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暮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太子仿佛现在对她还在兴头上,并没有被自己刚才的出言不逊而生气。
她刚缓了缓,想要接着往下说,自己一下从冰凉的地上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辛麻的沉水香充斥在她的鼻尖,这个香气她很喜欢,不由得皱起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赵玉发现她的动作,问道:“喜欢?这是琼崖来的沉水香。”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娘子乖乖点头,他将她直接放坐到方桌上,面对面对着自己,又接着道:“这个容易,晚些孤让人去拿些过来。不过,孤更喜欢你薰牡丹香,很衬你。孤到时候让人一并拿来,给你熏着玩。”
严暮自心下一颤,没想到他有在注意自己的熏香。
赵玉见她难得不是泥人菩萨一样的完美无瑕,面上愣愣怔怔的,像是真的被自己的身份给吓了一跳。想着怎么都不要将她吓着了才好,又拿手去捧她白生生的香腮。
她的脸极小,自己的手轻松就能把她的下半张脸包住,拇指在她如花瓣般柔嫩的面皮上轻轻摩-挲。
“你怕什么?孤又不会凶你。”他人生头一遭温声哄人,“你若是跟着孤,不必像对着傅允文那般。想笑就放声大笑,有人欺负你你就用力一脚踹回去,不想吃的东西也不必强吃下去。这样不好吗?”
严暮自对上他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这个尊贵无双的人眼中看出了珍惜二字。
他的眸光清澈深邃,话语对她而言极有诱-惑力。
不得不说,她的心确实剧烈跳动一会。
她从赵玉的话中听出了他对于自己爱怜的来源,他迷恋自己的容颜,迷恋自己本来的秉性。
天下竟真的会有人爱的是她的真实?
她抱有一丝得寸进尺的试探:“可是我与傅允文在一起后,我是他的妻,更不必在后宅勾心斗角。殿下既然对我这么了解,也应该知晓我没有一丝后盾,傅允文这样的人才是我的最佳选择。”
赵玉哼笑一声,抚上她乌压压的云鬓:“媏媏是想做我的妻了?”
严暮自哑然,红-唇张了又张,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的,刚才她的心中的确是有一丝奇异的侥幸。
谁知道这人完全将这一层心思捅破了。
他不再像是之前一般对她委婉推进,这一招他用过了,这个小娘子油盐不进。
赵玉继续道:“媏媏应该知晓的,孤的心中有了媏媏之后,媏媏的选择就只能是孤。”
“好。”严暮自眸中的火焰蓦地熄灭,可怜巴巴垂着脖颈。
赵玉将她抱下:“孤送你回去。”
严暮自任由他扯着自己的手,一路上脑中都是混混沌沌的,就连路上被蒋氏实打实撞到了他们二人手拉手,她也只是呆愣愣地对着蒋氏点点头。
等到赵玉走了之后,翠圆和朱果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焦急问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个鸟儿是哪里来的之类的云云。
她这才恍然回神,刚才赵玉临走前还留了一句话。
“媏媏今晚过来的时候乖些,别让孤费神。”
*
灯花噼啪作响,厢房的门吱呀被推开,披着厚厚斗篷的小娘子容貌摄人,一直垂眸盯着脚尖。
等来引领她的人将门带上了,她这才抬眼,赵玉正在案几前画画,见她一动不动,朝她招手。
“媏媏,过来。”
暗卫正要将早就准备好的点心送进去,门刚推了一半,就被一支毛笔甩过来,正砸在门后。
太子殿下声音低沉:“滚出去。”
暗卫不明就里,只好告罪退下,将门严严实实又带上了。
太子殿下抬眸看着面前摘掉了厚厚的合扣斗篷之后,身上只剩一件能看清楚所有柔曼画卷的薄纱,他喉头轻滚。
“媏媏这是要干什么?”
严暮自的眼眸黑深,微微上狭的眼尾含情怯雨,烧得暖融的地龙升起满屋的热温,将她柔白的身体染上一层淡粉色。
“我在引-诱太子殿下垂怜。”
作者有话说:
媏媏知道无法拒绝了,选择主动出击!!!凌官鼻血~~~今天去爬山了,放得太晚了,晚安宝贝们~!~!
第18章 十八场梦
严暮自的声线软软,划过赵玉耳际时有种奇特的酥-痒感。
蘸饱墨汁的毛笔滴下因为他停顿的动作在画纸上晕开一团浓黑,赵玉将笔随手丢到笔山上。
严暮自又垂下眼皮,颤动的长黑的睫毛成为窥探她眼中情绪的障碍,她垂眉顺目,长长的红色肚兜袋子系在她白得晃眼的脖颈上,浑身细-嫩的肌肤都泛着求人采-撷的粉色。
是的,她在赌。
她回去之后分析过利弊。傅允文的价值并不足以让她和他站在一起与赵玉做对抗,先不说傅允文会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将自己拱手相让,就算是自己如愿嫁入了傅家,傅允文对自己也是坚定不移。
可是,那又如何呢?
