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楼上别吓唬人】
【好恐怖卧槽！】
【恐怖+1】
【咱们不是讨论学校的吗？怎么拐到灵异频道了】
…………
方希希盯着帖子。
发生过战乱，万人坑？
这都什么？
她打了个哆嗦，瞅了眼公交车，拎着行李箱跑到有阳光的座位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阳光一照，她觉得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稍散些。
方希希握紧手机，决定回家就给樵校长发辞职信息。
好不容易到家，发现家门竟然没锁。
方希希惊讶地推开门，看到方老太坐在院子里，手里拎着玻璃瓶，往嘴里灌酒。
方希希皱眉：“奶奶！”
方老太被抓现行，也不怂，继续喝酒。
她手里的酒瓶子不大，两口下去半瓶酒没了。
方老太收回酒瓶，拧上瓶盖，目光在方希希的行李箱上打量一圈，开口说：“怎么，被人家赶出来了？”
方希希推着行李箱进屋：“哪有，是我自己不想干了。”
方老太嘿嘿笑：“跟我还扯谎？好不容易找的工作，你能不干？”
方希希不打算和她说，回到房间后，行李箱推到墙角，锁上卧室门睡觉。
她昨晚一夜没睡，坐公交车的时候困得不行，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趴在床上大睡一觉。
方希希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睡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西岭山综合学校。
她梦到了樵校长，和以往乐呵呵的樵校长不同，梦里的樵校长愁眉苦脸，矮胖的身体靠在一棵大树上。
那棵大树方希希见过，就在学校后山的位置，整棵树非常粗，差不多要两个她手拉手才能合抱。
樵校长坐在大树底端，手里捧着一张A4纸，看几行抹抹眼睛。
方希希凑近点，发现樵校长的眼睛红彤彤的，好像哭过一样。
她绕到后面，凑到那张A4纸前。
A4纸的标题用红色加粗字体写到“就西岭山综合学校连续三十年评选为各大学校招生倒数第一名事件分析报告”
底下列出一二三条。
下面的字太小，她看不清，但上面的加粗红字她看清了。
连续三十年倒数第一？
这也太惨了吧！
方希希看到哭红眼的樵校长，心里升起一股同情。
樵校长盯着A4纸发呆，过了会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纸。
那张纸上也是张A4纸，顶端用红色加粗字体标注“全国综合学校总办处对连续二十年毕业率为零的西岭山综合学校做出以下惩罚”
方希希：…………
方希希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了。
她很想过去拍拍樵校长的肩膀，对他说放弃吧，或许这所学校不适合存在。
没有哪所学校能做出这种壮举，凭着两条，学校完全可以申请吉尼斯记录了。
樵校长看完第二章A4纸，红通通的眼眶再也忍不住，转身抱住身后的大树，痛哭出声。
不远处有几道影子，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影子里传出来。
“他真可怜。”
“校长当成这样，活该每天哭。”
“放心吧，很快他就能打破自己的记录了。”
“是啊是啊，马上要年底评选了嘛。”
“嘻嘻嘻，他又要拿倒数了。”
“……”
那几道声音说的刺耳，方希希虽然打算离职了，但她还是很尊敬樵校长的，听见他们嘲笑樵校长，方希希大怒，抄起地上的木棍扔出去：“闭嘴吧你们！你们才拿倒数！”
几道黑影发出尖叫声，震得人耳膜差点裂开。
方希希头疼欲裂，猛然惊醒。
看到头顶的天花板，她想起自己已经离开学校，回到家里了。
刚才那是梦吧。
怎么那么清晰，好像发生在眼前一样。
方希希晃晃脑子，从床上爬起来。
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肚子咕噜噜叫，打开卧室门，去厨房炒了点菜。
屋外的大门紧闭，方老太又跑出去了。
方希希吃过饭，拉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的原因，她心情非常不好。
樵校长哭肿的样子好像发生在眼前，老头哭的脸都红了，抱着大树撞脑袋，头发撞的跟鸡窝一样。
她叹口气，拿起手机，看到那条编辑好的短信，手指浮在发送的箭头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她暗灭手机，整个人摔在躺椅上，仰面朝天，大声叹气。
