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尔医生将驱虫的药喂进了胡琼玉的口里,又为她注射了一大针筒营养解毒的药水。然后就在一旁向上帝祈祷起来。
张金衣则守在小女孩的身旁,观察她的状况,为她热敷冰凉的手脚。
不到半个时辰,胡琼玉的身子开始抽搐,表情极为痛苦。张金衣忙请杜尔医生过来,胡家的人也围了过来……
虽然杜尔医生极力抢救,胡琼玉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停止了呼吸。
胡琼玉的娘立时扑到胡琼玉的身上,哭得呼天抢地。一旁的人也都悲恸不已,纷纷落泪……
杜尔医生摇了摇头,表示很遗憾。遂向白发白须的三老爷告辞。
三老爷倒也通情理,还拿出了几两银子作为诊金给了杜尔医生。原本镇上的郎中们都给胡琼玉看过,也都说她状况很是不好,怕是很难治愈……
这时一旁的管家却盯着张金衣看了好一会儿,而后他附在三老爷的耳边说了几句。
三老爷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也开始用凌厉的眼神盯着张金衣,厉声质问:“你就是庭钧休掉的那个贱妇吧?!”(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追悔莫及
看三老爷的面色吓人,张金衣强作镇定否认道:“老爷怕是认错人了吧,还请老爷节哀,那,在下就告辞了。”她急急转身向门外走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爷,就是她,上次在祠堂前不就是她吗?难怪小玉就这么走了啊,原来是丧门星上了门,呜呜~~~我可怜的娃儿啊……”老夫人指着张金衣大声的控诉起来,她的话立即将胡琼玉的娘也吸引过来了。
张金衣眼看就要走出大门了,背后突然被人扯住,辫子也被人攥住了……
“你这个扫把星,你赔我的娃儿,还装成男人的模样,你这个妖妇……”胡琼玉的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趁着张金衣转身,两个大耳刮子重重地煽在她的脸上……
张金衣淬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双颊火辣辣的痛……
月眉和月香终于将胡琼玉的娘拉住了,方喘口气,就听见三老爷洪亮的声音:“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绑起来!”
旁边立马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几个彪形大汉,三两下就将保护杜尔医生的两个胡府家丁撂倒在地,将已经跑出大门的张金衣提溜着拖回到天井里……
胡府老爷胡德暄正在府里宴请来访的巡抚公子郎天行,一旁作陪的还有秦府四少爷秦坤江。管家突然进来,将胡老爷拉到一边,耳语了一阵。胡老爷随即蹙起了眉头。
“伯父这是有什么事吗?”郎天行不便发问,秦坤江可不管这些,关切的问起胡老爷来。
“唉,是有点事情。就是郎公子上次救的金衣,被老夫的堂兄捆起来了,说是要让她给刚死去的娃儿陪葬,唉!”胡老爷现在必须赶去救人,但若是不说明就这么走是对客人无礼,所以他将事情告诉了他们。
“啊,那要赶紧去才行”秦坤江忙嚷嚷道,这种事他当然不会错过。
三老爷府上已经挂上了白灯笼,杜尔医生和丫头们都守在门口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胡老爷还是先去吊唁,而后才找到三老爷。
三老爷却是相当固执,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张金衣,还历数了她的几大罪状,大有不将她弄死誓不罢休的味道。
胡老爷无奈,面对丧家也不好发作。再说三老爷说的也有理。
场面极为尴尬,三老爷明显不给胡老爷面子,胡老爷心下恼怒,去年这家的长子为了捐官才找他借过一千,现在却是说翻脸就翻脸……
二人正僵持着,一旁又有骚动,原来是秦坤江趁机四处探查,终于在柴房外看到了被关在里面的张金衣,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就被几个家丁轰了出来……
三老爷面色一凛,随即下了逐客令。
外面等待的人见三人垂头叹气地出来了,失望不已。
“哼,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想做官求我借银子给他的时候,恨不得趴在地上舔我的脚趾,哼!都这是德行……”胡老爷受到这种屈辱,极端不悦,忿忿地嘟哝着。
“做官?那个叫胡什么山的人莫非是这屋的?”郎天行听了胡老爷的话心念一动,急急问道。
见胡老爷不解的望着他,他又补充道:“年前有个叫胡什么山的人数次去找过家父,后来经过家父引见捐了个七品知县。好像是这镇上的人”