这个世上就连一家之内的父权,都能把压得她喘不过气,狠狠挣扎求得安宁。她疲于应对大于天的君权了。
打不过就加入,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在此之前,她需要做些什么,让这个高高在上的郎君为自己着迷。
她知道自己美貌对于郎君而言是多大的杀器。
今晚,她浑身的肌肤都被滋润的带着牡丹香气的膏脂涂过,泛着柔-嫩的光泽感,锁骨、所有的关节处都被她用腮红扫上了诱人的红-晕。
赵玉说他喜欢自己身上的牡丹香气,她身上都每一处都是香馥馥的,柔-嫩动人。
更完美的是,在那些缠-绵悱恻的梦境之中的经历,让她对此会更加有掌控感。
搁笔的声音响起之后,她意料之中的惊艳迷恋都并没有发生后续,取而代之的是房中令她心惊的沉默。
她长长的指-尖嵌入自己柔-软的手心之中,所幸,终于有了动静。
乌皮舄履一步一步缓慢踩在青石地砖上,发出的声音让她的心也悬上了几分,玉润的面颊上也总算是染上了一片真心实意的嫩-粉。
惊的。
一件宽大的棉绒道衣将她裹住,赵玉将她打横抱起,坐回书桌前。
严暮自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他身上的沉水香气所萦绕包裹住,即便是隔着厚厚的道衣,也能感觉到自己腿上娇-嫩的肌肤被他硌得发烫。
赵玉将自己的狐裘披到她的身上,浓黑的裘皮衬得她的皮肤更是冰雪似的晶莹,他握住她柔-软的手指,攥在手里头时软得惊人。
“你这么做是觉得孤在逼迫你?”他的目光牢牢印在那段雪颈之上,收回目光之后淡淡道。
严暮自心想,难道你不是吗?
如此大喇喇表明身份,可不就是在用自己的权势压人?可不就是在告诉自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除了臣服逃无可逃?
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呢?
严暮自笑得诚恳:“媏媏没有。”
赵玉除了轻轻抚摸她黑缎一般的长发,并没有任何过火的动作。如果非要说,严暮自清楚知道自己对于男人的吸引力,自己这般裸露着在他的身边,他能够忍住只抚摸自己的鬓发,她甚至觉得他十分清正。
然而,随后赵玉用清朗正气的声音说的话却让她不由得心生殊异。
“媏媏是想与孤交-欢了么?”他道。
严暮自第一次在梦以外的地方,亲耳听见这样孟浪的话,饶是自己心中早有准备,仍旧是不由心中生出羞赧之意,面颊发烫得厉害。
这人真是不要脸,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什么今夜不要让孤太费心神。
自己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迎合他的意思,他却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不过,事到如今,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扭扭妮妮的人,侍奉谁不是侍奉呢?既然他喜欢这样子的调调,她这么做满足他的心意也就罢了。
严暮自的目光大胆起来:“是呢,殿下不想么?”
她的面上旖-旎含情,仿佛对面前这个郎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数情意。
赵玉轻啄她红润的唇:“孤也想要你。可是孤第一次要你不能是在这。”
就算是在梦里已经有过好几次蚀骨的接触,可是每次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梦总会莫名醒来。
这就像是一道无声的墙,一直立在那里,难越雷池。
赵玉心里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暗示,梦中始终是梦中,应该要重视二人的第一次。这里太过于简陋,他们的第一次交-欢不可这般随便。
严暮自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听到这个也只以为是他觉得这里再怎么也是一个道观,神灵就在前殿,他不愿意这般亵-渎。
她这么想道,还真是一个有信仰有原则的太子殿下啊。
“孤让你来是想问你,你真正喜欢什么?”赵玉说着,又扔了一支干的毛笔到门上,唤人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不再是刚才的那两个男性暗卫,而是两个面目十分普通的婢女。
两个婢女仿佛看不见坐在赵玉腿上的严暮自有多么旖-旎,眼观鼻鼻观心进来把一碟碟精致的糕点如水送到她的面前,她仔细看时,发现两个婢女的手指关节粗大,走路下盘很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去准备一套寝衣。”赵玉吩咐道。
其中一个婢女很快将一套娘子穿的寝衣送来,婢女退下之后,室内没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归于宁静。
赵玉将她抱去榻上,将那套簇新的丝绸寝衣拿过来,递到她面前:“换上。”
严暮自垂眸复又掀起眼皮,从道袍之中伸出葱白似的指头,泛着诱人粉色的指-尖掠过光滑的绸缎之上,略一用力,陷入柔-软的布料之中,留下一条微不可见的印记。
她调整好姿-势,螓首摇了摇,将寝衣推出去,没有接。也没有说话,只是两条修长的腿搭在床沿上,一晃一晃,赵玉的目光也随着她如凝滞般的腿,一晃一晃。
“怎么不要,不合心意?”赵玉声线带着哑意。
她黑扇一般的睫毛往上扬,轻轻颤动,赵玉感觉自己的心尖也被她的长睫拂了拂,有种难言的痒意,整个人像是一根被她捏在指-尖的软绳,扯到了极点,理智将近崩断,岌岌可危。
