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行止将至【完结】
时间:2023-03-17 13:00:36

  余安咽了咽口水,她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可谓人间炼狱。
  她自幼到大,受过不少苦头,但那些苦岂是能跟诏狱那些非人的对待相比的。
  但是她答应了陆允时,要在大理寺等她的,若是她又跑了,他找不到她,会不会更加生气。
  叶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余安垂着眸不知在犹豫什么,连忙上手推,只是晚了一步。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粗吼,“陛下麾制在此,本官看谁赶跑!”
  糟了。
  余安闻声回头,只见方才为首的那个官兵慢慢走来,脸上凶神恶煞,满脸横肉,高状如虎的身子像是一只手就能把她掐死。
  “衙役余安,玩忽职守,大理寺敛房失火难辞其咎,今陛下麾制特将你捉拿下诏狱,来人!”
  霎时,几人动作粗鲁地将余安双肩扣住,有意加重的力道似要生生将她的胳膊折断,一股剧烈的疼意遍布四肢。
  余安本就虚弱,这番举动使得按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发难堪,红润的双唇也登时失去了血色。
  她忍着痛意,“等一下。”
  那几人认得这是陆允时的贴身衙役,在大理寺卿身上出不了的气便全部撒在余安身上,见她疼痛难忍,那几人心里反而愈发痛快起来。
  “等一下,是想找陆寺卿救你吗?做梦。”
  说着,那人便大手一挥,命人将余安带走。
  “上回在天和医馆死的人,是你们的统领吧。”
  余安不大不小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人粗鲁野蛮的动作却顿了一下。
  见这几人的反应,余安便知自己没有猜错,她笑了笑,温软的鹿眸无一丝善意,尽是不屑。
  “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陆寺卿出身名门望族,性子桀骜,最不喜那些口出狂言的人,你们今日抓了我下诏狱,这是我该受的责罚。”
  “但我怀里有陆大人重要的东西,你们就不怕泄露出去了,届时一怒之下,一起下诏狱?”
  壮如虎的官兵眼里闪过几抹恨意,却不得不按捺下去,摆摆手示意手下将人放开。
  余安得了空,立马忍着痛意跑到叶衾那里,将手里的竹简递了过去,但说出的话却与方才截然不同。
  杏眸雾气氤氲,“叶衾,这是......我的私人东西,你替我收好,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大人也不行,好吗?”
  弯而卷翘的长睫,时不时扑闪几下,叶衾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拍了拍胸膛,坚定道:“我会好好保管的,绝对不偷看,你放心!”
  余安勉强露出笑意,左颊的梨涡陷了进去,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又沉重下来。
  “还有一件事,”她瞧了瞧身边的人,她踮起脚尖靠近叶衾的耳畔,悄声道:“我房里的檀木桌上有个盒子,里面收着一张白帕,上面是当时尸首的血迹,等大人回来后,你就将它交给他。”
  叶衾疑惑,不太懂余安这番吩咐有什么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余安深吸一口气,回头主动走入那群官兵里,被人压着离开。
  *
  陆府。
  书房内的金色麒麟香炉,周边烟雾缭绕,上好的龙涎香不合时宜的焚烧在首辅的屋子里,但无人敢言。
  陆闵看着手里的信纸,上面的每一个字迹,都详细介绍了陆允时近来的动向,身边遇到的事情,以及身边的人。
  有些皱纹的眉眼间清冷寡淡,但再看到某处时,紧紧皱在一起,随即扔到一旁。
  同时,书房的门被人大力踹开,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正是怒气冲冲的陆允时。
  “近日可还好?”
  陆允时撩开眼皮,黝黑的瞳仁不带一丝温度,“你今夜出兵传我回来,就是来废话的吗?”
  虚假的祥和氛围在这一句话下土崩瓦解,陆闵重重叹口气,装都懒得装,直接将案台上的信纸握成一个团,重重向自己的亲生儿子砸过去。
  “我看你是太久不服管教,都忘了做人的根本是什么。”
  纸团应声落地,陆允时只是睨了一眼,鼻尖哼了一声,“是什么。”
  这副不以为意、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以儒雅著称的陆闵,他气得伸手又将案台上的书扔了过来,“是礼义廉耻!”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话都说不明白。”陆允时俯身捡起纸团,耐着性子摊开,越看眉心皱得越紧,最后握紧拳头。
  男人的鬓角青筋突突直跳,陆允时胸膛剧烈起伏,掌心握着的纸团被他碾碎成末。
  “你暗查我?”
