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蕖——韫枝【完结】
时间:2023-04-07 12:30:07

  终是同左右道:“先好生招待着她,再派几个人去城主府邸旁边打探打探口风。要是真被她骗了——”
  妇人冷哼一声,眼中有了狠意。
  “有她好果子吃的!!”
  ……
  沈惊游在兵器行前等了许久。
  一边等她,一边把玩着刚买来的弩。
  手上的弩小巧精致,做工更是细腻无比。他想了想,决定过几天再去找个雕刻师傅,在弩身上雕刻一朵芙蕖花。
  小芙蕖太瘦弱了。
  她的力量太小、太过于单薄,可他身侧却是险象迭生,在北疆有敌军义邙人,入了京都更是有沉浮的官场。他自己虽然能护着她,却又不能时时刻刻保她周全,万一遇见了什么危险,她需要学一门技艺来防身。
  北风呼啸,夜色汹涌。
  沈蹊立在门侧,等了许久,估摸着时间,却左右候不到她。男人微微蹙眉,不免有些担忧。
  她该不会是迷了路。
  片刻后,沈蹊同兵器行掌柜打了声招呼,又将手里东西暂且搁下,起身去找兰芙蕖。
  对于这个貌美的小姑娘,许多摊主都有印象。沈蹊一路问过去,忽见一人支吾不敢言语。
  那人正是角落处买甜糕的小贩。
  这摊位正在街角,十分隐秘,看见沈蹊走过来,那小厮面上带了几分心虚。
  他无端地,害怕眼前这名衣着贵气的男子。
  只见其腰间佩着长剑,长剑之侧又佩了块芙蕖玉坠子。这使得他每缓行一步,便是一阵琅琅声响。明明是温润的白玉,到了他这里,却让人感到一阵清冷与促狭,似乎发现了那小厮的不对劲,沈惊游走过来。
  他站在一片光影交织处,目光审视,落下。
  “你可曾见过这般高,身穿雪白色短袄,头上盘着两个发髻的姑娘?”
  对方不敢看他的眼睛。
  “没、没有,街上人太多了,官爷,小的不记得了。”
  他今日穿得是常服。
  也许是这气势太具有压迫性。
  那人下意识将他当作了官爷。
  沈蹊凝视着对方垂下的眼。
  淡淡一声:“是么?”
  如同严苛的酷吏,正在审讯犯人。
  听得小厮后背直冒冷汗。
  不过须臾,便缴械投降。
  “官爷,官爷,”对方扑通一声跪下,“小的将才看见,有人迷晕了一位姑娘,约摸着就是您要找的那位。小的方才不敢说,是怕被人捉住了报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迷晕了?”
  沈蹊懒得与他斡旋,眉眼冷了几分。
  “什么样的人,往哪儿去了?”
  “往西南方向去了,看那身打扮,似乎是香云阁的人。”
  “香云阁?”
  男人眼神微疑,显然不明白香云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好似……是外地来的人。
  见状,对方偷偷咽了咽口水。
  却又恐再招惹旁的祸端,只好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位“军爷”的神色,提醒道:
  “香云阁,便是城中最大的青.楼……”
  秦楼楚馆,烟花柳巷之地。
  沈惊游的右眼皮,猛地跳了一跳。
  ……
  大年初一的夜,寒得渗人。
  一时间,他仿若回到当初从清凤城赶回驻谷关的那个夜晚。
  也是这般凌冽的被风,从脸颊侧呼啸而过。
  柳玄霜说,将她卖到了左青坊。
  那时候的他亦是压制住了想要杀人的冲动,一袭氅衣,冲入赌坊。浑身僵硬紧张,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快些,再快一些。
  害怕迟上一步。
  笼于袖中的手,手背早已青筋爆出。
  香云阁的姑娘一见了他,顿时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招呼着他往里坐。几个姑娘拥上前,纷纷往他怀里凑,招呼着,娇笑着,扑面而来一阵浓烈的胭脂水粉味儿。
  沈蹊眉头微锁。
  “这位爷,是第一次来我们香云阁吧,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要不要来看看我们这里的头牌。嫣儿,快过来——”
  妈妈扭着腰肢上前。
  见了他,眼睛都直了。
  上下将这位“恩客”打量着,只见他模样俊美,气质矜贵出尘,单单是看他腰间那佩剑,便知晓其定不是什么寻常人。
  要么是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要么便是在官场中身居高位。
  听见唤,那名叫嫣儿的姑娘娇羞上前。
  一手捻着帕子,几乎要扑进他怀里。
  声音也娇滴滴的,仿若下一刻就要掐出水来。
  “这位爷……”
  不等她娇笑着唤完。
  眼前骤然冷光一闪。
  一把匕首抵上她的下巴,硬生生划出一道血来。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所有人始料未及!
