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也重生了——十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8 11:38:04

  “小雪而已,你怎么如此娇气。”陈良淡淡撂下一句,而后迈步跟上晏珩。
  “???”王忠傻了眼。
  眼下风是止了,可鹅毛般的雪花扑扑簌簌地下着,哪里是小雪?
  出神间,那主仆三人已经走了老远,身后稀稀疏疏跟着几个随侍。身后捧靴的小太监望着他欲言又止,他黑了脸,将伞挪到那小太监头顶,仗着资历恶狠狠道:“还不快跟上1
  “唯……”
  建章宫,金麟殿。
  殿内已经支起了火盆,盆里燃着上好银骨炭,无烟无味,时间愈久屋内愈暖。晏珩喜欢喝的茶早已经备下,茶炉上锃亮的铜壶里,水已烧得热气腾腾。
  “殿下……”内殿的朱门被推开,看火的宫女起身,朝走在叶青与陈良前的晏珩请安。
  晏珩越过她们,径直走到烧得正旺的炭火旁。她伸出僵硬的五指,借着木炭的温暖缓了缓。叶青取水为她沏了清茶,氤氲的雾气模糊的视线。
  “宫中一切都好?”晏珩握紧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丝毫不觉得烫。
  “陛下与皇后娘娘身体康剑”叶青回道,“就是太后娘娘的身子不大爽利,眼疾更严重了。”
  “皇祖母是能长命百岁的,但年纪大了,眼睛昏花也是正常。”晏珩吹了吹手中的茶,垂眸问,“长公主府上可都还好?”
  叶青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郡主一切都好,只是……”
  闻言,晏珩喝水的动作一顿:“只是什么?”
  “只是殿下您离宫数月,来信从来都是例行问安。郡主毕竟是您未过门的妻子,您写给她的信,内容与陛下、娘娘和长公主她们收到的信一模一样,这未免太……”叶青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晏珩问起来,一脸天真。
  叶青点头:“这未免敷衍,您对江小姐都比这上心。”
  “郡主会喜欢那些东西吗?”温热的清茶润过喉,肺腑间陡然生出一股暖意,晏珩漫不经心道,“表姐什么都不缺,不值钱的小玩意应当入不了她的眼。”
  “殿下,感情上的事,是不能先入为主的……”叶青叹了一声,语气中带了一丝嫌弃,“您这样的话,奴婢就算想帮您,也是有心无力。”
  “……”晏珩一噎,“反正都是要成婚,有些事讲究水到渠成,不急于此刻。”
  “……”
第44章 开诚(四)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快起来吧。”晏清携江若柔自椒房殿内寝走出,微笑着唤跪在地上的晏珩起身,“昨天傍晚回来的?”
  “回父皇,是。”晏珩不紧不慢地站起,“天寒地冻的,儿臣想着父皇与母后一定安置的早,便没有及时入宫报平安。”
  “回来了就好。”江若柔点头,见晏珩身量又抽条长了不少,欣慰道,“出去不多时,看上去又硬朗不少,就是有些黑了。”
  晏清哈哈一笑,解释道:“游侠都是餐风露宿的,珩儿出门游历,免不了风吹日晒。这么早就来了,正好陪朕与你母后一起用膳。”
  晏珩点头应:“是。”
  上菜的宫女鱼贯而入,晏珩在二人入座后才在下首坐定。
  晏清本人一向节俭,所以备下的早膳很简单。浓稠得当的小米粥,配上烙的两面金黄的胡饼,搭了几碟新鲜的小菜,很是符合晏清与晏珩一贯的饮食习惯。
  宫里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然而晏清对着自己喜爱的幼子,倒是率先破了例。
  “东南那边开始有动静了,你外出游历时,可有耳闻?”
