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月一听,头立马摇的同拨浪鼓一般,“不要问他,我说就是.......”
“房事上还行吧,还算体贴,也没几次。”珑月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妻子。
阿兄前夜那般折腾她,把她都折腾哭了,可她还替着他说好话。
珑月并非想替犯下此事的恶徒隐瞒此事,可这事儿该叫她怎么说出口?
小姑娘也是极好面子的好不。
珑月的回答勉强叫一群女眷放过了她,眼看时辰差不多,女眷们也纷纷起身往前厅用膳。
这日六姑娘回门宴办的隆重,李氏知晓女儿好热闹,特意在前厅叫来了戏班子唱戏。
珑月往前院走时,李鸾跑来挽着珑月的手,继续小声追问她那些事。
“偷偷告诉阿嫂,阿嫂绝对不告诉阿娘,晚上你们行几回?”
珑月与李鸾姑嫂感情相处的十分不错,她也不懂这事究竟能不能说。想着反正已经说了许多了,索性就都说吧。
珑月想明白了,便伸出一个白嫩嫩的手掌,朝着李鸾偷偷比划了一个五,见李鸾震惊无比的瞪圆眼眸,珑月意识到不对,连忙缩回去了三根手指头。
“两回。”她可不骗阿嫂,阿嫂问的是晚上,自然不能算白日里的。
“这还差不多,就说哪有人能一夜......咳咳咳.......”
李鸾以往还有些大嫂的娴静模样,约莫是许多荤话也没法子同珑月这个小妹妹说。可如今珑月也出阁了,有些荤话也不是不能打趣了,更何况也是李氏叫她来的,她们都担忧珑月方才说的是胡话,同燕王一同骗她们的。
听小姑子这般实诚的话,倒是心里有了底儿。
.......
屋外日后正好,乌金正中,旭光熠熠,苍穹一片澄碧如洗。
花树掩映的苍檐下,屋檐翼角挂着铜铃,和风卷着花香撞上铃铛,铃声清脆作响。
女眷们一路笑语不断穿过层层走廊走往前厅。
珑月跟在女眷间,却一门心思的眸光梭巡在前厅那张长桌上。
她一眼见到了坐在上首的郗珣。
李氏见女儿提裙小心翼翼跑了过去,一见燕王背影,只怕这孩子是想要去吓唬他一下。
李氏猜的准,郗珣没有注意到身后,他带来的护卫自不会防着珑月,是以小姑娘跑去郗珣跟前,忽的一拍他的肩头。
郗珣没看她,天光下映衬的格外俊美凌厉的侧影,专注而又温柔,他只一门心思专注的剥着手边的瓜子。
“阿兄,你看瓜子不看我。”非常吃醋的小姑娘嘟囔着坐去郗珣身边,已经吃起瓜子的醋。
郗珣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剥完最后一颗瓜子,这才停手。
他将手边的白瓷高脚碟推去小姑娘手边,碟中满满的一叠瓜子仁儿。
一颗颗呈栗黄色饱满光泽,瞧着就十分的美味。
往她手里递来银勺,这才看着她,“这么些人看着,你想要阿兄如何看你?”
珑月对着一堆的瓜子仁儿眉开眼笑,她才不需要勺子,直接仰头便塞去一嘴。
郗珣道:“吃没吃相,当心噎着。”
珑月半晌才将嘴里的瓜子咀嚼完吞咽下去,她一派天真的对郗珣道:“是阿兄不懂了,瓜子就要这样吃才是最好吃。”
“阿兄吃不吃?”小姑娘今日一身藕粉纱氅,琵琶襟上衣曳地飞鸟金带丹裙,一颦一笑粉融香雪,像一朵初开的花儿。
娇嫩的能掐出水来。
郗珣微微摇头,他如今只想将她抱来膝上,亲吻她香软的面颊。
哪里想吃什么瓜子?
郗珣心中叹一声,忍不住想摸摸她乖巧的脸颊,却堪堪止住了。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很快恢复如常,他不再去看小姑娘。
继续同常岱等人说话。
“对了,泰山方才聊起运粮一事?此事倒是不可急。”
常岱:.........
一群人看你们闹腾半日,如今才想起来应付岳父的话??
作者有话说:
采访一下燕王殿下,请问到底是几回?
第80章 清臣
刚到三月, 远在上郡的东都王趁机举兵造反,自立为皇,据传拥兵二十万之众。
东都王封地位处上郡东都, 是以皆称呼他为东都王。东都王乃是当今梁帝堂弟,东都王之父, 乃是先帝之幼弟。
东都王打的造反名号便是宣斥武帝非嫡非长得位不正, 本是篡位登基,是以他的子孙自不是什么正统。
故而东都王自诩为元氏正统, 自立为皇,称呼梁帝为伪皇。
东都王斥责武帝非嫡非长得位不正, 先东都王也非敌非长, 众人搞不懂东都王这自诩正统是怎么得来的?
