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娇花(重生)——香草泡芙【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30 08:39:10

  但她明白,吴嬷嬷方才的话漏洞难寻。如今对她最有利的法子,就是先设法把自己摘出此事。
  云皎心头突突直跳,目光盯着自己的姑奶奶,万万不敢再看身边的姐妹。
  “老夫人,奴婢云皎有话要说……”
  云皎跪直身子,泣声道,“其实那包毒粉是奴婢放到风荷二人房里的,毒粉是她们买的。”
  风荷与月棉耳中轰隆一声,面色苍白不已,疯了似的上手抓云皎:“云皎你这个狠心肠的,果然是你干的!”
  “云皎姐姐,明明是你买的毒粉,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老夫人气到拍桌,三人再度被婆子们拉开。
  云皎趴在地上,脸颊被撕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泛疼。
  见风荷二人下手毫不留情,她眼神也变得冷漠:“老夫人,奴婢绝不敢欺瞒您!”
  “就是风荷二人得知吴嬷嬷要用蟹肉粉暗害三姑娘,她们就私下里买了砒霜,企图栽赃吴嬷嬷,奴婢一人势单力薄,只好跟着她们一起行这等不义之事。”
  “但奴婢趁二人不备时,将她们藏进吴嬷嬷房里的砒霜放回她们屋里了,方才一直隐忍不说,就是念着几年来一起在府里做工的情谊,不忍拆穿,想让她们自个儿认错,却不想她们如此冥顽不灵!”
  宁嫣站在老夫人身边,小手绞着衣带,又被看笑了。
  一屋子的人或唏嘘、或质疑。唯有阿念不可置信的望着几人,脑中受到许多冲击,嗡嗡作响。
  “老夫人,我瞧着足以断案了罢?”
  云嬷嬷凑到老夫人耳边,感激又赞赏的瞟宁嫣一眼,暗道今日多亏这小姑娘帮云皎说话了。
  老夫人早不耐烦,正要点头答应,守在门外的婆子走进来:“老夫人,国公夫人请过来了,国公爷和宁三老爷、表公子也一并来了。”
  宁嫣挑眉,就见门扉大敞,几道华服人影一并走来。其后跟随的十几名侍从、小厮守在院中,几乎挤满了百香居。
  宁嫣心头微微一跳,下意识捏了捏袖中的紫檀木。
  老夫人叫舒氏过来是为训诫,来得人越多,舒氏就越难堪,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了。
  舒氏脸色不大好,与豫国公上前唤了声母亲,福礼之后坐到软椅上,笑道:“三弟,带着大壮一起坐下说话吧。”
  宁文斐温声答应,又拱手朝老夫人行礼。
  “子砚回京归府之后,一直没机会去长康堂拜见您,方才带着表弟去长康堂给您请安,得知您来了百香居,我便想着正巧来看看小嫣儿,也顺道问您安好。”
  老夫人狐疑的斜了眼宁文斐,见宁文斐难得乖觉,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且坐罢。云嬷嬷,你把这几个狗奴才的事,再给国公爷夫妇说一遍。”
  宁文斐见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暗暗呼了口气,回身瞪萧南烛。
  他从来没想过拜见这老婆子,是萧南烛逼他去长康堂的!
  见老夫人不在长康堂,萧南烛还不罢休,非要他带随从来百香居看看。路上又撞见豫国公,这小子还示意他把豫国公一起拉来。
  哪知走着走着,又撞上国公夫人乘着敞轿赶往百香居。
  宁文斐无聊叹息,他就猜到这一趟不会有好事,也不知萧南烛在搞什么鬼,非要蹚这种浑水?
