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蕖——韫枝【完结】
时间:2023-04-07 12:30:07

  不可不孝,不洁,不贞。
  她记得很好。
  所以先前与沈蹊亲密接触时,她既觉得想要迎合,又觉得无比羞耻。
  除去如何与外男保持距离。
  再没有人跟她说过,何为男女之间的“亲密之举”。
  这是兰芙蕖第一次听,男人与女人欢.爱之事。
  眼前隔着一堵墙,身侧坐着她动心的男人。
  兰芙蕖第一次明白,原来,这件事是这般凶狠,几乎到了凶恶的地步。兰芙蕖觉得那男人几乎要将女人全部吞入腹中,隔壁的女子叫着,哭着,明明哭得那般可怜,却让她隐隐听出了对方那几分欢欣之感。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望向身边身量高大、自幼习武的沈惊游。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他的脸颊笼于灯火之间。
  月色灯光交织着, 在男人眼睑处投落一片淡淡的翳。沈蹊显然也听见了那声音,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声响, 先前在北疆时, 他不是没有听过。
  军中有军.妓,然,对于这些他向来都是不齿。
  沈蹊眼睫微垂, 只见身前少女面上一层绯色的红晕。兰芙蕖本就生得白皙清丽,这使得那绯影愈发明烈显眼。隔壁粗.暴的声响似乎吓到了她,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乌眸中水光微晃。
  清澈的眸影跟着那声响, 阵阵摇荡。
  下一瞬,她就被沈蹊牵过去。
  对方的手搭在她腰间, 刚一碰到, 兰芙蕖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她莫名回想起, 先前在驻谷关、沈惊游带她骑马时的那句:
  兰芙蕖, 你的腰是豆腐做的吗, 怎么一碰就软。
  回过神。
  沈蹊牵着她往外走。
  二人十指相扣,袖摆有意无意地刮蹭着。兰芙蕖跟在沈蹊后面, 看不见男人的神色, 只觉得他的手指烫得厉害。
  当天晚上, 兰芙蕖做了一个梦。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般大胆而瑰绮的梦。她躺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如一只小船在水上飘着。
  沈蹊即是那来势汹汹的渡河人。
  大雾漫天, 春风拂过河面, 带起阵阵涟漪。他拨开云雾,撩开她的青丝, 眼睫轻垂时, 矜贵的右手探了过来。
  她咬着唇, 任由沈蹊动作。
  翌日醒来,窗外日头正好。凌冽寒冬里难得有这样一个大晴天,姨娘的心情也格外舒爽明媚。她备了些点心,掀开帘帐,正见女儿方梳洗完,昳丽的青丝披散着,神色慵懒。
  只是不知为何。
  小芙蕖脸上挂着阵红晕。
  姨娘走过来,问:“可是被褥太厚了,蕖儿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光红,还烫。
  闻言,她右眼皮跳了跳,莫名心虚。
  摸了摸脸颊,支吾道:“有些、有些热……”
  这一双眼,愈发媚态横生。
  她本就生得明艳美丽,如今这双乌眸更是像掺了水一般,妩媚羞怯得不成样子。好在安姨娘并未多想,放下糕点便出门去扫雪。
  在安澜院里,即便有下人,安氏也闲不下来。
  兰芙蕖站在窗户边,推开窗。
  任由凉风涌入,好散一散面上的热意。
  她在床上醒来时,浑身一个激灵。紧接着,不禁在心里头思索,昨夜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也许是……在香云阁里受了“耳濡目染”。
  回想起昨夜。
  她依稀记得那女人的叫声,好似有些痛苦,又好似很是欢愉。
  男人的巴掌拍在她身体上,引得兰芙蕖阵阵心悸。
  那姑娘似乎有些受不住。
  哭着,求着,喊那官人停手。
  兰芙蕖在隔间,除去面红耳赤,还有些怕。
  在梦里,沈蹊似乎也很凶。
  他是习武出身,本就比寻常男子力气大上许多,身形更是优越。他的蛮劲儿很大,似乎拿出了在昭刑间审讯犯人的架势,着实有些……磨人。
  最磨人的,还是梦里,大雾中,对方那双清冷矜贵的凤眸。
  她好像从未见到沈蹊失控过。
  特别是在驻谷关重逢之后,即便二人敞开心扉,在兰芙蕖的视角里,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姿态。故此在梦里,兰芙蕖也想象不到沈蹊为爱失控的模样,他悠悠地渡着河,气温是灼热的,他的眉眼、神色却是清冷的,那般镇定自若,那般悠然自得。
  兰芙蕖见过沈蹊亲吻她的模样。
  却未曾见过他额上生汗、表情畅快的失控之状。
  正发着呆,忽然一直手重重握住她的细腰,少女下意识尖叫了声,身子已经被人揽过去。
  是沈蹊。
  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兰芙蕖总觉得,沈蹊有时候冷得像雪,可每次抱她时,又烫得像一块热炭。窗牖很低,大开着,对方揽住她,看着她面上的神色。
  “脸怎么这么红?”
