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燃漆黑的眼眸里泛起了一点点笑意,一闪而过。
苏予问:“你要点外卖吗?”
霍燃的嗓音低沉:“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做的饭。”她说话的同时微微仰起了头,两人的视线对上,苏予眉眼弯弯。
最后,霍燃还真的收拾了东西,带着她回他的公寓去了。
路过超市的时候,霍燃停下车,解开安全带,偏头看了苏予一眼,淡声道:“家里没有菜了,我需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好。”苏予解开了安全带。
苏予很少来超市逛蔬菜区,她想了一下,上一次特地来逛蔬菜区,应该还是大学的时候。
那时候,霍燃常常会给她做吃的,还会强迫着带她来超市,如果她不想去,他就会直接夹着她去,然后给她挑许多她喜欢吃的东西。
她又想起大一她第一次去酒吧,也是霍燃强迫着带她去的。在她尝试喝了一点点酒之后,他又开始逗她。有人跟着起哄:“燃哥,你今天带的妹子成年了吗?”
那时候的霍燃懒散地靠在吧台上,漆黑的眼眸里星光熠熠。他挑眉,似笑非笑,故意问苏予:“你成年了吗?”
苏予傻不拉几地眨巴着眼睛,轻声地说:“成年了啊。”
他靠近她,黝黑的眼眸里映着她单纯白皙的脸,他压低了声音:“怎么证明?”
苏予眨了眨睫毛,低头要去翻找东西,声音很轻却很清楚:“我带了身份证。”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苏予回过神来,连忙快走几步,跟在霍燃的身后。
霍燃很快挑完想要的东西,轮到霍燃结账的时候,苏予看到他神情淡然地从一旁的架子上挑选了一盒避孕套,放在收银台上。
苏予:“……”
到了霍燃的公寓,公寓里没开暖气,有些凉。霍燃打开了空调,调高温度,热风一点点地吹着,苏予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霍燃做饭。
温度适宜,暖风袭人,苏予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闭着眼打了好几个哈欠,本来在办公室里就没睡饱,不知不觉间,她又睡了过去。
霍燃做好汤米粉,端了出来,看到睡着的苏予,有些哭笑不得。
他把碗放在桌上,蹲了下来,轻轻地给苏予脱掉了鞋子。她的脚就贴着他的大掌,他握了握,有些不舍地将脚塞进毛毯中,给她盖好被子。
他站起来,又俯下身,在她的眼角落下了轻如羽毛的吻。
这一次,他要让苏予主动承认他们的关系,主动向他靠近。
这一次,他要他们的关系一旦重新确定,就必须是一辈子。
桌面上汤米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刚刚还吵着要吃的人却已经睡着了,霍燃无奈地笑了笑,忽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他顺着铃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不是他的手机,是苏予的。
他皱了皱眉头,担心吵到苏予,从她的包包里取出手机。
他看清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抿紧薄唇,唇线冷硬,来电人是陈言则。
霍燃的黑眸幽深,没接电话,而是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陈言则的名字慢慢地消失,屏幕一片漆黑,映出霍燃线条微绷、眸色渐沉的脸庞。
苏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她抬起眼眸,看到的就是霍燃的胸膛,他穿着宽松的浴袍,露出了肌理分明的胸肌,而刚刚她的脸颊就贴在他的胸肌上。
她身上没有换衣服,仍旧穿着昨天的长袖。
苏予弯了弯唇,试探着伸出手抱住霍燃,埋头在他的胸前,耳畔听到的是他胸膛里躁动的心跳声。
吃完早餐后,霍燃得先送苏予回家换衣服,然后再一起去律所。
霍燃的车子停在苏予的公寓楼下,他侧过头去看苏予,苏予正低头解开安全带。
霍燃的视线却投向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卡宴。
驾驶座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男人似乎正朝着他和苏予的方向看过来。
苏予正准备下车,突然,她的身后传来霍燃有些低沉喑哑的嗓音:“苏予。”
苏予转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掌重新拽进车里,她微微睁大了眼眸,险些摔倒。
男人托住她,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贴上了她的唇。
他的薄唇有些冰凉,轻车熟路就顶开了她的牙关,从浅浅的试探,转为灼热的深吻。
他的眼眸漆黑,吻得有些发狠,带着吮吸,呼吸声又重,在他强烈的攻势下,苏予全身上下都是软的。
最后两人分开的时候,她的嘴角还有一缕暧昧的银丝。
霍燃粗粝的手指轻轻地替她拂去银丝,带着暧昧的摩挲,他的嗓音低哑:“我在楼下等你。”
苏予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缓了缓,才重新下车上楼,但两颊的嫣红和粉嫩是怎样都掩盖不了的。
霍燃看着苏予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楼里,黑眸才定定地盯着那辆卡宴,卡宴的驾驶座上很快就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负手站在卡宴旁边,身上的西装衬得他身形高大,肩膀挺括。
陈言则眼眸沉沉地盯着霍燃,眼里不见一丝笑意,嘴角却偏偏勾勒出一个弧度。他在等着霍燃下车。
霍燃笑了一下,轮廓有些冷硬,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陈言则笑着看着霍燃走近,说:“霍律师喜欢介入别人的感情里,是吗?”