  “这个你不用管,朝中的事情为父不会让你涉险。反倒是你,上面写着数月前你招进来一个衙役,说是有画骨的本事,之后便一直留在身边。”
  陆闵审视着站在那处的人,想到上面信上所写,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又道:“我先前当你不过是为了查案,哼,若不是调查一番,还不知道你竟然做出这种、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来。”
  “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怎么能瞑目!”
  陆允时心中怒意翻腾,毫不掩饰地对上陆闵的眼睛,“我做了什么有辱家门,不过是你自己的妄言。”
  “那你敢说你和那个叫余安的衙役,没有做男女之事!”陆闵重重拍着案台,发出一声巨响,“我竟不知,我陆闵何时教出了个断袖的好儿子!”
  “你......”陆允时眼睛微阖,暗下思虑。
  他本想直接道出余安并非是男子,但随即他又将快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余安骗了他,对于这件事他心里怒急气急,更是失望透顶。
  但他同样明白余安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无论是那种缘由,隐瞒身份都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陆允时心里已然打定主意,暂时将余安的女子身份隐瞒下去。
  他抬眸看向满脸怒色的陆闵,淡然道:“我朝律令,允许娶男妻,我心悦他有何不可。”
  虽然他隐瞒了余安身份的事,但对他们二人之间所做的事情并不欲隐瞒。
  无论怎样,余安他都是要娶回来的。
  陆闵顿时觉得自己老了,心累至极,他不想起争执,话锋转向别处:“陆孟两家尚且还有婚约,你是有未婚之妻的人,行你的那些荒唐事之前可要想一想你的仕途和名声。”
  仕途和名声,这是陆允时最厌恶从陆闵口中听到的话,几欲令人作呕。
  当年的事情,便是陆闵因着自己的首辅仕途,而亲手将那道圣旨送到虞家,如今竟然又以仕途和名声来压他,真是笑话。
  “我陆允时仕途来的坦荡,与你、与陆府毫无干系,名声是我自己的事情。”
  言罢,他拂拂衣袍,准备转身离去,身后的陆闵见他如此坚决,摇了摇头,“晚了。”
  陆允时脚步一顿,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指尖抽搐两下。
  “你什么意思?”
  “大理寺敛房着了火,听说是守夜的衙役玩忽职守跑出去了,这才致使火势弥漫,将敛房烧了个精光。”
  陆闵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桌上的文书,好整以暇地看着逐渐慌张的人,“不久前陛下麾制亲自去大理寺抓人,眼下怕是进了诏狱了。”
  “诏狱”两个字像是一锤重击。
  陆允时险些踉跄,长睫扑闪几下都遮不住眸底的担忧。
  他掌大理寺,诏狱是什么地方没有人比他更懂,更甚者陛下麾制的那些人本就与他结仇,如今怕是故意借此事发难。
  那余安会怎么办?
  她本就身子瘦弱,而今又、又是处在女儿家的虚弱时候,怕是不能受一点伤!
  陆允时转过身,急速朝外奔去。
  “余安,等我。”
  *
  吱、吱......
  幽暗潮湿的地牢,四处飘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时不时扬起几声惨叫。
  余安被人推到一处牢房里,她一个人缩在角落,头垂靠在双腿上,身子蜷缩在一起,双手环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抱住双膝的姿势将手臂露了出来,右手腕上还留着淡淡的红痕,那是陆允时留下来的。
  她伸手摸了摸,有些自嘲的笑笑。
  不久前,她还因为这个伤痕故意哭着给陆允时看,希望借此来转移他对她的猜忌。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她竟然只能靠看着陆允时在她身上留下来的指痕而安心。
  指痕已经极淡了,不久就会消失。
  余安覆手在上面,手指对着每一处,按了上去,这样就可以留的再久一点了吧。
  牢房里阴暗脏污,身下的稻草站着点点黑色,不知道是不是留下来后变了模样的血迹。
  害怕吗?
  当然害怕。
  她在西域十年,一直活在师父的羽翼之下,来到汴京,一直被陆允时护着,不舍得她磕碰半分。
  这里可是诏狱,传闻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不禁在想,陆允时知道她被抓走后,会不会来救她。
  “大人,”重新换回男儿装扮的余安,仍是少年模样,圆圆的杏眸慢慢浸湿,“陆允时......”
  牢门的铁索突然响动,沉重的铁锈相互摩.擦的刺耳声音叫人心慌,余安眼露骇色,看向牢门前。
  只见两个役卒利落地将锁打开,二话不说架起她就往外拖,见她有些抵抗,竟然一脚踢在了她的小.腹上。
  “呸,来到诏狱还敢不安分,小心爷爷我让你吃烙铁!”
