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说这话的是祁时晏诶。
就算是口嗨,被不清不楚,心里也似乎有种甘愿。
而且,他为什么要故意这么扯啊?
他是扯习惯了,身边女人都这么被他扯,还是只扯她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觉得她和他之间关系大变样啊?
这是好,还是不好?
*
交流会上很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到处充斥着机械模拟和各种音响的轰鸣声。
夏薇他们展位的主办方来自美国某个科技公司,项目内容是3D全息影像技术,裸眼即视。
比起其他展位什么5D生态空间,未来航空交通,移民外太空计划,夏薇觉得他们这个靠谱多了。
毕竟3D已经在渗透生活,其他的还很遥远。
夏薇被安排在酒水区做接待,没有什么技术可言,只要将酒水饮料、水果糕点及时补充好就行了。
闲时,还能自己吃一点。
算个轻松的肥差。
要不是江悦的交情,她怕是拿不到。
不过交流会是国际性的,国际友人特别多,许久不用的英语提上口,还有点不习惯。
有位金发女士在水果桌前,表情遗憾,说她来中国吃到了一种非常好吃的水果,但不知道名字,后来也一直找不到。
夏薇听她形容了一下,得出结论是石榴。
的确不常见。
告知了英文名,对方手机上一搜,果然是,很感激地抱了抱夏薇。
江悦在旁边全程目睹,等人走了,朝夏薇比了个大拇指:“你英语这么好,我把你放在这太屈才了,要不去前方吧。”
“不不不,我在这挺好。”夏薇偷懒婉谢。
趁着来往酒水区的人不多,江悦顺嘴多提了一句,说:“我一直没想通,我记得你大学专业学得是投资吧,怎么毕业后只找了份前台的工作,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公司?”
夏薇笑:“小有小的好处啊,自由。”
江悦点头,发出邀请:“过来跟我干吧。西点、插花、礼仪,你什么都在行,英语还这么好,我可太缺你这样的人才了。”
夏薇摆摆手,故作一副预见未来的恐惧:“然后我生活不规律,随叫随到,每天都跟打仗似的。”
“薪水高。”
“卖命钱嘛。”
“这话说的,年轻的时候你不想拼一把?”
“不想啊。”
夏薇笑了下,一副得过且过摆烂的姿态。
找一份比现在更好的工作,她不是没那个能力。
除了江悦说的,她还会跳舞,会烘培,哪怕找个舞蹈培训班带带学生,去面包坊做糕点师,她都不在话下。
只不过,如果你身上趴着一只吸血鬼,无论你怎么努力,都要先供养他,让他抽走大头,你还愿意努力吗?
夏家就是那只吸血鬼。
当初夏家接回夏薇,知道她多才多艺后,头一件事就是给她找工作,要她出去挣钱。
那段时光每每想起来,就像一场噩梦。
有这样的亲生父母,挣钱的能力太强,会成为一种不幸。
夏薇说:“长期为你卖命是不行的了,不过近期由着你剥削剥削还是可以的,有活动就叫我。”
江悦笑,回了句行。
前方展示台那,人群摩肩接踵,夏薇看过去,“诶”了声,昨晚在场子里请她喝酒的那个人也在,和昨晚的模样大不相同,白衬衣黑西裤,收拾得干净利索,一副商务精英范。
旁边还有几个老外,他在跟人打着手势解说什么。
江悦顺着夏薇的目光,也看过去,说:“那是Iven,你认识?”
夏薇摇摇头:“不认识,好好的中国人起个洋名,海归派?”
江悦抛出身份:“是美籍华裔,我们的金主爸爸。”
夏薇“嘁”了声,没再继续话题。
只不过同在一个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
Iven走进酒水区,一眼看到夏薇,瞳色里闪过一丝惊奇。
不过他没有立即上来搭讪,而是先端了杯香槟,靠着吧台小酌小饮了会,才踱步踱到夏薇面前,说:“我们是不是见过?”
夏薇正在料理台上切水果,几种搭配,摆成一艘船形。
手里的刀没停,她表情淡漠:“你记性还不错。”
男人进来时,她就见到了,隔着这么一段时间,什么心理建设都做好了。
Iven自顾喝了口酒,笑着说:“我能把这句当做是你夸我吗?”
基于昨晚不良好的印象,夏薇心里暗骂了声,手上一片西瓜下刀狠了点,发出“铿”地一声,抬头,回敬道:“你还是当成讽刺比较好。”
Iven笑了笑,一点不介意她的态度,伸手抓走那片刚切下来的西瓜,塞进自己嘴里,吃完了才离开。
“斯文败类!”夏薇对着对方的背影骂了一声,发誓明天的兼职不来了。
熬到交流会结束,夏薇和江悦说了明天不来。
江悦疑惑:“怎么了?”
