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调试话筒设备。
微弱的电流声通过音响扩散开来,原本拥挤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
没有自我介绍,邵希臣对着话筒发音调试,“晚上好。”
低沉、富含磁性的声音铺面而来,给人的感觉就像夏夜的海风,清爽湿润,驱散燥热,带来宁静。
“可以了。”他向播放伴奏的人点头。
明栀隐约有预感,只是不确定。
直到伴奏声音响起,她弯了弯唇,澎湃而又激烈的心渐渐归位,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耳边消失。
她只能听见邵希臣唱出的每句歌词。
原本散落在沙滩上的荧光棒被大家不约而同的捡起,挥舞着,明栀跟随着音乐节奏左右轻轻摇头,海风吹过的瞬间,听见他在唱。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明栀听过很多版本的翻唱。cover这首歌的人中,大多是女生,嗓音更适合整首歌基调。
邵希臣是她完整听过的第一个男声翻唱。
唱到最后一段时,邵希臣盯着她,周围的人全都好奇地望过来。
面对着无数道或探索或八卦或看戏的目光,明栀没有躲闪,她同样坚定地回望,朝他灿烂的笑着。
唱到最后一句:
[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说着]
一曲终了。
人群停滞片刻,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看客大多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少人在起哄。
邵希臣再次举起话筒,朝人群略颔首:“谢谢。”
然后,弯了弯唇梢,“这首歌,送给我女朋友。她很喜欢这首歌。”
周围齐刷刷响起“哇”的声音。
邵希臣归还过话筒,径直牵着她,走出拥挤的人群,“傻了?”
明栀摇头,低眉,哽咽道:“你什么时候学的?”
“之前就听过。”邵希臣抚着圆滚滚的脑袋,“不过为了不给你丢脸,确实苦练了挺久。”
“挺久有多久?”她吸了吸鼻涕。
邵希臣回:“一个星期?本来是要去岛上唱给你听的。还苦练了琴谱,想着自弹自唱,让你感动到哭。”
“那现在看我哭,你是不是、满意了。”明栀瞥瞥嘴,她压不住眼角的湿润,默默流了几滴泪,说话带着点儿鼻音。
惹人怜爱。
他用二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替她吻去泪水。
夜色温柔。
明栀不再觉得两人挤在一起便是热,恨不得时时刻刻不分开。
温热从眼皮上挪开,她问:“你什么时候跟这里的人联系的,我听冬雪说,这里不让旅客演唱的。”
“你没来之前我就联系好了。”他回答得风轻云淡。
听话的人却十分震惊:“那你早就准备好了今天要来?”
“对。”邵希臣坦然承认:“算惊喜吗?”
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得很奇妙。
明栀心底有万分的喜悦,她只透露出百分之一,“勉强算吧。给女朋友当众唱歌,老掉牙的剧情啦。”
邵希臣报复似地捏了捏她脸颊:“小没良心的。”
明栀知道这只是句玩笑话,却也能隐约感觉出,他透着几分疲倦。
“你这几天又加班了吗?”她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
“嗯。”他轻描淡写,话题一转,“在这儿玩得开心吗?”
她小小声:“开心。这样一对比,显得我更没良心了。你熬夜加班,我却在快活。”
话音刚落,便被人敲了敲脑袋,很轻,不痛。
她稍稍离开,吃力地仰头,问:“要不要回去休息?我感觉你好累。”
“再等等。”他拉着她朝热闹的摊贩处走,“带我逛逛。”
海边统共不大一片地,仅用四天时间,明栀对周围已经万分熟悉。她很乐意当邵希臣的导游,向他介绍各色美食,还有周围特色服装店。
海边气温高,又容易碰到水,所有的衣服有着共同的特点:布料少。
逛了一家又一家,明栀蓦地发现男人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你果然是困了吗?”她试探地问。
邵希臣摇头,咬牙切齿道:“你在这儿,穿得都是这些衣服?”
“?”明栀听他的语气便想发笑,费好大的力气才忍下,教导他,“大清早就亡啦!!大家都穿这些衣服呀,难道你觉得我穿上不好看嘛?”
他自然不能违心地给出否定答案。
不应该只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
“好看。”他声音沙哑几分,喉结上下滚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咬她耳朵,“回家穿更少的给我看。”
“更少的?”明栀皱起眉头。
正好路过一家店,邵希臣示意她向右看,又低声道:“懂了吗?”
那家店的名字是:[情.趣只服]
明栀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条街,我们连续逛了三天都没发现这家店!!怎么你一来就看到了!”
