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律师,我愿意——青耳【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8 08:56:56

  苏予下了车,刚想叫人,就看到林羡余的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比林羡余高了一个头,身姿挺拔,短发乌黑,眼眸锐利,五官深邃,轮廓的线条显得凌厉,而隐藏在黑色夹克衫下的身体,隐隐露出健硕的肌肉。
  苏予记人的能力挺强的,她拧了拧眉,思考了一番,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脸有些熟悉。
  男人抿着唇,冷冷地看着林羡余,声音低沉有力:“林法官,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林羡余敷衍他:“知道了,你快走吧。”
  男人很敏感,一下就注意到苏予的视线,慑人的目光投射在苏予的脸上。他盯了她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后眼神淡淡地扫过林羡余,转身就走。
  苏予仍旧盯着他笔直的背脊。
  林羡余冲了上来,勾住苏予的手臂,两人一起朝着肉蟹煲店走去。到了店铺后,按照老规矩,她们点了一大份的肉蟹煲,再加上牛蛙、海带和两份米饭。
  苏予大致讲了一下苏晟的案子,林羡余听得眉间褶痕深深:“刘木阳真不是人,干了这么多恶心人的事情,幸好今天你没事,我得跟法院好好反映反映,安检也太弱了吧。”
  苏予的睫毛颤了颤:“我以前去学校找阿晟的时候,见过谢岁星,挺可爱的一个小女孩。但刘木阳那边还没交代,具体的作案过程还不知道。”
  林羡余抬眸:“不知道刘木阳委托的律师是谁……算了,不说他了,扫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对了,你跟霍燃难道是爱火重燃了?我都听说了,他为苏晟辩护了,还挺卖力的嘛!”
  苏予浅浅地抿了一口饮料,笑了一下:“霍燃敬业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羡余似笑非笑:“他是敬业啊,不过他可是收了你当实习生啊,哎哟喂,法律圈子就这么大。”
  苏予沉默了,有些哭笑不得。
  林羡余一只手支着下巴,认真道:“说真的,虽然当年我觉得霍燃配不上你,但这么多年过去,你也没喜欢上别人,又不肯跟陈言则将就,也没听说霍燃有什么女朋友,你们要是重新在一起,多好啊。更何况,我清楚地知道,当年的霍燃有多喜欢你。”
  苏予搅拌饮料的手顿了一下,她咬了咬唇,心脏“扑通”剧烈跳了一瞬。
  她抿唇:“你也说了是当年,他这样的人,当年有多喜欢,现在或许就有多讨厌。分开后,我们在同一座城市生活了这么久,最近才有了交集。”
  林羡余盯着苏予,半晌后,她扬了扬下巴,白了苏予一眼:“阿予,这个交集是你主动找的,对不对?你想替苏晟找一个优秀的辩护律师,不过B城有经验有名气的律师那么多,你却挑中了霍燃。”
  苏予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是……”她顿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之前苏晟身陷囹圄,她哪里有什么心思想别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席老,但不可避免地想到,霍燃是席老的爱徒。
  她的眼神胡乱瞟了一下。
  霍燃愿意为苏晟辩护,她在听到他要她当助理的那一瞬间,心情是复杂的,几乎不能用言语来表述。
  她得承认,她是有私心的,她想接近他。
  林羡余看到苏予的表情就明白了,笑了起来。
  苏予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胸口汹涌的潮水,转移话题,问道:“这次出差怎么样?”
  林羡余外出下乡一个月了,都在外地抓老赖,满深山老林地跑。提到出差,她就有些有气无力:“惨死了,法院的车子才停在村口,村民们的柴刀就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是我的脖子上。”
  苏予瞥了一眼林羡余白皙的脖子,上面有一道小小的痕迹。
  林羡余注意到苏予的视线,摸了摸脖子:“没什么事情,反正解决了。”
  服务员上了菜,苏予往椅背上靠了靠,给她让道。肉蟹煲弥漫着食物的香气,烟雾缭绕。
  苏予夹了半只蟹,戴上了手套,隔着白色的烟,问:“对了,刚刚从你车上下来的男人是谁?”她弯了眼睛,义正词严,“他怎么叫你林法官,还拜托你事情?你要时刻谨记你人民公仆的身份,不能做出对不起组织的事情。”
  林羡余撇嘴:“我的相亲对象。我妈就是掐着我到家的时间安排见面的,刚刚他拜托我,想让我好好地跟我妈解释,最好说我看不上他。”
  “他是干什么的?”
