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有些难耐,动了动身子,眸中含了泪。
郗珣气息深重了些,二十多岁的郎君,面颊也是止不住的起了羞意。
他既羞又恼,恼火她胡言乱语童言无忌,身下却又止不住的泛起旖旎心思。
奈何小姑娘可怜无辜,眉头紧蹙满眼疲惫的模样,他哪还能生出旁的心思?
今晚是不行了,若是不顾她意愿,可真哄不好了。
郗珣低声哄着她,替她一点点揉着方才被不重不轻磕了两下的脑袋,说着她喜欢听的话,“方才是为兄的错,为兄给珑月揉揉,如今头可还疼?”
珑月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鼓着脸享受着兄长体贴的事后按摩不肯说话。
郗珣低头,眷恋地吻着她轻柔的眉眼,粉红柔软的小脸,“乖珑月,阿兄以为珑月会喜欢的,珑月先前说想要孩子,是以才误会了些........”
珑月听闻此话,傻孩子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她忍不住咬起自己的唇,羞赧地望着他的眼眸:“.......阿兄是说,我们这样就有孩子了吗?”
郗珣颔首,他眼底有融融笑意。
“自然。”
“那、......已经有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了吗?”
珑月捂着自己尚有几分鼓起的小腹,方才那里难受的厉害,如今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连方才那点儿脾气也忘了。
“是不是十个月之后,我就能当娘了呐?”她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眼里亮闪闪的皆是光。
郗珣:“......一次未必,许是要再多几次才能有的。”
珑月一下子就撅起了嘴,她不开心嚷嚷起来:“为何未必?我都这般累了,莫不是种子有问题不成?”
这话倒是叫郗珣瞬间淡定不下来。
若是一次就有孕该如何是好?
他有几分仓促,从床外翻身坐起,一手撑着小姑娘的腿弯一手揽着她的肩,想抱起她来。
小姑娘一惊,粉生生的面容透着无措:“阿兄?!”
“你方才不是嚷嚷着不舒服?阿兄带你去清洗。”
“可是我很累了,我不想动弹......”珑月卧在被衾间,将脸蛋缩进去,并不乐意出来。
“你累了就睡,阿兄来便是。”
......
昨夜疾风骤雨,昼夜不停,卷携着阵阵电闪雷鸣。
将王府莲池里那一丛新生的菡萏花吹打的不成模样,池林婉转,一路楼阁亭榭都飘上了簌簌花瓣。
翌日一早,天色倒是大晴。
檐外苍穹澄碧如洗,日光浅淡,万里无云。
长汲早早命人将浴房中撤换了昨夜的水,又备好一池温水,命小厨房起早开始熬煮着滋补汤羹,唯恐饿着主子爷与姑娘。
他则是提溜着耳朵仔细听着内室动静,生怕错过了内室人唤他的声儿。
一群奴婢这般从卯时等到巳时,等到日头高高挂起。
除了最先听到内室几声被角翻动的簌簌动静,其余时间都静悄悄的。
从不见主子爷起的这般晚过。
思来想去,长汲命锦思入内去收拾,吩咐她:“低头去收拾,什么都别看,主子若是吩咐你就应。”
锦思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红着脸应下。她倒是沉稳的很,入内后连头都不敢抬。
随着步伐迈近,一股麝香气味愈浓,她未出阁的姑娘,不太明白这些,瞥见鲜红床幔层层叠叠掩着,依稀间仿佛听见姑娘嘤咛一声。她不敢再待下去,红着脸匆匆将地毯上满地狼藉衣物取了,仓促出去。
......
金炉紫烟,翠幕珠帘。
初春日头尚有几分冰凉,内室昼夜不停的烧着银丝炭。
晨光交错的春风送暖中,珑月蜷缩在兄长的怀抱里,正睡得香甜。
如玉的肌肤透着光彩,如琉璃白玉一般晶莹剔透,烟云易散。
两人昨夜折腾的晚了,皆是散去了发。如今二人本就浓密的乌发覆去床上,相互纠缠,竟是铺彻了半边床。
尚且在睡梦中的小姑娘只感觉身上痒痒的。
小姑娘眼皮颤了颤,幽幽睁开眸子,在臂弯里醒过来。
郗珣眯着眼,早不知何时醒来的,如今正垂眸看着她,被她视线抓个正着,他也不见半分窘迫。
珑月将醒未醒,半闭着眼,嘟嘟囔囔说:“阿兄又偷看我!”
郗珣薄唇扬起:“没有偷看。”
光明正大的看。
“就是偷看。”
郗珣笑而不语,不与小姑娘争辩此事。
珑月胡闹着在被子底下将兄长腰身搂住,搂的紧紧的。
“阿兄,痒.......”
郗珣任由她的胡闹,问她“哪儿痒?”