邵希臣捏了捏她耳垂,没有回答。
夜近十点,两人又回到海边。
前几天,同样的时间,沙滩上只会有零星几个人影。今日却不比刚露天音乐节的人少。
直到第一发烟花在空中炸开,明栀才记起,今晚还有烟花秀。
邵希臣临时出现太过惊喜,她差点忘记这件事,忙拉着他闯入人群,挤到最前排的位置。
经过刚刚一唱,两人在这片不大的海边有了一定知名度,大家怀着成就一桩好姻缘的祝福,自动将最佳观赏位置让出来。
明栀甜甜地朝人道谢。
她被邵希臣揽在怀里,有感而发:“邵希臣,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跨年我们一起看烟花了。”
“记得。”他垂眼,瞅见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也跟着笑,“那可真要感谢郑轻轻,是她把你带出来的。”
提到郑轻轻,明栀问:“噢,轻轻姐国庆又去相亲了。真为她跟何特助发愁。”
“不用担心。”邵希臣应声,“他们俩不会跟其他人有瓜葛的。”
“是吗?”她喃喃道,还想再讨论,烟花已经开始燃放。
烟花与上次在罗沙观赏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颜色繁多、色彩搭配不突兀、样式多变,最关键的是,烟花炸开后所覆盖的范围很大,像是要一手遮天。
周围不少人有同样的感触,纷纷举起手机拍摄,除了烟花炸裂的声音,还有相机的咔咔声。
明栀捂住耳朵,踮起脚在邵希臣耳边喊:“很漂亮是不是?”
他没有望向烟花的方向,垂眸,视线里只有她,“嗯,很漂亮。”
“我说烟花,烟花。”她提高音量。
邵希臣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嗯,我说你。”
明栀清晰听到,心底也有烟花猝不及防炸开的声音,一时忘记扭头,只仰头望着她。
邵希臣却是偏了偏头,估摸着时间马上要到,示意她重新望向天空。
如前面所有烟花般一样的花束,在空中缓慢爬升,到最高点后定住。
绽放开来的,却有很大不同。
心形烟花的中间,是字母缩写,一桶烟花共有八发,八个字母连在一起便是。
[I LOVE U MZ]
明栀不敢确定,直到最后已发巨大无比的烟花绽放在空中,将这句话完整地展现出来。
[I LOVE U MZ]
他还没来得及“邀功”,明栀便一头扎进他怀里,眼泪汹涌,沾湿了他身上较为劣质的服装。
邵希臣拍两下她肩膀,吻了吻她头顶头发,想要将人拉开,却发现无论如何拉不动,她甚至还用头蹭他,以示抗议。
他哑然失笑:“乖,想怎么抱都行,我只是担心你会呼吸不畅,万一中暑怎么办?”
“那就闷死我好了!”明栀加快语速,企图用语速快掩盖断续的抽噎声。
邵希臣便不再强求,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回到酒店房间。
担心刺眼,他特意开了盏夜灯,随后将她放在床上。
明栀一张脸哭得跟花猫似的,他拿来毛巾帮她擦脸,听她嘀咕:“幸好出门时候没有化妆,不然一定丑死了。”
而后又撇了撇嘴,险些又要流泪:“邵希臣,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制造惊喜,我很脆弱的。”
他应和:“是。如果我早知道惹得你泪流,会考虑取消这些安排。”
“你懂什么!”明栀本就是口是心非,“我这是……喜悦的泪水。”
她本想说,这是被爱的泪水,话到嘴边又咽下。
两人又温存了会儿,直到眼泪彻底止住,他才放心地去洗澡。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明栀回到自己房间洗。
而后再度去找邵希臣。
宋冬雪喊她:“站住!”
明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做贼心虚,定住脚步笑了笑:“冬雪~”
“你去哪儿?”宋冬雪言简意赅,见明栀沉默,调出张照片:“MZ,不会就是你吧明栀??”
她迟疑着点点头,“应该是……吧。”
“邵总来了?”
明栀又点头。
宋冬雪差点蹦起来:“我就知道!我真应该去写本书,叫《闺蜜男朋友千里送烟花,我在酒店苦逼加班写材料》一定能够得到社畜的共鸣!”