“难道太子殿下不想要帮奴换上寝衣吗?”她道。
赵玉脑中嗡了一声,浑身鲜血涌向下处,理智的弦嘣一声,断了。
第19章 十九场梦
严暮自纤细的腰-肢被一只大掌钳在掌心,隔着道袍也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量,另一只大掌则强硬地将她的脖颈撑起,让她形成一种被迫迎合的样子。
火热的唇-舌辗转掠-夺,她的嘴唇被吮得发疼,闭着双眼漫不经心发出非常真实又配合的声音。
她尝试着睁开眸子,却对上一双炽热幽深的眼。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
她立时娇怯地望过去,特地让自己的睫毛颤抖,带上几分被眷顾之后楚楚可怜的娇态。
果然,太子殿下看向她那双水-淋-淋的眸子,将她的双手固定在自己的颈间,握在她腰间的手转到她的腿上,忽地一用力,将她托起。
严暮自惊呼一声,收紧自己的手,很自觉将自己的腿勾住他劲瘦的腰。
赵玉梦中抱过她许多次,总觉得她轻飘飘的,他单手就能把她托起,虽然轻,可是真的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总是娇软得能让他乱了阵脚。
他废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稳住心神,将她缠绕在自己腰上的腿扯开,打横抱把她放到榻上。
“别闹,帮你换。”他言简意赅。
严暮自心里觉得他磨磨唧唧的,既然已经这般威逼利诱了,自己也已经就范,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晚上下来,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眼下见他要入正题了,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看来自己今晚是已经足够取悦这位爷了。
谁知,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让她瞠目结舌。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接下来该多少有些缱-绻温存的换衣变成了急吼吼的动作。
赵玉速度快得惊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精心准备的薄纱外袍已经被一把粗鲁扯下,换上了那套丝绸寝衣。
赵玉甚至帮她把颈部最顶端的扣子都扣上了:“好了,你今晚在这里睡。”
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严暮自的脑子里一万头马奔驰而过。
好了?裤子都扯了,他这就好了?
严暮自一脸懵然地躺下,结果发现他说的睡觉是真的就是睡觉,只是合衣躺在自己身边,将自己拥在怀中,再也没有任何逾越雷池的举动。
她本来就是绷-紧了一根弦过来的,眼下气氛放松,他怀中的气味又十分好闻,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过今晚在梦中的时候,只觉得这个梦中仙格外地喜欢折腾,抱着她在梦中的房间走来走去,亲了又亲,吻了又吻还嫌不够。
她在梦中是了不得的热情,梦中男人锢住她的腰,喘-息道:“在梦外你也有这般热情么?”
严暮自想了想,真心实意道:“梦外还不如在这里舒坦。与你在一起好歹是真心实意地在博取快乐,梦外都是在用虚情假意去换取别人的快乐。”
赵玉在她颈间留下痕迹的动作停滞住,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闭着双眼的小娘子:“我给你安排的良人不好吗?你不对他虚情假意,兴许就能博得他的真心了呢?”
严暮自茫然片刻:“太子殿下就是我许愿得来的如意郎君?”
“怎么样,满意吗?”他问。
严暮自好奇道:“那第一个愿望什么时候能够实现?这第一个愿望实在不够好。”
赵玉道:“第一个愿望你明日就能看见。而且,太子殿下,这还不够如意吗?”
严暮自哼笑:“你大概是不太通我们人间的规矩。一般对于娘子而言,比起有权有势,真心更重要。”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真心。”
“你想啊,东宫太子,天下储君,哪里会缺女人?即便是真心贪恋我的身子与容颜,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起。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的真心,太难得。”
“难得你就该争取。”
“是啊,我在争取。他用权势逼我低头,那我就低头,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是我争取的仅仅是作为玩物的优待,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真心。我想通了,做太子殿下的玩物,确实要优于做另一个人的正妻。”她想了想,又道,“好歹,太子殿下如果失去了兴趣,我正好可以卷着他给我的金银珠宝,去做我生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玩物不玩物,我……安排的人不会这么想你。”赵玉道。
严暮自不置可否:“今夜他并没有马上要我,我是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的,我会逢迎到他想要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