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停车麻烦,他买的奶茶也是山茶花儿味的,全糖,她便以为他是口淡,直接把杯口对向他,喂到他嘴边:“这个很甜。”
没和祁祸交往以前,祝含烟绝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一个男人同喝一杯饮料。
她一开始也不习惯,但祁祸似乎很喜欢。
喜欢和她分享同一样食物、饮同一杯水。
再加上两人经常接吻,所以她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影响,对此早习以为常。
送到嘴边的甜,祁祸当然不会错过,从祝含烟对柯文彦认真强调要叫她全名的那刻起,他唇边的那抹淡淡的笑意就没放下来过。
此刻笑弧变得更深,但喝完依旧要吃糖。
祝含烟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爱吃糖的男生,只好答应。
她不知道,在和她分开的时候,祁祸想她了就会往嘴里丢颗糖。
清淡秀雅的山茶花味夹杂着略显疏离的清凉薄荷味儿,含在舌尖就会想到她。
汽车在便利店门口停下,祁祸俯身给祝含烟解开安全带,送她下车。
车门关闭,将外界和车内隔成两个世界。
祁祸仿佛到这时才注意到后座还有人,他仰靠在驾驶座上,掀起眼皮看向后座的人,并不开口。
柯文彦因为亲眼目睹到祁祸和祝含烟的亲昵互动,脸色十分难看。
对上祁祸的眼后他浑身不自觉带起敌意:“玩弄女生的感情,很有意思吧?”
祁祸懒得理他,直接赶人:“你是准备自己下车?”
顺便送个祝含烟的同学无所谓,这同学单恋祝含烟也无所谓,但一来就对他说些什么玩弄感情的话。
他再不下车,祁祸就要觉得自己车脏想换车了。
柯文彦本来也没打算在车上待太久,他视线往车窗外看了眼,便利店人多,祝含烟还在排队。
他扶着座椅身体前倾:“含烟是个很单纯乖巧的女生,她玩不过你,也不适合你玩,你逼她和你在一起有意思吗?”
祁祸之前追祝含烟追得轰轰烈烈,师大没人不知道。
在喜欢祝含烟的柯文彦眼里看来,祝含烟答应他,完全是被逼迫的。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四章
他是不会放过祝含烟的。
祁祸翘起的唇角依旧含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只眼眸中情绪淡漠下来。
他凉凉地轻笑一声,他才不屑在柯文彦面前掰扯,他如何认为的, 和他祁祸有什么关系?
祁祸挺坏地说:“那她的男朋友也是我。”
柯文彦一向是好好学生, 本来说出那番话也是绷紧了脊背准备和祁祸争论一番或者讲一通道理的,谁知道祁祸压根就不接他这茬。
而是丝毫不要脸地说,对, 我就是做了,你能怎么样?
柯文彦气得要命,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怎样,没说过脏话的人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来句:“不要脸!”
祁祸压根没搭理他这句, 头都不回。
柯文彦手指紧攥着裤腿,骨节都泛白,他努力地想着如何反击,最后才想到一句:
“反正像你这样浪荡的人, 你们分手也是早晚的事。”
意思是, 他愿意等,早晚能等到祁祸和祝含烟分手, 早晚能等到一个接近祝含烟的机会。
祁祸直接乐出了声, 这次他终于愿意正眼看他,“不好意思啊。”
他嗓音懒倦,对他说的话似乎是毫不在意。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其实压根一丁点那意思都没有。
祁祸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盯着柯文彦,一字一顿道:“那你可能要等到死了。”
因为他是不会放过祝含烟的。
他们会在一起到死。
说完没再理他, 而是侧头微笑着看着已经买完糖准备上车的祝含烟。
柯文彦再也无法在祁祸的车上待下去, 一秒都无法容忍, 他倏地打开车门。
把正准备开门上车的祝含烟吓了一跳:“你要去买东西吗?”