夏薇找了个借口:“要去拿手机。”
不过那当真是另外一个麻烦,一想到这事,她好看的秀眉都皱一块了。
“不是要买新的了?”
“话是那么说,但在攒到钱之前,还得用啊。”
“那人很难缠?手机怎么落到人家手上的?要不我帮你去拿。”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夏薇说得潇洒,其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不敢去见,想再拖几天,可那是手机啊,不是别的东西,拖久了在祁时晏面前还有个人隐私吗?
她也没敢借江悦的手机给祁时晏打电话,怕祁时晏误会,借了另外一个同来兼职的女孩的手机。
电话接通的那刻,夏薇乖巧地说:“祁时晏,今晚有没有空?我请你吃晚饭吧。”
祁时晏冷笑了声:“没胃口。”
“有!怎么会没胃口?”夏薇用力应了声,提高积极性,“请你吃火锅怎么样?上次你和祁大佬来我家吃火锅,不是说很好吃的嘛。”
后面还有一句“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就听见男人叫了声她的名字,叫得她心头一震,有种冷肃感。
祁时晏说:“我会稀罕一顿火锅?”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稀罕,是我稀罕。”夏薇只好软下口气,声情并茂,“我稀罕我的手机,还稀罕你的同情,你的宽宏大量。你什么都不稀罕,就不能施舍一点给我嘛?”
祁时晏像是听了个笑话,哑着声音低咳了两声,笑着回:“夏薇,我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但是我偏偏没同情,没宽宏大量。”好似为难地,“你说怎么办?”
“祁时晏。”夏薇气急,就恨这种油盐不进的人。
放弃悲情路线,她声调又提了上去:“你现在在哪,敢不敢把地址给我,我带50米大刀马上来。”
语气极其嚣张。
祁时晏大笑,说好:“水中仙顶层101,你要不敢来,手机就别想要了。”
“你等着。”
夏薇气昂昂抢在男人之前,先摁断了通话,以壮声势。
可是话那么说,她哪里真有扛着50米大刀去的勇气。
水果桌上有一堆切开的没吃完的水果,她选了一些出来,做了个花篮形状的拼盘,用保鲜膜裹了几层保护好,和江悦招呼了一声,出了展位。
*
以前就听说祁时晏常年不着家,终日住酒店,浪荡得没边,现在拿到地址,好像这个浪荡具体化了,有了确凿证据。
而这个证据,估计也是圈里众所周知的了,却只有她还天真的不知道。
想起早上那通电话,夏薇觉得好笑。
她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原来就住在祁时晏楼下,那当然是比前台近了。
有沈逸矜给的100块,夏薇打车到水中仙也不慌了。
按响门铃前,她抱着水果花篮,摆好了认错的姿态,准备好了被男人奚落。
可是一进门,两人一句话还没说,祁时晏就打了个喷嚏,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朝她随意指了下,让她自便,而他自己则进卫生间去了。
夏薇:“……”
没来由地觉得男人有点弱,没有电话里那么有气势。
她往里走,套间格局很大,单单一个客厅就比她先前住的房间大,装修也奢侈豪华得多。
不过出于女人的天性,扫视房中每件物品,她的目光像雷达一样先判断是不是女人的,有没有女人的痕迹。
结论是,还行吧,没有特别明显的,连拖鞋都没有第二双。
而客厅落地窗外,有个超大的泳池,就这地理位置,空中露天之上,简直惊得人脊梁骨都要弯几弯。
豪啊,太会享受了。
夏薇感叹了声,走到桌前,将水果花篮放下,意料地见到了自己的破手机,却又意外地看到下面压着一个新的手机盒。
那手机盒塑封都没拆,全新的,看手机牌子和型号,居然是网上热议的某个高端品牌的预售款,也是目前市面上最贵的手机。
身后有脚步声,夏薇举起手机盒转头:“不会是给我的吧?”
心里有惊喜,又怕自己自作多情,声音压住笑,眸子里却掩不住光芒闪耀。
祁时晏侧头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
脚下往冰箱走去,拿了瓶山泉水出来,坐到沙发上,才淡淡出声:“人送的,我用不上,你要就拿去。”
“要!”夏薇这会惊喜再不掩饰了,双手抱着手机盒摩挲。
感叹有钱人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她一个穷酸的人幸福死了。
只不过,她的假想敌太多:“不会是哪个女人送你的吧?”
