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也重生了——十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8 11:38:04

  “民女知道如何侍候人……”曹娥没再犹豫,只是答得有些底气不足,“近墨者黑,这是耳濡目染的事……”
  她猜不准这个贵人在想什么。只是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叫她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难得一遇的机会。
  果然,江望开口道:“很好,本侯有一个让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跟本侯回京,顺便带上你那个便宜弟弟……”
  江望为晏珩选了些良家子入宫,为的就是借真正的晏珩繁衍后嗣。可服了药的良家子,与心智不全的真皇子独处一室,开枝散叶的机会实在是渺茫。
  怀孕了良家子不是没有,可没有一个人生出儿子。中宫皇后陆婉与安乐长公主,莫名其妙的开始闹。晏珩便暗中派人送“晏珃”到了江府,密令他寻找懂事的女子来做这件事。
  她会隔三差五的驾临侯府,来堵住悠悠众口,为有孕的女子进宫提前铺好路。曹娥,就是那个时候被选中的人。她肚子很争气不说,连那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也出色。
  出神间,洪亮的一声质问将晏珩的思绪拉回。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口?”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
  少年身形瘦削,看上去就像他手中那根黄色的竹竿,瘦且直。常年风吹日晒的肤色显得他极为健康,半挽的袖下露出紧实有力的小臂。
  “曹锋。”
  马上的晏珩平静地迎着面有厉色的少年。少年一身利落的短衣,肤色偏暗,唯独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听见马上的陌生人开口,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曹锋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竹竿攥得更紧。他抬头,仰望着端坐马上的晏珩。
  黑色是很低调的颜色,但这人的衣料看上去光滑如缎,压边走线针脚细密。很显然,来人的身份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更何况,晏珩与她身后的陈良,都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马。
  托他那便宜父亲的福,他很小就在驿站的马厩打杂,知道马匹的三六九等。普通的富户,很难弄到血统那么好的马,也养不出那样健壮的来。毛色油光发亮,腿部线条漂亮,响鼻声音洪亮,算是上品坐骑了。
  这样想着,曹锋手心出了些许汗。
  “曹锋,”注意到曹锋的紧张,晏珩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对少年自带蛊惑,“你想从军吗?”
  ……
  “阿姐!阿姐!阿姐1
  曹锋冒冒失失闯进来时,曹娥正仔细擦拭着一会儿演出要用的琵琶。自家弟弟一向稳重,鲜少这般失态。曹娥吓了一跳,放下琵琶起身,望向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弟弟。
  “曹展和他娘又来找麻烦了?”曹娥一脸担忧的同时,不忘安慰因气愤而憋得呼吸不畅的亲弟弟,“没事,这个月的钱,我们已经攒差不多……”
  “不是,不是。”曹锋气这会儿才喘匀,第一次骑这么好的马,他有些激动。
  听见曹锋这么说,曹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该不会惹什么事儿了吧?我们……”
  “没有,家里来了贵人,点名要见你和我!你快跟我回去1曹锋牵住她的手,就要把她往外带。
  门外的肥头大耳的管事伸过头来,催促道:“曹娥,楼上雅间的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上去……”
  “不去了。”曹锋睨了平日里惯会欺压曹娥的管事,狠狠道,“我姐以后也不来了1
  “?”管事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是吗?你爹可是和我们定了契。你要是逃了,小心你老子打断你的腿。”
  “阿弟……”曹娥闻言,立刻甩开曹锋的手。谁知少年钳制的紧,根本抽不脱。
  曹锋冷笑道:“谁拿了钱谁来唱呗,关我阿姐什么事。除了这个姓,他给了我们什么?凭什么吸我们的血1
  说罢,便不由分说的将曹娥拽了出来。那肥头大耳的管事丝毫不在意,似乎笃定了曹娥会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1
  曹娥有些生气,出了门便顿住脚,斥曹锋道:“母亲不入祖坟,你不入族谱,一直名不正言不顺,你以后怎么办?”
