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不少，其中包括相关人士的推荐信和他参加过的比赛和拿过的奖项。
碰巧，这些罗科都拿不出来。这说明，他很有可能会和这个好机会失之交臂。
管不了这么许多，程艾清拿着信冲向了学校。
等程艾清找到罗科，他正准备在退学通知单上签字。他的父母一会儿对着校长赔礼道歉，一会儿用着极其难听的字眼骂着罗科。
罗科站在一旁，充耳不闻。
“不能签！”
程艾清冲上去夺过罗科的笔，把退学通知单撕得粉碎。
张校长凌厉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逡巡：“程艾清，你别以为考了一次年级第一就是拿了免死金牌。难道你也想退学吗？”
“我无所谓，但是罗科不能退学！”
“程艾清，关你什么事啊！”罗科撇了撇嘴角，不希望程艾清搅这趟浑水。
程艾清拿出罗科的那封信：“如果你一旦退学，你上哪儿去弄推荐信。你还要不要这个offer了？”
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被人发现。
罗科十分窘迫，他急红了眼：“你怎么看别人信，懂不懂隐私啊？”
“这件事以后你再找我慢慢算账，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拿到这个学校的offer！”
“offer？什么offer？”
不管是童老师，还是罗科的父母，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程艾清想解释，她用眼神询问罗科：我可以说吗？
罗科翻个白眼：“信你都看了，话题你也提了。现在反而尊重我意见了。你爱讲不讲。”
于是乎，程艾清把信上的内容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所以，这件事罗科固然有错，学校怎么罚都行，唯独不能退学。”
听到这个好消息，童老师如获至宝：“你这孩子，这么好的事怎么不早说呢！校长，希望您看在offer的份上，再给他一个机会。”
罗科的父母对什么美国的理工院校，什么offer都不了解，听了半天还是云里雾里。
“这孩子就爱玩电脑，也能被美国的教授选中啊？不会是骗子吧？”
“骗子骗子，你们就知道骗子！”
罗科嘶哑地怒吼起来。
其实，这不是罗科第一次收到外国院校的橄榄枝了。
很早之前，罗科就收到过一封直接录取的offer。当他满心欢喜拿给父母看的时候，换来的不是夸奖，而是否定。
“天天玩电脑，人都玩傻了。骗子说什么都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封offer，连同罗科在国际编程比赛里拿的奖杯，一并被父母扔了出去。
“玩游戏还能拿奖？你别出去丢我的人！你看看你表弟，平时连电视也不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玩电脑，我就把你的电脑也砸了。”
从此，罗科再也没跟父母分享过自己的喜悦。
听到这里，程艾清都懵了。
都已经21世纪了，互联网早就已经渗透到每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且罗科的父母看起来，比她实际年龄小个好几岁，思想怎么会比她古板呢？
“叔叔阿姨，当下计算机人才是最受欢迎的。罗科有这个才能，你们应该替他骄傲才是。如果你们还不信，可以问问童老师！”
“啊，啊，对对，她说得对！”
程艾清忽然把锅扔过来，让童老师有点猝不及防。但他作为老师，说的话是最有说服力的。
罗家父母拿过推荐信，翻来翻去地看着：“英语这种东西我们也不懂。罗科，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是你们从来都不相信我！”
压抑久了，罗科这个大小伙子没忍住哭了起来，跑出了校长办公室。
“罗科！”
童老师刚想追出去，却被程艾清拦住了：“你让他静一静吧，哭出来就好了。”
办公室里，童老师拉着罗科的父母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话里话外都让他们好好关注孩子的优点，多和孩子沟通。
罗科现在的叛逆，完全都是父母的偏执造成的。
“老师说的是，都是我们的错。那我们现在应该？”
“你们现在去问问，丢了的奖项能不能补个证明出来。至于推荐信，我会搞定的。”
“好好好！”罗科的父母连声答应，“我们现在马上去。校长，真是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
“你们要道歉的不是我，是你们的儿子。”
见鬼了，这是张校长说出来的话？不会他也被夺舍了吧？
“既然罗科已经把网站恢复正常，那这件事就是过去了，我也没必要跟个学生计较。让他好好准备，一定要拿到offer。不然，真的会被退学。”
“谢谢校长，谢谢。”
事情圆满解决了。童老师回办公室去写推荐信，罗科的父母去找罗科，准备带他回家。
