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很爱啊。”云盏不知道他是说醉话还是真心话, 她对醉鬼也很真心。
“我也是,”周祈年吻着她细白的颈, 细细密密的吻如雨珠般倾泻而下, 落在她颈间遍地生花,他一边狂热地吻着, 一边说, “我爱你,宝宝, 我真的好爱你。”
窗外的雪下大了,扑簌簌地拍打在走廊尽头的窗上。晦暗的夜,路灯灯光张扬, 雪花在空中飞舞, 而他的话也如同一朵朵雪花般落的她全身湿透。
……
还是辗转回房了, 周祈年半个身子倚靠着云盏,脚步虚浮又慢吞吞地下楼。每下一步台阶, 云盏都会停一下,耳边也会响起他细碎短促的笑。盈盈洒洒的热气扑在她脸颊,染的她双颊一片绯红,抬头问他, 你在笑什么,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笑。
跟喝醉了的人不能计较。
云盏收回视线,接着拉他下楼。一楼的闻见清听到咚咚咚的下楼声,站在客厅仰着下巴问她,“扶得动吗,需要我来帮忙吗?”
“不用,闻妈妈,您放着碗,待会儿我下来洗。”
“有妈在,哪能让闺女儿洗碗的啊,你照顾好周祈年,我看他喝了小半斤白酒呢。”
云盏嗯了声,搀扶着周祈年回屋。周祈年这人喝醉了更放浪形骸,毫不收敛,贴着她耳边模仿着刚才闻见清的话语说:“有老公在,哪能让你一个人睡觉的?老公陪你睡觉。”
“……”
云盏想掐死他,她吃力地腾出一只手推开门,半拖半拉地把周祈年拉到床边,她一松手,周祈年失去支撑整个人脸朝床地倒在床上。云盏关上门后才走到床边,试图把他整个人翻个面,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周祈年笑了:“让我趴一会儿行吗,未婚妻。”
“叫什么未婚妻?”云盏蹲在床边,演戏演到底,“我未婚夫可不是你。”
“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周听澜都是假的。”
云盏双眼火辣辣地盯着他,仿佛要往他脸上凿出一个洞来,她不太清楚,他是真喝醉了吗?大概是她内心的声音太大声,惊扰了他的灵魂,周祈年闷哼笑着,“没醉,就是头有点儿晕,站不太稳,脑子还是清醒的。”随即,他手扯过床头的枕头垫着脸,“你亲我一下。”
“怎么突然又要亲了?”
“接吻难不成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想亲就亲,”周祈年捏了捏她的脸,“乖,亲我一下。”
云盏还是亲了他一下,只不过没亲嘴,亲的是他眼睛,亲完后,问他:“我爸和你说的吗?还是你自己猜到的?”
周祈年阖眼笑着,喝过酒后他的嗓音带着沙沙的质感,“这还需要他说吗?你忘了,你男朋友可是高考状元,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就你男朋友这智商,随便猜猜就能猜到。”
“猜到是故意作秀骗你的,那你还回国?”
周祈年默了几秒,叹气:“那个时候,关心则乱吧,一听到这事儿,没多想,就想着赶紧回国把我未来嫂子抢过来占为己有。”
“那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看你总是这么淡定地提未婚夫,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后来周祈年还主动地把订婚用的西装送上来,还是我的尺码,我就猜到了。”
“你都猜到了,还装不知道,周祈年,你好烦。”
周祈年悠悠荡荡地笑着,“看你演的挺入戏的,我怎么也得配合着你演一会儿。但就是很奇怪,明明知道是在演戏,还是忍不住吃醋。”
“周祈年,你知道你为什么当不了明星吗?你演不了爱情戏。” 云盏手放在床上,下巴垫着手背,和他距离不到十厘米,笑盈盈地说。
“女主要是你,我还是演的了的。”周祈年促狭道,“十集有八集都是床戏那种更好,我都不需要演,真刀实枪地发挥。”
云盏面无表情:“你喝醉了还不老实,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才是最老实的。”
周祈年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伸手捏捏她的脸。云盏牵过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掌心,还是心软,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去?”
“不用,我就是头疼,想睡会儿。”
“那你睡觉吧。”云盏停顿几秒,眼睛微微一眯,凑到他面前,几乎鼻子贴鼻子的距离,“你今天是不是一天都在陪我爸?他和你说了什么话,不能忘?”
周祈年懒懒洋洋地嗯了声,毫无正行地谑她:“这醋都吃?”