祁时晏正拧开盖,指尖夹着白色瓶盖,冲她手里的手机指了指:“放下,别要了。”
“要要要。”夏薇连忙将塑封纸撕了,开始拆包装,以示主权。
心情那个激动,手指都在颤抖。
自从回了夏家,除了马玉莲孟岳松偷偷塞钱给她,她再没收到过像样的礼物了。
老早马玉莲还会给她买昂贵的裙子,可是被孟荷知道,就是一通闹,闹到她再不敢穿。而生母王巧英也不会帮她,只会跟她把裙子要了去,转卖二手,换成钱给儿子。
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是儿子最大,钱最大。
那之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不配拥有好东西,也不会有人再将她当个宝。
可是一句戏言,现在就有人对她这么慷慨,虽然他自己都不会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祁时晏。”夏薇说,“以后你再有这种没地方去的东西,都先想想我,我帮你解决。”
祁时晏笑了声,没说话。
仰头喝了口水,抬腿抬上沙发,后背塞了个抱枕,半躺而下,阖了眼。
偌大的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夏薇捣鼓手机的声音,窸窣而欢喜。
停顿间,偏头看去男人,她才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不对劲,当然不对劲了,某人第一次开门放个女人进他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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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朦胧月
◎浪荡的人都是一等一的调情高手◎
夏薇轻着脚步走近。
男人一张游戏人间的脸,在灯影里五官立体而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几分病态的苍白,垂眉闭目里,眉宇间的玩世不恭都显得几分虚弱,没那么轻狂了。
“祁时晏。”夏薇弯下腰,低低叫了声。
男人皱了下眉,微抬眼皮觑来一眼,声音低哑带着鼻音:“手机拿了就走,别烦我。”
这一眼,夏薇看见他漆黑的瞳仁有丝疲态,没有平日的光彩,眼尾还有些许薄红。
她抬手往男人头上去,祁时晏挡了下,眼里露出不耐烦,那是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眼神。
“就摸一下。”夏薇温柔地说,语气里带着安抚。
只手从他手臂里穿过,摸到了他的额头,只轻轻一个触碰,烫得她猛地缩回手。
“祁时晏,你在发烧啊。”夏薇失声叫道。
“别烦。”祁时晏斜看她一眼,拿过水,就着仰头的姿势灌了几口。
末了,又咳了几声,咳得肺腑不顺,弯过腰,头朝沙发底下又猛咳了一阵,咳得脸上涨红。
“祁时晏,你这样得上医院。”夏薇秀眉紧蹙,拿过他手里的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祁时晏挥开她的手,眼里使了力气,瞪她:“你就这么喜欢叫我的名字?”
夏薇:“……”
这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可是,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她又摸了一下男人的额头,这次把手放在上面时间长了一点,在对方极其嫌弃的眼神下。
收回手,夏薇又比较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温度,急得拉祁时晏起来,要他去医院。
“不去,你少管。”
“祁时晏,你会烧死的。”
“你才烧死。”
“祁时晏。”
“别叫我名字。”
看着男人扯了块毯子蒙上脸面,夏薇想骂他幼稚鬼,多大的人了,还怕上医院。
发烧是玩儿吗?
可眼下怎么都劝不动。
她问:“你这有药箱吗?有退烧药吗?”
祁时晏冷笑了声:“你看我这像有这种东西吗?”
夏薇只好去卫生间找了块干净毛巾沾上冷水,拧到半湿,回到客厅,敷到男人额头上。
祁时晏抓起来就要扔,被夏薇摁住:“你乖一点,好不好?”
那语气像哄孩子。
祁时晏被气笑,又咳了一阵,想说几句,喉咙口却泛上一阵阵苦水,最后蜷曲斜趴在抱枕上,懒得开腔了。
额头上被夏薇趁机重新敷上了冷毛巾,额上的头发也被她冰凉的指尖拨来拨去。
那触感像打字摁键一样,一下轻一下重,惹人痒。
祁时晏将视线往上,盯着那只又细又白的手腕。
“别瞪我了。”夏薇说,“省点力气,对抗发烧。”
冷毛巾很快温度被同化,她翻了个面,继续给他敷。
“我对抗得挺好。”祁时晏抬手又去抓毛巾,却被夏薇护住,抓到的是她的手。
滚烫如火的掌心,擦过冰凉带着湿意的手背。
那一刹那,莫名其妙心口降下一阵燥意,像火堆里被浇了水,人没那么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