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芍院,没等郡主发问,阿义就跪下道:“郡主,真不是奴婢办事不牢,”
紧接着他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不能对着郡主心仪之人发泄不满,就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放到了沈宝用身上,言辞间带了风向。
“你觉得,她是不是故意的?”
阿义微楞,要说看当时情况,沈宝用主仆三人表现得很正常,不像是提前预谋好的。但这话他不敢说,不是所有阴谋者都会表现得漏洞百出,没有点子装无辜的本事,也不会行阴谋诡计了。
“奴婢不知,但这也太巧了,那么大个王府,怎么就让他们两个碰上了。”
阿义这一句话,郡主再坐不住,她这个年纪,情窦初开,是决不能容忍有人在她与未来夫婿之间插,上一脚,留下痕迹的。
郡主一刻都不能等,立马起身去到落蜓轩。
沈宝用没在,她竟还没有回来,怎么着,打算等徐栋山出府时再偶遇一次吗。愤怒,充斥郡主全身,等待的过程中,她的怒气越攒越多,直到沈宝用撩帘进来,郡主把手中茶盏摔了出去,碎瓷崩起,在沈宝用的脖颈上划了一道。
作者有话说:
日更两千多,是少,因为爬榜的缘故,所以对现在就开始追更的小伙伴们十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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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点,我发现你们都不看配角栏的,要是看了的话,应该能猜到男二叫什么了。还有,明天对手戏要来了。
第16章
薄溪煊也是一惊,她没想到砸在地上的杯盏,碎了的瓷片会反弹起来伤到沈宝用。而沈宝用也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好在破口,。不深,那点血痕并没滑落开来。
“你们都下去。”郡主发话,两边奴婢依次出屋回避。
薄溪煊道:“我不管你是巧合还是成心的,我是来警告你的。离徐栋山远点,不,是要躲着他走,再也不许出现在他面前。”
沈宝用:“真的是巧合。阿义应该与你说了经过,谁会用宰蛇并沾上血的双手在郎君面前表现。”
薄溪煊哼笑一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世子哥哥说得没错,你心思奇巧却没用到正道儿上,要防着你离你远点,你与我们这些规矩人家长大的孩子不一样,你的人生经历太丰富。当年我小,被你利用着让薄溪若挨了父王的打,后来你心太大,对世子哥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两件事你也是敢做不敢认。”
说到这些陈年旧事,薄溪煊的火又勾了起来,她拍了一下桌子,发泄后继续说:“你与沈家的婚事父王刚表示了反对,你就等不及找下家。我告诉你,你嫁不嫁,嫁给谁都跟我没关系,但若是敢把手伸到我这里来,别说沈家了,就是那普通的百姓人家,我都能让你一辈子嫁不成。”
薄溪煊凭自己当然不可能一辈子阻挡得了她的婚事,但她背后的人能,沈宝用知道郡主没有说大话,她也知道她说什么对方也不会信,于是只道:“郡主今日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我一心只想着顺顺利利地嫁去沈家,别无他想。”
薄溪煊:“你最好是。”
郡主说了一堆警告与威胁的话,临走时她问了沈宝用一句:“你这样见缝插针地算计,累不累啊。”
沈宝用没回答她,薄溪煊也没想得到答案,在她走后,沈宝用来到镜前,查看自己受伤的情况。
“这可不能用生水擦,”云甄一边说着,一边帮她处理,“还好不深,姑娘疼吗?”
“不疼。”沈宝用,。手抚伤口周围,若她如郡主那般好命,谁又愿意瞻前顾后事事算计地活着。
怎么可能不疼,但无妨,比这疼的她在被收养前经历过太多,哪怕是刚到王府的时候,这府上下人对她的欺辱尤甚今日郡主所为,她还不是都忍了下来,为了目标她没有什么忍不了。
刚才她阿娘告诉她,王爷不再反对与沈家的亲事,这一关险阻总算是过了,如今她要做得除了忍没别的。
忍上三个月,忍到她出嫁,她就不用忍了。做了沈家的长房正妻,再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就算有人这样做,她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讨回来。
随着伤口结痂,沈宝用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但她不知道,当天郡主就去与王爷坦露了心声,让王爷给她牵线,她要嫁给徐栋山。
九王对徐栋山这个人很看重,加上放眼整个都城,如他家那般清流的再找不出第二家,九王当即就同意了。
第二天又约了徐栋山过来,说是要把昨日未下完的棋局续上,这理由牵强,但徐栋山不能推辞顶头上司的邀约,加上他还有一个隐蔽的小心思,万一他还能见那姑娘一面呢。
没想到来了后,王爷竟是直接了当地提出,欲与之结亲。
徐栋山从来没想过娶郡主,他从小不喜文偏好武,但在徐家那样的环境下,他只能忍耐。后来有机会投到军中,他想的从来不是以此飞黄腾达,他就是喜欢,有一腔以武报国的热血。
是以他的目的他的目标都很单纯,若说以前徐栋山对自己的亲事、未来的妻子从没设想过,自打他见过那个抓蛇少女后,他就知道自己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了。
