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巡生道:“是有人想利用我们西境做文章,可到底还是……差点功夫。”
“果然是锦妃?”
勤王妃问这话的时候,束茗心里一跳。
蔚巡生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束茗。
束茗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一言不发。
勤王妃见蔚巡生看束茗,转头去问束茗:“怎么一个月没见,憔悴成这样?”
束茗心里想着事,没听见勤王妃问话。
蔚巡生伸手到她面前敲了敲桌子。
束茗回过神:“啊?”
勤王妃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束茗连连摇头:“就是路上没休息好,谢谢母亲关心……”
“既然累了,那你用晚饭回去休息吧。”
束茗应道:“是。”
用完饭,束茗先回去休息。
蔚巡生有事找蔚光良,两人去了书房。
从许都回来已经是七月,正是秋初的季节。
西境天气变得快,有一点点入秋的意思,气温很快就降了下来。
没有许都那么燥热。
桃园里的桃树已经从满树粉红变成了绿荫一片,个别树上还结了果。从桃园外面看,看不见桃园里屋角,被桃树上葱郁遮蔽了去。
桃园里的小丫头们听说世子与世子妃回来了,早早就把水烧好。
束茗先回来,去了净池,想好好洗一洗,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坐在热水里,整个人都瘫了。
出去一个月,她的心境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
这些时日,锦妃那张精致的脸在她的脑海里总也甩不掉。
她不敢睡觉,一睡总能梦见锦妃带血的脸。
她没见到锦妃死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死得很惨。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如果觉得这一段特别虐,可以等14号更新了第一个真相再看。
第101章 厌恶
蔚巡生不来找她, 她也没去找他的勇气。
她生怕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生怕他已经厌恶了自己。
束茗心情沉重,觉得身子也跟着一起变沉了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 沉下水面, 让水包裹着自己。
四处都是温暖, 四处都有挤压。
她抱着自己的腿,觉得很安心,想一直就这样, 沉睡在这里。
忽然她听见有声音,那声音闷闷地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
下一瞬, 就有一只有力的手, 把她从水里哗啦一声捞出来。
这事太突然,吓得她忘记闭气, 被捞起来的时候呛了一口水。
她咳了几声, 抹了一把脸,睁开眼, 看见蔚巡生还没来及脱衣服, 就那么跳下净池来,把她拉了起来。
“不想活了吗?!”蔚巡生话里带着愠怒,手上用了劲, 捏得她胳膊生疼。
蔚巡生的衣服与头发都被水打湿,贴在了他身上, 衣衫本来就薄, 被水一浸, 立即框出他日益健硕的身形。
她.一.丝.不.挂。
蔚巡生目光下移, 许多日没有这般坦诚, 他竟有些害羞别过头去, 松了手。
束茗下意识地坐回水里,往池壁靠去。
蔚巡生蹙眉问:“怎么好端端地溺在水里?睡着了吗?”
束茗摇头,不说话。
蔚巡生轻叹一声,把湿衣服褪了下去,丢在净池一边,跟她一起坐在净池里。
一人一边,遥遥相对。
屋里安静得很,好像蔚巡生进来的时候,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净池边出水口出水的声音,在这时候声音大得惊天动地。
“我们谈谈吧。”
蔚巡生先开口,在这偌大而安静的净池里,有了回声。
束茗抿紧了唇:“谈什么?”
蔚巡生望着她,说:“谈谈你最近心里想的事。”
“我心里想的事?”束茗有些紧张,“我没……”
“锦妃死了。”
蔚巡生红唇一张一合,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曾经束茗觉得蔚巡生的薄唇是桃粉色好看得很,如今被净池的热水一蒸,竟然透出了嗜血的红。
一张一合的,像是吃人的兽。
“合宫夜宴那日,她找你了,是吧?”蔚巡生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生怕束茗没听见。
束茗咬紧唇,不知道要跟蔚巡生说什么。
蔚巡生见她一言不发,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带着满池的涟漪。
束茗看见他来,下意识地想跑。
还没跑就被他按在池边。
蔚巡生俯下身,带着浑身戾气,压低了声音,又问了她一遍:“你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她。
束茗想要挣扎,可他捏得死,不让她有挣扎的空间。
她睁大了眼睛望着蔚巡生,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蔚巡生怒急,不管不顾,低头吻上去。
束茗要躲,蔚巡生先一步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动。
蔚巡生使了劲,不像是吻,更像是咬。他像是攒着怒意,想尽数发泄到她的身上。
束茗吃痛,眉眼瞬间就带了红。
她努力想推开蔚巡生,可是他光着身子,身上有水,光滑得很,根本没处着力。
而她背靠在池壁,身子贴着他,一边冰凉一边炽热,正如她现在的心境,让她煎熬无比。
她感受到蔚巡生愤怒与他身子的赤诚。她无力化解,所有的无力最后都化成了眼角的泪,一滴一滴汇在一起,成了一行。
“你现在就这么厌恶我吗?”