“聊正事儿呢,未婚夫,别岔开话题。”
未婚夫本人因为“未婚夫”这个词神采飞扬,心情大好。
“陪了他一天,在你家院子里打了一上午的太极,打完后陪你爸吃午饭,吃完午饭和他一起看新闻看报纸,媳妇儿,你爸怎么还看英文报纸的?这没点儿文化水平,还真娶不到你了。”
“我奶奶都看英文报纸,别说我爸了。”云盏没犹豫。
“老太太当了那么多年的医生,又是你们学校的名誉教授,会英文很正常。”周祈年说服自己,非常庆幸,“宝宝,幸好我在国外待了几年,要不然感觉都融入不了你们家。”
云盏觉得好笑:“学历最低的人在你面前蹲着呢。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我爸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从来都是她转移话题的份,没人能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脱。
“无非是一些,好好对你的话。”周祈年闭着眼,嗓音沉沉要入睡了,“你爸还能对我说什么呢?你没看到一屋子见面礼吗,你爸要是不满意我,连人带礼物把我扔出你家了,怎么还会烧那么多菜让我过来吃饭?宝宝,你的床好香,我睡一会儿。”
其实能察觉出来他有故意在混淆重点,但他说的也有道理。
爸爸都已经邀请他过来吃饭了,还和闻妈妈郑重其事地介绍周祈年的身份,肯定是认同周祈年了。至于他们今天白天到底说了什么,她不应该去深究,毕竟他们两个,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男人。
房间沉寂许久,唯有窗外落雪拍打车窗的呼啸声。等到房门开关声响过以后,周祈年才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睁着眼静静思索。昏昏沉沉的大脑好像也没有那么晕,因为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在他脑海里循环放映。像是一场电影,平淡的开端,起伏的**,以及预料之外又是预想之中的结尾。
他陪了云霄岳一天,云霄岳把他当住在隔壁的邻家小侄子看待,亲切地问他工作情况和家庭状况,周祈年一字一句如实交代。他其实挺忐忑的,毕竟自己身后空无一人,说句好听的,他现在是未来可期前途无量,说句难听点的,恐怕要用凤凰男这词了。云盏这样的自身条件和家庭条件,任谁都是高攀,她真的随便挑对象,偏偏挑来挑去,挑了个周祈年。
云霄岳对周祈年不太了解,但他了解周为礼啊,他俩以前是大学同学,周为礼的为人作风他再清楚不过了。周为礼这人,沉不住气做不了大事儿,花花公子的名声在外,大学期间交的女朋友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云霄岳是就事论事的人,父亲如何,不会让他对对方的儿子有所成见,参考周听澜,私生活干净,同龄人谈及他时总是夸赞崇拜的口吻。
不过周为礼两个儿子都不像他,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不过两个儿子有个相同的特点,就是不太喜欢提他们的爸,大概也是知道他们的爸是个什么德行。据说年前离婚后,周为礼就被周老爷子安排去一家小公司,结果没干多久,公司就被他搞没了,他现在成天窝在老宅,没有周老爷子的话,不让出门丢人。
这些,云霄岳都知道,这个圈子就这么点儿大,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堪比光速。但他很少在云盏面前提这些事儿,他家小姑娘就应该澄澈涤荡的活着,就应该被人热烈坦荡地爱着,就应该永远和阴暗面相隔两端。
原生家庭是最无能为力的,他能感受到周祈年的惶恐不安,但这和他无关。
云霄岳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我和云盏妈妈结婚的时候,挺多人反对的。主要还是她娘家那边,其实他们反对也很正常,首先,我俩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他们家就她一个女儿,肯定不舍得让她远嫁的,她家家庭条件很好,我和她结婚,是我高攀了。所以当时,云盏她外公有私底下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当上门女婿。”
“您答应了吗?”
“我答应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周祈年一愣。
云霄岳见他好像被吓到,哈哈大笑,拍了拍周祈年的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当上门女婿的,我是个男人,多少能明白作为一个男人,当上门女婿是有点儿,没自尊。”可他低头一笑,笑里没有半分苦涩,只有幸福,“但我真的很喜欢云盏的妈妈,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当个上门女婿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能娶到她,就行。”
“不过到头来还是没当成。云盏的外婆和我说,她不同意这段婚事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距离太远,她不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那么远。第二是我的工作特殊,在大西北,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家。但她还是同意这段婚事,她说,因为我的女儿从小到大就喜欢过这么一个男孩子,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她肯定是找到这个世界上最确切的爱情了,所以才想要和他共度余生。我没有办法阻止她的,我也不想阻止她,她就应该心想事成。”
“其实这些话,应该由云盏的妈妈和你说的,可是她妈妈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这些话,由我对你说:周祈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云盏知道,她既然选择了你,并且是一而再地选择和你在一起,那一定是因为她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作为她的父亲,一定无条件支持她做的每一个选择,如果她的选择是你,那我的选择也会是你。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一句话。”
周祈年:“您说。”
云霄岳:“云盏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她很在意一些小细节,如果你确定你要和她结婚的话,那你的人生就爱这么一次,我希望你能够经常给她制造一些小惊喜。陪她看日出也好,和她看晚霞也罢,玫瑰是浪漫的代名词,如果没有玫瑰也可以送她一片落叶,浪漫不是纸上写的,而是她看到你那一刹的心动。”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语言措辞和周为礼截然不同。周祈年想不明白,周为礼和云霄岳竟然还能是大学同学。但也庆幸,还好云霄岳是云盏的父亲,他通情达理,身上有着周祈年深深渴望的“父亲”气魄。
思忖片刻,周祈年说:“我一定会的,但是云叔叔,我这一生不会只爱这一次的,爱应该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
真正的爱,是我一生只爱你,是爱意此消彼长,是你我一眼便滋生无数潋滟春光。
云霄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看他的眼神里,带了无数的赞同之色,于是才说:“晚上来家里吃饭,到时候你闻阿姨也过来,云盏应该和你说过闻阿姨吧?”