  男人手指微冷,探上她的脸,关切道:“可是生病了?”
  沈蹊先是摸了摸脸蛋,而后又探往她的额头。这一系列的关怀惹得她十分心虚,忍不住低下头,“没,没有。就是刚刚在屋里站着,有些热。”
  沈蹊往房间里望了一眼。
  屋内虽燃着香,可那香炉里的热气却是奄奄一息。房子里面并不热,身前少女的脸颊红得可疑。
  兰芙蕖别开视线。
  刚准备找借口,下巴忽然被人轻轻捏住。
  他的手指修长,骨肉匀称,很好看,也很有力量。
  沈蹊缓缓眯起凤眸,看着她晨起还未束起的发髻。
  声音低下来:
  “小芙蕖,脸这么红,是不是刚刚梦到我了?”
  “没有。”
  她快要像只兔子一样跳起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蹊勾唇,无声笑了笑。
  好在他并没有计较,也是,纵使对方再怎么往别的地方想,也不会料到她做了这样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梦。更要命的是,明明是她臆想出来的梦,在梦里放肆的却是她。这样的梦让她觉得十分羞愧,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更有些不太敢面对身前的沈蹊。
  微风拂过,惹得梅香阵阵。
  男人又从袖中取出一物。
  “喏,槐花糕。”
  他眼下似有乌青之色。
  兰芙蕖不禁也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眼睛:“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她的指腹碰到对方的眼睫,毛绒绒的。
  他垂下睫毛,“嗯”了声。
  “从北疆走得急,营中还有许多事未处理,昨天便熬了会儿夜。”
  沈蹊声音很轻,落在耳侧,像是一阵风。
  兰芙蕖仰了仰脸,看着他略微有些憔悴的面色,又想起来他身上的伤。
  心底隐隐生疼。
  “什么事,很急吗?”
  “嗯,也不算很急。”
  沈蹊熟稔地揉揉她的腰身,“昨夜睡前想起来了,索性便处理干净了。”
  她忍不住伸手,半搂住男人的脖颈。
  “你因我受了伤,身子本就虚弱,又这般熬夜,再这样折腾下去身子会坏掉的。”
  少女声音温软,落在他脖颈间,带动着他的眸光也软了软:
  “无妨,不过熬一两次夜,身子坏不了。”
  “那也不能这般折腾呀……”
  兰芙蕖下意识道。
  沈蹊勾了勾唇。
  “担心我呀?”
  他压下身,几乎要把少女抵在窗柩上。瞧着她粉嫩的唇瓣,忍不住轻啄了口。
  兰芙蕖“唔”了声,被对方咬着唇,眸光涟涟。
  “是,我担心你。若是知晓你昨天晚上有要事要处理,我便不让你带我去逛夜市了。”
  “夜市不好玩么?”
  “好玩,”她点头,“可是你因为陪我玩,回去要点灯熬油,蹊哥哥,我心疼你。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还要不要再上药?”
  正说着,一双手试探性地朝男人腰间探去……
  沈蹊腰身微僵硬,咬着牙捉住她乱动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且有力,一下便扣住少女细软的手指,温热的气息就这般拂下来。
  “兰芙蕖,有没有人告诉你,男人的腰不能随便乱摸。”
  他眼底蕴藏着危险的讯息,见她清纯的乌眸,愈发生了些小心思,便捉着兰芙蕖的手往自己腰际探,“不过蹊哥哥的腰可以摸。”
  她的手指好像撞到了一堵墙。
  这堵墙十分结实牢固,撞得她脸颊登时“腾”地一红,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可那只手却又被沈惊游牢牢攥住,她根本动弹不得。
  兰芙蕖结结巴巴:“蹊、蹊哥哥。”
  她连连往后退,红着脸蛋,好像一只清纯的、不谙世事的小兔子。
  这副模样,让沈惊游分外受用。
  从小他就喜欢小芙蕖这样一副乖巧极了的样子。
  先前在青衣巷,她就是这般。青衣巷的所有小姑娘里,小芙蕖是生得最白净、最标致漂亮的。
  粉雕玉琢,像个小瓷娃娃。
  声音也是又细又软。
  甜甜的,像蘸着糖水。
  后来与她亲吻时,她的唇齿更是生甜,那蜜糖似的甜味儿在口腹中一路化开,少女整个身子更是越碰越软。天知道他是如何忍住心中悸动、压下心头的燥热。
  而如今——
  隔着一道矮矮的窗。
  沈蹊捏了捏兰芙蕖的手指头。
  那眼神怯生生的,声音更是脆生生的。愈发让沈蹊低下头,带着她的手往腰窝探。
  “躲什么。不是关心我的身子么?”