蔚巡生的指尖感觉到了她脸颊上温热的泪,终于是松了口,直视着她的眼睛。
束茗的下巴被蔚巡生捏着,她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地摇头。
不知道这摇头的意思是,不是。
还是,让他不要碰她。
蔚巡生缓缓地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坦诚。
他问了她两次,她都是闭嘴不言。
蔚巡生忍不住问自己,他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想要她一句实话,要她一句解释,这么难。
他已经身行力践地告诉她何为信任,为什么她却不能以同样赤诚之心来信任他?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就行差踏错一步以后,步步都错了呢?
“哗啦”一声,蔚巡生松了手,从水里起来,披上了衣服,一言不发地出了净房。
束茗在浴池里愣了好久,如意才进来,小心翼翼地说话:“世子妃?”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束茗有一种感觉。
一种蔚巡生厌倦她的感觉。
她后知后觉地从浴池里爬起来,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套上衣服,想要去追蔚巡生。
可她出去以后,发觉屋里没人。周年也不在。
她忙问在外面伺候的内官:“世子呢?”
内官们相互看了一眼,不敢说。
束茗大吼:“我问你,世子呢?!”
其中一个内官,颤颤微微地回话说:“世子方才穿了衣服,出去了……”
“去哪了?!”
束茗心里有一块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像漏了风一样,凉凉的。
内官低着头,小声回道:“世子去……百花楼了。”
束茗深吸一口气,头有些晕。
如意连忙上前扶住束茗。
她已经泪如雨下——蔚巡生去青楼街了。
这一夜,束茗一人躺在床榻上,身上心里空得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往外挖了。
*
蔚巡生连夜出门,带着周年往百花楼去。
周年在一边小声劝阻:“爷,太晚了……我们还是……”
蔚巡生斜了他一眼,带着滔天的怒意,周年立即闭了嘴。
蔚巡生没骑马,坐马车去的百花楼。
青楼街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门庭若市。
百花楼他来过几次,门口的人认识他,见他来,有些疑惑,连忙上前道:“公子不在……”
“我今天来找姑娘。”蔚巡生甩手就扔过去几锭金子。
那人愣了一下,当即就堆起了笑脸,把人往里面迎,唤来妈妈,说是世子爷来找姑娘。
百花楼里的人都知道蔚巡生身份,也知道他多少与百花楼身后的主子有些交情。
花妈妈一看蔚巡生要来找姑娘,立即唤来楼里最伶俐的姑娘,给他推荐。
蔚巡生的长相或许在北寰言面前不够出挑,可离了北寰言,在外人看来也是一个俊俏小郎君。
玉面红唇桃花眼,含情脉脉。
他与北寰言不同。
北寰言的好看是佛莲绽放的圣洁,让人不敢沾染的神往。
蔚巡生的好看是尘世白玉,可以让人瞻仰一二。
前几次蔚巡生来,百花楼里的姑娘们念着他是公子的客人,没敢动心思。
今日公子不在,他又是一人来寻欢,不少姑娘都暗暗丢了帕子过来,希望他能捡起还回来。
蔚巡生目不斜视,只看花妈妈推荐来的姑娘。
这姑娘看上去年纪有十八九岁,带着淡妆,虽说看上去淡,可红唇饱满宛若樱桃一般,让人看一眼,就有沉沦下去的欲望。
百花楼里灯火朦胧,猛然看去,那姑娘竟然似画中人走出来的一般,百媚千娇。
蔚巡生不挑,二话不说便拉人上了楼。
周年跟在后面,进门前,蔚巡生道:“你楼下候着。”
周年不放心,那姑娘却笑着说:“放心罢,我们这里就是伺候人的地方。你们家主子,奴家伺候。”
周年颔首,只得退了下去。
蔚巡生拉人进屋,关上门。
他额头顶着门,收了些气,才回身,看向那姑娘,问:“你叫什么?”