“是,是,是叫胡庭山,他正是这家的大儿,现在在万庆做知县,所以那老头才这般傲慢。原来是去求得巡抚大人,这般正好!”胡老爷见事情突地有了转机,大喜过望“若是这般,那可否请郎公子……”
“是,晚辈这就去试一试。”郎天行敛眉道,他正要进去,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抬头一看,前面尘土飞扬,胡庭钧带着他的两个随从正策马扬鞭,飞奔而来……
胡庭钧一落马就待往里冲,被胡老爷拦住:“先请郎公子进去说说,不行了你们再进去。此事本就是我们理亏,闹大了不好。”
胡庭钧无奈,只能咬着牙捏紧了拳头看着郎天行带着他的伺从进了屋子。
过了不大一会儿,张金衣就出来了,郎天行紧随其后,一旁是一脸谄笑点头哈腰的三老爷……
看着衣冠不整,脸庞红肿,神情有些木讷的张金衣,胡庭钧却没有勇气和其他人一样上前问候,他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愧疚、怜惜、和悔恨像潮水般一层层的涌上心头,难以退却……
月香哭得是一塌糊涂,张金衣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垂着头木然地被扶上了马车……
看到张金衣这般模样,胡庭钧真想将她拥入怀中,给她安慰……现在却只能在心里无数次地说着对不起。从来没有这般后悔过,一贯自负的他第一次觉得他有多愚蠢……
回到胡府,张金衣仍是不言不语,只是沉默地待着,送来的晚膳她一点没动,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嘴唇上都出现了干涸的裂痕。
林妈心疼得抱着她直抹眼泪,让她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张金衣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是觉着心里憋闷,她不明白既然是过这种日子,老天爷为何还巴巴地让她重生一次,不如不要来过……
夜里,张金衣终于病倒了,病得很重。
她的身体时而像落入冰窟窿里盖着两层被子还瑟瑟发抖,时而又像火炉般烫手……神智也不清醒,睡醒了就开始说嘟囔不清地说胡话……
杜尔医生原本第二天要回京的,见张金衣这样他也推迟了上路。胡老爷不放心,还请来了郎中,甚至还请了巫医和高僧来驱鬼做法事……
就这样过了三天,张金衣终于睁开了眼睛。
“爷,小姐已经醒了,爷去看看吧。”李荣看着面庞憔悴的胡庭钧劝道。
在张金衣不醒人事的日子里,胡庭钧也是米粒未进,也未合眼,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像一尊会呼吸的石像,听着李荣他们不时来禀报:小姐还是没有醒、郎中说只能尽力而为、小姐今儿又说起了胡话,还喊了三爷的名字,老爷请来了圆通法师……(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你离开吧
“小姐,郎公子每日都回来探望小姐,可三爷连面都未露……”
林妈狠狠地瞪了月香一眼,月香才打住,面上仍是忿忿之色。
“听说这三天三爷在屋里也是米粒未尽,想来也是心里难受,怕见着小姐这般模样吧。”林妈叹了口气。她希望小姐能高兴点儿,想开些。但一想到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有结果,又替小姐伤心起来……
“妈妈定然是上当了,哪有这样的,既然这么心疼小姐怎么会一眼都不来瞧。这是鹿儿姐姐不好意思,才故意这么说的。小姐就趁着这次,好好和郎公子相处吧。”月香很是不满意三爷这次的表现,和郎公子对比的太鲜明了“这次也多亏了郎公子……”
“都下去吧,我想再歇会儿。”张金衣又躺下了。
他是既心痛又不想面对我吧,就算告诉他我不是那个让他蒙羞的张金衣又能如何,又怎能和世人一一解释。男人最重颜面,就算再喜欢又能怎样……她觉得太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杜尔医生来了。”
张金衣忙起身,杜尔医生是来辞行的。现在张金衣的身子已无大恙,杜尔医生也决定今儿就走了。
“金衣和我一起去京城吧。”杜尔医生虽然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亲眼看到张金衣受到的责难“换个环境说不定要好些啊。”
“谢谢先生,我没事。”张金衣笑着摇摇头,她想到昨儿郎天行也说过同样的话。郎天行昨儿来的时候,握着她的手,也说过同样的话。她也想换个环境,但是她想胡家多半不会放自己离开,而且这里也有她牵挂的人……
张金衣痊愈之后,就搬到了新宅,和胡庭钧一起。
搬到新宅,月眉和月香,包括林妈都松了一口气,相比胡府,这里就像自由的小天地。虽然仍在柳妈的鹰眼之下,但至少不会再遭受排挤。