“说过的。”
“行,到时候一块儿吃饭,我下厨!”
……
……
云盏在楼下把周祈年送来的礼盒收拾好才上楼,她是真没想到,周祈年送了这么多东西,她家杂物间都放不下,还把客房给占用了。
一进屋,就听到浴室传来的淅沥水声,她轻手轻脚地偷摸进去。浴室里热气飘荡在空中,雾气弥漫,勾勒出男人肌肉紧实的身材。云盏自以为很小心了,结果还没碰到他,就被他反手抓住,压在浴室墙上。水珠滑过他清隽脸庞,他眼睫低垂,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喉咙像是浸泡在酒精里,说出来的话感染着云盏的大脑,醉醺醺的,“非得在这种时候撩我是吧?”
隔着层层叠叠的雾气,云盏没往下看,却能精准抓住,她求知欲很旺盛:“不是说男人喝了酒就……没法那个吗?”
“说了,没醉。”周祈年倒吸一口气,“轻点儿行吗,一辈子都要用的东西。”
云盏没忍住笑了出来,手上的力度也松了,她不太习惯这事儿,毫无章法地弄着,到最后还是周祈年握着她的手。
淅沥水声伴随着难耐克制的喘息声,谁都没说话,浴室毛玻璃勾勒出紧密相拥的身影,雾气弥漫,清澈的水珠描绘着旖旎春色。
一个小时后,云盏被周祈年抱回床上,她卷着被子,等到周祈年也上床后,自动自发地滚到他怀里。湿漉漉的水汽被带进被窝里,带来黏稠的质感,要不然,两个人怎么分不开。
云盏一双眼亮晶晶的:“你好像很能喝酒?”
“还行,反正从小到大没喝醉过。”床头柜放着水壶水杯,周祈年倒了杯水给她。
云盏接过水喝了半杯,剩下的半杯周祈年解决了,“你能喝酒吗?”
“我不行,我一杯倒。”
“没事,家里一个人会喝就行。”周祈年懒散靠在床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半夜了,他是真困了,白天被她爸折腾,晚上又被她折腾,他阖着眼,倦懒道,“你不会的事儿,我都会,乖啊,男朋友什么都会……”
说着说着,他闭上眼睡了过去。
云盏亲了下他的下巴,笑着和睡梦中的人纠正:“笨死了,什么男朋友,是未婚夫。”
第86章 chapter84
云盏第一天是被冻醒的, 醒来后才发现被子被她一脚踹到了床下,房间里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她靠坐在床头,盯着床的另一边看了会儿, 床单凌乱, 俨然是有人睡过一晚留下的痕迹。就是不知道他人跑哪儿去了, 总不能大清早地跑回家了吧?
那她会瞧不起他的, 以醉酒的名义在她家留宿,结果第一天趁所有人没睡醒偷溜回家, 这未免太不像是周祈年能干出来的事儿了。
她进洗手间洗漱时,依稀听到楼下传来的对话声, 半梦半醒间, 她似乎听到了周祈年的声音。
周祈年进屋时,云盏正在换衣服, 宽松的毛衣虚虚实实地套头, 漂亮的腰线渐渐被灰色的毛衣覆盖住。云盏穿好衣服一转身,就看到周祈年倚靠在门板上, 怡怡然地挑着眉,放浪形骸地冲她笑,“身材这么好?”
“好吗?你怎么没看的流鼻血?”云盏慢条斯理地回击。
周祈年很不客气, “下次正面朝我。”
云盏抓起掉落在地毯上的睡衣就朝他扔过去:“我要和我爸告状, 说你大早上就对我耍流氓。”
周祈年动作迅速, 一手抓起朝他飞来的睡衣,另一只手趁她路过时捞起她的腰身把她扣在自己怀里, “情侣间的私房事都要和你爸交代吗?”
云盏:“对啊,我是爸宝女。”
周祈年啧了声,压着她在衣帽间亲了会儿,退开后又吮着她的舌根缠绵着, 最后很不爽地说,“迟早把你变成男友宝女。”
云盏笑眯眯的:“那我拭目以待哦。”
下楼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味,云盏猜测:“灌汤包?”
“狗鼻子吧,这都能闻出来?”
“我爸早餐就喜欢吃灌汤包,还得是离咱们小区两条街那家老李灌汤包,那家早餐店人特多,这种寒雪天都得排十来分钟。”云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几点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