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日记——棠声【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6 13:52:26

  上方传来男人的轻笑。
  明栀静下来,听他很遗憾地啧了声:“现在改航班应该来得及。”
  “别改了!”她脱口而出,收到男人略带责备的目光,拘谨地笑笑,“你来一趟已经很耽误工作了,正事为主。”
  说起工作,她又想起何远洲。
  “何特助假期干嘛去了?”
  邵希臣不再逗她,扶着她的腰起身,确认没有东西落下,两人下楼。
  将近七点。
  他慢条斯理地回:“在公司。”
  “……”明栀暗暗替何远洲喊苦,国庆十天假还要留在公司。
  “那轻轻姐呢?这几天都没收到她的信息。”即便是主动问询,对方总是回得很晚。
  邵希臣不大确定:“好像是回家了。”
  “那你给何特助放几天假呀,他们老家不是在同一个镇子上嘛。”正好借假期培养培养感情。
  “何远洲刚从那儿回来。”邵希臣捏捏她脸颊,“心疼他工作,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嗯?”
  明栀撒娇地缠着他胳膊晃了晃。
  一楼。
  昨晚有一系列活动,早起的人明显减少。自助早餐区寥寥无几,不到十个人。
  恰好宋冬雪和季晚同一时间下楼。
  宋冬雪昨晚加班,老板不断地提要求改,她中途在隐忍与破口大骂后选择辞职之间反复横跳,竟然忍到了天亮。老板大发善心,承诺给她一晚二百的加工费。她被气得睡不着,恰好遇到早睡早起的季晚,下楼吃饭。
  刚跟季晚提到,邵希臣昨天闪现,跟栀栀指不定还没起床呢。
  下一秒便迎面碰上。
  宋冬雪哈欠打到一半,顾及淑女形象,紧急合上嘴巴,目光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朝明栀抛媚眼,对上邵希臣时,立刻变得严肃,极为礼貌地问了句:“邵总早上好!”
  季晚也笑:“早上好。”
  他朝二人颔首,颇为礼貌地回:“早上好。多谢你们这几日对我家明栀的照顾。”
  宋冬雪是惯会抓重点的,接过来话:“不用谢邵总,接下来几天,保证好好照顾“你家”明栀,不让她有半点差错。”
  ……
  作为当事人一方,明栀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偏偏其他三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沉浸在友好和谐的交谈中。
  “多谢。这次时间仓促,回到北城,欢迎宋小姐到文娱部参观。”邵希臣淡声道。
  宋冬雪尖叫一声:“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邵总?!”
  他颔首,余光里,明栀一言不发,视线掠过某处,表情略不自然。
  望过去,是个约二十来岁的寸头男生,清爽利落,穿着浅蓝色的牛仔外套。
  邵希臣尽收眼底,沉声问:“认识?”
  她点头,又摇头,纠结措词:“算不上吧。”
  “嗯?”邵希臣压低声音问了声,未等到回答。
  男生眼前一亮,朝这边小跑着。
  “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表情略微腼腆,眼神躲闪着讲话:“还记得我吗?前天你说手机没电了,昨天等好久,没见到你下来吃饭。你手机今天有电吗?”
  邵希臣脸色一寸寸变黑,见状,她急忙开口:“不好……”
  “没关系。我刚好随身带了纸笔,”男生留有后手,立刻从口袋掏出来,“你可以留个手机号码,我只是想跟你交朋友,别无他意。”
  她自然不会接过,也不愿场面太过尴尬。
  邵希臣却替她接了。
  接过签字笔,在便利贴上龙飞凤舞写下一串数字,然后递过去。
  男生颇为疑惑:“请问这是?”
  “哦,这是你要的联系方式。”邵希臣面无表情地回,“我女朋友胆子小怕生,不喜欢与陌生异性接触,有事联系我。”
  “呵、呵呵。”男生笑着,来不及接过笔,将便利贴胡乱塞进兜里,低声说着再会,快速离开。
  宋冬雪跟季晚默默点赞。
  四人在早餐区落座,季晚与宋冬雪坚定拒绝明栀拼桌的要求,两两分开落座。
  她没什么胃口,要了一碗小云吞。
  邵希臣皱眉:“就吃这么点儿?”
  “你要走了,伤心到难以下咽。”她眨巴着眼,挑好听的讲。
  他哼笑一声。
  用过早餐,邵希臣没再多停留,走出几步又拐回来,叮嘱她:“别沾花惹草。”
  明栀甜声回:“收到!”
