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秉儿不由得苦笑。崔伯父可真是看得起她。在皇后面前提及公主婚事。
“若是有我开口的机会,我会提一提的。”
姜秉儿到底留有余地,没有答应的干脆。
这事儿也的确没法真的答应。
且不说其他,公主的婚事能是她置喙的吗?更别提她和公主之间还有上次花宴上的冲突。
她开口,崔文津本来有七分胜算,只怕也要跌落到三分了。
崔按察使得了她这句话,也算是满意了。
毕竟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若当真简单,就不会找到姜秉儿头上来。
崔家在姜家逗留了半日,临走前,崔夫人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听说是在后院和崔姨娘吵了一架。
等人走后,姜秉儿去找姨娘。
姨娘还气得手叉腰在廊下骂着呢。
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姜秉儿假装没听见,去哄她。
“别和外人置气。叫厨房给你做点甜食吃。”
“我可吃不下!”
崔姨娘气得脑袋疼,指着早就没人的拱门发脾气:“她怎么有脸来和我叫嚷呢!这里是姜家不是她崔家!”
姨娘明显是忘了自己姓崔。但是无妨,她早就是姜家的姨娘了。
“若你气不过,下次想法子给她气回去?”
姜秉儿安慰她。
“甚好!”崔姨娘面露喜色,而后迟疑了下,支支吾吾道,“她……她现在是按察使夫人呢。”
姜秉儿想了想,出主意。
“那下次等她出门,阴她一手?”
“不行,我得真刀实枪和她骂一顿才行!”
姜秉儿给逗乐了,笑吟吟说道:“好,我给你找机会。”
娘俩说完话,才回屋去看信。
这信崔姨娘没拆,在等姜秉儿呢。
两人坐在小榻上,展开信细细读了读。
而后姜秉儿和崔姨娘眉开眼笑地抱在一起。
“爹娘要回来了!”
“哥哥姐姐要回来了!”
爹娘在信中说了,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只需要一个多月的工夫就能折返。
而姜家当初被旁系夺走的基业,也都回到了他们手上。
换言之,如今可怜巴巴的姜家人,等姜父姜母回来,立马就能叉着腰横着走了!
这种喜事姜秉儿立刻就告诉了姜二爷和婶娘。
姜二爷又高兴又紧张,到底是还记得当初冉家做的那个局。
虽然是被几个人按着签下手印,但总归是险些害了侄女,心里慌张不已,已经在思考得把家门外的树枝全折断,免得被自己兄长吊起来打一顿了。
姜二爷还想给自己找个帮手。之前说要买条狗来,那干脆他将狗儿从小养大,到时候挨打,也许还有条狗能护一护他。
一想到这,他赶紧催姜秉儿去挑个狗。
他们才出院门呢,小纪听说要去买狗,立刻说道:“夫人不必去买狗,军营里有!”
姜秉儿脚下一顿,回头:“嗯?”
云溪奉回京的时候还带回了一部分军队。那些军队驻扎在京外五十里的地方训练。
小纪说的军营就是那儿。
“之前有几个小子捡了条受伤的狗回来养,养了没多久就下了崽儿。现在里头活蹦乱跳十几条狗呢,夫人喜欢小狗儿的话,可以去挑。”
姜秉儿一听,立刻拍板去军营挑个狗儿。
军营出来的狗,那寻常宵小肯定是不怕的。
如此她回了家,就等在门外,等云将军下值立刻就说了此事。
云溪奉次日早上的确没事,索性就让姜秉儿起早些,和他一道去军营。
得了这句话,姜秉儿就笑眯眯回了屋,转身关上门。
“将军早些安寝哦。”
云溪奉:“……”又被关在外头了。
得想个法子问问姜大姑娘,最近是怎么招惹她了。
姜秉儿想躲,一大早儿却躲不了。
她穿着骑裙,打着哈欠在院门处等云溪奉。
清晨太早,天才蒙蒙亮呢。
姜大姑娘许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见到云溪奉的时候,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云溪奉早知道会这样,领着她去骑马。
却是两人共乘一骑。
这一次姜秉儿学乖了,侧坐在前,双腿并拢,靠在云溪奉的怀中。
骑马才出了城,周围林草之间还有清晨的薄雾露水,有些湿气。
姜秉儿打了个哈欠。
“你在躲我?”
云溪奉等到了无人之路才小声问姜秉儿:“是先前摸了你,恼我了?”
