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也重生了——十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8 11:38:04

  太子晏珩一大早就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无人通传,她静悄悄地摸进了寝殿。本来,这建章宫的一宫之主,就是晏珩。建章宫中的亭台楼阁,就没有她不能踏足的地方。
  所以,太子进太子妃的寝殿有什么问题吗?完全没有。就是让之前对着这个话题滔滔不绝的阿夏,顿时缄口不言,提心吊胆地站在这。
  “……”晏珩看向她们的目光复杂。
  为什么陆婉的婢女会八卦这些?从前,她与陆婉做“至亲至疏”的夫妻时,并不知道,陆婉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和陪嫁的婢女们对她评头论足。
  她们这样污蔑她,有些尊卑不分,是极失礼的行为。宫中若有这种人,按律,一定会处以割舌的酷刑。
  见阿夏垂头,几乎想将脸埋在地板上,晏珩想了想,关于刚刚听到并确认的事实,还是什么都没说。
  “免礼。”晏珩淡淡开口,“阿婉还没醒吗?”
  “回殿下,太子妃殿下尚未醒来。”
  “去传早膳,孤去叫她。”
  “诺……”阿冬应声,忙拉着木在原地的阿夏,消失在晏珩眼前。
  “……”两人落荒而逃,晏珩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绣着四时之景的屏风上,垂柳和春风,蜻蜓落芰荷,枫丹凋红叶,霜雪欺腊梅。博山炉中袅袅的轻烟因着她的到来轻晃,晏珩漫步走过四季,最终,停在了陆婉的床前。
  她轻拂锦帐,只见陆婉已经醒了。睡眼惺忪,眉目间是自然的温和。素面朝天,如云似雪,却不失颜色。
  “晏珩?”许是睡得有些懵,陆婉粉唇轻启,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唔,孤回来陪你用早膳……”晏珩伸手,撇开她颊边一缕青丝,柔声道,“怎么今天起的这样晚?”
  “昨夜没睡好,”陆婉声音有些许哑,“做了噩梦。”
  “噩梦?”晏珩收回手,目露担忧道,“什么梦?”
  陆婉的语气有些幽怨:“梦见你又骗我。你韬光养晦,大权在握后和我一拍两散,说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一杯鸩酒,送我去了碧落黄泉。”
  “不可能。”晏珩站起身,面色登时一肃,“再也不可能。”
  她不能亲手掐灭自己的光两次,把自己彻底变成血冷心硬的帝王。无情最是帝王家,那是男人。她晏珩,还做不到那个地步。
  “梦都是相反的。你看,孤不是一大早跑回来了?”晏珩叹了口气,“你不要胡思乱想,最近孤的确很忙。待明日大驾启程,到了上林苑,孤再带你去好好逛逛。”
  “嗯……”
  陆婉点头,微微抬起左手。晏珩会意,递过右手让她借力。身为女子,习武的晏珩确实膂力惊人,能轻而易举拉满两石弓,轻轻一带,就将陆婉拽起。
  陆婉昨日辗转反侧,寝衣蹭得歪了而不自知。香肩半露,那白晃晃的一片,令凭借站立居高临下,观尽春色的晏珩呼吸一滞。
  “阿婉……”晏珩喉咙一紧,“你……我可以……”
  “什么?”