  -
  回北城途中,邵希臣先跟明栀报了平安,返回到发小聊天群中。
  江煜从何远洲那儿听说了他的英勇事迹,在群里放肆调侃:
  【@邵至于么,三十不是十三,分开几天而已,还推掉那么多事屁颠屁颠地找人去?】
  一向不屑跟江煜站在统一战线的裴难得附和:【啧,热恋中的男人。】
  邵希臣本不想与他们两个多讲,敲键盘:【懂什么。】
  忽然勾了勾唇,重新编辑信息:【@裴晏今早离开,有几个小子围着季晚要联系方式,你应该不介意吧?】
  裴晏几乎是秒回:【详细地址给我。】
  -
  邵希臣离开后,据季晚说裴晏也要求来一趟,被她言义正辞地拒绝。
  三人预计假期最后一天返程,满打满算只剩四天时间。没必要再来探望。
  邵希臣离开后的几天,海边天气急转直下,连着下几天雨,酒店里潮湿得不行,被褥经过烘干机还是让人不舒服。
  很难想象,这段旅程的后半段,三人竟然是在酒店里打斗地主、刷手机度过。
  离开当日,天空才稍稍放晴,在椰树前拍了张合照,踏上返程。
  季晚临时改变航班,去了隔壁市长辈故居,明栀与宋冬雪同行,到达机场时,邵希臣已经等候多时。
  他自然而然接过行李,又吩咐司机:“将宋小姐送回家。”
  “太感谢了邵总,”宋冬雪累得不行,此刻有专车,发自内心地感激,“谢谢栀栀,回家晚上接着斗地主!!”
  明栀笑着与她告别。
  两人在后排落座。
  将近十天的旅程,身心俱疲,在回家途中方显现。她本是靠在他肩上,后被大掌轻轻托起,落在他大腿上。
  明栀索性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后座,更有利于入睡。
  “睡吧,到家叫醒你。”
  假期最后一天,车水马龙,尽管司机绕开了高速,还是堵得不行。
  十二点出发,到家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明栀睡得沉,依稀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匀速稳当地移动,听到密码锁发出滴的声音后,尝试着睁开眼。
  接触到柔软床垫的那刻,她方掀起眼皮,有一缕突兀的红血丝。
  邵希臣背对着她,揉了两下手臂,转身,捕捉到她羞赧的神情。
  他挑眉:“别误会,不是因为抱你累的。”
  “……”
  还不如不解释呢。
  “几点了?”她问。
  “六点一刻。”他迈步到客厅,用她最喜欢的茱萸粉色马克杯接了温水,“润润嗓子。”
  明栀接过,小口地喝,“谢谢。”
  嗓子还是有点哑。
  状态不大好,还是很累,晕乎乎的,便又要躺下。
  她将被褥掖在下巴处,柔声道:“我还想再睡会儿。”
  将睡未睡时的明栀总是乖巧过分,与平日里元气不同,偶尔静下来,像洋娃娃一般,弯弯唇眨眨眼撇撇嘴也惹人怜爱。
  “好。想吃点儿什么?”
  房间里没有开灯,夜色朦胧,赋给低语几分温柔。
  她问:“是点餐吗?”
  “点餐或我下厨。”他耐心地答。
  明栀哦了声,体谅他来回奔波,刚还胳膊发酸,大腿不知道有没有被她的脑袋压麻,该是请他躺下,一同休息。
  却丢失味觉,嘴巴干干的,想起星级酒店里那些精致的饭菜,毫无渴望。此刻最想念的,是邵希臣的手艺。
  “如果我说想吃你做的饭,会不会有点儿过分?”
  邵希臣愣了下,加重语气:“明栀,在我面前,提任何要求都不过分。”
  明栀抿紧唇,嘴角抽动几下,在心底默默嫌弃自己今天太过矫情。待情绪平稳后,一口气报了好多个菜名。
  见邵希臣听完愣住几秒,她迟疑着:“是太多了吗?”
  “没有。”他笑出声,又将杯子递给她,“我只是担心,让你饿太久。两小时后我喊你?”
