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王妹——藤鹿山【完结】
时间:2023-03-21 17:40:29

  谢鉴也是知晓这位妻妹的脾气,娇气的很,只怕比起春哥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起自己哄着春哥儿时的头疼,便知王爷该有多头疼。
  怪不得瞒到瞒不下去了,才说。
  偏偏这话是郗愫先说破的,谢鉴只能帮着安稳住小姨子,“如今四处都不平稳,王妃带着阿愫春哥儿一同回朔州去,上京这处鱼龙混杂,总归不稳,阿愫与春哥儿还要拜托王妃一路照看。”
  谁拜托着谁,还需要用眼看?
  显然是郗珣拜托着他夫人,好好照料着他的心肝肉掌上明珠。
  这回这位心肝肉倒是挑着时候又有孕了,只怕王爷这回是要吃不下睡不着的了。
  谢鉴这般不过是让这位小姨子兼大嫂有些许当长辈的自觉,路上要懂事一些。
  他自不敢说一句小姨子的不好,毕竟小姑娘是王爷亲手教出来的。且瞧着自己妻子对小姨子这副宠溺至极的态度,只怕郗愫当年也贡献了一份不小的功劳。
  只是以往单纯可爱些无伤大雅,如今再小的小孩儿也该长大了——
  珑月听了谢鉴的话,一下子拿手盖住脸,盖住了眉眼,她一整张脸都藏在手掌下,连自己有孕的喜事儿都忘了。
  郗珣无力回答,如今谁能有他慌乱的。
  本一切计划的妥当,怎料小姑娘疑似有孕?
  郗珣甚至起了几分愠怒,怨恨起那些教人事后如何避子......
  想来是无用骗人的。
  可怪来怪去,最终也只能怪他没忍住,本打算与她成婚先定下名分,绝不碰她。
  谁知那晚就失了神智一般,糊涂了,偏偏日后还日日都糊涂了.......
  谢鉴替见郗珣面色难看,便只能替他解释:“王妃莫怪,王爷也是才有的打算。”
  珑月一下子将手从面上拿开,语气中已经泛起了哭腔,她道:“才不是才有的打算!”
  她眼眶酸酸的,只一门心思盯着郗珣问:“你早想送我走了是不是?!”
  郗珣无言默认了。
  他很早前就想送她回去,甚至从没想叫她入京来。
  珑月鼻头都跟着红了起来,她不想哭的,可是总有忍不住之时。
  以前她小时候,最受不了的就是阿兄出征的日子,她以为只要她快点长大,就能拦住阿兄出征,或者就能让他带着自己一同出征。
  后来她才知晓,有的人生来肩上就有使命,并不是她能阻止的。
  回朔州不好么?当然好。
  她做梦都想回去。
  可若是朔州没有阿兄,那她回去有什么意思?
  此时她只想使自己蛮横一点,更蛮横一点,什么面子都不要了,她该哭着求着叫阿兄别赶她走。
  “我才不走,你不要赶我走......呜呜...呜.......”
  她哭声才只起了个头,太医便已经提着药箱子入内。
  太医熟稔的拿出脉枕,“臣来给王妃请脉。”
  珑月眼中含着将落未落的泪水,眼不错的望着郗珣,郗珣缓和了面上紧绷的神色,将她的手腕递交给太医。
  “先诊脉再哭。”他如今仍是不信。
  珑月掩下忧心,再也没什么事比她肚子里种了一个孩子更重要了的,她要让它的父亲无话可说。
  她见太医诊脉时模样严肃,仿佛是自己脉象不好,珑月当即害怕的小脸煞白。
  莫不是自己一哭就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哭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可是身子乏力,食欲不振?腹胀?”
  珑月缓缓点头,手掌无意识的抚上小腹,柔软掌心都生出细汗来。
  郗愫也紧跟着询问:“她信期晚了小半月,莫不是月份尚小看不出来?”
  “不知王妃昨日吃了何物?”
  珑月记性极好的,便连忙将昨晚自己在李氏那儿吃的东西一个不漏的说了出来。
  自己回过头一听,都觉得东西不少。
  太医不由得重复了一遍:“栗子、米糕?您吃了一叠栗子四块米糕?!”
  珑月咬紧唇,不由得苦恼起来,好像以前是听说过,有身子的夫人要忌嘴,许多东西都不能吃。
  自己吃了会怎么样?
  难不成孩子会没了?
  她只觉得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已经忘了自己原先是怎么呼吸的了。
  “不、不能吃吗......”
  太医不得不顶着满屋子人期盼、紧张的视线,苦着脸将实话说出口:“微臣才疏学浅,没能把出滑脉来.......”
  “倒是王妃这脉象有些胃强脾弱,似是内热积食之症。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该少吃难刻化之物,栗子、米糕这等都是难以克化之物,王妃该少食多餐,臣开两幅健脾消食的方子您先用着......”