偌大的校长办公室里只剩下程艾清和张校长。
好尴尬啊……
“校长，我先回去了。”
“站着。”
完了。
“谢谢校长，愿意给罗科这个机会。”
张校长吹了吹茶杯里的水，轻啜了一口：“这是他自己争气。但是你不要以为，因为他一个人的特例我就会对9班改观。9班没有整体改变之前，我不会收回我砍班的决定。”
程艾清本来也没指望张校长能收回成命。
不过任何改变都是从1开始的。
“这我明白，还是很感谢您。校长再见。”
没几天，罗科那里就传来了好消息，他被录取了！马上他就可以踏上美国的旅程，深造他最爱的计算机专业。
9班同学本来计划怎么给他办一个欢送会，没想到罗科一如往常背着书包来上学了。
“不会吧，你还没正式入学就被退学了？”
“我跟教授申请，晚半年再入学，他同意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跟大家一起毕业吧。”
说完，罗科径直走到了程艾清面前，深吸一口气，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别这样，我受不起！”
“你受得起，我真的很感谢你。”
罗科说，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父母这么爱自己。
现在的他们会静下心来听自己的理想。闲暇时间，他们会去了解一些计算机、互联网方面的知识。他们还去报了英语班，想着以后可以随时去美国看他。
“那我偷看你信件的事情？”
“哎呀，你就别提了。我不是故意生你气的。”
程艾清惊喜地发现，罗科头上的字幕慢慢透明，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她终于改变了第一个人的命运。
因为有了罗科，程艾清能明显感觉到9班的同学开始有了自信。
好像有一道阳光，终于突破层层阻碍，照到了9班这个原本阴暗的角落。
而且她现在轻松了不少。
罗科没有什么复习备考的压力，再加上他成绩不错，他就有大量的时间可以辅导别的同学的功课。
就连童老师发火的次数都在减少。
自习课上，程艾清托着下巴，看着周围的同学。
他们头上的字幕都变淡了。然而，她却被一个显眼的字幕，吸引了全部目光。
她是什么情况？
『肖嘉怡，极度自我否定，想退学』
怎么还有自己想退学的呢？
肖嘉怡是9班的语文课代表，作文回回都是满分，是语文老师心中的小才女。
挺优秀的啊，自我否定些什么？
字幕又像是能听到程艾清心里的疑问一般，变成了：『出生于理科世家，父母长辈哥哥姐姐都是理科生，自己却想读文学有关专业，被所有人否定，因此陷入自我怀疑。』
现在的父母，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
像宁淼淼那种，父母是甩手掌柜。罗科的父母，只顾自己，从不相信孩子。肖嘉怡的父母同样离谱，把自己的希望强加到孩子身上。
这时，肖嘉怡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走了出去。
程艾清想也没想，几乎同步跟了上去。
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程艾清看见，肖嘉怡在拿着打火机，烧着什么东西。
火苗越烧越高，几乎快添到她的衣角。
“小心！”
第12章
还好程艾清发现得早。此时，肖嘉怡的鞋子和裤脚都被火苗熏黑了。要是再晚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她慌乱地把火苗踩灭，捡起了地上还没燃烧殆尽的纸张。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上面写的都是肖嘉怡自己的灵感随笔。
用词老练，文字间既有难得一见的灵气，又有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锐气。
“这些都是你的心血，不要了？”
“难道有人要？”
“我要啊！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随你。”
肖嘉怡不想跟程艾清多扯什么废话，扔给她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你烧了也行，卖给收废品的也行，反正我是不要了。”
程艾清翻开笔记本，只看了寥寥几行，她就看到其中蕴含的无限潜力。
这时，她听到肖嘉怡淡漠的声音：“程艾清，不要把自己当做救世主。”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天助自助者，只要你别自我放弃就行。”
肖嘉怡睨了她一眼，镜片后面的眼神是冷漠，是疏远。她的眼神让程艾清想到刚刚熄灭的蜡烛。
热度与光芒全然退去，只留存几缕淡淡的薄烟。
她很难想象肖嘉怡经历了什么，本该向往热情美好的年纪，却毫无生气。
晚上，程艾清翻看着肖嘉怡的笔记。
笔记上写的文章类型很多，有小说，有杂文，也有散文和散文诗。
