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
她会永远爱他,无论她在不在。
岁宁永远会爱谢长舟。
***
谢长舟早些日子便寻好了住处,在姑苏的城郊处,出门便是巍峨的青山,门前种着几株高大的桂花树。
她被谢长舟抱去泡澡时,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后悔当初心软答应他来姑苏生活了。
阿狰被谢长舟以修行的名义留在吕观身边,姑苏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他越发不知节制。
她懒散地靠在浴桶旁,身后谢长舟在为她轻揉着疲软的腰。
岁宁意识有些朦胧,半睡半醒间,顿觉自己在一片迷雾之中。
她有些茫然,一边走一边喊着谢长舟。
可无人应答。
白雾缭绕,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谢长舟,谢长舟!”
“谢长舟,你在哪里?”
她的声音空旷,回音传来,岁宁心下有些慌乱。
“站住。”
岁宁猛地顿住脚步,是谁,谁在说话?
“再往前一步,今日你们都要死。”
好熟悉,这是谁的声音?
“执迷不悟,找死!”
清冷的声音依旧毫无情绪。
岁宁想起来了那道声音的主人。
鸢蘅!
她惊愕看向前方,白雾渐渐散去,她对上一双乌黑清冷的眼眸。
秀丽的眉目,面上裹着面纱,一身华丽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手上的长剑裹满霜雪。
那是鸢蘅。
她清淡的眸光扫过她,顿了一瞬,随即收回目光。
岁宁的眸光落向她身前,满地横尸,血水蔓延开来,空气中尽是恶臭的血腥味。
鸢蘅执剑的左手缓缓朝下滴着血,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一旁的巨石上。
她看也未看,转身便欲离开。
岁宁连忙喊她:“鸢蘅!”
可她毫无反应,越走越远。
岁宁提起裙摆便欲跟上。
虚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宁宁,宁宁!”
她猛地睁开了眼,胸口剧烈起伏着,纤长的眼睫轻颤着。
谢长舟在她身前,琉璃色的眼眸看着她,眸底情绪晦暗。
他拂开她额上凌乱的发丝:“宁宁,怎么了,你梦到什么了?”
岁宁声音发紧:“鸢蘅,我见到鸢蘅了。”
“我看到她握着一把长剑,她身前死了很多魔族,她受伤了,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一旁的石头上。”
谢长舟手一顿,眸底幽深寒凉,眉梢上染上冰霜。
岁宁乌黑的眼眸水汪汪,握紧他的手有些紧张:“谢长舟,我与鸢蘅,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近日来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明明记得鸢蘅这个人,但与鸢蘅发生过的事情却忘记了许多。
她只记得这个人,只知道她们长得一样,知道她是上古神女。
她隐约记得她们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但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纱,怎么都看不穿摸不透。
谢长舟喉结干涩滚动,唇角勾起笑意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
“你与鸢蘅没有关系,你们二人只是长得像罢了。”
他声音轻柔,若是以前的她只觉得心安,但如今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问向系统:“系统,你在吗?”
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并未响起,岁宁心下一沉。
“系统?”
系统依旧没有应答。
她心跳越来越快,莫名的恐慌席卷而来。
系统很少有这么长时间不应答她的时候,算一下,自从她成亲后系统便没说过话。
他们最后一次说话是九天前。
成亲后这九天谢长舟总是在床榻间缠着她,她的注意力尽数被他占据,完全忽略了系统的存在。
她以为是系统自己避嫌去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系统好像……消失了。
身前是谢长舟温凉的怀抱,他的手在她背后轻拍着。
她现在能确定,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系统也消失了.
她从未如此恐慌过,系统不见,她在这个世界就是孤身一人,只有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岁宁脊背生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谢长舟察觉到她的异样,浅瞳不动声色划过一丝晦暗。
他将她扣在浴桶边,俯下身子亲吻她。
“谢长舟……”
岁宁无力推拒着他,被他扣住手腕拉入怀中。
他轻易便让她丢盔卸甲。
在最后意识已经混沌之际,她听到谢长舟在耳边呢喃着什么。
“宁宁。”
“……嗯?”