张金衣却并无多少兴奋,她搬到新宅之后,一直都是缩在屋子里,异常沉默。周围的人看着也十分泄气。
林妈和月香不时来逗弄她,连月眉也偶尔会开导她几句,三爷却是还没有过来过,他每日都是早出晚归,似乎异常忙碌。
不过没过几天,三爷还是过来了。
这天晌午过后,窗外下着小雨,胡庭钧径直走进张金衣的房里,退下了丫头。
他走到窗边的美人榻边,在一旁慢慢坐下。看着侧躺在榻上已经睡着的张金衣,看着日渐消瘦的小脸,他的眼底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他的手轻轻拨开搭在她脸庞上的一绺头发,张金衣蓦地惊醒。
映入眼帘的脸庞,正是朝思暮想的人,他终于来了。张金衣的眼里蒙上了薄薄的水雾,屡遭屈辱的时刻,生死徘徊之间她都未曾落过泪,此刻却觉着心中的委屈都蒸发成了水雾,腾腾地漫延到眼眸里……
胡庭钧强忍着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只是将她扶起,扶她坐到桌边。
“身子可觉得好些?”胡庭钧竭力调试着自己的语调,尽量让它保持平稳,平淡。
张金衣点点头,却没有出声,她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忍不住。
胡庭钧细细地端详着她,似要将她的模样刻进脑海里……
看到星眸里流泻出的爱怜,张金衣甚觉安慰,她终于扬起了嘴角,这些天来,还是第一次绽放笑容,虽是笑了,却更让人怜惜。
看着这样眸中带泪的笑脸,胡庭钧觉着快要窒息了,他陡然起身站到窗边,大口的呼吸……
良久,好不容易平复一些了,腰身却被一双好似用力就会被折断的细胳膊环住……
张金衣望着站在窗边的胡庭钧,感觉到他似乎很痛苦,她忍不住从背后揽住了他,只想给他些许安慰……
“为何不好好吃饭,就算难过,也要好好吃饭啊……”张金衣的脸贴着宽阔的后背上,喃喃地说道,温热的泪水不自觉的从眼底滑落下……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连绵不绝好似无穷无尽,潮湿的空气消无声息地漫进来,漫进胡庭钧的眼眸里,他深吸一口气,好缓解胸口的疼痛,心肺都好似要炸掉……他握住环在身前的柔夷,慢慢的将它们打开……他转过身,将张金衣牵引回到桌边坐下。
胡庭钧从怀里掏出一个缀着漂亮流苏的漆木小牌和几张银票放到张金衣的面前。
张金衣拿起小木牌,小木牌一面刻着‘李秀芹’,另一面刻着府印和日期。
“这是你的新户牌,下面是一千两银票。最下面那个是五百的,有几张是一百的,还有几张五十的……”
张金衣仍是有些不明白,她抬眼望着胡庭钧。
“去京城吧,去找杜尔医生,就在那里――好好地过吧。”胡庭钧艰难地说完,继而垂下了头……
给她这么多银票,那就是让她独自上路的意思,张金衣的心慢慢地下沉“那――三爷呢?”
胡庭钧垂头不语。
张金衣将户牌和银票又推了回去“那我不去。”她的语气很是坚决。
“不要固执!”胡庭钧抬起头,方才的柔情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僵硬的脸庞。声音也分外地冷漠。他将户牌又推到张金衣的面前“若是留在这里,像这次的事情以后定然还会发生……去一个新的环境,忘掉这里,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来过吧。”
胡庭钧想着昨日李荣的话,李荣说在青花楼看到了二奶奶容氏和族里的二叔公在一起,想来又是想算计金衣小姐……
“去吧,以后我若是去京城,一定会去看望你的。”胡庭钧叹了口气,又柔声劝道。
去看望我?带着你的夫人和孩子吗?张金衣咬着下唇,虽然屡遭屈辱,但她还是咬着牙在坚持,这几日听到郎天行和杜尔医生让她离开地话,她无数次的想象着和胡庭钧一起离开这里,奔向自由天地的情景,但是,一次也没有想过独自离开……
“是因为我这里碍着三爷的眼了吗?可是怎么办?老爷和大奶奶对我这么好,我舍不得离开他们。”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张金衣还是故意这么说,若是不能一起离开,她宁可继续在这里坚守。
“你以为我们为何对你这么好?”胡庭钧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只要能让她离开,不要继续在这里受伤害,他会不惜一切“我们不过是想得到你手中的秘方,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只是现在你没了记性,所以必须要耐着性子等你记起来。”
胡庭钧于是从两家的渊源说起,说到这次的瓷器选拔,说到了她手中的那半张秘方的重要。不过并未提休妻的事。(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在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