  他说着,便见周遭一群婢女面色一个比一个失落。
  领着他来的大总管方才可谓是一个满面红光,他都要抱着药箱子一路小跑才能追上,如今大总管倒是一下子失落的紧。
  郗珣仔细又问一遍:“确定不是有孕?”
  太医苦着脸回答:“不是有孕。王妃癸水不调,想必是平日中喜食冷寒之物,日后切记少食便是......”
  最难接受的只是珑月自己,她的心随着太医的话,一下子冰凉且坠去了地上。
  肚子里不是孩子——
  不是孩子就算了.......
  怎么......竟还能是昨日她贪嘴吃多了的米糕和栗子?
  珑月只觉得一时间气上不来,小脸由白转红。
  当着众人的面,这等丑事叫人知晓了去使她颜面尽失,珑月又羞又恼,便是郗愫安慰她的话也听不见了。
  她替自己面上找补,连忙说:“我方才都没往那处想,是不是有孕我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奈何她如此卑微逼窘之际,几人都压抑不住的笑意笑出了声。
  尤其是郗珣,面上神情与方才以为她有孕时截然不同。
  珑月涨红着一张脸,连耳朵都红透了,她恼羞成怒,气鼓鼓地质问他:“你是在嘲笑我吗!?”
  郗珣压住唇角笑意,揉了揉方才她还护着不给他捏的小肚子,“笑你什么?笑你如此聪慧将我们戏耍的团团转?”
  珑月有了台阶下,面上好转了几分。
  “这回好了,既是没有身孕,也将我们戏耍够了,便乖乖的回朔州去吧。”郗珣这只翻过身肚皮都是黑的老狐狸,一下子又将话题扯回了原处,还顺手将她后路堵死。
  与他讲道理显然是讲不过的,珑月便开始耍无赖,立刻板着脸,像是一尊石像,谁敢搬动她,她便与谁急的模样。
  “我没怀孕也不走。”小姑娘有小姑娘自己的坚持。
  谢鉴与郗愫极识趣的对视一眼,知晓这小姑娘仍是不死心,还有的磨。
  “臣妹便先随着玄之回府收拾。”
  不过那也是王兄该头疼的事,两人纷纷告退,如今他们也只想着如何哄好春哥儿了。
  等人一个两个走光了,奴婢们也偷偷退出去。
  珑月并非谢鉴以为的性子娇气,不听话需要让旁人哄着顺着才行。
  她比谢鉴更了解郗珣。
  她是郗珣一点点亲手教出来的,纵然往日的她不喜欢动头脑,不喜欢想那些弯弯曲曲的事儿,可她又岂会真是一个愚蠢的......
  事到如今,珑月哪儿还能不明白——
  兄长送她走并非是临时起意,在他与她仓促成婚时就有此念了。
  那为何要如此着急与她完婚?偏偏要完婚......
  珑月只觉得眼眶酸涩的紧,她仿佛猜到了什么,吸着鼻子,“你会很危险吗?”
  “任何地方都很危险。”
  四处奔波不定,总不能带着她,她独留上京又如何能叫他安心。
  郗珣不再隐瞒她,也自知瞒不过她。
  若是真的四处难控乱起,乱世间任何地方皆是刀剑无眼。
  朔北兵力难调动,颍川齐氏又搅乱战局,各路诸侯虎视眈眈,便是他也不敢说得十成把握。
  若他当真不幸兵败,只怕也没几处能幸免之地。
  将她送回去,拥兵三十万的朔州至少是她的后盾。
  最坏的打算,西羌羯族联军趁虚而入。
  郗琰若是守不住朔北,她有燕王妃这个名声,便是一路南退、东渡,郗氏势力全灭,她也总能得北境百万遗民拥趸爱戴,护她安稳。
  唯一难估量之处,便是她身侧会有许多沽名钓誉、看重她身后势力之人。
  珑月浑浑噩噩的,连眸子也是空洞的,她眼眶中的泪珠犹如断了线,一滴接着一滴延着她年轻姣好的面容滚落。
  她透着眼中的朦胧水光,望入他深邃的眼眸,“你会死吗?”
  郗珣不敢吓唬她,抚摸着她乌黑光华的两条团辫,曼声应她:“不会。”
  “你先回去,去北林跑马,去松江钓鱼,去寻你那些往昔的伙伴玩儿,等玩到年末,时局平定下来,阿兄就去接你。”
  珑月哭的情难自禁,一抽一抽的,“接我?你接我来哪里?回上京吗?”
  “看珑月喜欢住在哪里,你若是想留在朔州,留在安定,阿兄就去陪着你。日后想必也能轻松许多,阿兄日日陪着珑月街头巷尾的玩耍,可好?”