姜秉儿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半点瞌睡都没有。
他这么问,自然是因为她最近做的有些明显了。
但是让她怎么说嘛。
姜秉儿不想给他说,只拉扯出了姜家的事。
“心中有事烦着你呢。”
姜家被投毒,肯定是云溪奉招来的。
云溪奉听到前因后果,觉着自己被拒之门外不算什么。
“此事我知晓了,先挑个狗儿去养,其余的事我来处理。”
姜秉儿见他没有起疑,这才懒洋洋靠在他怀中。
“嗯哼,你不处理谁处理。”
马儿有些颠,只能靠在云溪奉的怀中勉强稳定。
姜秉儿又想到要去帮崔文津和婉鎏公主说话,脑袋就疼,没忍住,又掐了云溪奉一把。
都是他惹出来的祸事。
平白被掐,云溪奉勒住缰绳,低头看怀中的小姑娘。
“又怎么了?”
姜秉儿抬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婉鎏公主的事儿。”
云溪奉一听头都大了。
本来他对婉鎏公主都没有什么记忆。
全赖那次花宴让他记住了这位公主。闹了那么一出,只让他焦头烂额。
“嗯?”
姜秉儿将崔按察使的意思大概说了说,撇撇嘴。
“指望我和皇后说话,太看得起我了。”
原来是此事,云溪奉稍微松了口气,思忖了片刻。
“此事也好。崔文津此人虽然心思深沉,但他有分寸,知轻重,仔细比较下来,的确有尚公主的实力。”
就算是云溪奉也愿意承认崔文津的一些优势。
毕竟没有几分本事的人,不能牢牢守着姜秉儿身边好友的位置。
姜秉儿瞥了眼云溪奉。
他在这里如释重负些什么啊?
姜秉儿又不高兴了,抬手掐了他一下。
姜大姑娘最近在云溪奉的事情上,总是阴晴不定喜乐难摸,动不动就生气是真的。
云溪奉又挨了一下,偏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无法,只得抬手揽着她,禁锢住她的胳膊。
“姜大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给个说法?”
姜秉儿挣扎不开,哼哼唧唧地扭:“你要什么说法,你放开我呀。”
“我惹着你了吗?”云溪奉低头问她,“惹着哪儿了,给个明快的说法,我改。”
姜秉儿垂下眼皮,也不挣扎了。
好一会儿,她才扭扭捏捏地说:“……你改不了的。”
有的事过去了却不能想,想起来就是根刺儿。
平日里想不起来的时候,倒也能凑合着玩,可若是真的要玩,又容易想起来。
这么一想,喜怒无常的姜大姑娘又来了气,低头嗷呜一口咬在了云溪奉的手背上。
云溪奉任由她咬着,忽地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
“……如此情绪喜怒无常,你葵水来了?”
姜大姑娘刚要冷哼一声反驳,还没等她松开咬着云溪奉的手背,忽地感觉到一股不妙。
而后她张开嘴,呆呆地抬眸盯着云溪奉。
“今儿……初几?”
“初七。”云溪奉微蹙眉,“你的小日子是初八。”
姜秉儿眼泪汪汪地一头栽在云溪奉的怀中,呜呜了两声。
“都怪你,乌鸦嘴!”
她小日子提前了!
云溪奉懂了。
她夏日贪凉,穿的单薄,这般样子肯定是没法去军营,若是骑马带着她招摇回京城,只怕姜大姑娘能给他一头从马背上撅下来。
云溪奉松开环着姜秉儿的手。
忽然没了周身一圈温度,姜秉儿又急了,眼泪汪汪地抬起头。
“你嫌弃……”我……
话还没说话,就看见云溪奉已经利落地解开自己衣裳系带,左右一拉开,将姜秉儿整个人囫囵裹紧衣服里。
姜秉儿侧脸贴着他的胸膛,一愣。
身体被裹在充满男人体温的衣裳里,衣裳这么一裹,她几乎是被藏起来一样。
近近儿贴着他。
云溪奉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男人的声音温柔又低哑。
“乖,藏在我怀里,没人看得见。”
姜秉儿乖乖地靠在他怀中,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裳,迷迷糊糊地想,可以原谅他了……
作者有话说:
云团子:虽然被撒气,但是很自觉
小姜饼:心结这个东西,想扔扔不掉,烦。
明天早上老时间哦~
红包包
第41章
六月初九,姜秉儿又收到了一份邀请。
这份邀请正是来自卫国公府的。邀请云将军及其女眷前往国公府为卫老国公夫人贺寿。
卫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是皇后的外祖父母,也是云太傅多年至交好友。