方老太正好开门进来，听见她叹气声，说道：“我还没死呢，你叹什么气？”
方希希：“奶奶，不要胡说八道。”
方老太小短腿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喝：“胡说八道什么？”
方希希不愿意搭理她。
方老太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水，掏出酒瓶子，瓶底嘭嘭敲桌子：“说吧，是不是受欺负了？你们单位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方希希翻个身：“没有。”
方老太抄起桌子上的苹果砸到方希希怀里：“老太太还没老，谁要是欺负你，我的酒瓶子可不是吃素的，欺负就是欺负，没欺负就是没欺负，你蔫了吧唧的要干什么？”
方希希抓住头发：“唉，不是欺负，怎么说呢，就是，就是，”她组织语言道：“就是工作内容跟我想的不一样，有一点点艰巨。”
真的有亿点点艰巨。
方老太哦了声：“我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这点事啊。”
方希希爬起来：“不是这点事，是很大的事。”
方希希没法给老太太说，她怕说了老太太认为她神经出问题了。
方老太开口道：“待遇怎么样？工资多少钱？”
方希希比个数字：“一万五。”
方老太皱眉，拧开酒瓶盖喝了口，喃喃道：“就你那半吊子水平，拿一万五的工资，确实有点棘手。”
方老太：“能干吗？”
方希希她现在也不知道能干不能干啊。
她讷讷道：“不能干？”
方老太又一个苹果砸过去：“不能干你干两个月了？糊弄鬼的吧。”
方希希恨不得扑到方老太怀里爆哭。
可不是么，就是糊弄鬼的。
方老太：“两个月都干下来了，说明能干。”
她叹口气：“现在大环境不好，鸡蛋都涨到七块钱一斤了，我去沿街老李头那儿打酒，以前老李头会给我抹个零，现在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了。”
说到这，方老太摸出手机：“乖娃，趁你罢工，给我讲讲手机支付，妈的，老李头个混蛋，骂我出不起酒钱？老娘差他那点酒钱吗？你教教我怎么用，我等会就把钱转给他，小数点后两位我也转给他！他个王八羔子耍威风耍到老娘头上了，也不睁大他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方希希：“……奶奶，你又欠李爷爷酒钱了？”
方老太破口大骂：“是他自己往我酒瓶子里倒的！”
她手机拿过来：“快教教我，等会我把钱给他，我要喷死他！”
方希希不情不愿哦了声。
等方老太学会手机支付，小短腿走的飞快，抓起手机出门干架。
院子的吵闹声跟在她身后一同消失。
方希希窝在躺椅上翻过来转过去，拿不定主意。
她想到方老太的话，又想起梦里樵校长那双红肿的眼睛，内心纠结。
思来想去没决定好，干脆拿出手机打游戏。
刷了两把游戏，方希希重新进入论坛。
她上午发的那条帖子已经被顶下去了，论坛界面被五花八门的情感灌水贴占据。
方希希没忍住，又发了条帖子。
【pbc树洞，纠结要不要离职】
【楼主今年大学毕业，专业课没学好，跨专业找了份工作，干了段时间发现不是人能干的，纠结要不要离职】
【巧了，我和楼主一样，也跨专业找工作，唉，说多了都是泪，岂止不是人干的，给鬼鬼都不干，要不是因为房贷车贷，老子早把公司炒了】
【一样一样，我现在进公司跟进坟场一样，看到我们领导就够了】
【我也……天天加班开会，到下班时间开始开会，加班也不给加班费，一天上十二个小时班，赚三四千块钱，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快把我压垮了】
方希希没想到顶帖的人那么多，她只发出去一条，底下冒出几十人跟帖。
方希希继续敲字【楼主还没说完】
刚点击发送，有人回复【楼主忍忍吧，钱难挣，屎难吃，忍忍就过去了，实在不行摆烂】
【我现在就摆烂了，部门全是老油条，有点活就让我干，真他么受够了，楼主刚毕业的新人，是不是也被老人欺负了？】
方希希【倒是没被人欺负，就是工作环境不太好，接触的人不多】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接没接触人。
她已经分不清人跟鬼了。
【接触人不多好啊，人多了更烦，像我，干销售的，天天跟人打交道，一天24小时上班，大半夜客户打电话，二话不说就得爬起来，楼主什么工作，我也想离职，换个行业，销售太累了，快干不动了】
方希希想说老师，想想她那也不算老师吧。
具体属于什么工种她现在也闹不清了。
方希希【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职位】