霍燃轻声地嗤笑:“陈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予的初恋是我,她现在的恋人也是我。”
陈言则目光幽深:“我听阿予说起过你,谁没年轻过呢?人年轻的时候,总以为会爱到地老天荒,等过了年岁才会知道,一切都是幻想。”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能给苏予什么?你在追求苏予之前,都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吗?我以前就很好奇这个问题。苏予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富贵,而你不过是一个农村出身、母亲是杀人凶手的穷小子,怎么好意思主动去追求她?”他的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霍燃的心脏。
陈言则还嫌不够,继续说:“不过,幸好五年前伯父帮助了我,他想让我和阿予在一起。霍律师,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五年,我和苏予过得有多快乐。”
他微微眯起眼眸,勾唇盯着霍燃的眼睛,语气得意:“这五年,我和苏予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就做了。我和她一同长大,没人会比我更清楚她的敏感点。哦,你是不是也和阿予发生过关系?嗯?那你应该也知道,她很怕痒,她的腰间最受不得痒。你应该也看到过,她怕痒的时候,有多妩媚动人……”他略显沙哑的声音故意拉长了,故意营造暧昧的气氛。
霍燃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地收拢,他隐忍着怒气,告诉自己,陈言则越是嚣张,越是说明其和苏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尽管这样,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五年,苏予的确是和陈言则在一起,陈言则是这五年来最有资格照顾她的人。
“霍燃,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苏予远一点,我才是陪在她身边的人,而你什么都不是。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样缠着她,我会让你知道失去一切的滋味。”
陈言则眼眸微眯,绷紧了两腮,脸部轮廓冷硬。
霍燃的脸上也没有一点笑意。
他清冷的黑眸里映着陈言则的身影,说:“失去一切?陈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陈总与其这样赤裸裸地威胁我,不如想想您未来有没有需要律师的时候。”
霍燃语气平静,最后看了一眼陈言则,转身要回到自己的车上。
陈言则却忽然攥紧拳头,目光幽冷,猛地拽住了霍燃,挥拳狠狠地砸在霍燃的颧骨上。
霍燃闪躲不及,颧骨重重地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感流窜开来。他眼眸里寒意森森,咬紧牙关,正想还手,余光却忽然瞥到苏予的身影出现在公寓门口。
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放弃还手,只是闪躲着,但从苏予的角度看过去,像是他又被陈言则重重地打了一拳。
“住手!”苏予喊出声,声音里含着焦急,连忙跑过去,挡在霍燃的前面,眼睛带着怒意,盯着陈言则。
这样的眼神,就像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了陈言则的心上。他的女孩,他呵护着长大的女孩,却为了别的男人,站在他的对立面。她长大了,懂得保护人了,但她保护的那个人不是他。
陈言则喉结上下滚动,紧握拳头,骨节泛白,忍了又忍,最终,唇畔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他低垂眼眸,轻声道:“我不会对霍燃怎么样的,阿予。”他的语气多少有几分冷意。
“下次别夜不归宿了,你就算不回去,也记得接电话,不要关机。”他顿了一下,“好好照顾自己。”他说完,转身上了自己的车,插钥匙,启动车子,踩下油门,马达声轰鸣,不过几秒,卡宴一下就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苏予转头去看霍燃。
霍燃眼眸漆黑,嘴唇紧紧抿着,颧骨上还有瘀青,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有些冷淡。
苏予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颧骨。
他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苏予轻声问:“疼吗?”
“不疼。”
“你为什么不躲?他想打你,你完全可以躲开的啊,为什么傻愣愣地站着让他打?”