每篇文章的主角和内容都不同，但是能看出来肖嘉怡这一路走来的心情。
从对写作的满怀希望，再到陷入自我怀疑，最后是对自己的全盘否定。
越是天分的人越容易陷入桎梏，比如肖嘉怡。
这么好的作品只有程艾清一个人看到着实可惜，她打开电脑，试图在网上搜索有关于文章征稿的信息。
可是她始终对这个领域不够了解，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难道肖嘉怡的天分就要这么被浪费了？
程艾清抚摸笔记本上的褶皱，重重地叹口气。
哎？笔记本上好像有字。
程艾清抚摸到，皮质的封面上有刻印着一串文字，只是被磨损得有些严重，以至于一开始她也没发现。
在灯光下，程艾清看清了上面刻印的字――『全国少年作家协会二十周年纪念特此印发』
带着好奇，程艾清搜索了一下有关于这个“全国少年作家协会”的信息。
在他们的官网上，程艾清了解到“全国少年作家协会”。
这个协会是一个由十一所高校联合组织的，只针对12-18岁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作家协会。
协会名单上，肖嘉怡的名字赫然在列，只不过下面的备注是：因个人原因退出。
这个“个人原因”，别人不知道，程艾清可知道。
还能因为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她家人的反对啊！
再往下拉，程艾清看到了协会的征文活动。
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程艾清兴冲冲地打开那个邮箱，把肖嘉怡笔记本里的文提交了上去。
肖嘉怡写的文章很多，等程艾清忙完，天已经亮了。她一看时间――
6:30
程艾清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算了，还是洗个澡去上学吧。
学校门口，程艾清碰上了宁淼淼。
宁淼淼指着她的黑眼圈大呼小叫：“你要去动物园吃竹子吗？”
“昨天一直在复习，没注意时间。”
程艾清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重重的哈欠。
宁淼淼听了，只觉得害怕：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离艺考还剩不到一礼拜的时间，宁淼淼备考剧目的排练也到了最后冲刺阶段。
这几天的练习是模拟考试，宁淼淼穿着订制的演出服，配合着音乐熟练地跳着舞。
“刺啦――”意外发生了！
宁淼淼的演出服撕开了一道口子。
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连日来的高压练习，本就让宁淼淼身心俱疲，现在服装都没了，她还怎么考试？
难道要再等一年吗？
“呜呜……呜，艾清，怎么办啊，我的衣服……”
考试时间紧迫，衣服又是特意找的设计师手工定制。因此，根本来不及替换。
如果没有合适的服装，那么意味着宁淼淼的艺考之路还没开始，就已经提前终结。
程艾清把外套递给她，让她先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下来，再一起想办法。
等换完了衣服，宁淼淼的情绪也平稳了一点，只是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只能穿练功服去考试了，总比不去来得好。”
练功服款式简单，颜色素。艺考的考场上，每个考生都在妆造上下足了工夫，争奇斗艳的。
哪怕宁淼淼在考试当天拿出最好的状态，可在视觉上依旧输给了别人。
程艾清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她把演出服拿过来仔细瞧了瞧。幸运的是，破损的地方还算隐蔽，只要她缝补得细致一点，考评的老师未必能注意到。
程艾清安抚了一会儿宁淼淼的情绪，让她先穿着练功服继续练习，不要落下进度。自己则去了楼下便利店。
在便利店的角落里，程艾清找到了她需要的针线，正准备走，却看到柜台处放了几盒小孩子用来串手链的彩色小珠子。
“您好，这个针线和彩珠盒，一起结账。”
“总共30元，这边支付。”
在程艾清生活的年代，条件苦。穿的衣服、鞋子、袜子都讲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她的学生们除了上课，还要干农活，干活时弄破的衣裤都是程艾清补的。
时间久了，她练了一手好针线活。
只是没想到，这略显“过气”的手艺，能在今天还派上用场。
程艾清先把破了的口子，在内里缝起来，再用线一收，从正面看只能看见一点隐约的痕迹。然后，她再用几颗跟衣服颜色相近的小珠子，缝在上面。既能阻挡，还能起到装饰的作用。
大功告成！程艾清拿着缝补好的衣服去找了宁淼淼。
“哇！”宁淼淼穿上程艾清为她补救好的衣服，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