【干杂活的啊！干杂活的话趁早离职，事多钱少学不到东西，白白浪费时间】
【楼主应届生，应届生找工作容易点，千万别在杂活上浪费时间，等蹉跎到明年，不是应届生了，加上啥也没学到，后悔都来不及】
【赞同楼上，楼主考虑清楚，早走早利索，对了，让你做杂活给你签合同了吗？保险交了么？待遇怎么样，别被无良公司骗了】
方希希挠挠头【保险交了，六险一金，待遇还挺好，工资一万五，月休十天，所以我现在特别纠结，到底要不要离职】
她发完这条消息，没人顶帖。
帖子一片安静。
五分钟后，有位水友发了条感叹号。
【！！！！！！】
【？？？？？？】
【………………】
“！？……小丑竟是我自己，出帖了楼主，再见！】
【卧槽！休十天！咱们西瞳市还有休十天的工作？】
【不知，本人月休两天，工资四千，曾想找个休四天的工作，辗转各大招聘app没找到，请问楼主，休十天，工资一万五的工资哪儿找到的？】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一般单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楼主离职的话，公司肯定不会让你走的，这样吧，看在咱俩在一个帖子待过的份上，我帮帮楼主，我帮你顶岗，我去你那里上班，你不就可以走了么】
【楼上无耻啊，楼主看我看我】
【爱你哦楼主，看这里看这里，楼主还缺同事吗？放心，只要我应聘上，您就是我大爷，端茶递水，瓜子奶茶，全孝敬您老人家】
【楼主工作待遇很好啊，是不是同事不好？同事特别难缠？老欺负你？】
方希希心说同事没有欺负她，但确实难缠啊，还是跨物种级别的难缠。
她现在想起和代蓝雪伟才坐在一起嗑瓜子的情景就后背发凉。
她怎么没想到呢，谁会洗完头不擦头发，成天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到处跑。
她回忆了下，自从她第一次见代蓝，到昨天，代蓝的头发就没干过。
她这种湿法，放在正常人身上，头皮都得泡掉。
方希希捂脸，心说自己太蠢了，蠢到家了。
帖子还在继续，都在问是不是同事不好。
其中有人说道【楼主这么久不回，看来是同事问题了】
【同事问题好解决啊，不来往不就行了，我们出去工作是为了挣钱，又不是为了交朋友，管同事干什么】
有人在她那层楼回复【万一是个长得奇丑无比、自信心爆棚的同事呢？我曾经遇到过这种，咱不是相貌歧视啊，长得不好看也就罢了，天天在我面前晃荡，还跟其他部门的同事说我喜欢他，离了他不行云云，我都懵了】
【那人还是我部门领导的亲戚，领导看在亲戚份上，经常把我俩分到一组，那男的还说我脾气不好，也就他脾气好，容忍我包容我，可把我恶心坏了，钱再多老娘也不挣了，不愿意待在那儿受气】
【……你这个确实恐怖】
【恐怖+1，我一男的听了都起鸡皮疙瘩】
【楼主是不是也遇到这种情况了？】
方希希搓搓胳膊，把学校里的人过了一遍，长得特别讨厌的倒没有，但脾气不好还自恋的确实有一个。
她噼里啪啦敲键盘【我同事都挺好的，也没有让我特别讨厌的，唯一一个脾气不好的，长得倒是非常好看，现实中比明星还好看那种，他脾气很差，人也自恋，不过我们俩不太打交道，没什么矛盾】
【他？花痴花痴/楼主有图片吗？康康图片】
【我最讨厌自恋臭屁男了，楼主图片发来，我帮你谴责他】
【无图无真相，发个图吧楼主】
【……】
【完了，这楼毁了，不是出主意的么，你们怎么都要照片？楼主介绍我去吧，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我来承受你的痛苦吧】
【…………】
帖子彻底歪掉，方希希看了半天，都是劝她离职并把工作介绍给水友的。
她心说这群人啊，看到待遇和帅哥就走不动路了。
帅哥到底是不是人还不知道呢。
方希希继续躺平，暗道今天先不给樵校长发信息了，明天再发吧。
第二天，方希希一觉睡到中午，神清气爽起床。
吃过饭，方希希点开手机，刚想打开聊天软件，看到手机通知栏有两条短信。
她打开其中一条，发现是樵建木发的。
樵校长用非常和蔼的语气跟她说，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学校，她的课也不用担心，暂时由代老师和雪老师帮忙代课。
短信末尾还发了张照片。
照片是教师公寓后面那块菜地。
那天晚上姚阳阳摧残过菜地后，菜地一片狼藉。
姚阳阳拔了很多菜扔在地上。
但在樵校长拍的照片中，那块菜地看起来却很好。
拔掉的菜被重新载上，虽然有些地方空了起来，但大体看起来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拍的，菜叶子上沾满露珠，阳光照耀下绿莹莹的，非常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