  那寒光逼仄, 分外骇人,吓得嫣儿双腿一软, 从男人怀中摔下去。
  “官、官人……”
  她几乎要哭出来。
  周围人见状, 亦是一愣,妈妈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想要上前来拦, 却又畏惧着他手上的匕首。
  “这位爷,这是要做什么。可是不喜欢嫣儿, 我再给您挑旁的姑娘,您是喜欢什么样的, 乖巧清丽的,妖娆妩媚的——”
  沈蹊垂下眼, 瞟了眼正搭着自己胳膊的那一双柔荑。
  “我不喜外人近身。”
  那双素白的手一抖, 赶忙从他身上撤了下来。
  身前燕瘦环肥, 柳绿花红, 他只觉得厌烦, 嗅着那廉价的胭脂香,胃中隐隐作呕。
  他凤眸冷彻, 声音亦是彻骨的寒。
  “你们今天晚上, 迷晕了一个姑娘, 如今她人在何处?”
  一听到这儿。
  妈妈心中“咯噔”一跳。
  脑海中不禁回响起来那句——我的意思是, 你与其拉拢官人, 倒不如来攀附攀附我。
  那小丫头…当真是有后台么……
  正出着神, 忽然听见匕首收入鞘的声音。
  仅是这个收刀的动作。
  听得老鸨浑身一震,忙不迭道:“有的、有的, 那姑娘我们不敢轻慢, 只请她来我们阁中坐一坐, 如今正在三楼最北边的雅间里,有人好水好茶地伺候着……”
  沈蹊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话。
  只听着那句“三楼最北边的雅间”,心急如焚,匆匆走上楼梯。
  眼前这一幕,与左青坊陡然重合。
  也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风雪夜,唯恐慢了一步。
  一推开门,沈蹊微微愣住。
  只见少女斜斜倚在榻上,面前一杯热茶、手里捧着一把樱桃。身后站了名女使,正贴心地给她按捏着肩。
  听见门响。
  兰芙蕖侧首望来。
  果不其然。
  她唇角扬起一抹笑,甜甜喊了声:“蹊哥哥!”
  终于等到他找来了。
  她吐了吐樱桃核儿,命身后女使下去。
  一张脸笑靥如花,望向立在房门侧,正发着怔的男人。
  他眉头微锁。
  “快来吃这个,可甜了,比安翎姐姐府里的樱桃甜。还有这个……”
  对方捉住她的手。
  沈蹊仍有些不放心,将她上下打量了番,不解问道:
  “老鸨将你迷.晕,带到这里之后,可有为难你?”为何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不但没有为难她、欺负她,反而还将她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将才走进来时,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闻言,少女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睛。
  “我说,我是安翎郡主的远房表妹。她们畏惧城主与郡主姐姐,自然不敢来动我。”
  老鸨一时不敢动她。
  至于其他的,就看沈蹊什么时候找过来了。
  兰芙蕖未想到他找得这么快。
  还以为自己要在此处过夜呢。
  对方眸光软了软,轻轻垂下,又伸手将她鬓边一缕发别至耳后。他的声音轻缓,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指慢慢捏住,压低声道:
  “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将才一路赶来。
  他急得快要疯掉!!
  幸好。
  失而复得的欣喜感令沈蹊一时哭笑不得。
  她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对方抱着,屋内燃着熏香,暖意融融的。隔着衣裳,兰芙蕖能听见对方怦怦的心跳声,跟着他的呼吸一同落下,落在少女纤细的颈项间。
  挠动得她脖颈发痒。
  半晌,兰芙蕖柔柔道:“沈蹊,你太紧了,抱得我胳膊麻了。”
  对方这才撒手。
  窗外月色乌蒙,屋内灯光亦是恍惚。昏暗的月色与灯火交织着,笼在少女温软的眉眼处。她抿了抿唇,瞧着面前一脸关怀的男人,乖巧道:
  “不过经过这一次,我也知晓,虽然我如今有了蹊哥哥,但你也不是万事都在我身边。我也要学会一门本领,来保护自己。”
  她扯了扯男人的氅衣,仰面。
  “蹊哥哥,我想学弓.弩。”
  这一回,是真心实意地想学。
  沈蹊点头,道:“好。”
  “我还想学剑、学鞭、学——”
  沈蹊止住她,“先学一项,不能急功近利。”
  兰芙蕖笑了声,将脸埋入他怀中。
  “蹊哥哥,我说着玩儿呢。”
  她叫蹊哥哥时,声音又轻又软,听得沈蹊一颗心直直融化了半边儿。
  他将脸低下,嗅了嗅小姑娘发上的清香,温和道:“那我带你先离开这里,回叶府,好不好?”
