能力,他们确实是不世出的名将,勇冠三军、名动天下,战场于他们而言像是是一眼就能看透的棋盘,胜利几乎是理所当然。
  但是这样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治理好一个地方的。
  因为人命在他们眼里太过轻率,而打地盘对他们来说又太过容易,当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轻易的时候,人是不会在意过程的,他们只会不断的追求更多更盛大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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