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誉开始一点儿没反应过来,笑了声,“什么几年,我得干到我干不——”
他话音一顿,从来在商场运筹帷的人在儿子面前罕见地被惊讶到,“你什么意思?”
他虽然听出来了,但他就是要再问一次,才敢确定。
“我不得去读个管理的研?”
就这么接手,祁誉也不敢把财团就这么给他。
祁誉盯着祁祸看了会儿,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
祁祸知道有点儿突然,怕把他爸吓出毛病来,目光就跟着祁誉走:“您看什么?”
祁誉说:“我看看今儿个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祁祸:“......”
祁誉再坐回沙发上,满脸都是笑,这么多年啊!
他劝,祁祸他妈劝,老爷子劝,财团股东都知道祁祸是个苗子,也跟着劝,祁祸是谁的话都不听,就想自由自在。
祁誉脸上的笑意简直藏不住,不过他经历得多,理智还在,乐完了后收敛了点儿笑意,问祁祸:“遇上什么事了?”
他可不信他这前半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儿子,会自己想开。
祁祸说:“事儿倒是小事,就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如果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得靠自己。”
祝含烟和虞蔓的事儿,说起来再小不过。
他想处理,也简单得很。
这事其实提醒了他,他是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不承担任何责任,以爱好为职业,可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这份单纯的职业就无法令他去保护她。
难道以后祝含烟遇到比这更大的事,他只能靠祁家来护她吗?
他需要变得更强大,祝含烟就是他的责任。
祁誉听完,满意地点头,“成熟了。”
祁祸的身份不一样,他以后面临的世界也不一样。
而以祁氏继承人的身份,和一个普通飞行员的身份去处理他以后面临的问题,又不一样。
“是哪家的小姑娘?”
祁誉看祁祸,一看一个准。
这姑娘他还没见,已经有了几分喜欢,能让祁祸收心,甚至让祁祸通过特小一件事就开始思考未来、主动愿意去承担责任的小姑娘,不一般哪。
“下个月你生日宴,我带她来。”
祁祸这是提前给父母提个醒。
如果他直接把祝含烟带来,祁誉夫妇只会觉得,祁祸第一次带个小姑娘来见他们,新鲜。
可祁祸今天专程来这儿把态度给他表明了,祁誉就明白这姑娘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不仅不会怠慢人家,还会因为祁祸的看重,而看重她。
离自己生日还有两周,祁誉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祁祸把该做的重要事做完,才提那件小事:
“财团旗下有公司再和谭家和虞家合作?”
谭家和虞家在学校那种小地方,还算有名有姓,可在南城上流圈子里,根本排不上号。
因为是祁祸提,祁誉才细细想了会儿,可还是没想到,“这你得问秘书。”
这一觉,祝含烟睡得简直不知今夕是何年。
放枕头下的手机震动将她吵醒。
她以为是祁祸,眯着眼打开手机才看到,是鞠暖给她打的电话。
祝含烟接通电话的同时,听到卧室门外也有隐约的说话声。
是祁祸,他已经回来了。
鞠暖在电话那头,声音有点儿担心:“你什么时候回来?”
祝含烟悄无声息打了个哈欠,“我今晚在祁祸这儿住,不回来了。”
“哇哦——”鞠暖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打趣:
“可以啊祝含烟,你们动作够快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腿伤了,祁祸觉得我上楼不方便,所以来他这儿住。”
虽然什么都没做,祝含烟依旧被她打趣得红了脸。
她头往被子里缩了缩,鼻尖埋进被子里,呼吸间全是祁祸身上的好闻气息。
像被他包裹着一样。
祝含烟脸更红了,又赶紧把头探出来,她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问:
“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鞠暖斟酌着要不要告诉祝含烟。
本来人小情侣在外面住,挺好的,她怕说了影响祝含烟心情。
可虞蔓的行为实在过分。
本来祝含烟的衣服有一半还能洗出来,她昨晚帮祝含烟把能洗的洗了,晾着。
今天看着干了才刚收回来放祝含烟凳子上,虞蔓回来看到自己那一衣柜衣服全被可乐毁了,气得在寝室大发脾气,又把祝含烟的衣服丢地上,还踩了几脚。
不行,这问题挺严重的,鞠暖越想越气,还是告诉了祝含烟。
祝含烟听了,半晌没说话。
衣服她倒是无所谓,祁祸今天买的那些,她就是每天换一条,也够她换的。
让她生气的是,虞蔓竟然不依不饶。
这事没过去,她还得想想怎么处理。
卧室门外祁祸的说话的声音消失了,紧接着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响起,祝含烟对鞠暖说:
“我知道了,那些衣服你别管了,等我明天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的同时,祁祸恰好打开门:“跟谁说话呢?”