  “好。”
  她点点头。
  先前在屋里坐着,兰芙蕖身上有些发热,便解了件袄。她转过身,乌发亦是迤逦了一背,沈蹊瞧着,呼吸微滞。
  正如那妈妈所说。
  她的身段,着实勾人。
  该纤瘦的地方纤瘦,该丰腴的地方丰腴。
  忽然,楼道处传来喧闹之声,紧接着便是姑娘奉承的笑,迎着一名喝醉了的贵客步入雅间。
  “爷,您慢些,小心台阶……哎呀,当心脚下——”
  姑娘扶着恩客入房,这在香云阁,本是件最正常不过的事。
  男欢女爱,鱼水之欢。
  恩客与姑娘各取所需,一批走了,又换着下一批。
  兰芙蕖刚披上衣裳。
  忽然有女使端着饭菜走进来。
  老鸨亦是跟进房,前来赔礼道歉。没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青.楼里的饭菜,讲究的是一个精致。果不其然,兰芙蕖的目光被碟子里的东西吸引住,她理了理衣摆,手指被人捉住。
  沈蹊道:“坐下来尝尝。”
  老鸨胆战心惊地上了酒。
  继而,一群人退散了出去。
  桌子上的饭菜着实诱人。
  不光闻起来香,那模样更是做得精致,兰芙蕖动了动筷子,夹起一个白乎乎的“小兔子”。
  “这是糯米包肉丸子。”
  她一边吃,一边道。
  先前在兰家,她向来很守规矩,遵循了“食不言寝不语”,但跟沈蹊在一起,兰芙蕖竟一下忘却了先前的规矩,尝着面前的饭菜,与沈蹊说说笑笑。
  “我还想喝这个。”
  她忽然指了指男人手边的杯子。
  沈蹊扫了其一眼,阻拦:“这是酒。”
  “我想尝尝,就尝一口。”
  “兰芙蕖,”对方看着她,忍不住勾唇笑,“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放浪形骸了。”
  先前乖得要命,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碰。尤其是在青衣巷时,兰老头面前,她更是唯唯诺诺。
  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如今还敢问我要酒喝了。”
  “这哪里是你的酒,这是青楼妈妈送我的酒。”
  她眨了眨眼睛,“沈蹊,你给我倒一点点,就一小口,我想尝尝。”
  起初,沈蹊哪里肯给她喝这个。
  她从来没沾过酒,想也不用想,定是一碰就倒。
  但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软了。
  那一双美艳的乌眸,更是眨巴得他心尖儿发软,终于缴械投降:“行,就只准喝一口。”
  他真就倒了一口。
  舌头刚一碰到酒水,她就辣得说不出来话。紧接着,咳嗽得整张脸都红了。
  “说你不能喝,你还要尝尝,兰芙蕖,你别跟着叶朝媚学坏了。”
  沈蹊给她倒着水。
  男人手指修长好看,捏着杯身,递过来。
  忽然,隔壁间传来桌子碰撞的声响。
  紧接着就是女人娇媚的声音。
  “爷,您莫要心急嘛~奴家扶您回床上……唔——”
  激烈的水渍声传来。
  兰芙蕖和沈惊游皆是一愣。
  那声响愈演愈烈,二人甚至听见了……衣裳被撕烂的声响。
  似乎有人心急地将女子压在桌案上,衣裳散开,桌子腿儿也被磨得吱吱作响。那动作带着声音,从隔壁间传来,女人似乎还在欲迎还拒,推搡着。
  “爷,您弄伤着奴家了……”
  兰芙蕖手里的杯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也不是醉的,还是羞的,她的脸涨得通红。说也奇怪,这声音明明是从隔间传来,她却不敢再转过头去看沈蹊。这声响和势头逐渐浩大,让人怎么也回避不住。
  深夜,低吟,娇嗔。
  兰芙蕖咬着下唇,声音发抖:“这屋子,隔音似乎有些不好……”
  哪里是有些不好?
  她和沈蹊将隔壁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不单是女子的声音,还有那“恩客”的叫骂声,亦是一清二楚。“啪”地一声拍打,巴掌打在那身体之上,女人更加雀跃,模糊之间,兰芙蕖似乎听到挤动的水声。
  她的脸低着,几乎快要埋在地上。
  坐在身侧的男人亦是轻咳了一声,提议道:
  “要、要不,我们走吧。”
  兰芙蕖愣愣地点头,声音细若蚊鸣:“好。”
  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可二人谁都没挪。
  女人的声音如同猛浪,阵阵袭来。
  如一把火,烧得她身体灼热。
  兰芙蕖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她从小被教导着,礼义廉耻,而隔壁间正进行着的,是爹爹和兰夫人口中最“不齿”最“下作”的事。兰夫人告诉她,女子断不可与除了夫君以外的外男亲密,一切亲密之举,都须得在成婚后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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