他声音沙哑滚烫,她的意识愈加模糊。
“你是岁宁……”
她只听到这些,再之后所有的注意都被他占据,只能感知到他的胡作非为。
***
岁宁正午睡醒之时,身侧的床榻已经凉透,谢长舟早已离去。
她撑起无力的身体,拿过一旁谢长舟准备好的衣衫穿上。
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谢长舟是个无欲无求温润清明的高岭之花,明明骨子里就是朵黑心莲。
得亏她是元婴的修士,否则死在床榻之间她也不想投胎了,直接毁灭吧。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任她怎么去想,却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狠拍自己的头,脑子里一团乱线,偏偏系统也——
不对,系统?
系统不见了!
“系统,系统你在吗?”
她尝试着再次呼叫系统,脑海里依旧没有传来她期盼的声音。
她喉口发紧,心跳逐渐加快。
陪了她一年多的系统,真的不见了。
可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还没有回家,系统怎么可能会无故消失?
还是说,系统局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她想起了之前系统消失七天那次,它说系统局的数据被毁坏大半,于是它便去了系统局帮忙。
那这次也是吗?
若是的话自是最好,就证明系统是有事离开。
但若不是呢?
岁宁平放在膝上的手轻轻攥紧,指尖轻颤。
“宁宁!”
院内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岁宁慌忙回神。
是唐棠。
唐棠怎会来此?
岁宁调整好面上的情绪,在镜前细细理了理衣襟,遮住细白的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印记,确保毫无异常之后,起身走向屋外。
清幽的小院中,唐棠一身明艳的红衣,马尾高高束起飘荡在身后,英姿飒爽五官明艳。
她的身后……
岁宁眸光看过去微微一怔,随即眉梢微挑。
唐棠的身后一男子身形高大,五官浓郁俊朗,着一身青衣,身姿高大挺拔,满是少年的气息。
对上岁宁的目光,他微微拱手朝她行礼:“多谢岁宁姑娘当初救命之恩,怀安感激不尽。”
岁宁摇头:“墨公子客气。”
她抬步朝他们走去,唐棠面上挂着明艳的笑意上前搂住她。
唐棠在她耳边细声说道:“宁宁,谢谢你。”
岁宁一怔,轻笑出声,回搂住她纤细的腰身,轻拍她的脊背。
唐棠静静抱着她,末了松开从她怀里退出来。
岁宁轻声问道:“你们怎地突然来了?”
唐棠神秘一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木盒,做工精致。
她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根玉钗,做工精致华丽,玉质上乘,看起来便价格不菲。
唐棠将木盒递给岁宁:“宁宁,新婚贺礼。”
她唇角挂着笑容:“你与剑尊成亲时我还在静禅宗,没能来得及参加宴席,给宁宁补上贺礼。”
岁宁伸手接过,看清木盒上的刻画后一惊:“这是灵宝阁的?”
唐棠挑眉:“对,既可以当首饰,又可以当法器,可抵御大乘修士的全力一击。”
岁宁只觉得拿着木盒的手发烫,灵宝阁每年只出品一件法宝,价值连城,有价无市。
唐棠竟这么大手笔。
“唐棠,这太贵重了些……”
岁宁推拒着想要还给她,唐棠握住她的手。
她摇头道:“不,宁宁,你救了怀安,杀了猈兽,你于我与怀安是救命的恩人,这怎么会算贵重呢?”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报答你。”
唐棠轻拍岁宁的手笑着道:“收下吧,这是给你的新婚贺礼。”
她眸光坚定,岁宁无奈,只能道谢收下贺礼。
墨怀安看向她的身后,眼眸一沉问道:“岁宁姑娘,剑尊呢?”
“他早先便出去了,应当是回了无量剑宗。”
墨怀安与唐棠相视,神情寒凉肃重。
唐棠冷声道:“得尽快回去,问问剑尊有什么办法。”
岁宁心下一沉,听他们的话,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眉头微敛:“你们找谢长舟有何事?”
墨怀安一怔,诧异开口:“你不知道?”
唐棠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惊讶,外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岁宁怎么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岁宁眉头紧皱:“发生了什么?”
唐棠神情凝重,看着她冷声道:“七天前人界便乱了,失踪了不少人,是被魔族抓走的,现下修真界各大宗门派了弟子前去,但还是接二连三地有人失踪。”
“直到三天前,我与怀安见了更诡异的事情。”
她顿了一顿,面上的神情陡然冰寒,柳眉紧紧拧起:“天裂了!”
岁宁眼睫轻颤,反应过来她的话后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天裂了?