“鞠暖,”祝含烟撑着床坐起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寝室。”
祝含烟起来后摁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祁祸从阴影里走过来,她才看到祁祸身上就下身围了条浴巾。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额前的碎发扫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眸上。
男人身材极好,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紧实,蕴涵着蓬勃的力量感。
鞠暖的话言犹在耳,祝含烟拥着被子,往后挪了挪,直到背抵住床头柜。
睡了一觉没那么紧张了。
仔细想想,和他,也不是不可以。
祝含烟耳根烧得厉害。
祁祸衣服都是一季一换,他一个大男人,也没弄什么衣帽间,就在卧室里弄了个大衣柜,他平时也都是这习惯,洗完澡围着个浴巾再来卧室拿衣服。
今天和她随意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也没想别的,谁知道才朝她走了几步,就见她羞红了脸,明显又想歪了。
祁祸真是觉得这姑娘可爱得紧。
“祝含烟,”他嗓音带着止不住的笑:“你怎么老想那事?”
说完,也没敢多看她,就转身打开衣柜去拿衣服。
背对着她穿上。
祝含烟知道自己误会了,脸色绯红。
那能怪她误会吗?
谁让他衣服都不知道好好穿,谁会不穿衣服就往卧室里进啊。
祝含烟脸红,眼睛却没撇开。
他身上肌肉线条好看,穿脱衣服都特性感。
他换衣服动作还挺慢。
“好看吗?”祁祸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问。
只嗓音和前面那句完全不一样了,带了些哑。
祝含烟听他问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倏然偏开头。
她觉得自己被他带歪了,故意说:“不好看。”
结果被祁祸按在床上亲了半天才放过。
第二天早上祝含烟有课,祁祸虽然决定要接祁氏的班,但既然已经在飞院学习了三年,毕业前的时间,他就作为飞院的学生,该怎样就怎样。
所以两个人起得很早,祁祸先把祝含烟送到师大食堂,让她一边吃早饭一边等鞠暖。
自己则回飞院去参加晨练。
离上课时间还早,祝含烟又知道鞠暖是个爱睡懒觉的。
就点了碗粥,一边看书,一边慢条斯理地吃。
谁知道给鞠暖发了信息后没多久,鞠暖就到食堂找她来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祝含烟问她。
鞠暖平时可是要被叫好几次才能醒的。
“别提了,我昨晚恨不得不在寝室住,”鞠暖看了眼食堂窗口:“你等等,我去买个土豆饼。”
买回来鞠暖恶狠狠地咬了口土豆饼,嚼得嘎嘣脆,跟咬虞蔓骨头似的。
“幸好你昨晚没回来,现在寝室氛围真是糟糕得可以,让人受不了。诶,你说,咱们俩能不能申请换宿舍啊?”
鞠暖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家里父母关系又好,寝室就那么大,虞蔓和祝含烟闹矛盾之后,她见虞蔓不顺眼得很,一想到和她在同一个空间里就觉得窒息。
“不知道。”祝含烟说:“但我也不想换。”
做错的又不是她,为什么她要给虞蔓腾地方。
鞠暖一听反应过来,“害,我也就那么一说。”
师大宿舍本来就紧,虞蔓平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和班里其他人相处得也不好,谁想和她一个寝室。
祝含烟看眼鞠暖,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她和虞蔓的矛盾是一回事,和鞠暖无关,她之后还不知道会和虞蔓闹多少次,她倒是适应在各种糟糕的冷战氛围里生活,可鞠暖明显不适应。
祝含烟想对鞠暖说,要不你单独找辅导员换寝室吧。
正有这打算,还没说出口,鞠暖仿佛就看出了她的意图,直接转移话题:
“你身上这裙子挺好看的,在哪买的?”
祝含烟看了会儿鞠暖,笑了,挑着说了下昨天的情况。
“真羡慕你,”鞠暖捧着脸,“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多难得多美好。”
她之前还提醒过祝含烟,知道祁祸这人很难让人不动心,但想让祝含烟别太动心。
现在看祝含烟满面春光,一副被宠爱的样子,再想到祁祸对祝含烟的好,她莫名有种,祝含烟和祁祸会一直这么走下去的感觉。
这种想法放祁祸身上,她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要是以前,祝含烟肯定听不出鞠暖的言外之意,到底是接纳过亲密关系,祝含烟问:“所以你喜欢谁?”
鞠暖一愣,立刻捂住嘴。
她刚是说了什么吗?