  注意到晏珩目光一沉,陆婉这才发觉,肩上一片清爽。侧首,垂眸一看,自己寝衣不整,绯色寝衣下的莹白,或多或少露出一些。
  她轻轻点头:“可以。”
  陆婉以为晏珩要向这些天一样,对她做唯一亲密的行为——亲吻。毕竟,新婚之夜,听话的晏珩就只是抱着她亲了亲,然后拥着她入睡。
  她们的关系虽然已经确定,但目前尚未实现真正的飞跃。亲就亲吧,晏珩的抚摸与亲吻,都能让她内心深处的不安暂时消停一些。
  晏珩俯身,伸出双手,慢慢靠近。陆婉怀着一丝期待,望向晏珩,却见对方目不斜视,伸手将她凌乱的衣衫给理平顺了。而后,满意的退开了。
  “秋日乍暖还寒,身体阳气内敛,哪怕在屋里,穿衣也不能如此随意,当心着凉。”晏珩体贴道。
  “我去传人进来,伺候你洗漱。”晏珩转身,阔步离去。
  “……”陆婉眉心跳了跳,终究是没说什么。
  早膳简单,却也齐全,色香味俱有。两人用膳时都比较安静,一旁侍候的太监宫女又不能出声,所以膳厅有些沉默。
  直到宫中来人传话,召晏珩入宫。晏珩才放下碗箸,跟她说了句“慢些吃,对身体好”,而后便离开了。
  陆婉望着晏珩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只随便用了几口,便命人撤去了早膳。
  翌日出行,城中坊市戒严,官道精兵把守。天子的大驾,在通往上林苑的一丈宽的青石板路上,绵延数里。大纛龙骑,遮天蔽日。车轮辘辘,马蹄哒哒,此外,不闻杂音。
  陆婉鲜少有出长安城的机会,除了替太后去归一观祈福。但都是当日去当日归,一路上车马疾驰,颠得人萎靡困顿。哪像如今这般,大驾不紧不慢地前行,她还能掀开车帘,望一望窗外的风景。
  本朝的典章制度,多是太|祖的第一谋士韩拾亲自带人从战火弥漫秦宫中抢救出来的。立国以后,便沿用了前秦这些趋于完备的规制。
  官道的石板铺在垫起平整的黄土上,落雨顺着路势留向道路两侧的洼地。路两边都栽种着绿松树,以供往来的行人乘凉。
  只能透过狭小的马车车窗去看外面的天地,陆婉是不大开心的。但女眷乘车,男子骑马,这是皇家出行的规矩。
  她忽然又有些羡慕起晏珩来。羡慕晏珩能做男子不能做的事,而且比男子做的更好。北征匈奴,西抚异域,晏珩让大夏真正当得起这个“大”字。
  可惜,上一世她走的太早,没能见证万邦来朝的辉煌,没能见到大夏士兵血染黄沙换来土地与国威,更没能目睹晏珩成为真正天子后的模样。
  前世,她听闻她能文能武的陛下,在秋猎中一箭双鹄,可她还没亲眼见过晏珩拉弓射箭。不知道志在凌云的少年,英姿勃勃时是何等风采。
  ◎作者有话说:
  陆婉:我以为,她要亲下来。
  晏珩:朕也觉得,应该亲下去。
  十在:哦~不合适。等两章吧!等我想好了,让你们一步到位。
  晏珩:真的吗?真的吗!
第76章 争夺(三)
  秋猎不算盛事,但天子驻跸,一应事宜却很麻烦。虽然有专职的官员负责,晏珩还是亲力亲为。原因无他,魏王保不齐会对她下手,所以她不敢掉以轻心。
  当晚圣驾停在了悬泉宫,陆婉身为太子妃,自然与晏珩一起住在竹里馆。晏珩巡完营,夜色尚浅,陆婉还未沐浴。
  “悬泉宫的温泉是很不错的。”
  晏珩回去时,陆婉的妆发已经卸的差不多了。青丝垂在脑后,如黑瀑般顺滑。陆婉正执了犀角梳,将夹在其中的落发一点点梳掉。灯火不是很盛,暖黄色的光在她白皙的面容上晕开,为她添了三分温婉亲和。
  “殿下……”阿夏与阿冬齐齐欠身,识趣的退了下去。
  陆婉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对镜中一身利落胡服的少年道:“殿下回来了,事情可都忙完了?”
  晏珩走上前,顺势接过陆婉手中温润的犀角梳,垂眸,动作轻柔的替她梳头:“嗯,差不多了。明日到了上林苑,我教你骑马。”
  “我想学射箭。”陆婉微微向后仰面,正好对上晏珩沉静的眉目。
  晏珩手上动作一滞:“学这个做什么?”