“如果能出版,我买十本。”明栀拍了拍她肩膀,准备开溜,“我今晚就不回来了哈~”
-
离开前,明栀留了纸条,让他不要锁门。
等她到的时候,邵希臣却已经在床上半阖着眼,显然是睡着了。
不用说,他肯定又为了抽出来回的时间加班,飞机落地后没有休息,陪着她玩了四个小时。
幸好室内温度足够低,她为取暖,能够理直气壮地挤进他怀里。
想到明天一早他就要离开,明栀甚至有点不舍得睡觉了。
她指尖在男人脸上流连,描摹他眉毛的形状,感受他鼻梁的高度,落在薄唇上,试图获取丝丝温热。
心神无比荡漾。
今晚,她本不想哭的。
可身处异地,见到邵希臣大步流星朝她走来的那刻,明栀忽然生出满满的归属与寄托感。
她微微抬头,充满爱意地吻上他的下巴,声音很轻:“谢谢你,我爱你。”
半睡半醒之间,邵希臣似低低地“嗯”了一声,收紧双臂,将人抱得更紧。
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大家很期待那啥!我有确定的时间节点写,但是呜呜呜宝们可能是非常简略版,虽然我这几天恶补了点那什么,但是你们要知道,这不是我想写就能写的呀!!!抓狂!!!你们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叭!感谢在2023-03-15 20:38:53~2023-03-15 23:4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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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95、恋爱小记十
翌日清晨。
邵希臣是早上十点的航班, 从海边到机场至少需要花费一个小时,按计划,七点半便要从酒店出发。
是以六点半, 他便醒来。
睁眼,便发觉腰间环绕着条胳膊, 怀中一片温热。
虽夏日较长, 天光已亮大半, 他还是决定不叫醒她, 让她多睡一会儿。
却在轻轻挪开胳膊的一瞬间,便对上睡眼惺忪的双眸。
“吵醒你了?”
“你醒啦?”
他弯了弯唇,安抚似地排覆上她后脑勺, 声音有点儿哑:“乖,再睡会儿。”
明栀昨天接近十二点才入睡, 困得不行, 好一会儿才稍稍找回部分思绪,慢腾腾地爬起来, 用实际行动回答。
“你是不是快走了?”
“七点半出发。”
她反应几秒,长长地“哦”了声,“我送你。”
出于本心,他不愿拒绝。
来得匆忙, 没有带多余行李,换洗衣服是昨晚托酒店前台送来的。因此不会浪费时间在收拾上。
两人或许有时间吃早餐。
昨晚过来, 明栀带了早上要穿的衣服,颜色鲜亮的吊带裙,堪堪遮到膝盖上方, 露出纤细白嫩的四肢。她随手扎了个高马尾, 后脖颈处一览无遗。
邵希臣洗手都要洗的一丝不苟, 七步法完之后,用毛巾简单擦拭后,望着镜子前面专心致志刷牙的人,扬了扬唇梢,不是友好的笑容。
“呀。”明栀惊呼声,后脖颈突然贴上冰凉的手心,她条件反射般地缩了缩脖子,声音带着责怪:“你干什么。”
邵希臣顺手捏了捏,指尖顺着青色筋脉往下蔓延,直到触碰了裙带边缘,颇为严肃地来了句:“换条裙子。”
“不好看吗?”她疑惑着转身,振振有词,“虽然是路边摊买的,价格便宜点儿,可大家都这么穿。”
怎么会不好看。
他在心里应了句,视线落在她精致的锁骨,戴着他送的那条项链。
她联想到某种可能,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是嫌短吧?”
邵希臣压了压眉,算是默认。
“太保守了男朋友。”明栀提起裙角转了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他揉了揉眉心,若是因为一己私欲让她换掉衣服,多少显得霸道、小心眼。
没有强行要求她换掉,淡声说:“以后睡衣按照二十二世纪的风格穿。”
……
她有被无语到,出门前,照例仔细地涂着防晒。
今天穿吊带裙,背后的位置很难兼顾到,她像抓痒般,使劲把胳膊往后伸,关节酸到不行也没涂抹到多少范围。
邵希臣主动从她手中接过,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腿。
明栀背对着他,躺在腿上,两人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裤与丝质布料。
她下颌抵着男人大腿,不忘教导:“挤出来之前要先晃一晃哦,脖子跟耳后也要涂到。”
邵希臣从善如流,用力晃几下,挤出纯白色液体,在手心缓缓搓开,均匀涂抹到她露出的每一片肌肤。
雪白遇雪白,只有他的手,衬托之下显现几分健康蜜色。
察觉到男人涂抹速度越来越慢、掌心温度不断升高,分外“好心”地帮她去涂自己方便触摸的小腿。
明栀紧急喊停,稍显狼狈地爬起来,一把抢过防晒霜,却被他捉住脚踝。
轻轻抬起,足弓处印下滚烫的吻。
她瞅着时间,小声提醒:“邵希臣,快七点了。”
意思是今天行程紧促,容不得胡来。
他仿佛没听到,微微推开裙摆,明栀立刻往下拉,胡乱蹬着腿不配合:“肚子好饿肚子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