反正在有利可图之时,各派势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是信了他的鬼话。
他这般叫嚣倒是引来各地势力支持, 襄助他未必是真, 都想着要如何扰乱这场棋局, 好浑水摸鱼,最好叫朝廷没了,自己割据一方,自立登基。
等东都王造反的消息传来上京,正是常岱的户部遭朝臣唾骂之时。
自年初京畿各大粮仓相继告急, 户部早在去年年末便朝着四处州府借粮, 奈何最初还能借到些,如今开了春便陆陆续续都哭嚷起缺粮, 再无余粮供应给上京。
城中粮食便也是自开年后开始频频涨价。
从年初的一石白米七十百文, 到如今足足翻了三倍, 且还在上翻的架势。
如此有利可图, 城中诸多乡绅之家、手上有余钱的富户便开始囤积米粮, 无论是担忧战乱,打算长期屯备还是转售赚取差价。
户部想法设法从各地州府调来的粮一入京转眼就内部消化了个干净。
如今世家盘旋的朝廷,总是常岱想压价发放粮食,凭着户部单薄力量,根本落不到普通百姓手里。
如此一来,只会使得上京粮价愈发飞涨,且无论各地运来多少粮,百姓都没法子买到粮食。
上京这片土地原是天子脚下,旁处苦难他们总归还吃穿不愁,如今也是体会了一把时下各地的心酸。一个个有银钱买不到粮,吃了上顿没下顿。
四处都开始传起妖言,传着什么国将不国,朝廷要亡。
面对如此危难,常岱身为户部尚书总管银粮,此事他有不可推卸之责。
如今朝中就只有两桩事,一是骂户部尚书,二是请立太子。
朝臣都朝着常岱抱怨,陆相一党也借着东都王造反之故,拿着上京缺粮一事屡屡朝着常岱施压,逼迫他站队。
梁帝病重,总不能无人处理朝政,是以如今午朝便是由着几位相爷尚书私下午朝,重要事件由着录喜传去后宫,病的难以起床的梁帝耳里,让他决断。
梁帝至今仍没立太子的意思,简直是前所未见的执拗,只怕梁帝是仍以为自己能挺过这一轮。
这日午朝,陆相甚至未曾掩饰自己的意图,当着六部尚书各阁老重臣的面便朝着他施压:“陛下身子已溃败至此,说句大逆不道之言,便是仔细调养也再难撑起国之重担。各路王侯摩拳擦掌,东都王更是趁着如今关头自立,甚至要朝着朝廷起兵。还不是只因太子迟迟未立一事叫他们心思动摇?常尚书继续这般作壁上观,你以为你这般是清高无二?你动摇的可是国之根基!如此岂非于国不忠?未能分君之忧?”
他这话半是说给常岱听,另一半更是说给这朝中其他墙头草听。
常岱心知肚明陆相是来给肃王作说客的。
这并非头一回了,常岱听闻只垂眸敛眸道:“下官只听从圣命,若是圣上择立储君,下官自然尽全力拥护储君监国,万万当不起相爷一句于国不忠。”
陆相见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即语调加重几分,不禁呵斥道,“常大人!如今粮仓短缺一事虽非因你而起,却实乃你的监管不力查之甚晚!如今参你的奏折都是本相替你压着,可常大人你瞧瞧如今你办的好事?莫以为本相不知,你们户部如今不压着粮价反倒撺掇着粮价涨?今日涨三十文,明日涨一百文,听说都是你的吩咐,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想逼死上京百姓?你若是实在不想做这个户部尚书,不妨如今就回府仔细想想!”
众人一听其中秘辛,粮食涨价风波竟是由户部尚书撺掇的?
一个个都气急败坏骂起了常岱。
常岱却仍是面不改色,一身朱红官袍衬的面容坚毅,毫不退缩。
他拱手承认道:“这粮价飞涨却是下官授意。”
陆相见他亲口承认,忍不住升腾起怒意,“……你!”
众人纷纷指责:“好你个常尚书,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如今关头不想着怎么治好上京,还想扰乱人心不成?!”
常岱万分无奈:“若非如此怎会有各地商户想法子往上京运粮?暂解了上京粮仓的燃眉之急?诸位放心,粮价只是暂时的,等下一批南方四百余艘送粮的水船抵达,上京粮仓便也该满了。不缺粮了粮价不就自然而然下来了?诸位该操心的不是我这户部之事,该是各地灾荒战乱耕地无法利用一事——”
如此光明磊落,钩深致远的阴谋,叫陆相爷惊讶之余不免高看了常岱几分。
众人有几分心虚,为方才辱骂常岱的话脸羞,却也不肯道歉,与常岱素来不对付的礼部侍郎便道:“你这乱七八糟的处置,谁知有没有用?若是无用上京可就完了!皆是你莫不是想拿你头顶的乌纱帽赔?能赔得起么?”