  萧南烛无视宁文斐责怪的眼神,轻轻站到宁嫣身边,理了理宁嫣的鬓发:“嫣儿累不累?若觉得厌倦,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宁嫣抬眼望萧南烛,方才宁文斐向老夫人解释了他与萧南烛来这里的因果,她便没有多想,心中十分熨帖。
  这样嘈乱的局面,萧南烛眼里却独独有她一人,悄无声息走到她身边,为她隔开满室风雨。
  “我没事的,小表叔。”宁嫣抿唇,嘴角勾着一抹懵懂笑容。
  另一边,豫国公夫妇得知吴嬷嬷、风荷几人的阉脏事儿,脸色又难看几分。
  老夫人不咸不淡的盯着舒氏,刻意刺她两句。
  “舒瑶啊,十多年了,你说绵延后嗣你做不好,姝儿的身子你照料不好,如今家也管不好了?不是我说你,你若实在管不来,我瞧那白氏也可为你分担分担。”
  宁文斐咳了声,佯装没听见的垂下头去。
  这老婆子简直有病!再看不惯儿媳,也不至于当着小叔子的面说儿媳的不是吧?更何况是「绵延后嗣」这种话。
  舒氏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儿,一身雪青织金华袄,腰饰环佩,雍容的气度难掩尴尬。
  她总觉得厅内众人都在盯着她,冷嘲热讽的看她笑话,却只得强笑着,咬牙应付。
  “母亲教训的对,近来府中杂事多,儿媳一时疏忽百香居,让这等刁奴欺负了嫣儿,还险些伤着您,望您恕罪。”
  老夫人不买账,还要再刺她两句,舒氏抢先睨向地上跪伏的几人:“一帮狗奴才!背着我这样欺辱小主子,不如通通发卖出去!”
  吴嬷嬷大骇,盯着舒氏冷峭的面目,浑身寒意再度漫上心头。
  “夫人,老奴一时糊涂犯了错,可毒药真不是奴才放的,是这三个贱婢!她们是什么狐媚货色,您是最清楚的,真不关老奴的事!”
  “夫人,求您救救老奴……”
  吴嬷嬷声音沙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月棉与风荷二人也不甘示弱,一把推翻云皎,朝豫国公哭求:“国公爷,您向来裁断英明,求您救救我们。云皎那个小贱人买了砒霜害三姑娘,还嫁祸给我们!”
  舒氏见两人缠住豫国公,冷笑道:“你们几人手都不干净,吴嬷嬷放了蟹肉粉,你们几人与砒霜脱不了干系,按照府规,一人三十大板,找人牙子发卖了便是。”
  厅外板子早已备好,门口几名婆子收到舒氏的眼神,立刻上来拽吴嬷嬷。
  吴嬷嬷明白舒氏要舍弃自己,两股战战,连忙朝老夫人爬去,嗓音逐渐凄厉:“老夫人,您救救我,我年纪大了,哪能捱得住三十大板!”
  “老夫人,十二年前仲冬初三,老奴被人牙子卖进国公府,您夸过老奴说话流利,干事利索!老奴记到现在啊,求你救救老奴……”
  吴嬷嬷拼命挣扎,浑浊的眼中迸发住一阵求生的精光,却还是被婆子们重重拖了出去。
  宁嫣皱皱眉,不由自主挪开视线,萧南烛见她不适,轻轻为她遮去视线。
  老夫人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唇,厅外板子声此起彼伏,吴嬷嬷惨叫的声音很快低落下去。
  风荷与月棉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拽住豫国公的衣摆,哀求不已。
  “国公爷,求您查查,真是云皎下的毒,那贱人嫉妒我们得了您的喜欢,想害我们!”
  豫国公脸色肃穆,听得一阵头大。
  前些日子,晋国公手底下那些赃官,打着他的名义在外地各个州县收缴田赋、放肆敛财,引得各地监察御史察觉出不对,纷纷上奏弹劾晋国公府。
  晋国公责备他暗自行动,他百般辩驳;
  偏偏那些赃官咬死了是他授意,还拿出一叠摁着他私印的信件,令他无处伸冤。
  可他的私印一直在身边好生收着,不知究竟是哪路人马暗中筹划。
  他这两日为此事烦透了心,一回府,竟还有这群奴才作怪,说到底都是舒氏管教无能。
  豫国公冷冷瞪着两名侍女,二人从前娇美的面目此刻无比可憎。
  他不好当着宁文斐的面发脾气,更不想让宁文斐看他的笑话,淡淡笑了声,温柔的对舒氏道:“不过一点小事,就按夫人说的处置罢。”
  风荷脑中一懵,没想到豫国公绝情至此,颓然流下两行泪来。
  她二人都晓得舒氏面慈心冷。若找人牙子来发卖,舒氏指定要扔她们姐妹进窑子!