而郡主他见过,是有一些印象的,且不说他嫌她门弟高,就单论这个人,他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以,徐栋山委婉地拒绝了。
王爷说此事的时候,郡主就躲在偏屋,她听到徐栋山的回绝后,她不服她心有不甘,也顾不上礼节了,挡在徐栋山出府的路上,要找他问个明白。明明他们那两次相见,气氛都很好来着,他有看着她还对她笑。
但这一次的见面并不愉快,徐栋山不仅没有冲她笑,低头作揖连对视都不肯,明确地让人感觉到他的疏离与躲避。甚至在郡主心急往前就他时,他连连后退,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薄溪若一片初心,刚刚开始发芽的心意怎受得了被这样糟践辜负,她从小到大,在父亲与哥哥的羽翼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曾尝过被拒绝,得不到的滋味。
她受不了这个,她一口气跑到了烫书轩,她要找哥哥,找那个事事都能帮她摆平的世子哥哥。
郡主挡住徐栋山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府上下人有嘴碎的,开始传话。衣彤好奇心重,打听了一圈后回来说与了沈宝用听。
当下沈宝用心下暗道:坏了。
这时她还不知道,薄溪若已哭闹到了薄且那里,但她知道郡主有多在乎那男的,自己不过与之见了一面,她就马上跑过来兴师问罪,不顾女孩子的面子与矜持来向她宣布主权。
陷的这样深的郡主,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而薄且不会不管郡主的。
这真是无妄之灾,这里明明没有她的事,她却偏偏在里面充当了份量,若郡主把男人的拒绝算在了她的头上,要她的世子哥哥给她做主……
沈宝用越想越慌,很多当日的细节重现眼前,那男的看她的眼神确实不对劲,他好像在她转身后还在后面追来着,她没敢回头,但她听到了脚步声。
还有,在她走后,他会跟阿义说些什么,阿义又会问他什么……
沈宝用一夜没睡好,可以说是没怎么睡。以薄且一贯对待她的态度,他不会把她往好里想,他肯定如郡主一样,首先怀疑她在做两手准备,见沈家这根高枝有可能生变,随时准备另攀新枝。
薄且那人就算这样想了、认定了,也决不会在明处来找她麻烦,他爱使阴的,况他还要在众人面前保持住他虚伪的形象,这样一来,沈宝用真怕往事重现。
当年,他一句话就让郡主敌视于她,让整个烫书轩的人厌恶她,避她如蛇蝎,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绝望到以为自己的名声要彻底毁了,没有好人家会要她,她嫁不出去了。
所以,这一次薄且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不声不响地给她挖个大坑,待她掉下去,还会有人帮他埋上,他什么都不沾身的就能陷她于万劫不复中。
不!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沈宝用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了,哪怕再怵头,再不想见那个人,她也要走上一遭。
沈宝用打定了主意,选好了薄且在家的时辰,在去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详尽地阐述事实,有理有据地真诚解释,伏低作小的发誓保证,她相信以薄且的判断力不会像郡主那样感情用事,把一场意外全怪在她身上。
薄且听人来禀沈姑娘求见的时候,他正准备从书阁里抽本书出来,闻言他手一顿,然后收了回来,书没有拿。
“让她进来。”他道。
他负手看到她从外面走进来,嘴角露出一抹嘲笑。
他能猜到她为何而来,这个小乞丐啊,看着圆滑世故,却是有一些暗锋在身上的,尤其事关他,犟种的厉害。
他坑了她一次,从此她再没踏进过这片区域、从他这个院子前路过,再也不正眼看他,这一次看来是真急了,竟主动上门求见于他。
犟,他让她犟,看她今天还犟吗。
沈宝用确实不犟了,恐她自己也没发觉她一直在薄且身上憋着一股劲儿。
薄且其实也只感觉对了一半,她确实身藏暗锋,但真不是跟他赌气,是遇到强劲对手又打不过的躲避,是看到他底色后,心生畏惧的退缩。当然剩下那一半,全部来源于沈宝用对他坑害自己的恨与恶。
沈宝用进到屋中,看到薄且倚在一把圈椅中,她行半蹲礼:“请殿下安。”
作者有话说:
小宝们,我错了,我一点都没吸取以前的教训,妄图预估进度,我真错了,下次不敢了。你们就看在至少两个人见上面的份上,饶了我吧。
第17章
沈宝用行完礼站在原地,慢慢地抬起了头。薄且盯着她,他们四目相对。
此刻,这双经常无视他的眼晴是怯的,像极了梦中被他扎疼耳朵,求饶的样子。想到此事,薄且朝她的耳垂看去,小巧略偏骨感的耳朵完好无损,确实是没有耳眼儿的,也确实是没什么福气的。
“沈姑娘,有事?”他开口道。
沈宝用知他虚伪,一句客套话并不能代表他的真实心情以及对她的真正态度,这人是绝对干得出一边笑着抱歉一边把人往死里收拾的事。
所以,他可以客套,沈宝用却不能,她直面来意:“郡主对我有些误会,我跟她解释了,但她可能不信,所以我来解释给殿下听。”
薄且当然知道,她与徐栋山的相遇是个巧合,她疯了才可能把主意打到薄溪煊身上,但他忽然发现这可比他要找的那本书有意思多了,于是语气里带了一丝调侃:“什么误会?”