“全身,全身都痒.......”小姑娘将醒未醒的鼻音软糯,像是在绕着他的身子撒娇。
郗珣终究高估了自己,他不敢再叫她胡闹下去,连忙抓住被子里作乱的小手,替她将身上瘙痒的发丝一点点拂去。
“压着头发了,起床梳洗就不痒了。”
珑月不乐意,“我还不想这么早起,我想多睡一会儿,我想要阿兄陪着我多睡一会儿。”
郗珣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弹了弹她的前额,“瞧瞧外边的太阳,睡了一上午还不够?再不起来要烧小孩儿屁股了。”
作者有话说:
心累了,全删了重写
第78章 太子
“日上三竿, 再不起床要烧小孩儿屁股了。”
两人在床榻间早起时一番温润而羞涩的抚慰,小孩儿总喜欢赖床,以至于真正醒来时, 早已日上三竿。
珑月顶着一头乖顺的乌发,从温热杂乱的床榻间被人揽着腰身扶起来。
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般, 不太愿意坐起来。
昨夜事后才换上的干净寝衣, 如今又是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一双琉璃一般澄净透亮的眸,似乌云般的长发垂落下来裹着她, 脸上白白嫩嫩的,从头到脚一丝点缀都没。
她像是一块无暇美玉, 像是一颗才剥了壳的晶莹剔透的荔枝肉。
却已是容色光艳, 媚意横生。
郗珣清咳了声,重新拿出兄长的口吻:“起床, 莫非想要阿兄给你穿衣服吃饭?”
珑月双眸望向他, 她的双眸是世间最干净赤忱的存在, 瞳仁黝黑发亮,眼白更是纯粹,便是在满内帐幔遮掩的昏暗光线中,仍是一眼就能望入她的眸。
珑月带着点点鼻音嘟囔起来:“我好累呀,我不想动弹, 我想要阿兄给我穿衣服......”
屋内烧着炭, 裹挟着点点少女的甜香,郗珣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自己穿。”
珑月反驳他:“可是昨夜是阿兄给我穿的衣裳, 我说不要的, 你又非要给我穿。”
许是想到了昨夜的胡闹, 郗珣心中生了几分窘迫, 他低声说:“白日里你要自己动手。”
新婚头一日, 穿戴都离不开喜庆的红色。
锦思不知何时往内室送进来朱缨色水绸洒金五彩云纹通绣长衣,内搭丹枫色双蝶珠络缝金千水裙,一身鲜红亮眼的颜色,连丝履都绣着水红宝相纹。
珑月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只等着他来。
郗珣虽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完全不能坚持多久。
他手臂将人往身前捞过来,先给那双嫩白玉足套上罗袜,又一点点给这磨人的小姑娘穿好衣裳,系好罗裙。
昨夜给她系带子时还一点都不会,如今倒是熟能生巧的很。
两人间关系近了一步,不可思议的,仿佛便是自然而然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谁也不想同谁分开,甚至只想着搂抱着对方,就此天荒地老去。
成婚后第一日,珑月所见识的与李氏教导她的截然不同。
论理,这日新妇本该去给府上舅姑奉茶认识各房兄弟姐妹的。
奈何郗珣的兄弟姐妹也是她的兄弟姐妹,郗琰远在朔北,只怕如今是才知道他妹妹成了他大嫂......
郗愫却是早已知晓,她最初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浑浑噩噩,如今这几日才渐渐在丈夫的劝说下接受下来。
郗愫同丈夫儿子搬离了王府,搬去了离王府两条街的康仁坊。
日后姐妹二人相见倒是容易,却也避免了同住一个府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窘迫。
唯一苦恼的是晋陵长公主,是叫李氏替珑月担忧许久的事。
作为亲家,李氏也只在奠基那日与晋陵长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实在摸不准这位从不交际的晋陵长公主的习性喜好。
奈何李氏的担忧是多余的,自皇太后入陵,晋陵长公主便亲自前往京郊皇陵,为皇太后守陵。
如今连儿子大婚晋陵长公主都没只言片语送来。
新婚第一日,兄妹二人正用着午膳,长汲便匆匆来禀报说徐芳等人有事寻王爷商谈。
郗珣执起帕子为她擦拭嘴角溢出的乳白杏仁糊,歉意道,“珑月先吃饭,阿兄很快就回。”
珑月虽然不想他走,可也知晓兄长政务忙得很,她乖巧的点点脑袋,一本正经的吃着饭菜,将兄长给她夹的满满当当一碗菜一点点消灭。
昨夜太过劳累,肚子早就饿了。
郗珣眼中夹着笑,指腹往她丰润饱满的唇瓣轻轻蹭了蹭。
“阿兄去吧,我自己跟糖豆儿玩儿。”小姑娘格外懂事的朝着他摆了摆手,将他推开。
郗珣走后,珑月慢吞吞用完膳食,忽的想起一事来,急忙问起长汲,“我如今嫁入王府,是不是每日都有许多事要做?”
