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潮——飞天花卷【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21 17:50:59

  “行咧。”
  梁倾拐了个弯,回自己办公室,
  见了梁倾,Jess先同她笑着打招呼,笑容比平素还多了几分真诚,她今天穿了双平底切尔西靴,也没再换高跟鞋,已经打开了电脑在查看邮件了。
  “梁倾姐,给你带了楼下的榛果拿铁。马上就要过季了。我记得你之前喜欢喝来着。”
  “谢谢。春节过的怎么样?”梁倾笑着接过,也去开电脑。
  “还挺好的。我就在北城过的。之前都在国外,好不容易陪爸妈过个年。”
  她没提她私人的事情,梁倾自然也不打听。在医院的偶遇,两人也有默契地一并揭过。再闲聊两句假期见闻,那个实习生也来了。
  寒暄两句,各自开工。
  午间休息,Jess罕见地应了梁倾和杨峥南的邀约一起吃饭,且带上那个姓赵的实习生。
  姑娘姓赵名怡婷,是杨峥南的直系师妹,长得娇小可爱是个‘软妹’,但据说学习极为刻苦,年年都是他们系年级前几名,还是辩论队队长,总之履历优秀得亮瞎眼的那种。
  桌上赵婷谈些假期去美国访学的见闻,尤其说到自己旁听了一门关于各国妇女儿童保护法的比较研究课程,又提到了一些国外较为常见的公共设施和制度设计。
  梁倾觉得很有意思,听得仔细。
  后来话题又延伸到美国求学的一些日常见闻。
  这部分其他三人都更有发言权,尤其Jess说起她在芝加哥大学读法学院期间,由于最初住在不够安全的街区,窗户还曾被流弹击中的故事。虽与她同处一个办公室已有小半年,却是第一次听她聊些与个人生活有关的事情。
  吃完饭,四人又去楼下买果汁及散步。等果汁的间隙,杨峥南刷了阵手机。
  突然说:“梁倾姐你看到这个了吗?新宏邦有大动作了。年后周启泓去世后传闻就满天飞... 看来周绪涟真是个行动派。”
  “啊!出什么事儿了。” 赵婷也饶有兴趣。
  “你一个小朋友还对这种业内八卦有兴趣呢?”杨峥南打趣。
  “哎呀,你都不知道周绪涟可是某个写同人文小网站的热门男主角。啧啧。”
  “说起来,我知道他弟弟,Nathan Zhou,当年我还是个法学院1L的小土豆的时候,假期为了回来找工作混迹于港城各种social场合,听说他在投行圈里还挺有名。这样看,其实颜值不比他哥哥差。”Jess补充。
  “ummm... 我看的同人文就是写他们兄弟俩的。” 赵婷补充。
  四人都笑。
  梁倾凑过去看,这次是内地财经新闻爆料,说周绪涟正牵头,要引入与南城城投的战略合作协议,增发股份。
  严肃财经新闻很收敛,没有过多提及深层次动机。只说此举非常突然。这其中的动机大概是要稀释周岭泉与周家派系大股东手中的股份占比。
  梁倾觉得南城城投听起来耳熟,杨峥南将那张新闻配图放大—— 是裴至军年前出席省/政/府团拜会的照片。
  她面上不显,但心中惊讶。
  四人拿了果汁,往楼上去,扶梯转写字楼直行梯,她对其他三人说自己有个电话要打,让他们先行。
  她给周岭泉发了条微信,对方没回。打了一串文字,又全部删掉,关了对话框重新按电梯。
  回了律所,却发现他们一行人都未往里去,凑在前台处聊天,见她走近了,让出些空间来。
  前台姑娘抱出来一束巨型的玫瑰花束。最烈的红色,厄瓜多尔玫瑰,花型如小碗盏一般大。律所这样装潢严谨的地方,简直如同一小团火。
  前台姑娘兴奋不已,说:“梁倾姐!这是你的花!”
  众人起哄几句,但看她只是笑,也不再多问,也都散了。
  梁倾赠了几支给前台姑娘,捧着回办公室,附赠的小卡片上只写‘N’
  她本不是个爱高调行事的人,却也低头笑开,又腹诽周岭泉这人,明明火烧眉毛了还有空想这一茬。
  抬头发现杨峥南正拿着杯子朝她走来,见她抱着花,与她目光一触,有些拘谨地笑了笑,便拐弯走去了厨房。
  刚将花放进办公室,周岭泉的电话便来了。
  她寻了个空会议室,才敢接电话。
  那边问:“刚刚在开会。花收到了?”
  “收到了。”
  “喜欢吗?”