  风荷眼神一厉,反手去扒拉云皎,骂骂咧咧要抓花云皎的脸。
  老夫人趁机又指责舒氏:“你看看,你看看!你院里跑出来的好奴才!”
  舒氏唬了一跳,脸上再撑不住笑,寒声道:“你们这些婆子都是死人?干杵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三个贱婢拖出去,狠狠地打!”
  三人连忙一齐求饶,脑袋重重磕在地砖上,却还是被活生生拖了出去。
  云嬷嬷抬脚上前,张嘴要替云皎争辩,想了想,也猜到此事云皎绝没口中说的那般无辜,这顿板子是免不得了,便干脆作罢。
  宁嫣看在眼里,袖下的小手摩挲着紫檀木,幽幽笑了笑。
  三十大板可不是好受的,身子差些的,能直接死在板子下。即便云皎逃生,又侥幸熬过发卖的命运,也断断不能再回百香居折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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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外寒风涌动,窜入一室清寒,吹散了炉火的融融暖意。
  老夫人打了个喷嚏,豫国公关心道:“母亲,不如您回长康堂歇着罢,这百香居冷了些。”
  宁嫣适时露出委屈的模样,小脸耷拉着,不敢说话。
  老夫人揉揉她的头发,瞥舒氏道:“百香居是冷,奴才都爬小主子头上了,如何能不冷?”
  豫国公望向宁嫣,那双神似莫姨娘的眉眼,惹得他心中冒出一阵愧疚之感。
  “嫣儿是受苦了,”豫国公喃喃道,不轻不重的看向舒氏:“嫣儿好歹也是为了姝儿才回府,她也是府里小姐,望夫人好自为之。”
  “说到底还是这嫡母好当呐,”老夫人阴阳怪气的叹口气,顺着云嬷嬷的搀扶起身,“行罢,事情差不多了,我老婆子该回去了,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
  众人连忙起身相送,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舒氏心尖拔凉,盯着老夫人的背影看了许久,阴寒的眸光扫向宁嫣。
  她难得正眼打量宁嫣,心中盘算了一番,还没来得及说话,忽而一道清凌凌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
  那名玄衣小公子蹲下身,修长的指节捏住宁嫣脸颊,声线和润:“累了吧,闲杂人等都走了,小表叔陪你出去逛逛如何?”
  宁嫣察觉舒氏不怀好意的扫视,也明白萧南烛的相护之意,便干脆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有气无力道:
  “那小表叔,你抱我?方才她们打了人,我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吓死我了!”
  萧南烛见她装得有模有样,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正要抱她起来时,恍惚一阵紫檀木的幽香窜入鼻息,浅浅淡淡,难以捉摸。
  萧南烛微微愣住,又细细嗅了一番,确定不是错觉。
  他前世精于雕篆之术,对木材的香味尤为敏锐,不可能嗅错的。
  她身上,怎突然有了紫檀木的香气?
第33章
  京城天色晦暗已久, 倏而一阵狂风刮过,雪花再度飘飘洒洒的落下来。
  百香居内,案子告一段落, 老夫人先行离开,身后一大批侍女、婆子浩浩荡荡的退出院落。
  舒氏也不愿多留,领着一众侍从, 拖走了打得半死不活的吴嬷嬷、以及云皎三人。豫国公与宁文斐有事相谈, 亦领着各自的亲随离开。
  偌大的百香居,登时冷清下来。
  宁嫣走到廊檐下,伸手去接雪花,心头怅然叹息了声。
  方才舒氏对着她憋坏主意, 萧南烛打了岔, 说要带她出去逛一逛, 她心中暗暗欢喜来着。
  她打算趁此机会,拽萧南烛去集市上转转,最好找两个凤凰吊坠让他先挑挑, 这样就可以旁敲侧击的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式了。
  眼瞅着变了天色, 想来是去不成了。
  宁嫣吹落掌心的雪花, 萧南烛见她情绪不对,沉声道:“嫣儿在烦那几个奴才回来找你麻烦?”