长汲笑着,一张老脸比自己成婚都要高兴,“王府人少事儿倒是不多,姑娘如今是王府主母,您若是得空便召见前院的总管、嬷嬷们问问话,每月月底查查账。还有这些时日各府邸送来的贺礼单子、您的嫁妆单子,这些您最好亲自过目。您若是不得闲便是改日也成。”
左右姑娘不会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往王府许多年没有个女主人,长公主也是个喝花露水的仙人,等闲不管这些人世间杂物,王府难不成就各个撂摊子不干了?
王府早有一套流程。
再说他这个大总管是做什么的?自然就是管着这些琐碎事的。
不过姑娘想学着掌家自然是好的。
技多不压身,百年后自己这些忠诚的老人们走了,谁知往后的管事们会不会心思不正?
姑娘能独当一面自是好的。
只能说长汲想的太远,才三十来岁,那一瞬间就险些将身后事都想好了。
......
自常府与燕王府成为亲家,平素仍是鲜少来往。
京城众人更是心知肚明,有说是常尚书素来清明,不愿与燕王这等兵强马壮的权臣交往过甚,嫁女不过是皇太后遗诏赐婚给皇家薄面的无奈之举。
也有瞧见安乐郡主倾城之貌的人,便满心觉得是燕王看重妹妹安乐郡主相貌,利用权势逼迫常府认安乐郡主为女,后又嫁女给他。
以成全二人间的荒唐婚事。
不过这传言虽传的广,有脑子的人却也能分辨其中真假。
常氏鸣钟列鼎,累世簪缨,家中子弟高车驷马, 腰金拖紫者不知凡几。
能干出这等败坏祖宗名声的事儿?
要说这最反对这二人成婚的,只怕不是旁人,而是燕王府的谋士臣子了。
自皇太后那道突如其来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的懿旨,一群人便想着各种主意劝说主上想法子将懿旨作废。
身为主君,不说如何德行,至少也不能做出这等罔顾人伦,伤风败俗之举。
其实要想抗旨也并非没法子。
奈何主上如今是彻底糊涂了没,听不进去劝,执意要娶。
娶就娶吧,一群藩臣纵使无可奈何,拗不过主上只能接受。
比起一直没有子嗣,若是有个万一基业后继无人郗氏举族败落的下场,娶妹妹只不过名声不好罢了。
如今还是子嗣最为重要......
且......幕僚们皆是面露无奈。
他们反对有何用?
二人间婚成也成了,洞房也圆了,自始至终主上可没问过他们一句意见!
事到如今,他们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以往的那个刁蛮小郡主,如今转身就成了燕王府的主母,他们这群幕僚们的女君了。
得了,如今女君刁蛮任性的坏话可千万别在主上面前说了!
.
上京不是朔州,一群自藩地来上京的臣子再此总束手束脚。
纵皇权衰落,他们王爷权势登极的如今,谁也不愿背负逆臣贼子的名声。
并非不愿背负,只是这枪打出头鸟,是脑子进水了才争相做这第一个反朝廷的人?
如今朝廷混乱成,各处动荡,正是举旗造反的大好时机,甚至连太子之位都是空的.......
一群虎视眈眈的王侯为何如今仍按兵不动?
盖只因他们都在等,等一个旗号,一声剑鸣罢了——
等第一个按捺不住的反臣打入京城,便是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出师上京的名号。
届时只怕各路王侯,都会陆续入京擒贼。
他们主上留守上京务必风险至极,可若是此时离京返回朔州,只怕更是坐实了造反的名头......
“主上,三千兵马已至颍川。”
从颍川来上京,快马加鞭不过三日路程,这些兵马说多不多,可却皆是训练有素以一敌十的精锐部队。
大梁兵力素来是重边虚中,并非梁帝执意如此,而是不得为之,边关重镇常年动乱,各地藩王林立,中央军力自然衰弱。
如今拱卫皇城驻守京畿的帝王亲属兵马,无非是南北二衙一万禁军,与外城百骑营罢了。
统共一万出头的兵马。
明面上燕王府就驻守在京郊两千精兵,若是再加上这批人马,早已进退无惧。若是传出去只怕叫梁帝要彻夜难眠了。
郗珣扫了几眼案上的折子,微微颔首示意,“近段时日辛苦诸位。”
“西羌羯族虎视眈眈,二弟传来书信,近日已经小打小闹数次。如今朔州人心不稳需安抚,京城也危险,你等可有人愿回朔州去的?”
诸位哪里当得过燕王一句辛苦,一个个都口称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