祝含烟本来就含了点儿诈她的心思,谁知道一诈一个准,没忍住笑出来。
鞠暖土豆饼也不想吃了,趴在桌上:“我好像喜欢上傅嘉谊了。”
又撑着脸坐直:“你说我要不要对他表白啊?”
祝含烟倒是对鞠暖的喜欢对象没多大意外,至于情感建议,她实在爱莫能助:“我不知道。”
鞠暖叹口气:“我再想想。”
这边祝含烟在和鞠暖聊少女心事,那边祁祸却被一对情侣找上了。
他刚到操场,就被一直等待着的谭岳拦住。
谭岳还没说话,虞蔓又匆匆赶来。
明明被堵的人是他,他却一脸闲适,两条胳膊朝后,大喇喇搭在栏杆上,嘴里懒懒咬着支没燃的烟,明知故问:
“什么事?”
谭岳人都懵了,昨晚半夜他爸给他打电话,劈头盖脸把他痛骂了一顿,让他找祁祸好好道歉。
后来虞蔓也给他打电话,两人一对线才知道两家公司同时出了问题是怎么回事。
谭岳没想到虞蔓这么拎不清,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惹祝含烟,她倒好,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现在就和她分手,行吗?”
谭岳只要一想到昨晚他爸说的那些话,就害怕,如果家里公司出事,他还怎么去澳洲学飞?他的未来怎么办?!
虞蔓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谭岳,过了一秒立刻扑上去打骂他:“谭岳你个混蛋!”
“我混蛋?!”谭岳对虞蔓忍无可忍:“谁让你去惹祝含烟的?”
要不是她,谭家的公司怎么会出现危机?
两人就在操场开始争吵起来。
傅嘉谊和谢景福在一旁还莫名其妙着呢,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什么事,两人没一点儿劝架的意思,趴在栏杆上看猴戏似的,看着他们吵。
他们声音越来越大。
祁祸有点儿烦,抬手揉了下耳朵。
谭岳当着祁祸面来这么一出就是给他看的,表示他和虞蔓没关系了。
一注意到祁祸的动静,立刻就不和虞蔓吵了,“祁祸,我和她分手,能不能放过我家?”
祁祸坏笑起来,像个不羁的纨绔子弟,“不能,虽然你是顺带着的,但我就喜欢连坐。”
估计连谭岳自己都忘了。
开学第一天,他对祝含烟说了什么话。
不是喜欢打赌么。
他也想玩个赌,看看谭家之后会是谁接班。
虞蔓心里面恨祝含烟恨得要命,可是她没办法,也只得给祁祸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打扰她了。”
她表面上哭得梨花带雨。
祁祸终于垂眼看她。
他也就对着祝含烟温柔耐心,对别人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祁祸听了她的话,扬起唇。
瞧瞧这词用的,“她”?
他笑得玩世不恭,眼眸中却不带一丝笑意,矜贵公子哥的脾性,在这一刻才彻底显露出来:
“她是谁?你该对谁道歉,自己不清楚?”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双更!
第二十九章
是我家的千金宝贝儿
祁祸声线极冷。
这话一出, 连看戏的傅嘉谊和谢景福都敛了笑意。
虞蔓顿时僵在原地,眼泪都忘了掉。
祁祸懒得再理他们,胳膊略微使了点儿力, 脊背离开栏杆, 准备和傅嘉谊他们朝班里去。
却听到虞蔓带着哭腔问:“祁祸,你至于么?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
虞蔓家情况复杂, 她大伯一直对总裁的位置虎视眈眈,现在虞蔓爸爸得罪了祁氏这个大客户,正是他上位的好时机。
是,她没有听谭岳的话, 可不过就是和祝含烟在寝室里的一点小矛盾,祁祸至于动她家么?!
傅嘉谊和谢景福对视一眼。
真是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们虽然也意外,以祁祸的懒散性子, 若是以前, 哪里会管什么女友寝室的矛盾,谁要闹着给他说这些屁事儿, 他早嫌烦分手了。
这次祁祸既然会因为祝含烟而动虞蔓和谭岳公司, 就很明显,祁祸是把祝含烟放心上的。
谁知道谭岳的女朋友明明是来求人的,却一点儿求人的姿态都没有。
生怕祁祸不把她家公司往死里弄呢?
祁祸听到这话,似乎挺意外地回头,他个子高, 垂眸看人时有股子居高临下的高冷意味, “大动干戈?”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淡笑了声,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虞蔓彻底崩溃了,她根本想不通,祝含烟到底给祁祸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祁祸这么巴巴地对她,想继续追问,就见祁祸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