霍燃的眸色深深,他无声地咽了咽口水,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他不再看苏予,默默地移开视线,声音很淡,但听得出其中的嘲讽:“我不躲是因为他骂得也没有错,我们现在的确名不正言不顺。”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苏予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她抱住他,仰起素净的小脸,瞳仁漆黑,声音也是软的,“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我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情了。”她停顿了一秒,“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能不相信吗?他悲哀地发现,他根本毫无选择的余地。
良久,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个字:“嗯。”
第6章 他一辈子,也只会遇到这样一个她
谢申的案子开庭那天,谢老就坐在苏予的旁边,他的眸色冰冷,眉间皱痕深深,浑身散发着久居高位的人才有的威严。
他的目光一秒钟都不肯错过谢申,紧紧地咬着牙根。
苏予只看了谢老一眼,就将视线转移到谢老旁边的那个女人身上,是谢申的太太。
她看起来很温婉,脸色却不太好,肤色苍白,一直用力地抿着毫无血色的唇,专注地看着谢申。她穿着厚厚的羊毛大衣,整个人显得很怕冷,到了屋内也没有脱下外套,苏予的目光往下看去,她的肚子有着较大的起伏。
谢申坐在监椅上,垂着头,黑色的头发略长,额前的碎发往下滑落,遮住了他的眼睛。
审判长的法槌落下,严肃的嗓音在法庭里传播开来:“根据法律规定,在法庭上除了辩护人为被告人辩护之外,被告人还有自行辩护的权利。被告人谢申,你需要为自己辩护吗?”
谢申心不在焉,什么反应都没有。
审判长再次敲击法槌,声音大了点:“被告人谢申!”
法警推了谢申一把,想要提醒他,他却不知道为何突然暴怒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狠戾:“你有病是不是?”
审判长的声音含着怒气:“被告人谢申,请注意法庭秩序。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要为自己辩护吗?”
谢申紧紧地攥着手指,虬结的青筋在手背上浮起。他流露出的眼神是阴狠的,再加上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显得格外可怕。
他冷笑了一声,喉结上下滚动着,动了动唇,嗓音沙哑道:“没有什么好辩护的,我认罪,就是我杀了盛晚――虐杀。我先捅她的胸口,捅了十几刀,最后看她没有反应了,一动不动,我再捅了她的右颈。”
“盛晚死有余辜,她勾引我出轨,强迫我跟她上床,几次故意设计怀孕,想用孩子来胁迫我离婚!我早腻烦了她,所以她该死,我一觉醒来,就直接捅死了她!只有她死了,我的生活才能正常!”他双目猩红,盯着审判长大声道,“你看到了吗?我太太还坐在旁听席上,我太太怀孕了,受不了刺激,她却想去威胁我太太,她这种女人,死一百次都不觉得可惜。”
审判长脸色很黑,显然被气得不轻。检察官先是一愣,然后眼眸里闪过一丝喜悦。
他不知道谢申为什么突然就坦白了,但谢申一承认罪行,就难逃制裁了。
苏予被谢申的话气得手指克制不住地颤抖,胸口隐隐作痛。
谢申是故意的,他故意在法庭上临时改口供,直接认罪。
但他最后又很无耻地对法庭声称道:“所以,我的行为就是正当防卫,请求法庭对我做出无罪判决。”
苏予睫毛颤动,气得抿紧红唇。
果不其然,谢申的话音刚落下,法庭上就传出议论声,无非认为谢申厚颜无耻,都承认恶意杀人了,还不知廉耻地声称自己是无罪的。众人骂完谢申,又开始骂霍燃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律师。
苏予的手指慢慢地蜷在一起,她有些紧张,心脏悬了起来。
审判长抬起头,严肃地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现在休庭十五分钟,等待合议庭评议后,再进行当庭宣判。”
苏予和霍燃一同坐在长椅上,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上闪动着红色的光。
霍燃站起来,去贩卖机买了一罐咖啡。
他修长的手指拉开拉环,然后仰头灌了下去,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苏予怕冷,一般会随身携带保温壶,里面会装有花茶。她小口地喝了茶,这才感觉身体有了些暖意。
霍燃重新坐下,又一口灌下冰冷的咖啡。
苏予问:“你早上是不是没来得及吃东西?”
她从包包里翻出出门前林姨塞给她的豆乳,打开盖子用勺子舀了一口,递到他的嘴边:“你吃一点这个,不然光喝咖啡,胃会难受的。”
霍燃张开嘴吃了豆乳进去,他还在嚼,苏予又舀了一大勺塞给他。她笑眯眯道:“好吃不好吃?这是昨晚我和林姨一起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