  “好。”她实在太累,用力挤出微笑。
  不过一分钟,便又沉沉睡去。
  邵希臣将室内温度调高一度,打开加湿器,方轻轻关上门。
  等司机送来食材的半个小时中,将她的行李收拾好。
  八点左右,明栀房间仍没有动静。
  推开门,寂静中,呼吸声稍显急促,薄被已经被踢开,睡衣被高高撩起,他伸手去拉衣角,不经意地碰到她胳膊。
  滚烫。
  而后伸手去试她额头,像是夏日午后的柏油路面,烫的人触碰到便想离开。
  她发烧了。
  明栀口中逸出声□□,不愉悦,单纯是痛苦的轻哼,不断地扯着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烧得脸颊通红。
  邵希臣立刻打电话给何远洲,言简意赅,让他联系好医生,他九点前到达。
  挂掉电话,又找到张叔,吩咐他十分钟后在楼下等候。
  她额头实在太烫,失去意识,在他给她换掉湿涔涔的睡衣与内衣时,没有一点儿醒来的迹象。
  他很注重健康管理,上次发烧还是在小时候。因此不能准确判断出她现下情况如何,出门前,从药箱里翻出体温计,给她夹上。
  偏偏夜里还堵车。
  医院在市中心位置,距离还有两千米时,车远远便堵着,每轮红绿灯只能容许几辆车逃离车水马龙的现场。
  体温计上显示,她烧到三十九度。
  没有犹豫,他吩咐张叔将车开到医院楼下等候即可。
  “先生您是要?”张叔不解。
  邵希臣扯过从家里带出的薄毯,盖在她身上,打开车门,又俯身将人弯腰抱起。
  张叔忙要下车帮忙,“我来吧先生,两千米,也不算太近。”
  他摇头,胳膊往上垫了垫,她仍旧没有醒,眉毛下意识地轻拧着。
  不敢再多停留,他抱着人径直朝医院走去。
  一路上都是绿灯。
  到达医院时,联系好的医生是席雨竹同学,早在急诊室里候着,见邵希臣脸色凝重,视线掠过他额头上饱满的汗珠,来不及询问,用眼神示意他抱着人坐下来。
  “周姨,”他嗓子像被暴晒过,“39度。”
  周医生点头,开了两张单子,抽血化验,并将明栀暂时安置在病房上。
  邵希臣照做,可要将人放下时,明栀死活不松开手。
  “你先让她躺下,再慢慢掰开手。”周医生说。
  罢了。
  他索性坐在床上,让她靠在怀里,这个姿势倒是不会让她觉得难受。
  周姨见他从进门便不苟言笑,知道他没心情,便也不像往常般闲聊。
  等待化验结果的同时,有护士前来用酒精棉球给她降温。
  “你别太着急。”周姨又出去催。
  化验结果出得很快,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病毒性流感引起的发烧而已。特点便是烧得快,前期没有症状。
  用酒精擦拭过四肢后,温度已经略降,周姨开出药方后,建议他们输两瓶水,可以快速退烧。
  邵希臣自然应允。
  随着液体推进身体,他反复用手试探她额间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儿的消退,终于松口气。
  输水结束后,护士利落地拔掉针头,
  怀里的人动了动。
  明栀睁开眼,此刻已舒适许多,望着周围陌生的景象,昂起头,确认身后的人是邵希臣后,安心地重新往后靠,气息很弱:“这是哪里呀?”
  “医院。”他答。
  她低声重复这两个字,问:“我生病了吗?”
  “对。”他盖住她额头,“你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他提到发烧两个字,明栀才反应过来,原来喉咙痒痛、眼眶酸涩、昏昏欲睡,不是因为前天晚上熬夜,而是由于发烧了。
  怪不得四肢沉沉抬不起来,像被抽光力气,只能靠着身后人。
  “好多了。”
  她没有睡梦中难受,在灼热与发寒间挣扎,体温退却后,26度的恒温空调让人想打颤,像猫咪般往他怀里钻,舌尖舔过唇,没有想象中干涩。
  “现在几点了?”
  邵希臣回:“马上十二点。还有哪儿不舒服吗?退烧了冷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一连串发问。
  她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邵希臣,发烧而已,不要这么紧张。”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眼皮沉沉,她强打起精神,问:“我们今晚还回家吗?”
  医生说,病毒性流感引起的发烧很常见,退烧后休息几天便无大碍。即便是vip病房,远不如家里来得舒服。
  他问:“你想住院,还是回家?”
  明栀毫不犹豫地选后者。
  医院对她来说,盛满了太多难过、苦痛的回忆。有关妈妈的,有关明俊成的。
  她想尽可能地远离消毒水的味道。
  邵希臣唤来周姨,周姨瞅了眼时间,说:“是可以回家,只是这么晚了,你刚刚是抱着人走过来的吧?不休息会儿?”
  “不算太晚。”
  他越是刻意避开问题,明栀越是在意。后知后觉,他的衣服皱巴巴的,衬衫纽扣解开两颗,头发稍显凌乱,额边一撮儿像是被雨洗过。
  她抿了抿唇,听邵希臣道谢,也跟着说:“谢谢医生。”
  “客气什么,自己人。”周姨笑了笑,瞅了眼时间,“希臣,路上开车小心点。”
  说完周姨便重新回到急诊室。
  只剩二人,明栀问:“你抱着我,走过来的吗?”
  “乖,我体力虽好,却也不至于这么好。”他低低笑了声,“只是从红绿灯那儿走到医院而已。”
  她被说得又羞又抱歉,提出要自己走着离开医院。
  四肢还是没什么力气,走两步便伸手想要扶墙。
  男人从身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明栀没再坚持。
  恍惚中,只觉得场面似曾相识。
  这好像是他们第三次在夜间来医院。
  第一次是头回拜访金水港,她因纯正蚕丝被里的高蛋白过敏,彼时邵希臣气恼地问: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一命。
  第二次是在罗沙打群架,她额角被撞,邵希臣压住怒气带她过来,称不上温柔。那条伤疤与他被入室偷窃的小偷划出的那条形状相同,还被郑轻轻调侃是情侣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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