她问柯文彦。
柯文彦脸色极为难看, 在祝含烟面前努力地调整着,表情怪异地说:
“没有,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儿别的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看向祝含烟,希望祝含烟哪怕眼神中有一点点要留他的意思——
可是祝含烟完全没有,她除开一开始被他吓到之后,后面情绪不再有一丝一毫地波动,只淡声应:“好。”
柯文彦留恋地看眼她,最后离开。
汽车毫不迟疑地朝前开走,他看着车尾喷出的尾气,他总能等到的。
外人不在了,祝含烟正好拿出一直想看的东西——鞠暖帮她拍的祁祸他们飞院校庆的开场特技飞行表演视频。
祁祸知道她动静,就安静开车等她看。
第一次在教室看到飞院学生训练时,因为祁祸坐在旁边,祝含烟的情绪还得藏着。
连他问她是不是喜欢飞机,她都要摇头。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在他面前自然地表现出对飞机的喜欢。
注视着相机显示器的她,连瞳孔都缀着光。
视频有声音,虽然比不上现场,但也能让人身临其境。
祝含烟专注地看着,时不时会问祁祸一些,例如那架绕着其余五架飞机做特技飞行的人是不是他之类的问题。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当然是我。”
祝含烟听了,就会浅浅地弯起唇角。
她从无区别地喜欢任何一架自由翱翔在天际中的飞机,变成了会专注找祁祸驾驶的那辆飞机的人。
飞行表演结束,后面接着别的视频。
祝含烟下意识按播放下一个。
是祁祸单独的视频,鞠暖刚把相机对准祁祸时,祁祸并不知道她在拍,目光没有落在相机上,而是微抬着下巴,目光在人潮汹涌中逡巡。
和平时看她时,含着缱绻情意的目光完全不同。
是桀骜又锋芒毕露的。
尽管不在现场,祝含烟也知道,祁祸是在找她。
她放下相机,抿了抿唇,问祁祸:“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又”和“做错”这两个寓意不太好的词组合在一起,让祁祸眉心一跳。
他单手控着方向盘,趁转弯的功夫瞥祝含烟一眼。
祝含烟正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祁祸不知道祝含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初次看到她时,他以为她是谁家精心保护着娇养起来的在山中长大的避世小姐。
她气质出尘,对世俗一切仿佛都不太感兴趣。
世人努力提升的情商一类的东西,她也不屑一顾,只走她的路做她的事。
祁祸能听出来,祝含烟问的这句话,是有在意他的情绪在里面的。
的确,在得知她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却没有挪出一点儿来告诉他一声她有事来不了的时候,他是有点儿不爽。
可现在面对提出这样问题的她,他哪里还有丝毫不爽?
他抬出空闲的右手揉了揉她发心,拖着颗粒感十足的嗓音道:
“错什么?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记得提前给我说声就行。”
“好。”祝含烟在恋爱方面是个好学生,乖乖点头记下。
她真的太乖了,祁祸就没见过这么乖的人。
他抬起食指,挡了下被她可爱到高高扬起的唇角。
没忘了问一事。
虽然他并没把柯文彦放在眼里,可是柯文彦毕竟和她一个系,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趁他忙碌的时候跑去找她。
祁祸问祝含烟:“你刚那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提到柯文彦,祝含烟沉默了一瞬,然后似乎是在回忆般,细细思索起来。
问个对普通同学的感觉,需要思考这么长的时间?
原本还对柯文彦不怎么在意的祁祸,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儿......紧张?
祁祸眸色暗了一瞬。
祝含烟将自己回忆起来的内容都说出来:
“他英语成绩很好,进校时,高考英语成绩是系里第二,我记得好像是一百四十三分,参加的竞赛也很——”
还没说完被祁祸凉凉的嗓音打断:“记这么清楚?”
祝含烟还没意识到祁祸的反应不太对劲,点了点头:
“柯文彦是二班的第一名,系里每年只有一个一等奖奖学金名额,我要和他竞争的。”
其他方面,祝含烟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奖学金不一样,系奖学金一年是八千块,对生活费自给自足的她而言,非常重要。
柯文彦算是她唯一的竞争对手,所以她刚开学时有专门记过柯文彦的成绩。
竞争对手。
合着她是压根就没把柯文彦当异性看待。
祁祸没忍住,从胸腔漫出一声闷笑,有点儿可惜,他不该让柯文彦下车的,该让柯文彦听一听。
祝含烟对他的真实感觉,让他早日死心,省得他还做一些什么狗屁等待他们分手的美梦。
“你笑什么?”祝含烟确定自己刚说的话并不是个笑话。
“没什么,”祁祸心情极好,“就觉得我对象挺有竞争意识,挺好。”
那天祝含烟把祁祸和谭岳打赌的真相告诉虞蔓后,虞蔓砸门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谭岳。
谭岳没想到虞蔓还能知道到这一层。
一时有点烦躁。
本来他经家人介绍和虞蔓在一起,是觉得虞蔓虽性子骄纵了点儿,但人漂亮又会打扮,他带出去有面子。
平时什么事,他都哄着虞蔓。
可没想到只要一在祝含烟的事上,她就拧巴得不行。
按人家懂事的女朋友,就算知道男朋友丢了脸,也会记得维护男朋友的面子而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她倒好,偏偏要从师大女寝跑到飞院男寝来找他说清楚。
他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个骗子!你知不知道我在祝含烟那有多丢脸?!”