常岱只冷冷道:“反正我已经是倾自己全力,事到如今你们有法子拯救上京?既然没有就别说风凉话。此法若是仍无法挽救上京,我自当赔罪——”
“只是.....”常岱叹了口气,朝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乱七八糟的臣子,无奈道:“只是这回是救下来了,下回呢?下回粮灾,民灾?还能拿什么救?”
众人一怔,面上由红转白。
他们这群重臣,谁又不知如今朝廷的危难?
便是今年足足七十有余头发花白身子清瘦的陆相,听此都不免心中一阵悲戚。倒是没再说什么风凉话。
实则陆相早看中常岱处事能力,早想拉拢过来。
更何况是如今这关头上,燕王一改往日的作壁上观,近段时日于立太子一事上频频催促虎视眈眈。
虽屡传常尚书与其郎婿燕王不合,上京人人皆知,如今的那位燕王妃是常尚书早年就走丢了的女儿,常尚书又不是没有子女,对这个辗转流落,后被王府捡回去养大的半路女儿能有几分感情?
陆相也只信其中一二,不过就他目前探查所知,这二府似乎的确不相和。
若是相和,燕王如此权势,如今朝中如此逼迫谩骂常尚书,他朝上能不帮着老丈人?
陆相转瞬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有前例在,如今最好以不变应万变,不能轻易调动常岱——
否则......
否则像是那位荆州总兵,所有人都以为孙平海是梁帝亲信。他也是昨日才得的消息,道是孙平海早在年少时四处历练游荡,就在燕王郗崇手下北境当了四五年的兵!
肃王知晓这堪称是惊天噩耗的消息时,气急之下不知砸烂了多少珍惜玉玩。
好一个孙平海!好一个燕王!
如今的陆相哪里还看不清?
只怕是燕王自从入京那一刻,打的便是扶持纪王登位这个念头吧!
仔细想来,可不就是?
元熙是从何时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成为如今朝中已有许多人脉支持的五珠亲王?
还不就是从燕王入京后,元熙才一点点爬起来的?!
自皇太后驾崩,齐后不得皇帝宠幸,除了一个皇后名头再无其他,长乐公疑是早早弃了鲁王,借着丁忧的名义带着族人家奴回了颍川,再听不见消息。
皇二子鲁王少了深的帝心足智多谋的长乐公支持,算是内中瘪了一半。
原先他们都低估起纪王来,只以为他如何也不是势力早成的皇三子的对手,平素都没将他当成敌人.......
莫说是陆相,便是朝中诸位臣子,皆以为这储君之位兜来转去还是要落入皇三子手中。
可谁曾想,原是他们一直自以为是,活的糊涂蠢笨,至今才看破!
燕王早先班师回朝之后不动神色,鲜少参与朝政,便是连陆相都觉得这位王爷是真行忠君之事,为国分忧,不参与党派之争。
可如今呢?
行忠君之事,为国分忧?
不参与党派之争?
全是狗屁话!
郗珣就是等鲁王肃王争夺的你死我活,他好不费一兵一卒来夺下太子之位!
陆相才想明白过来,顿时面容惨白掩饰不住。眼见这边见拉拢不来常岱,他心中已是凉了半分。
陆相连夜同皇三子商量起如何拉拢御史,次日就要早早去朝中逼迫梁帝请立太子。
燕王狼子野心,企图坐山观虎斗,他们实力无法与之抗衡,如今能做的便是出其不备,先一步拿到立太子的诏书,名正言顺.......
奈何,翌日——
陆相正在怂恿御史大夫与龙骧卫入后宫请皇帝立太子之时,新婚告假的燕王忽现身于广殿之中。
燕王剑履上殿,面上一片冷冽之色,只询问众人:“陛下在何处?”
“陛下、陛下身子不适......自然是该在龙泉宫修养.......”一群被陆相怂恿着干坏事的朝臣见到燕王,登时只感觉后背升起一阵阵凉汗。
便是连陆相与肃王都面色惨白,鬓角染上冷汗。
郗珣神色前所未见的冷冽严寒,他阔步踏上宫廊,“东都王反,事到如今,立太子一事刻不容缓,请诸位随本王前往龙泉宫,请陛下立太子。”
这位素来沉默寡言,不如一般权臣喜欢总览朝政的权臣,如今却一言既出,惹出腥风血雨。
几方阵容不由神情大变,陆相爷心中已是确定,只不过仍是试探问道:“不知燕王觉得哪位殿下堪为储君?”
郗珣对待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丞相,他还是颇为礼让,纵然此话这位老丞相问的未免叫人贻笑大方。
“立储乃是陛下之事,臣子如何敢妄言?本王只认陛下亲笔诏书。”
陆相暗中咬牙,却不得不努力维持着气氛,将今日本打算逼梁帝写诏书的外孙拦下。
三皇子咬牙切齿,亲眼目睹燕王携着身后一众朝臣朝着帝王寝宫而去,暴怒之下将自己手中的茶碗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