  暖粥入胃,晏珩用餐帕擦了擦嘴,方道:“回父皇,儿臣略有耳闻。吴王在父皇的削藩令下了之后,开始四处征购盐铁粮食。吴地无饥荒,他这样大张旗鼓,无非是对朝廷的诏令不满,在旁敲侧击。”
  “你是想说他一定会反吧?”晏清吞下口中的香蕈丝,慢条斯理道,“朕也这么觉得。先前派去的郡守,至今无一人有消息回禀。”
  晏珩放下碗,叹了口气:“吴王心狠,儿臣猜想,他们……也许已经遭到毒手了。”
  “这些牺牲是必要的。”晏清倒是一反常态,没有仁君应有的伤感,“你要知道,欲成大业,适当的牺牲无可避免。”
  “儿臣明白……”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她的雄心壮志,大夏的无数儿郎埋骨他乡。但那是必要的,总好过匈奴人的铁骑在大夏的国土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以,她合理取舍,主动出击,换得了域外之民俯首与大夏边境数十载的安宁。
  晏清见晏珩面色凝重,欣慰道:“你明白就好,知道怜才是也好事,但也不可看得太重。须知,不要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才是正理。”
  晏珩点头称是。
  她知道,轰轰烈烈的叛乱三个月就能被平定,晏清一定是早早做足了准备。但前世她并未参与此时的谋划,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敬爱的父皇作何打算。如今听晏清谈起,倒是颇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好孩子,用完膳,也去给你皇祖母请个安……”
  晏清对晏珩嘱咐道:“太后修道,不喜外人打扰。但大夏以孝治天下,你是太子,要时刻谨记这一点。站在慈安殿外面叩两个头,也算是尽了为人孙的本分。”
  晏珩利落地应承:“父皇的教诲,儿臣牢记于心……”
  用完膳,晏珩便在晏清的许可后离开了。后宫中,慈安殿与椒房殿一西一东,她要去慈安殿,还需穿过面积不小的御花园。
  步辇停在外间,可坐辇要绕远道,不能抄御花园这条近路,于是晏珩将抬辇的中涓打发了。领着陈良、王忠,去小径踏雪去了。
  昨夜刮了一夜的风,落了一夜的雪。御花园中白茫茫一片,入目之景只有银装素裹。湖边原有的翠竹,青枝承雪,万叶堆琼,早已弯下平日里挺直的了腰。
  晏珩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现下风雪稍霁,四面安静,除了她们一行人靴踩径白的沙沙声,再无人音。
  “殿下?”王忠疑惑,“您在做什么呢?这天寒地冻的,您一向惧冷,咱们还是快些去慈安殿请完安,回建章宫暖阁吧1
  “……”陈良对反应迟钝的王忠无话可说,但他不忘提醒晏珩,“殿下,天这么冷,郡主不会来这弹琴的。”
  “我知道……”晏珩颔首。
  重获新生,真如一场美梦。陆婉抚琴之景历历在目,那是前世她没有领略过的风情。而后,每次路过御花园,她都会下意识的停下来,仔细去捕捉弦乐之声。可惜,没能再赏清音。
  晏珩在心中喟叹一声,抬脚在雪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樱
  不出意外的,慈安殿中刚起的刘太后没有唤她进去。
  眼睛视物不清后,刘太后就开始拒绝见客,连皇帝与安乐长公主都不能入内殿。只召了陆婉,每日清晨来为她抄写《道德经》与《南华经》中的选句,趁着墨迹未干,焚了上达“天听”。
  “慈安殿谢绝请见,还望太子殿下担待……”掌事太监赔笑道,“太后娘娘的旨意,奴才可不敢违背。”
  “无妨。”晏珩温声道,“皇祖母身体最重要,太医既说了不能吹风见光,那孤就不进去了。”
  说罢,晏珩便提起下摆,在扫去积雪的石砖上虔诚地跪了下去。
  她认认真真地行了三稽首大礼:“孙儿晏珩,给皇祖母请安。恭祝皇祖母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话落,她听见殿门外罩着的暖帘被挑起,紧接着有清浅的脚步声响起。想必是内里传话的嬷嬷,思及此,晏珩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诚恳。
  可惜来的不是什么传话姑姑,而是她一别数月不见的心上人——陆婉。
  陆婉:“……”
  晏珩:“……”
  因太医嘱咐过,太后眼疾,不可见艳色,所以陆婉每日清晨过来抄经时,都会特意换上新做的月白色冬衣。
  月白缎子袄,白绫素色裙。衣澹胜芙蓉,人润似莹玉。
  晏珩不禁出神。眼前的陆婉,与自己离京前,所见的住在红浪翻飞的凝晖堂里的少女,有了几分不同。本该厚重的冬衣穿在她身上丝毫不显臃肿,面部柔润的线条愈发清晰。想来,是每日为太后的琐事操劳,清减了。
  “殿下还不起吗?”陆婉盯着她膝盖下的衣摆,“地上凉,殿下小心湿了衣服,寒气侵体,回头染了风寒。”
  “……”晏珩忙起身,故作从容地掸掉衣摆上并不存在的雪,“谢表姐提醒,腿方才有些僵。”
  这倒不是假话,陆婉知道,晏珩最经不起冻。
  晏珩咳了声,问道:“皇祖母身体可好?”