当年云家出事,卫老国公替云家说话,遭到先帝贬斥,老人家受不住那个刺激,回来后就病倒了。
缠绵病榻两三年,还未等到云溪奉回京就撒手人寰。
之后云溪奉年年都会去卫国公府。为老国公夫人贺寿。
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卫国公府和去年不一样,专门送了请柬来,就是因为今年将军府里多了一位女主人。
作为云家至交好友,作为皇后的外祖母,看着云溪奉长大的长辈,卫国公府和老国公夫人都很想见见新媳妇。
这算得上是姜秉儿入京一来第一次正式外出社交,她等自己身体好一些,就请云三夫人教她,给卫国公府该怎么送礼。
“这事儿也不用你来做,以往都是丰泽自己送的。”
云三夫人犹豫了下,补充了句。
“不过你是新妇,去了还是准备一份礼得好。”
“老夫人不拘别的,有心意的最好。”
有心意的?那就是最好不是外面买得到的。
这可给姜秉儿难住了。
云三夫人含蓄的提醒:“若是绣个帕子,抹额,也是可以的。”
姜秉儿面露难色,含含糊糊地:“……我,我想想办法吧。”
她从小就没学过女工。刺绣什么的根本不懂,若说是她自己厉害的,那就只有酿酒了。
但是人家卫老国公夫人都快七十了,这个年纪,也不敢给人家送酒啊。
这可给姜秉儿弄得不好办了,犹豫了两天,才想出个法子。
她只会酿酒,但是姨娘会做好吃的。
用她酿的酒请姨娘做一道醉酒鹅,许是算得上心意。
幸好姜家还留了几坛酒,她请小叔给她挑一坛醇香味美的给姨娘,做好后让小厮取了送到府中。
正好赶着她去卫国公府的时候。
红色锦缎包着的小食盒到手,姜秉儿松了口气。
云溪奉难得和她一起乘坐马车,见她手中的小食盒,嗅着飘溢出的两分味道,猜测出这是给老国公夫人的。
“老夫人喜欢吃酒,你这是投其所好。”
姜秉儿眼睛一亮,抬眸追问:“真的吗?”
云溪奉给予肯定的答案。
卫老国公夫人当年经常与他祖母约着吃酒。醉了就睡在水榭,起了身一个个都吆喝着腰酸背痛,让来接人的祖父和老国公都拉着脸。
不过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的老夫人年纪大,许是不怎么沾酒的。
这给了姜秉儿一定的信心,前往国公府的路上,都是笑眯眯的。
今日要见外人,姜秉儿难得请了妆发娘子与她梳妆打扮。
长发挽起堆云髻,中间簪了一朵藕色多瓣通草花,左右各一对金钗,耳垂金玉珰,是难得的富贵打扮。
她也是京中贵妇常有的妆面,面色扫雪粉,眉心点了花黄,腮上淡淡一层红晕,唇上抿着一层石榴红口脂。
宽袖金纱衫,青草绿绣花长披帛,这身打扮和妆容奢华富贵,却又难掩她眉眸的灵动,单薄的身体以及娇憨的模样。
云溪奉多看了两眼。
这可与之前姜秉儿的富贵打扮不同。
当年的她再喜欢打扮也是少女模样,头发梳来梳去都是双髻,不穿宽袖只着窄袖,精神活泼,灵动可爱。
姜秉儿也没有这么打扮过。
她穿广袖衫本就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这披帛更让她别扭。
下了马车全靠云溪奉扶着她,才慢慢地保持住端庄的模样。
今日国公府开了正门。正门外,年轻一辈的国公世子正在迎宾,见到云溪奉夫妇,云三夫人,以及跟在云三夫人身后的三位小姑娘,主动迎了过来。
云溪奉与国公世子都认识,国公世子不知有什么事与他说,抓着他絮絮叨叨不止。
姜秉儿等人则是由世子夫人陪同在侧,笑吟吟寒暄。
世子夫人年纪也不大,看着很是端庄,陪在姜秉儿的身侧与她说话,声声儿夸着姜秉儿漂亮,声音好听。夸完姜秉儿又夸云家的三个小姑娘。
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孩儿,这种场合得多走动。
世子夫人扫了眼三个姑娘,目光在梁姝身上顿了顿,再看姜秉儿时,眼神都有些柔软了。
“云夫人瞧着年岁还小,不知属什么?”
“属虎,今年要十八了。”
世子夫人捂着唇:“呀,小我两岁呢。”
姜秉儿懂了,主动牵着她笑着喊:“姐姐。”
“妹妹。”世子夫人牵着她,领她往里走。
才上了台阶呢,后面又来客人了。
说是瑞王世子和开国伯府伯世子。
姜秉儿听到瑞王世子,脚下顿了顿,瞥了眼云溪奉。
云溪奉和瑞王世子似乎关系不错。
她算是把瑞王世子得罪狠了。
不过也无妨。
就是那个什么伯世子又是什么人?
姜秉儿好奇之下回眸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