  陆婉缓缓转过身,却忘了晏珩手中的梳子还插在发间,不经意的一动,生生扯下几根发丝。
  “你不要动!”晏珩忙拿开梳子,望着缠在梳齿间的黑发,眼皮一跳,“疼不疼?”
  陆婉不语,起身,夺过晏珩手中的犀角梳扔在梳妆台上。借着两侧高树烛台上阑珊的灯火,摩挲着晏珩指腹和虎口的薄茧。
  “不疼。”同为女子,抚着晏珩那“粗糙”的手,陆婉心上传来一阵针刺般绵绵密密的微痛。
  晏珩似触到了烫手的山芋般,迅速抽回手,面色颇为不自然道:“手是女子的第二张脸,可我只有这么一张,阿婉不要嫌。”
  “至于引弓射箭,非一朝一夕可成,而且很累,阿婉还是不要尝试了。”
  “秋猎时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打就是了。”
  陆婉的手柔若无骨,带着灼人的温度,与她高傲的性子和冷艳的外表极其不符。而晏珩的一双手,虽然骨节分明,煞是好看,但习武磨出的茧,哪怕用热水浸泡后用刃仔细刮过几遍,也依旧有残留的一层老皮。
  “殿下……”
  陆婉投来如水的目光,晏珩却下意识地别开了头。
  陆婉起身,伸手带正晏珩的脸,心疼道:“这没什么可自卑的。”
  “我没有,”晏珩目光闪烁,“我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是和阿婉在一起——珠玉在侧,自惭形秽。”
  “我根本不像你,没有你这个年纪应有的端庄大方。喜欢的不是诗词歌赋,最爱的也非琴棋书画。”
  “我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从不论喜欢与否,愿为利所驱罢了。”
  晏珩不擅长猜测女子的心思,但她能轻而易举地发觉陆婉情绪的变化。不只是因为她敏感,而是她的皇后,还是跟以前一样,从不隐藏心思,什么都写在脸上。
  “殿下……”平心而论,陆婉不曾了解过晏珩的过去,但晏珩的这番话,无疑令她动容。
  “我不会嫌弃你。”陆婉柔声道,“只是,殿下是不是一直都在嫌弃我?”
  “啊?”陆婉的话,让晏珩有些困惑。
  “我这个年纪……若不是母亲想要我争做高飞的凤凰,早就作了人妇。殿下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
  “怎么会?”十五及笈,晏珩想不通,陆婉怎么会用“人老珠黄”这个词形容她自己。
  “阿婉不是还未过十七岁生辰吗?”晏珩认真推算着,“现在讲‘人老珠黄’,还太早。”
  “……”
  对方眼神真挚,陆婉听罢,竟一时失语。好在说这句话的人是晏珩,她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心里忽然有些堵。
  “太子妃殿下,沐浴的汤池已经准备好了。”外间传来阿春的声音,打破了这即将陷入沉默的氛围。
  陆婉收拾好心情,开口道:“殿下不是说悬泉宫的温泉不错,要不要……一起?”
  “啊?”
  虽说坦诚相待后,陆婉是她们两个中多数情况下主动的那一个。但晏珩还是觉得,有些事要顺其自然。除了新婚夜时情绪高涨,她觉得她在陆婉面前过于失态了。而后的日子里,晏珩都把握着与她亲密接触的分寸。现在陆婉要邀请她共浴,是……还在考验她么?
  思及此,晏珩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她:“我刚巡营回来,出了一身臭汗,还是不了。竹里馆引有两处汤泉,我去另一间就行。”
  “你快去吧!”
  “……”
  她想和晏珩凤凰于飞,和鸣锵锵,可晏珩貌似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陆婉有些惆怅,但又不好跟晏珩明说,于是点头道:“我先去了,殿下自便。”
  “嗯……”晏珩侧身,为陆婉让开道,而后送她出了房门。见陆婉跟着提灯的阿春、阿夏二人走向东边沐浴的房间,这才迈步离开,自去沐浴不提。
  次日酉时,大驾方入上林苑。晏清深感车马劳顿,便命随扈的魏王、太子等人自行修整,顺便免去了夜间晚宴。晏珩这才得以腾出空来,履行对陆婉的承诺。
  “这是?”