与薄且的轻松玩味不同,沈宝用很紧张,生怕说错一句话。她甚至觉得他肯问就好,至少不会像薄溪煊那样上来就给她定罪。沈宝用今日之姿态不可谓不低。
这种姿态取悦了薄且,有些人之间就是这样,甚至不需要言语,一方的态度就能让另一方感觉到赢了的畅快。
所以他在听到她说徐栋山看到的是她正在抓蛇杀蛇时,他笑了。沈宝用立时噤声看着他。
他问:“你会抓蛇?”
“嗯。以前没吃的,蛇是难得的既能埋肚子又美味的东西。”沈宝用说这话,一点都没有与薄且分享经历的想法,她只不过是希望他看在她凄惨过往的份上能起哪怕一丢丢的怜悯之心。
可薄且是个毫无怜悯且黑心之人,她的这点子卖惨于他没用。
他道:“也是,你是个连人都敢杀的主,杀个蛇又有什么稀奇。”
沈宝用脸色煞白,虽早知薄且已把她的过去调查的一清二楚,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听他旧事重提,但她还是指甲掐进了掌心,需用极大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颤抖:“我可以从此再不出屋,绝不惹事,安心待嫁。”
薄且的闲情逸致一下子没了,她的话提醒了他,她之所以泄了跟他梗脖子的劲儿,伏低做小到这种程度,皆是因为她怕极了嫁不去沈家。
轻松调侃的氛围没了,虽也只是他一个人的轻松,但当他单方面结束时,沈宝用还是感觉了出来,薄且坐正了身子,脸色沉了下来。
他这是终于收起了伪装,要开始正题了,沈宝用本就崩着的神经,一下子崩得更紧了。
薄且的声音同样冷了下来,他说:“嫁了之后呢,就可以慢慢地算之前所忍耐的,憋屈的账。”
沈宝用大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比郡主还要心脏,竟以为她出嫁后会败坏王府的名声。
这样的揣度她可担不起,沈宝用在薄且冷厉的目光下,跪了下来,无比卑微地道:“奴,是借着王府的光才能寻到这样的良缘,奴是什么身份奴心里清楚,虽住华屋使着婢子,但奴本是不配的。王府的恩情奴会永记在心,没有忍耐没有委屈,奴心中只有恩情。”
她利用薄且的妹妹,薄且也坑了她,以前的恩怨对错就让它去了吧,如今她已低头至尘埃,这样总够了吧。
但沈宝用不知,这话并没有让薄且心慰,相反他的心情彻底坏了下来。
她竟为了能顺利出嫁以奴自居,图的是沈家还是沈家的人?
薄且:“你起来吧。我王府的奴婢不是任何人都可做的,你不用摆出这种作派。”
见她不动,薄且又说:“这样有诚意的啊,既然你这么想做我的奴婢,那要不,”
沈宝用一下子站了起来,薄且看着她没囊没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如以前跟他梗脖子的时候呢。
那时他诬陷她没多久,一次她酒壮怂人胆,在路上拦住了他,质问他为什么撒谎害她,见他不理,就用极难听的市井之言骂他。
她只以为烫书轩的人是因为他的话才厌了她的吗,在那一天当她口出污秽的时候,守铭与杨嬷嬷看她的眼神,是恨不得抽死她的样子。
如今倒是学会低头了,字字句句有礼有节,把他捧到了主子的位置,可这没用,他心中反而更郁结。
“就这么想嫁?”他问了出来。
沈宝用不知他怎么拐到这问题上,茫然地点了下头,不然呢,这府上郡主与大姑娘不都开始给自己找婆家了吗。这世道若女子不嫁人就能自立门户,那她也可以不嫁,可惜这条路行不通。
薄且站起来走到她身前,他说:“就不再想想别的可能。”
沈宝用更茫然了,别的可能,他指什么?
“殿下指的是?”她问。
薄且:“比如,不嫁去沈家,我,”
沈宝用狠狠地一低头,掷地有声地道:“奴不敢妄想,沈家于奴已是高攀,奴心里知足,请殿下相信奴,奴再不敢耍心机,殿下给的教诲奴会一辈子谨记心中。”
说着她语气轻缓起来:“再者,沈公子,奴与沈公子的交往中,我们,我们相处融洽。”说着她猛一抬头,一双明亮坚毅的含笑眼撞入了薄且眼中,“殿下,我认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