  陆婉点头:“外祖母身体还算硬朗,眼睛是老毛病了。刚祈完福,开始冥思了。殿下请完安,就可以回去了。”
  说着,陆婉拾阶而下。即将擦肩而过是,晏珩开了口。
  “表姐要回去了?孤送送表姐吧,正好顺路。”
  陆婉颔首:“正好,我有些事要问殿下。”
  二人并肩出了慈安殿,随侍远远地跟在后面。
  晏珩漫不经心地开口提议:“园中雪深,不如……我们走扫过雪的宫道。”
  御花园是近道,晏珩承认,她的确存了些心思。
  陆婉却摇摇头:“每日里来去匆匆,我还未看过园中雪景。再说雪中漫步,也是雅事一桩。殿下若是不顺路,不必勉强,我可以自己去。”
  “怎么会?”心里的盘算虽落了空,但晏珩仍面带微笑,“孤只怕雪深行难,耽误了表姐时间。既然想看雪景,那孤自当奉陪。”
  人们能够爱屋及乌,自然也能恶其余胥。
  自上一世巫蛊一案以后,晏珩厌恶“雪”很多年了。讨厌听见这个字,也讨厌看见这抹白。任它什么青竹变琼枝,若絮风中舞。文人士子眼中再怎么诗情画意的雪,变成了她无法接纳的冬。
  可是,架不住陆婉喜欢……
  “殿下在想什么?”陆婉注意到晏珩又出神了,勾唇道,“不过出去两月有余,殿下就变得魂不守舍了。莫不是,游历途中有什么奇遇?”
  “没有。”晏珩直白地否认,“不过是在直隶附近的几个郡走了走。百姓安居乐业,乡野道不拾遗,父皇他是真正的圣明天子。”
  “陛下的确是个好皇帝……”陆婉同意晏珩此说,“虎父无犬子,想必殿下以后也不会赖。”
  “也许吧……”晏珩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对了,表姐方才说,有事要问孤。”
  “不错,”陆婉点头,目光落在对岸的八角亭下,“烦请殿下与我一同移步,过去谈。”
  陆婉开口,晏珩自然无可无不可。只是到处都是刺眼的洁白,晃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殿下走的这几月里,朝廷与藩王之间,已是势同水火。我想,国内一定要起刀兵。殿下要早作准备,为陛下献策。”
  陆婉存心试探道:“一旦开战,殿下游历所见的景象便会不存。谁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
  “最多三个月。”晏珩自然地开口,带着运筹帷幄的气度,“吴王能联合的,只有几个因令受损且与父皇血脉疏远的诸侯。吴地富庶,多盐铁,缺少米粮,根本无法保证粮草长期供应。吴王再有准备,也难以支持一场旷日持久且名不正的战争。”
  “三个月……殿下倒是自信。”陆婉浅浅一笑,搅动了某人眸中原本的波澜不惊。
  “殿下这般笃定,知道的,以为殿下是未卜先知。不知道的,都忍不住要怀疑殿下是不是亲身所历了……”
第45章 七夕短番
  夜幕低垂,星月皎洁。如水的月华铺了满地,太液池中的菡萏在微风中摇曳,送来阵阵清香。
  “当心脚下。”
  覆住双眼的黑色绸带剥夺了陆婉黑夜中本就迟钝的视觉,她只能任由晏珩一手与她十指相扣,一手扶在她敏感的腰肢,半哄半劝地带着她往前走。
  “小心台阶。”晏珩温柔而耐心地提醒着她,呼出的细语在她耳畔萦绕。
  有些痒,陆婉轻轻侧首躲了躲,咬着银牙质问着晏珩:“陛下忘了自己体寒,容易受凉吗?好不容易处理完政务,合该舒舒服服的沐浴,而后早些安寝才是。都要子时了还拉着臣妾出来,是要做什么?”