  “喜欢的... 不过这也太大一束了吧。”
  “那就好... 以前我怎么也没想起过,要给你送花。以前我看你抱着玫瑰花的样子,很好看。”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那个颜色不好看。”
  梁倾脑子转了个弯,才想起在南城时陈之越给她送过玫瑰花,被他瞧见过。
  这人也有吃这种陈年醋的时候。
  “那是不是以后周周都有花可收了。”她笑起来。
  对面方才还有一些背景噪音,现在彻底安静下来,他似乎是走入某个空间,坐了下来,慵懒地拉长了声音说:“天天吧。好不好?”
  像在撒娇。
  梁倾为这铺张的消费宣言皱了眉,嘴角却又扬起 —— 玻璃里反射出好矛盾的一张脸。
  “我看到新闻了。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小事儿,你不用担心。”
  又说,“这也不是最终局面,他要做什么也得先过会,现在放出风声也是为了股价。不过我大伯血压升高进了医院,说以后都不让我大哥踏进他家门。”
  他是轻松的语气,没有展开说,大概也是不希望她挂怀。梁倾不再追问,只是要他尽量少抽烟。准备挂电话。
  “梁倾,”他说,“我从前在伦敦时认识一个学姐,她有一段时间抑郁和焦虑都很严重,那天看她在朋友圈推荐她的心理咨询师,我打听了一下,学历和口碑都是很不错的...”
  “我这些年按时吃药...”
  梁倾从前也找过咨询师,但大概这事情也讲求眼缘,都不合适,聊不出个所以然。久而久之对这件事情就多了怀疑和抵触。
  “我已经约了时间。就算只是去聊聊天也好,总是个辅助。我答应你戒烟,你也答应我这一件事儿。等我来了,我陪你去。好么?”
  梁倾发现每次只要他耐心问她‘好不好?’‘好么?’她就心软,拿他没辙。
  她执拗,他比她更执拗,又是出于关心,只得应下来。
 
 
第69章 贪心
  由于梁倾所在的组做许多跨境并购业务, 还没出正月十五,他们已经忙碌起来。
  年前梁倾被放上了一个并购项目,具体来说是两家国际知名的供应链相关企业决定将其中国分支机构进行合并, 建立合资公司, 以期优化资源,应对中国物流业的激烈竞争。
  由于中国物流业市场广大,双方企业都将从美国和澳大利亚各自派代表来中国就合资公司的股权结构, 董事会结构,出资方式, 物流厂房合并等重点问题进行谈判。
  这项目标的额很大。用带他们的高年级律师的话来说, 是可以‘做一笔管饱大半年’的那种。由于这两个企业的中国分支机构下的物流中心多是租赁物业, 地点分散,供应商又繁杂,因此梁倾回北城后的第三天就带着赵婷踏上了为期七天,辗转六地的尽调之旅。
  她在源衡两年, 做尽调这一类的基本功练的很扎实。来KC之后牵头的几个尽调报告高年级律师和老板都很满意。
  赵婷踏上尽调之旅之前, 满心欢喜, 且充满美好的幻想。
  因为她听去参加过尽调的其他实习生说, 客户出手大方,到哪儿都有五星级酒店可住。
  但尽调刚到一半,她要投身于资本市场的理想明显遭到了动摇。
  —— 她们正在浙江某个小县城的仓库与同样苦大仇深的审计一起盘点物流中心的托盘。
  物流中心集散中心多不在中心城市,分布于郊区县城,她们为了不耽误行程, 这一行几乎住的都是招待所。
  招待所不仅卫生条件差, 前夜空调竟然还坏了, 她们俩刚睡下没几小时, 又得连夜打着哆嗦换房间, 眼巴巴等着空调启动,等了足足半小时,才有了一丝热气。
  “梁倾姐,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尽调。”赵婷打着哈欠,挂着黑眼圈,叹息道。
  这几日她们几乎一天换一个城市不说,行程中也要随时随地掏出电脑加班干活。白天做的尽调,访谈,晚上就要整理成尽调报告初稿。
  客户的时间就是金钱。他们是拿命给客户争取时间。
  梁倾苦笑,从包里掏浓缩咖啡糖出来吃。小县城没有咖啡厅,物流集散中心条件简陋,打热水也不方便。
  来来往往的货运司机有的下车来抽根烟,有的在车上睡一会儿,吃一些干粮,上个厕所,又都继续赶路。物流中心的负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跑这跑那,烟不离手。
  半分包的模式,上边什么并购投资的,他听不懂,也与他无关,因此态度并不热情。向他问一些尽调问题,也是含含混混,并不配合。
  到了中午,附近也没有外卖可叫,物流仓库的几个员工在附近县城合租,请了个阿姨每日做了饭送过来。他们提前也不知道梁倾他们要来,也没准备。
  相较于那个男人,这几个员工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过十九二十岁,都是附近县城里的人,老实善良,见他们几个文质彬彬的女孩子从外地赶来,也没饭吃,还说要把自己的饭让给她们。