虞蔓气得双眼通红。
“我骗你?”在寝室楼下,同学人来人往地看着他,谭岳也难得对虞蔓动了气:
“要不是你一天天扯着要云泽的外卖,我能被逼着说打赌的事?”
谭岳脸都涨成猪肝色,虞蔓知道了自己丢脸的事迹就算了,她知道了不说,还一五一十给他还原画面。
她到底想让他把脸丢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谁让你没用,买不到?”
虞蔓眼眶都含泪了,她长这么大,就没在别人面前那么丢过脸。
只要一想到祝含烟在寝室里对她说的那些话,鞠暖和程绮思还都听到了,她以后要怎么在寝室里待?!
谭岳家里毕竟和虞蔓家是世家,见虞蔓掉眼泪,怕她闹到家里去,他再生气也只得按捺住情绪耐心哄:
“祁祸早晚会和祝含烟分手的,你何必急于一时?还把自己气成这样,生气了就不漂亮了。”
果然,最后一句话一说,虞蔓立刻开始控制情绪。
谭岳见状,赶紧牵着虞蔓的手往学校奶茶店走,等她自己克制好情绪,他买了个大杯的热奶茶送到她嘴边:
“我知道你讨厌祝含烟,可是他们俩现在又还没分手,她还是祁祸女朋友呢,你能不能别总是和她过不去?万一被祁祸知道了怎么办?”
他虽然觉得祁祸那性子,早晚会甩了祝含烟,可现在祁祸明显还在兴头上,对祝含烟宠得很,他担心虞蔓再去招惹祝含烟被祁祸知道,那他和虞蔓就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知道了又怎么样?”虞蔓本来都不气了,听了这话又不爽起来:“你以为他们在一起能有多久?”
再说了,谭家和虞家,都和祁氏旗下的公司有合作关系,难道他还会因为一个区区的祝含烟,影响祁氏利益上的关系?
不过谭岳倒是提醒她了。
祝含烟对她说的那番话,她不想办法还回去,她就不叫虞蔓。
虞蔓垂眸看眼手里还剩了一大半的奶茶,她收敛好情绪:“我回去了。”
知道她听不进去,谭岳还是要努力强调:“你记得别招惹她!”
虞蔓没理他,拎着奶茶,头也不回地朝飞院门口去。
第二十五章
他们有的是时间。
和祁祸一起用完晚餐回寝室, 已经快十点了。
寝室的氛围不太对劲。
虞蔓翘着新做的美甲,仿若无事发生般慢条斯理地玩手机。
程绮思坐在一旁,眼周都泛着红。
两人一看就是起了矛盾。
祝含烟没有给别人调节矛盾的爱好。
冷战的氛围她能敏锐地感知到, 但她的家庭早已将她锻炼得能将这种气氛视若无睹。
她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准备洗澡。
寝室十一点会停热水。
她打开衣柜门,在看到衣柜里糟糕的状况那瞬间,懵了几秒。
一整排挂好的蓝色连衣裙, 全被泼上了珍珠奶茶。
干净纯澈的蓝色,沾了污垢之后特别明显,脏得一塌糊涂。
程绮思似乎是早料到有这一刻,从她进来起就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祝含烟打开衣柜门的同时站起身。
“对不起啊含烟,”她嗓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哑得厉害,“我......”
程绮思纠结着, 需要用怎样的理由来解释这离谱的一幕。
在祝含烟还没回来之前, 她就已经开始在想,但想了很久, 都很难想到合适的理由。
所以她挑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我不小心把奶茶倒进你衣柜里了。”
程绮思说着, 吸了下鼻腔,“麻烦你算下多少钱,我通通赔给你。”
祝含烟一言不发地关上门,没理程绮思,而是直接转头看向虞蔓:“你有病吗?”
虞蔓正勾着唇欣赏着自己美丽的长指甲, 闻言一顿, 转过凳子面对祝含烟。
寝室的凳子下方没有滑轮, 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一声响, 正式撕开寝室一直以来虚伪和气的氛围。
虞蔓挺诧异:“祝含烟,谁有病啊?你没听到她给你道歉吗?”
祝含烟情绪淡淡地看着她:“你怎么连敢做敢当都不会?”
程绮思有病吗?
好端端地怎么会不小心把奶茶这种东西往她衣柜里倒?
“又不是我做的我当什么?”虞蔓斜眼看向程绮思:“程绮思你哑巴了?就由着她误会我?”
不知道在祝含烟回来之前,虞蔓和程绮思沟通过什么。
祝含烟发现程绮思一对上虞蔓的眼神,就会下意识地颤抖。
程绮思快被逼崩溃了,祝含烟帮她拿到了衡星河的门票和签名专,她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祝含烟做那么过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