  沈蹊笑得有些得逞。
  他外披着一件厚实的氅衣,可即便隔着这么厚实的衣裳,兰芙蕖仍能感受到对方坚实的腰身。看她面上羞得愈发红,男人却未停手,一边压下来,一边带着她的手穿过外氅。
  芙蕖玉叩动腰际宝剑。
  泠泠声响,落于耳中,她的呼吸也清晰可闻。
  “来,看看,哥哥的身子硬不硬实。”
  他的身形果真很优越。
  肩宽腰窄,腰身十分有韧性。
  兰芙蕖有些害怕。
  手指不由得蜷了蜷。
  沈蹊唇角噙着笑,逗.弄着她,只见少女咬着粉嫩的下唇,软眸中的水多得快要溢出来。
  “蹊、蹊哥哥。”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
  她的掌心贴在男人腰窝处,小拇指无意间拨了拨那芙蕖玉坠子。
  一堵墙。
  一堵很结实的墙。
  又有冷风穿过,带起一阵梅花香气。沈蹊见她的脸颊红得不能再红了,才缓缓松手。
  就在她刚抽手之际……
  忽然,手掌无意间摩挲上一物。
  起初,兰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借着那道力,按着挣扎站起身。随着动作下去,却看见对方的身形震了震,猛地,她回过神。
  她一时呆住。
  半晌,舔了舔唇角,怔怔道:“呃,硬实。”
  沈蹊的脸色“唰”地一下黑了大半边。
  “……”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掌心是坚实的触感。
  借着力, 兰芙蕖一时间忘了撤。
  待反应过来时,那灼烧的潮意一路从掌心往心头上窜, 她的手指一烫, 面颊烧红。
  面前的男人几乎要石化掉。
  就在按下的那一瞬间,兰芙蕖能明显感觉出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掌心的东西又硬朗了几分。
  沈蹊咬紧了后槽牙,太阳穴突突直跳。
  感觉到不妙。
  趁着对方还未发作, 兰芙蕖侧了侧身子,欲一溜烟儿跑掉。
  脚底还未滑出去, 胳膊被人一把抓住。
  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拂上来。
  “兰芙蕖。”
  他几乎要将她的名字咬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她能清楚地看见, 沈蹊眼中乍起的欲.望。
  方才那触感, 让她猛然惊醒——身前这人, 已经及弱冠之年, 他俨然是有情有欲的男人, 对于自己,也有着一个男人该有的情.欲。
  他早已不是青衣巷里, 那一袭紫衫、单纯青稚的少年。
  千钧一发之际, 应槐急匆匆找到沈蹊。
  “主子, 北疆有异。”
  玄衣之人面色紧张, 俯身而拜。见状, 兰芙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只瞧着应将军不知在沈惊游耳边说了什么,后者面色微凝。
  “传消息过去, 今日我便启程。”
  清凤城四人行就这般匆匆结束了。
  兰芙蕖告别了姨娘, 刚准备上马车, 城主忽然将沈蹊拦下。对方似乎还惦记着沈蹊与自家女儿的婚事,还欲斡旋,安翎从后堂提枪走来。
  “爹!”
  叶朝媚一袭红衣胜火,语气中隐隐有埋怨之意。
  “您莫催了,女儿也不是这般恨嫁。”
  闻言,城主着急地跺了跺脚。
  可安翎根本不理他,牵了兰芙蕖的手,往马车上走。
  坐在马车里,安翎郡主将枪放下来,对方似乎有些不太放心她,安慰道:
  “小芙蕖,你莫听我爹爹胡说,我与沈惊游根本没有什么亲事,即便有,沈惊游也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说这话时,安翎的语气轻松。
  再回到北疆,正是黄昏。
  一路风尘仆仆,让兰芙蕖有了困意。马车停下时,她已靠在安翎腿上睡着了。就在叶朝媚准备叫醒她的时候,马车帘被人从外掀起,沈蹊目光停在少女身上。
  紧接着,他轻轻“嘘”了一声。
  叶朝媚识眼色地移开。
  回来时,他们乘的是叶家的马车,十分宽敞阔气。沈蹊弯了弯腰,将兰芙蕖打横抱起。
  见状,叶朝媚小声提醒道:“你的伤……”
  他好像不甚在意。
  说也奇怪,安翎心中暗想,自己应当是喜欢沈惊游的。可如今看着沈惊游抱小芙蕖,她内心竟没有半分酸涩感。她仰慕了沈蹊两年,见过他在军帐里运筹帷幄,在官场上八面玲珑,更见过他在沙场上挥斥方遒。
  自此,便再没有等闲之辈能入得了叶朝媚的眼。
  沈蹊之外,皆是等闲之辈。
  看着他这样小心而呵护地抱另一名女子,她应当难受,应当吃醋的。
  如今叶朝媚却感受不到分毫嫉妒。
  兰芙蕖睡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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