那姑娘回答地百媚生娇:“柔儿。”
蔚巡生点点头,走向茶桌。
柔儿立即去给蔚巡生倒茶,紧接着又给蔚巡生端来一盆热水,让他净手。净手之后,又跪下帮蔚巡生脱鞋,端来木盆,里面有泡脚的药浴。
柔儿轻声道:“公子先泡一泡,舒缓一下精神罢。”
伺候得极其妥帖。
蔚巡生不说话。
柔儿把蔚巡生的脚放进去,细细揉搓,这揉搓的手法不似王府平常侍女伺候的手法,那纤细柔软的指尖宛若撩拨一般,轻轻扫过,带着水波一起在脚背升起水流回旋,让人忍不住想要留住那拨水的手。
从脚跟到脚踝,到小腿,直至浑身生热。
柔儿摸着蔚巡生的小腿,比女子的小腿粗一些,可与男子比,还是过于纤细。
她不知道为什么蔚巡生这样男子,竟然皮肤惜白,宛如白玉。
她好像第一次伺候这样精细的男子。
这就是勤王府里娇养出来的小世子?
柔儿心里忽然有了怜惜情愫。
蔚巡生一言不发,眼睛盯着门外。
他见门外人影攒动,撩起脚,道:“不必这般伺候了,你会什么?”
柔儿见蔚巡生心急,笑得花枝乱颤:“公子希望奴家会什么,奴家就会什么。”
蔚巡生见她笑,也挑起嘴角,问:“自娱自乐会吗?”
柔儿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公子看着面小,竟然还有这种看人自娱自乐的爱好。
这里的姐最会的就是撩拨。
无论是年少的,还是年长的,她们都有一套自己的撩拨手段。
蔚巡生看上去面嫩,柔儿娇羞一笑,往他身边靠了一步,手就搭在蔚巡生的肩上:“爷喜欢先看?”
蔚巡生不动声色避开,问:“你是不会?”
柔儿心有思虑,这勤王府的小世子……难不成是不举?怎么来这里有这种奇怪的要求?
第102章 通房
客人的要求, 她不敢说不。
可直接上来就直奔主题,不讲究。
柔儿后退一步,俯身道:“奴家给公子跳个舞罢……”
蔚巡生不言语。
柔儿自己哼着小调, 跳着舞, 衣服一件一件就那么落了下来。
看得蔚巡生脸红了一片。
最后只剩下肚兜, 柔儿又要贴近蔚巡生。
蔚巡生早就不敢看她,连忙躲开,指着床榻:“上去, 放帘子。”
柔儿哪里听过这种奇怪的要求,但看蔚巡生不是很想碰她的样子, 便也不勉强。
肯定是个不举。
柔儿心里想着, 自己爬上了床,放下了帘子。
有帘子遮着, 蔚巡生才敢喘气。
周年本来是怕蔚巡生有什么事, 退在门后没走。
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靡靡之音,便也不敢再听, 直接退了出去, 在一楼偏房等人。
这一夜,蔚巡生窝在软榻上凑合了一晚。
第二日,他没让柔儿动手, 让她待在床上好好休息。自己去净房里换了身衣裳,粗粗地洗了一下, 就走了。
清晨回到府里, 蔚光良早就出府去上操。
蔚巡生则是勤王妃叫了过去。
他恹恹地到晴雨斋, 问了安。
“你昨晚出去了?”勤王妃问。
蔚巡生应了一声, 拿起手边的茶盏, 喝了一口茶。
“桃园的人说你去百花楼了。”勤王妃观察着蔚巡生的表情。
他又是嗯了一声, 似乎不太想说这事。
“你们俩是不是起了龃龉?”勤王妃小心翼翼地问。
蔚巡生喝完茶,把茶盏放下,道:“没有。不过就是个想换换口味罢了。”
勤王妃狐疑地盯着蔚巡生,总觉他说的话不能全听。
“母亲,我乏了。”蔚巡生不想说太多,眼底有疲色。
勤王妃没再说什么,让他回去休息。
看着他走出晴雨斋,勤王妃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喊他。
能说什么呢?
他一个正当龄的少年人,开了荤腥,身子渐好,自然是不可能跟以前一样清心寡欲。
他屋里本身也放了好些丫头,随时准备让他收入房中。
只是束茗一来,他们有了夫妻之实,蔚巡生便把所有侍女打发出去,只让内官伺候。
这是表决心。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女人能在男人那里得到最大的疼惜。
毕竟这个世界,对于男子没有那么多要求,反而对于女子有颇多束缚。蔚巡生愿意为了一个女子守身如玉,其实在这世间,已是不可多得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