  珑月摇头,“我不要你回去陪我,我喜欢朔州是因为有你在,只要跟着你身边,在何地方我都欢喜。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郗珣只怕是没听过小姑娘说的这般的话,一时情难自禁的去亲吻她。
  以往她的唇像是曼陀罗一般,一亲就变了味道,叫他失了理智。
  只今日二人间却是青涩无比。
  轻缓的像是糖豆儿一般,细细啄着、研磨着她软润的唇。
  珑月带着鼻音,可怜巴巴的要他承诺:“阿兄一定要来接我……我还要和你生很多很多孩子的……”
  郗珣有些腼腆的应她。
  他也不由得畅想起二人往后来。
  回想起那个梦,含蓄笑起来。
  “无论儿女,三个便足够了。”
  再多,也伤身子。
  偏偏小姑娘说不够。
  她异想天开般的想着以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兴冲冲的,振振有词:“我要生十个娃娃。”
  她仰头认真看着他,与他认真的商量着:“我们一年生一个,五个男娃娃五个女娃娃。不给他们请老师,全让阿兄去教他们读书好不好?”
  郗珣被她胡言乱语闹得脸红心跳,他沉着脸道:“你再胡言乱语试试。”
  一年一个?
  把他当成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郗珣:一年一个?小孩儿想上房揭瓦吧!
 
 
第88章 大嫂?!
  一千近卫骑士, 自燕王下令翌日便由着奉清领队准备齐整。
  郗愫与春哥儿,以及谢府仆役也早早到来。
  王府这边当初随珑月一同入京的奴婢如今也是原路随着珑月返回朔州。
  长汲,锦思, 拂冬,张妈妈, 宋大娘, 还有许多许多珑月也叫不上名号的人。
  多是些朔州人士,如今听说要随着王妃回老家, 自然皆是欢喜无比。
  长汲得了些军队里的消息,知晓王妃回朔州后, 王爷等闲也没空再回王府住着, 王府这处留几个老奴看守宅院便足够了。
  护送的人手充足,再多的东西也能运回朔州。
  长汲将王府的私库开了, 一箱箱的金银细软全部搬空, 珑月也是一尊财神爷, 她自己的嫁妆一直封着没用上,如今都是开了往外搬捡。
  绫罗绸缎,金银细软,还有沿途奔波需要准备的物什都要背齐。
  总算在两日之内将物件收拢齐全。
  满满当当塞满了一百来个箱奁,这还算是往清减里收拾的。
  朔州与上京, 相隔千里。
  珑月来上京时, 是去岁暮春二月。
  如今再回去时,仍是春日的尾巴。
  她总觉在上京度过了许久, 如今一看, 也不过一年多罢了。
  只是这一年多, 她经历了许多, 有了许多在乎的人。
  朋友算来算去其实只有孙三一人, 时日仓促珑月来不及与旁人告别,便命人给孙三送去了一封书信。
  天南地北,相隔千里,日后再相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再有便是常府诸多亲人。
  珑月与李氏的感情不知不觉间早已极其深厚,她甚至私心想要将李氏也带走。
  常氏男丁难离上京,可李氏等女眷若是想随着珑月一同远离上京,倒也是容易的。
  且珑月早早听说常府的三叔母、二堂嫂都回远在琢郡的常府老宅了,自己母亲为何不能随自己去朔州?
  远离上京,便是远离了许多未知的腥风血雨。
  连郗珣都有此意,李氏若能陪同珑月,他自然更是安心。
  珑月也满怀信心的以为李氏会随自己走。阿娘那般喜欢自己,还说她最喜欢的就是自己,便是阿兄也敌不过她......
  珑月甚至已经盘算着若是去了朔州,她要带着阿娘见见养大自己的那片土地,她要带着阿娘将所有地方都游玩一遍。
  朔州的草原一望无垠,快要和碧蓝的苍穹连到了一起,谁能不喜欢呢。
  珑月临走那日,晨光烂漫。
  她此次回藩似乎是隐秘事,是以也只李氏带着李鸾前来送她。
  李氏却也只是前来送她而已。
  李氏不愿随她同回朔州。
  甚至不愿离开上京。
  珑月由着最初见到母亲的欢愉,慢慢泛起落寞来,扬起欢喜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一半。
  她万分不解。以往是她不懂事,任性妄为,可为何如今李氏还要坚持留在上京?
  便是她所知的,常府许多女眷都回到了琢郡老宅,阿母不愿陪自己一程?
  李氏只身站在树荫下,仍是一如往昔,她唇角泛起温和慈爱的笑。
  以为她的笑容总能抚平珑月心中的苦闷,可这日,珑月只觉得心底拔凉。
  “菡萏去吧,若是到时候时局不稳,阿娘会离京的......”李氏却只是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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