  “我为你准备的胡服。”晏珩轻轻击掌,身后的小太监便连衣服带托盘都交予了陆婉身边的阿春和阿夏。
  “骑射自然要穿胡服,穿其他的不方便。”晏珩体贴入微,“换上,咱们两个骑马,去外面打些野兔田雉,回来叫御厨趁鲜做些菜给你尝尝。”
  “嗯……”陆婉点头,转身进内室更衣了。
  晏珩知道她喜欢红色,特意挑了枫红的绸缎让人为陆婉赶制了这套衣服。
  虽是赶制,但衣服上的针脚压线并不差。只不过衣物是纯色的,除了衣缘出加了绲边外,没有什么繁复的图案。经纬密度均匀的绸布,摸起来手感细腻。穿在身上,透气且飘逸,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陆婉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了红衣,和晏珩一并送来的护腕。熟牛皮制作的护腕不仅坚韧,而且薄厚适中,戴在她的细腕上,不至于压酸手腕。
  怕晏珩久等,陆婉只是去了发间部分首饰,并未重新绾发,就那样青丝半披着出来了。
  少女姣好的身姿被贴身的胡服沿线勾勒,玲珑有致的线条引人无限遐想。晏珩盯着走出的陆婉,好不容易才回过神。
  “走吧。”她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局促,“马已经备好了。”
  陆婉点头,跟着晏珩一道出了门。亲卫早牵着一红一白两匹良马等在外面。见晏珩走过来,那匹枣红色的骏马抖动着漂亮的鬃毛,低下了方才高昂头颅。
  “阿婉想骑哪一匹马?”晏珩侧身问她,“还是说,想和孤共乘一骑?”
  陆婉望着面前高头大马,心中忽然生畏。她没有骑过马,看也看得出,这匹毛色油光发亮的骏马良驹,不算温驯。白色的那匹,倒是安静些,于是毫不犹豫的选了另一只。
  晏珩见状,了然地笑了笑:“夕阳下红衣配白马,最是好看,阿婉的眼光真不错。”
  说罢,她回过头,见侍立在侧的亲卫一个个目光都往身后的陆婉身上去,目光霎时沉了下去。
  “孤与太子妃共成一骑,不用你们跟了。”
  “唯。”
  晏珩在他们面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突然直接给了他们一记凌厉的眼刀。他们自知失礼,齐刷刷地垂下头应声。
  晏珩见状,这才牵过那匹白马,利落的翻身上马。不待陆婉反应,晏珩长臂一捞,一阵天旋地转,陆婉已被她桎梏在怀中。
  “坐稳了。”晏珩挽缰,双腿用力一夹,方才安静的白马便长嘶一声,下一秒便如离弦之箭,扬蹄奔了出去。
  陆婉被忽然跃起的骏马吓了一跳,但身后是晏珩坚实的胸膛。她们贴得很近,白马四蹄翻腾,耳畔风声呼啸,她仍能感受到晏珩有力的心跳。陆婉心中陡然升起的惧怕,也被身后之人的自若给消弭。
  上林苑中的野兽很多,豺狼豹罴不少见,所以晏珩并不打算带陆婉走得太深。在山林外转转,打一些小动物对她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
  晏珩纵马疾驰,拥着陆婉迎风而去。西天残阳如血,怀中美人如画。放眼望去,四野是青黄交接的草场,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松林。
  “看来今晚,是打不到猎物了……”运气有些背,逛了这么久,一个小动物都没有看到,晏珩有些遗憾。
  陆婉却不甚在意,靠在晏珩身上。暮色四合,远处低矮的山峰迂回在绿林中,回巢的归鸟阵阵,顾俦相鸣,其音悠然,透着异样的平和。
  “这样就很好。”陆婉知足道。
  晏珩正欲说些什么,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是个女子,声音高亢的几乎刺破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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