  余安疼的满头大汗,本就酸疼的小.腹现下捱了重重的一脚,那处的筋脉也收到了冲击一般,竟然开始抽痛起来。
  筋脉痉挛的痛楚,叫余安疼得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
  两个役卒常年在诏狱谋职,见过许多不安分最后却乖的像条狗一样的犯人,他们平日里无事,最大的乐趣便是折磨那些死囚。
  一个尖耳猴腮模样的役卒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余安,待看清那张脸蛋时,眼睛里显出惊叹之色。
  他忙招呼另一人,蹲下身子,一把掐住余安的下巴抬了起来,霎时,少年白皙绯.红的脸颊暴露在二人的眼前。
  许是因为虚弱,密密麻麻的汗水浸湿了鬓角,凌.乱的碎发搭在面颊上,沾.湿的几缕发丝散.乱,引人无限遐.想。
  余安失了血色的双唇.微.张,小巧精致的鼻梁因清.浅的呼吸时不时煽动着,卷而上翘的长睫颤.动着,憔悴的样子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大雨中的鸢尾花摇摇.欲.坠,更引发人的.兽.欲,想要将美丽脆弱的东西毁掉。
  两个役卒对视一眼,脸上一同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想不到诏狱里还来了个这么娇.嫩的少年,看着吹弹可破的肌肤,怕是没少养着......”说着,那尖嘴猴腮的役卒便上手摸了.摸余安的脸。
  余安疼得脑子一片浑浊,眼睛也是朦胧一片,缓了许久才逐渐看清。
  她总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游.走,那股冰凉又扎刺的东西令人直犯恶心,她皱着眉想要避开,换来的却是更加重的力道。
  这种感觉好熟悉,之前陆允时亲吻她时,总喜欢摸着她的侧颊和耳朵,男人指腹的武茧有些粗粝,但轻柔的力道却让她食.髓.知味。
  这个不一样,弄得她脸好疼,一点都不温柔。
  余安忍着痛睁开眼睛,撞入眼便是两个长相猥琐刻薄的人,看向她的眼神恶心至极,她脸上的东西竟然是那人的手!
  “滚开!”
  少年第一回 骂出了粗话,她想用双手撑着往后退,不料那两人却被伸手一揽,竟然一把撕.开了她的外衫。
  “撕拉”一声,淡蓝色的长衫被扯开,原本裹得严严实实的领口大张,露出了白皙的肩.头和侧颈。
  白皙如雪的肌.肤不染一丝尘埃,在那烛光的映照下竟然像是渡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圣洁纯白。
  少年骨相极美,锁.骨立挺而纤瘦,肩头雪白,无论哪一种,落在常年混迹在诏狱的役卒眼里,都是珍宝一般的存在。
  余安被二人豺狼虎豹似的禽兽行径吓了一跳,怒目圆睁,两手胡乱拍打着:“走开!不要,你们这些畜生!”
  “不要?这可是疼你啊——”
  “啊!”一声惨叫响彻牢房,空荡的牢房里不时还回荡着。
  那尖嘴猴腮的役卒忍痛缩回自己的手,看着中指上面已经被咬出了血痕,登时勃然大怒。
  他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看向另一个役卒,“愣着干什么,还不按着他!敢咬你爷爷我,我看你这小子是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这诏狱是什么地方!”
  倏然,那役卒蹲下身子,大手紧紧掐住余安脆弱的脖.颈,低声说道:“你不会以为诏狱这么可怕,只是因为那些吧,实话告诉你,这诏狱里管你是男是女,认命吧!”
  恶.魔一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恶臭的气息,余安眼里的惊骇像是滔天大浪,将她的心全部席卷,浑身的血液发凉。
  那役卒眼里露出恶毒的快意,随即大手一扯,登时牢房里一片死寂。
  只见少年原本应该平敞的胸.膛处,竟然还穿着纯白色的女人小衣。
  二人皆是一愣,随即爆发大笑,“原来是个小娘子啊!”
  余安吓得眼眶通红,泪水霎时溢出眼眶,此刻她什么都不敢想,脑海一片空白。
  泪水滑落,沾湿了鬓角。
  脖颈处依然被手扼制住,越来越无法呼吸,她想高声呼叫,陆允时,你在哪里。
  但男人伟岸的身影只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身前的凉意越来越明显,很快小衣布料被掀开——
  余安耳道嗡鸣,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耳边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一只大手带着熟悉的粗粝和温.热,按在了滑下来的布料上。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奸相嫁姐》
 
 
第37章 下.药
  脖颈处的扼制突然松开, 气息得以顺畅,余安开始剧烈咳嗽。
  “咳咳......”
  胸腔处一阵一阵剧痛, 咳到最后, 余安甚至已经在喉头尝到了血腥味儿,“陆允时......”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