  “刑警。”
  “哦。”苏予还是觉得他熟悉。
  两人吃完饭,出了商场,在路上边走边聊天。寒风凛冽,苏予裹紧了围巾,林羡余说:“吃完饭好困,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去你那儿好了,我妈今晚还以为我跟相亲对象出来,回家又得盘问一通。”
  “好啊。”
  林羡余打算把车停在商场停车场,明天再过来开。她上了苏予的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今晚我要好好睡一觉,下乡的时候郁闷得好想打人。明天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健身房打拳吧。”
  说到打人,苏予终于想起了什么。
  她转过头,盯着林羡余,抿了抿嘴角:“羡余,你还记得你打过你相亲对象的弟弟吗?”
  林羡余怔了怔,过了好半晌,才隐隐约约想起了这个人。
  那还是大一的时候呢。
  她听说她上小学的堂弟被一群高年级学生打了,就去围堵那群高年级学生。一个大学生把人家一群小学男生堵在了小巷子口。
  有的小男生怕了,有的不怕,只有带头的那个小屁孩仰着头,鼻孔朝天,冷着脸:“我不怕你,我叫我大哥来了!”
  林羡余觉得好笑,摆着冷脸:“你说,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林薄?熊孩子!”
  苏予拉着林薄的手,小声地劝林羡余:“走吧,够了,等下孩子父母找来了,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
  正说着,寂静的小巷子里突然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以及脚踩到易拉罐的声音。
  林羡余和苏予心里微微一惊,转过了身。
  那群小屁孩却突然兴奋起来,为首的那个孩子大喊了一声:“汀哥!”
  巷子口的身影格外高大,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他逆着光,身形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他们一看他的轮廓,就是练过的。
  来人脚步落地有声,很稳,待走近了些,林羡余才看清他的面孔――棱角分明,五官深邃,带着一股不好惹的冷厉。他还被一群小屁孩叫作汀哥,真当自己是黑社会啊,林羡余想笑。
  小屁孩得意扬扬:“我哥哥是警察!”
  林羡余撇嘴:“那我还是法官呢,判你汀哥无期徒刑!”
  最后怎么解决的,林羡余忘了,只记得自己和他对视的那一眼,他的眼里平静无波,毫无起伏,而她只想抠掉他的眼珠子。
  至于苏予记得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她才出巷子口不远,就看到靠着墙、懒懒散散站着的霍燃。
  他偏过头,手插着裤兜,直起身子朝苏予走了过去,刚刚摁灭指间的烟。
  “哦,打群架啊,聚众斗殴罪。”
  苏予心一惊,抿了抿唇,睁大眼睛看着霍燃。
  霍燃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隐瞒。”
  苏予:“啊?”
  什么玩意儿?
  结果,她还真的帮他写起了“毛概”作业,抄得手都快要断了,抄完之后,霍燃还拉着她去打网球。
  苏予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她不爱骂人,但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她挥球拍的时候,死死地盯住了球,朝着霍燃的头挥了过去。
  那个球不仅没砸中霍燃,还落在了地上,因为苏予用力,那个球在落地的那一刻又狠狠地弹了起来,最后死死地卡在网球场的铁丝网高处。
  尴尬了。
  最后,还是霍燃一脚踹在铁丝网上,那个球才晃晃荡荡掉落下来。
  他侧身看她:“哦,你看,我又帮了你,你又欠我一次。”
  苏予默默压下心头的火气,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他就踹了一脚而已啊,还想要她再欠他一次?
  她不好意思地想,要是让她踹这么一脚,搞不好整张铁丝网都要倒下去。
  她还应该再踹这么一脚,让霍燃上天。
  第二天,苏予醒得很早,法院那边通知她,可以去接苏晟了。
  苏予和林羡余起床,开车去了看守所。道路两旁都是光秃秃的树木,加上远处荒凉的山,更显得寒意}人。
  霍燃的车子已经停在了看守所的门口,他似乎来得很早,苏予锁好车门,抬起头,就看到霍燃和苏晟一起走了出来。
  霍燃的脸色淡淡,穿着一身笔挺利落、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里提着公文包。苏晟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脸色苍白,眼睛下方有很重的黑眼圈,他脸上被殴打的伤痕还没褪去,显得有些瘦弱。
  他抬起眼皮,看着冬日微弱的阳光,仿佛有些刺眼。
  恍若隔世。
  苏予喊了他的名字。