  梁倾她们自然拒绝了。
  人家本就是卖力气谋生,现在网络购物异常发达,物流点白天夜晚都有货车来往,尽调访谈里得知他们是两班倒着来,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的体力活。
  怎么好意思端他们的饭碗。
  好在审计比他们有经验,多带了一包红烧牛肉面,梁倾和赵婷借了个搪瓷缸子分而食之。
  “哎,打工哪有不苦的。”
  梁倾单手用嘴撕开一包榨菜,还是那几个小伙子接济的,放进缸子里。
  她看到那些小年轻便想到林小瑶和梁行舟,他们好歹在大城市长大,不缺衣短食,家长也在教育上舍得投入,这才能将他们托举进大城市的一线学校。还有赵婷,她是北城人,这些自是不用说了。
  “梁倾姐,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两班倒,我看他们排班,也没有双休。这不是违反劳动法么。简直是剥削。你看他们工资,一个月到手也就是四五千。”
  她是为他们抱不平,可现实就是这样,效率至上,一件物品从发货端到客户端可能只需要三天,互联网经济的迅速扩张就是靠他们日以继夜支撑起来的。
  这些小伙子大都是合同工,有的通过第三方机构雇佣,五险一金都没有好好交,没有法定节假日可休,并由于工作替代性强,他们也没有与雇主讨价还价的余地,多的是人可以顶上。这不是这一个物流中心的问题,整个行业都是如此。
  与他们谈劳动法,有种何不食肉糜的残忍。
  -
  再落地北城已是周三,她与赵婷匆匆在机场告别,赵婷宿舍在西边,早高峰通勤要一小时以上,梁倾特意叮嘱她第二天可以晚些来。
  她回到家,先在楼下的永和大王吃了个梅菜扣肉饭,压了压舟车劳顿的疲劳,然后打包了两杯热豆浆上楼。
  回到家,何楚悦正坐在茶几旁边剪片子。桌上还放着外卖盒。
  梁倾瘫倒在沙发上,踢踢她,问:“你这是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何楚悦黑白颠倒成了习惯,若是梁倾在家,她跟着她的作息便能稍微规律一些,梁倾不在家,她便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这赶着给金主爸爸剪片子,周五前得给他们。ddl下周一,可是周五晚上咱不要去唱k么,我可不想到时候玩儿的时候还惦记工作。”
  何楚悦带着黑框眼镜,有气无力地捧着豆浆嘬两口。
  梁倾苦笑,撑着身子起来收拾脏衣服,说:“你赶快给我祈祷一下希望这个周末我别加班。林小瑶念叨好久想去故宫店吃四季民福了,要是黄了她能唠叨一年。”
  “不行到时候你在桌上干活,我们吃烤鸭。嘿嘿。”
  何楚悦虽然工作是辛苦,但多少自己还能把握节奏,梁倾却不一样,24小时卖给了资本家。
  “话说,你家小周啥时候来。”
  “周六早上。”
  “那... 周五晚上咱唱歌他岂不是赶不上... 你周六晚上应该不回家住了吧。”何楚悦一脸坏笑。
  梁倾捧着脏衣篓,顺手拿她的脏衣服扔她。
  她出差的这一段时间里,周岭泉那边也有一件值得说的事情。
  先是外部律师认为根据公司法,与南城城投的战略合作协议必须要提请股东大会进行表决。在临时股东大会上,这一战略合作协议最终被否决。
  还是三天前的事情,看分析报告,是以周岭泉和周家一派的重要股东牵头了一些机构股东和个人股东,形成一致行动人,对这一提案表示不支持。
  港媒于取名上一向别出心裁,管这一出叫‘兄弟阋墙,新宏邦恐变天。’
  众说纷纭之际,第二日周绪涟又与周岭泉共同露面记者会,并向媒体辟谣,说此提案只是为了谋求公司的长远发展,是周启泓时代便已启动的项目,并不是内部斗争之举。
  照片上一派兄友弟恭。
  “你要睡了嘛。”
  等她再从浴室走出来,何楚悦问她。
  “我还得干活。”
  “你们老板是现代周扒皮吗?”
  “我不是跟你说这次客户那边会从总部派人过来嘛,他们明天就到。去出差之前我跟老板谈过 ...”
  “哪个老板。那个雷马克?”
  梁倾笑得呛了一口,说:“人家叫Mark。”
  “差不多。”
  “我跟他说,我加入KC也有小半年,适应得都差不多了,希望他能给我多点机会参与更多交易方面的工作。比如上谈判桌,参与设计交易结构,起草交易文件什么的。今晚我想把项目文件和这些代表的个人信息都再过一遍。明天对家律师听说也是个很厉害的团队,我想stalk一下他们的背景。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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