  “不怎么办,阿姐1
  “你不是想出将入相?外室子没有宗族的碟验,怎么能……”
  “阿姐,你别担心了,我们赶快回去1
  曹锋拉过那匹枣红色的骏马,熟练地翻身上马,抢选一步堵住了曹娥的话:“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我们不能让贵人久等。”
  “……”曹娥望着眼前精神抖擞的骏马,想说的话一时卡在了喉咙里。
  曹氏姐弟的院子不大,但收拾的还算干净。院中一棵的老枣树,叶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稀稀疏疏一点,同零星的干瘪的果实一起缀在上面。
  屋门是开着的,曹锋听到那句话后,可以说是热情的接待了她。但晏珩没有进屋,倒不是嫌弃屋舍的简陋,只是觉得主人家不在,身为初识的客人,自便有些不妥。
  晏珩不说话,陈良就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一主一仆,心照不宣,等着曹锋回来。
  蹄声伴着勒马的嘶鸣声响起,晏珩抬起头,院外,曹锋已经载着曹娥回来了。一时间,马蹄带起飞扬的尘土,围得曹娥有些狼狈。
  少年熟练的将马拴好,步履生风地朝晏珩走来:“公子,我们回来了。”
  曹娥局促不安地跟在他后面,步子迈得很校
  “嗯。”晏珩闻言,点了点头,凌厉的目光越过曹锋,落在记忆中不该这般腼腆的曹娥身上。
  曹娥与晏珩同岁,生存条件与晏珩比,完全是天壤之别。但混迹在那种场所中,唯一的优点就是伙食。至少,与普通人家的女儿相比,曹娥发育的足够好。
  虽然身量稍欠一些,但她并不是瘦瘦小小的一只。云发丰艳,蛾眉皓齿,完全不似小家女。
  晏珩所掌握的有关曹娥的信息,不多,但足矣推断出她之前是个怎样的人。
  曹娥自幼丧母,带着弟弟在爱刁难的正室手下讨生活,察言观色的本事已是一绝。更何况小小年纪被父亲赶出,与弟弟相依为命,自力更生。曹娥很聪明,十一岁就开始在不见刀光的场合中行走,于很多场合都游刃有余。
  所以,即使后来她知晓了一切,也从没背叛过晏珩。一是不敢,二是不能。若非她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她可以永远在后宫中做威风的皇后。
  可惜……
  晏珩收回目光,开口道:“陈良,你带马儿吃吃草去。”
  “唯。”陈良微笑着走上前,对曹锋道,“曹公子,这附近有什么好地方跑跑马吗?”
  “有的。”曹锋点头,知道京城来的贵人是要与阿姐私聊,懂事的为陈良领路去了。
  “公子?”离开的两人已经打马走远,曹娥试探性地开口,“您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不然?”晏珩开门见山,“曹娥,我知道有关你的一切。你想摆脱现状,我能帮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呼后拥,应有尽有。”
  “我能让曾经欺辱你的人,匍匐在你脚下。从未得罪你的人,仰仗你的鼻息。”
  晏珩不容置疑的语气,令曹娥有些错愕。
  “公子何出此言,我……”
  晏珩淡淡打断她:“你不必知道为什么,只须知道如何做。你拒绝不了我,也没法拒绝我。”
  “……”曹娥默然。
  晏珩承诺的那些离她太远,听起来虚无缥缈,却真真实实是她不敢诉诸于人的心思。
  没当午夜梦回时,她都会辗转反侧。因为她梦见,自己陈旧的院子里生出了一株梓树。
  梓为木中贵者,百木之长,一名木王。她听人说过,梓者,子道也。古之帝王为取建嗣继极的好兆头,会称皇后为“梓童”。
  这么多年来,她重复做着这样一个梦。梓树长在自家院子里,这象征着什么?她不敢跟任何人讲,寸有这样的心思是大不逆的。
  河东郡平阳县,离京都不算远。她知道,天子立了新后。就算没有立,安乐长公主选女子进献,也选不中离长安千山万水的她。
  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强势的姿态,雍容的气度,淡然的神情,凌厉的话语,不偏不倚地砸在她心上。
  晏珩说,她知道她的一切,会满足她的幻想……
  美梦成真,不外乎此。
第43章 开诚(三)
  铅云低垂,北风呼啸。陆婉自慈安殿出来时,晦暗的天地间,絮雪正纷纷扬扬的下着。廊外青灰色的石砖上,已覆上了一层轻白。
  “又下雪了,郡主当心着凉。”阿春说着,要去撑慈安殿小太监送来的油纸桑
  “今儿是什么时候了。”陆婉抬头,望着空中的流风回雪,轻声问。
  “回郡主,”阿春撑开了伞,答,“是腊月二十七。”
  “二十七……”陆婉收回目光,缓步下阶。靴子踏在薄薄的积雪上,留下一个个浅淡的脚樱阿春撑伞跟上,为陆婉挡去头顶的飞雪。
  “太子殿下还未回来吗?”