  苏晟抬起头看向她,少年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水光,眼圈忽然就有些红了。
  他的薄唇动了动,半晌后,他才轻轻地喊了一声:“姐。”
  苏予抿唇,移开了视线。
  林羡余浅浅地笑了一下,趴在苏予的耳畔说:“哎呀,苏晟就是一个熊孩子,别跟他计较生气了,事情过去就好了。”
  霍燃看到林羡余也不惊讶,淡淡点了点头。
  林羡余是执行局法官,这几年几乎没跟霍燃接触过,不过大学时,霍燃老缠着苏予,林羡余也挺烦他的,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
  苏予带着苏晟回了苏家老宅。
  一路上,苏晟都很沉默,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单眼皮微微垂着,漆黑的瞳仁里情绪寡淡,看得让人有些心疼,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苏予也没主动跟他说话,人生的路,他得自己走,这样的坎,他得自己迈过去。
  老宅在城东的古山别墅区,山野寂静,日光稀薄,树荫层层掩映,车子驶过,惊起了枝丫上停留的鸟,抖落了OO@@的薄雪。
  苏晟先进了屋子,苏予看着他微微弯着的背影,没有说话。
  林羡余静默了片刻,说:“他现在应该挺难受的,年轻人总是觉得爱情很重要,他应该还不太能接受温遥骗了他。”
  “嗯。”
  仆人们忙上忙下,经过一番整理,别墅显得更加干净了。
  林姨今日也回老宅了,在大门口摆放了一个火盆,檀木、荔枝木和柚子叶在盆中燃烧着。她弯腰,撒了三钱红豆和朱砂,碎碎念着:“阿晟,来,跨过去,去去晦气。”
  苏晟笑了一下,乖乖地跨了过去。
  他消瘦的模样,惹得林姨格外心疼。
  实木雕花长餐桌上摆满了菜,都是苏晟爱吃的,餐桌中央的一束风信子也是苏晟喜欢的花。
  林羡余跟林姨抱了抱,撒了撒娇:“林姨,我今天还想吃你做的红烧狮子头。”
  “好好好!”
  他们才进屋没多久,屋外就又传来了引擎熄火的声音,车门关上,沉稳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传进了屋。
  走在前面的是刚出差回来的苏治国,他脱下了大衣和围巾,扔给仆人,露出了铁灰色的西装。他垂眸看到窝在沙发上的苏晟,脸色阴沉,眉间都是寒意,声音似是洪钟:“苏晟,过来!”他说着,摊开了右手。
  管家心里一惊,愣了一下,就遭到怒火上头的苏治国的一顿狠骂:“怎么了?你还不去拿棍子?”
  “这……”管家有些迟疑,今天的外人有些多,跟在苏治国后面进来的人就是陈言则。
  陈言则也脱下了外套,他一边将衣服交给一旁的仆人,一边转头看向苏予,如黑色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睛里泛起了点点笑意,像清水似的。他这个人,明明在商场多年,看上去却总是很干净、清澈。
  苏治国根本就不把陈言则和林羡余当作外人,拧紧了眉头:“快去拿棍子!”
  管家看了苏予一眼,苏予抿唇,说:“爸,他长大了,再动家法不太合适。”
  这句话点燃了苏治国的火炮筒,他额头的青筋凸起:“现在不合适,那什么时候合适?都差点进监狱了,是不是要等他被判了死刑才合适?”
  见所有人都没去拿棍子,他几个大步走到苏晟的面前,一脚踢翻了沙发前的小茶几。
  茶几滚翻,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瓷杯在红木地板上摔成了碎片。
  苏晟的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他站了起来,低垂着眼,唇色很淡。
  苏治国看不惯他这副死样子,冷冷地盯着他被打得瘀青红肿的脸,扬起手毫不留情地照着那块受伤的地方一巴掌挥了过去:“臭小子,能耐了,不仅学会了跟狐朋狗友鬼混,还学会了为女人顶罪!这一次,就该让你死在监狱里,也省得你祸害这个家!你还说要给你妈争光、要报复我,你就是这么争光、报复的?”
  整个别墅更安静了,没有人说话,也仿佛没有人呼吸。
  苏晟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刺眼的红印,嘴角有些出血。他偏过头,仍旧垂着眼,抿紧了薄唇,喉结上下滚动,眼泪砸在了手背上,手背缓缓地用力,指尖泛白,手指攥了起来,青筋起伏着,透着少年的隐忍。
  他还是没吭声。
  苏治国气得胸口不停起伏,蒲扇一般厚实的大掌挥了起来,但这只手凝滞在半空中,颤抖着,终究还是没有再次落下。
  陈言则适时地走了过去,温和道:“叔叔,阿晟知道错了,我们吃饭吧。”
  苏治国就需要一个这样的台阶给他下。
  他冷哼了一声,收回了手。
  几人落座,吃饭的氛围太过安静,只有陈言则一直在和苏治国说话,主要的谈话内容就是如何挽回公司的名誉,如果有需要的话,陈氏集团一定会帮忙的。
  苏治国紧绷的脸色终于有些好转,他松开紧拧着的眉头,看向苏予:“这段时间,你忙苏晟的事情辛苦了,你和言则的事情差不多也该提上日程了。”
  苏予的筷子一顿,她怔怔地抬起眼皮,看向陈言则。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