墨怀安上前,意气风发的面上一片凝重:“就像棠棠说的那样,天裂了。”
“虚空中裂开一道血红的巨缝,卷走了不少人。”
就连他们,也是死里逃生差点便被卷走。
墨怀安脸色冷沉眸光寒凉,岁宁与他对视,心下一颤。
她声音发紧:“这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吗?”
两人颔首:“对,连姑苏城都有人失踪。”
姑苏都有人失踪,谢长舟肯定也知道,为何不与她说?
他在刻意瞒着她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这般瞒着她不与她说呢?
唐棠道:“宁宁,虚空的裂缝可能与上界有关,你不是进过猈兽的——”
“唐棠。”
她话还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清润的声音,带着冷意寒凉。
唐棠与墨怀安转身,小院门口静静站立着一个人。
岁宁眼睫轻颤着看过去,谢长舟一袭白袍长身玉立,乌发未束,而是用玉簪在脑后松松挽起,更显得温润如玉。
只是如今他琉璃色的眼眸里满是冷意,看着唐棠和墨怀安的眼神带着些许怒意。
两人连忙行礼:“见过剑尊。”
谢长舟从他们身边经过,未曾回应他们的话,冷松香飘散而过。
两人有些尴尬,直起身子看向谢长舟,神色疑惑不解。
是错觉吗,为何谢长舟对他们有种莫名的敌意?
谢长舟不疾不徐缓步走向岁宁,将手上提着的桂花糕递给她:“宁宁,今早我回无量剑宗办了些事,回来时买的,你尝尝。”
岁宁眸光复杂看向他,并未伸手接过他的糕点。
谢长舟唇角的笑意减淡些许,冷声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你们先回无量剑宗,禀告吕观长老便可。”
唐棠拧眉:“可是——”
谢长舟淡然朝她看了一眼,只一眼,她脊背一阵生寒。
她从未见过剑尊那般的眼神,淡漠冷然的眼神挟霜裹雪,暗含着杀意。
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便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可她说错了什么?
唐棠头皮发麻,脚步仿佛被钉住,一步都挪不动。
墨怀安脸色一冷,将唐棠拉到身后,高大的身姿牢牢挡在她身前。
他微微朝谢长舟拱手行礼,语气带着些冷硬怒意:“那我们便不叨扰了,先行告辞。”
话音刚落,他拉着唐棠便离去,脚步急促透露着焦急。
谢长舟不动声色敛去眸底的晦暗,转身无奈地拉过岁宁的手将桂花糕递给她。
“生气我早上不打招呼便离开了吗,宁宁,宗内有些事情要处理。”
岁宁的手上被谢长舟放上桂花糕,似乎还残留些热意,应是谢长舟买的刚出炉的。
她心下一酸看着他:“谢长舟,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岁宁眼眶微红:“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我总觉得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但我忘了。”
“你告诉我。”她抬眸看向他:“我是不是忘了些事情?”
她嗫喏着,微软的声音有些沙哑。
谢长舟眼神一暗,眸光清冷薄凉,他与岁宁倔强的眼眸对视,心尖一颤,垂在广袖中的手攥紧。
岁宁一字一句:“谢长舟,你说话,我只信你。”
谢长舟喉结滚动,微扬的下颌绷紧,线条轮廓锐利清晰。
他沉默一瞬道:“不是,你没有忘记事情。”
“宁宁,有些事情我有自己的苦衷,我暂时不能与你说,但你信我。”
他拉过她的手攥紧,淡声开口道:“我永远不会害你。”
“即使我死,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岁宁呼吸微微急促,温顺地被他揽入怀中。
他温凉的手揽进她的腰身,将她往怀里带了几分。
无人的角落里,岁宁眸光多了些寒意,唇角的笑意彻底冷下。
圆月高悬,凉风习习。
岁宁咬牙,玉白的手攥紧身下的桌角,冷硬尖利的桌角将她白嫩的掌心印出红痕。
温凉的手覆上她的手,轻轻掰开与她十指相扣。
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宁宁。”
他的动作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温润轻柔,岁宁的意识逐渐混沌。
谢长舟琉璃色的眸底晦暗,眼尾带着薄红,紧紧看着木桌上的岁宁。
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白嫩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莹白,他眼底猩红,扣住她的手收紧。
察觉到岁宁的意识开始溃散,他与她相扣的手上莹润的真气沿着她的经脉开始游走,小心翼翼往她丹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