  阿春摇摇头:“建章宫那边还没有传消息来,估计是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年节将至,太子殿下总不会真的在外面过节。”
  陆婉听罢,隐有所忧:“陛下准了袁晓的提议,这两个月,削了不少□□时分封的诸王的地。除了与陛下一母同胞的魏王,其他诸侯或多或少都受了牵连。”
  “快要打仗了……”陆婉知道,明年不会太平,可她忘了提醒晏珩。
  晏珩是储君,若久滞在外,难免不会出什么岔子。晏珩此次游历是陆婉记忆中没有的,晏珩的所作所为已偏离上一世的轨迹。哪怕重来一次,她也把握不住晏珩这个例外。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天地凛然,寒风肃肃,乌云蔽日,白絮飘飖。
  时已入冬,日子一天胜过一天冷。可长安城中,分明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纵横分布的市井巷陌中,人汇百川,热闹繁华。商贾叫卖之声于耳不绝,酒肆外挂之幌顶风展荡。无人畏惧严寒,大街小巷都是忙碌的身影。
  “不愧是长安城……”曹娥掀起车帘,将眼前新鲜的一切尽收眼底。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晏珩弃了马,与曹娥同乘一车。
  说是为了掩人耳目,实则是晏珩畏寒。江望的那服药绝了她的葵水,也给她身体带来了不可逆的损伤。撇下畏风畏寒不说,便是口味重一点的吃食都不能沾。只要惹上任意一点,轻则上吐下泻,重则绞痛难眠。
  不然,以她的身体素质,断然不会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她苦撑着残躯,完成壮志。长时间的积劳成疾与陆婉离去的噩梦,在曹锋封狼居胥的消息传来后一齐爆发。靠着药物强捱了两年,她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不确定,此生自己能活多久。但她,贪心地想活久一些。况且,与曹娥在一起,也没有避嫌的必要。
  朱轮辘辘,轧过积雪,停在了不太起眼的巷道中。
  自江若柔被立为皇后、晏珩被立为太子以后,江府已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了。但在晏珩的嘱咐下,江望婉言谢绝了晏清新赐的宅第,有意淡出众人视线。
  小巷与闹市仅隔了三条街,侧耳能听见外面的喧哗。多了些禁中与长宁街没有的市井味和人情味,这也没什么不好。
  陈良率先下了马,叩开了门。
  开门的小厮认得他,朝他福了福身:“公公万福。”
  陈良掸了掸肩上的落雪,低声吩咐道:“太子殿下回来了,速去传你们家老爷。”
  “是。”小厮忙叫另一个伙伴去了,注意到停在门外的马车,他请示道,“殿下要入府吗?小的这就叫人去准备。”
  “不用。”陈良拒绝后转身回到马车旁。
  不多时,江望撑着伞,步履匆匆而至。下阶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好在跟在他身后的小厮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祝
  惊魂未定的江望来不及整理情绪,快步走到车前:“殿下身体可好?”
  “不劳舅舅挂心,我一切都好。”晏珩伸出两根手指,拨开窗帘,温和道,“前些日子传给舅舅的信,舅舅都收到了吗?”
  “回殿下,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说着,江望取出怀中的文书,递给晏珩。
  晏珩微微扬首:“舅舅做事我放心,不必看了。”
  陈良朝曹锋喊到:“曹锋,还不快接着。小心落雪浸湿了字,文书没了效力。”
  曹锋闻言,忙松了马辔头,凑过来接了,弯腰谢道:“谢公子。”
  “不必谢,”晏珩正色道,“口头上的感谢毫无意义。曹娥,下车。江大人会为你们姐弟安排好一切,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曹娥点头,顺从地应下:“是。”
  “殿下这就要回宫?”江望恭敬地询问道,“江嫣还念叨着要去拜见殿下。”
  晏珩颔首:“这个不急,她若是喜欢那些新鲜玩意,我叫人搜罗了送过来便是。嫣儿的医,学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江望有些怅然。自古以来,医术传男不传女。他的两个儿子自小志不在此,衣钵眼看无人可传,唯独幼女江嫣对这些感兴趣,缠着要学。
  江望进退两难,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女子从医。可江嫣一向鬼灵精,又无意间撞破了晏珩的真实身份。好在晏珩与她关系一向很好,她又嘴严,这才没有被怎么样。晏珩权衡利弊后,答应了江嫣,江望也只得对她倾囊相授。
  江望:“嫣儿倒是有些天分,学起来很快。”
  晏珩微微一笑:“她喜欢,自然会上心。传道没有什么男女之分,世人自误罢了。况且,我的身份行事多有不便。倘若有一日舅舅不在了,嫣儿好歹能祝我一臂之力。”
  “江家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凭殿下吩咐。”江望面容一肃,举起左手对天言誓。
  “那她们就交给舅舅了,我先回去了。”晏珩说罢,放下了遮帘。
  “恭送殿下。”
  “恭送公子。”
  江望领着身边的曹锋、曹娥,朝缓缓行驶的马车欠了欠身。
  曹娥目送晏珩的马车走远,有些失神。声色场所中,消息并不闭塞。所以她知道,能够留在京都且被称为殿下的,只有那位前阵子新立的太子,七皇子——晏珩。
  “走吧……”江望转过身,负手道,“殿下已经吩咐过了。”
  “是……”曹娥与曹锋齐声应了,听话地跟了上去。
  晏珩入宫时,风已经停了。新雪如飞絮,落地无声。王忠与叶青早早候在建章宫的仪德门外迎接。
  见车马慢慢悠悠驾来,王忠捧着提前预备下的鹿皮靴迎上来:“太子殿下,司衣局为您缝制的新靴,雪天穿最合适不过。”
  “你有心了,回去再换吧。”叶青的伞斜了过来,晏珩下了马车,倾斜的伞复正。
  “唯。”王忠将盛着靴的漆盘交给身后的小太监,又接了小太监伞,遮在了陈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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