  宁嫣微愣, 少年站在她身后, 单手负后, 宽慰道:“不会了, 她们永远不会再回来。”
  若非顾念着你想自己动手,她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算计你的。
  宁嫣望着萧南烛冷隽的面容, 眼睫扑闪扑闪, 煞有其事的害怕起来。
  她一把抓住萧南烛的衣袖, 微微昂头,匀净的小脸皱巴巴的。
  “我、我是有点害怕,没想到国公府里有这么坏的人……小表叔,你说往后祖母、嫡母派进百香居的人再暗地里害我怎么办?”
  萧南烛:“……”
  他想提醒宁嫣装得太夸张了,奈何宁嫣声音又软又糯,不嫌够的拽着他的袖摆摇了起来。
  “小表叔,你看那院里还有血呢,打板子一定很疼,我今晚怕是要做噩梦!”
  萧南烛听着她委委屈屈的嗓音,心中无奈至极。
  在他面前做戏、拿他取乐,就那么有趣?
  他垂眸盯着宁嫣,四目相对,宁嫣见他默默不语,不自觉地警醒起来。
  萧南烛前世不喜欢性子黏糊的人。即便钟情于她,怕是也会觉得厌烦、不舒服。
  宁嫣灵眸微动,连忙撒手往后退,萧南烛却蹲下身,抬手戳戳她的脸颊:
  “嫣儿若当真害怕,晚上我来百香居陪着你,我守在厅外,你在内室可安心入睡。”
  宁嫣再次怔住,这才发觉少年清淡的眸中藏着点点纵容,隐隐还有一抹幽怨的情绪。
  她颇为纳罕:“小表叔,你不觉得我很烦吗?”
  萧南烛凤眸含笑,似是不明白她何来此问,仍是耐心回答:“你开心,就什么都好。”
  他的声音轻缓有力,宁嫣心中挠痒痒似的,忍不住扑入他怀中,与他来了个拥抱。
  二人挨得极近,萧南烛再度嗅到幽幽浅浅的紫檀木香,思绪微转,不难猜到这是宁嫣为他准备的生辰礼物。
  大燕朝男子不如女子讲究,眼下京城男儿最时兴的随身之物,除了玉佩便只剩下紫檀挂件儿。
  以宁嫣的聪慧,偷偷溜出宁府为他买个紫檀挂饰,实属不难。
  萧南烛薄唇勾笑,安抚的拍了拍宁嫣的背脊,心中又如廊外飘摇的雪幕般,夹杂着些没着没落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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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嫣夜间要赶工雕琢自己的小凤凰,不能让萧南烛留在百香居。眼瞅着天色渐晚,便趁雪势小些,催促萧南烛离开。
  萧南烛走后没多久,天色愈发阴寒,凛冽的竹风卷着雪花呼呼作响,大有彻夜不休之势。
  宁嫣盯着院落的砖地,地上已经铺就一层薄薄的雪花。
  几滩血水被雪花掩埋,渐渐洇成一大片淡红的水渍,想来雪停天晴之后,不必打扫,便净如无物了。
  宁嫣搓搓小手,嘲弄的笑了声。
  回身进屋时,就见阿念抵在门口,一脸复杂的望着她。
  “阿念姐姐,天太冷了,你进屋歇着吧。”宁嫣甜甜的道。
  她明白阿念被她的手段吓着了,只是眼下她这副皮囊年纪太小,动手收拾吴嬷嬷几人,没人从中传话帮衬,是万万做不到的。
  否则,她也不想让阿念看到她不好的一面。
  宁嫣虚咳了声,酝酿着说些解释的话。
  阿念却自个儿挣扎出来,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三姑娘也去歇着吧,往后百香居清净了,奴婢会好好照顾三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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