  晏珩闻言,在她耳畔轻笑:“阿婉,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御史台真应该征了你去才对。”
  发觉陆婉躲她,她亦倾首追去,在她隐在夜色中发红的耳际,意味深长地呢喃道:“这还没到子时呢,皇后就一直催着朕,莫不是……”
  “晏珩1陆婉悄然红了脸,叫出了天下无人敢直呼的大名。哪怕蒙着眼,她也能想象得到,晏珩俊俏脸上,此刻挂着怎样玩味的笑。
  “朕在……”晏珩见好就收,收回即将贴上陆婉耳廓的唇,乖巧道,“阿婉在想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我就在想什么。”陆婉不肯走了,赌气般停在了小径上。
  “朕刚才想说,阿婉莫不是困了,想要和朕早些回寝殿休息……”
  “谁想和你休息,要睡觉回你的昭阳殿……”陆婉抬起脚,盲踩了晏珩一下。
  晏珩也不恼,乖乖挨了这一下:“朕可没有说睡觉,不过若是皇后娘娘点朕侍寝,朕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
  “晏珩1
  陆婉加重了脚下的力度,晏珩配合着“嘶”了一声,陆婉忙卸了力收回脚,担忧地问:“踩疼了吗?”
  “疼死了……”晏珩没忍住,低笑出声。
  “……”陆婉知道自己又上了当,一句话也不说了。
  缓缓飘来的云翳拢住了婵娟,月色变得朦胧。晏珩忽然噤声,吵着暗处轻咳了声,而后慢悠悠地抬手,解下了剥夺陆婉视线的黑色绸带。
  准备转身走人,给晏珩脸色看的陆婉顿时被眼前的景色钉在了原地。
  蟾光云外落,萤火水边明。
  迷离的月色下,波光粼粼的太液池上,升起了星星点点的萤火。微风吹栏,池水无波,清澈平静的水面倒映着光华灿烂的星河。竹林深处秋虫浅鸣,亭亭荷间照光煜煜。
  陆婉盯着眼前的月下秋夕,眸中隐隐闪烁着光芒。
  “喜欢吗?”晏珩走到她身旁,低声问。
  “喜欢……”陆婉螓首轻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人间仙境。
  秋风袭来,云开月复明。九霄云外,明河在天,星月皎洁;太液池畔,流萤飞舞,熠耀夜行。
  望着着陆婉月色下柔和的侧颜,晏珩浅浅一笑。哪怕朝夕相处,陆婉的眉眼,她也百看不厌。
  “喜欢就好,”晏珩情不自禁地牵起陆婉的手,垂眸,迫着她望向自己,“阿婉,今日是七夕……”
  “嗯?”陆婉抬头,对上晏珩那双深邃的眼,望见了对方眼底炽热的情愫。
  “传说,七夕月下十指相扣的伴侣,向牵牛织女许愿后,可以白头偕老。”晏珩认真地说,“朕知道,朕负过你,所以朕不敢奢望与你生生世世。只求与你,共度此生。不争朝夕,只争日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