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移情后前夫后悔了——小落苏苏【完结】
时间:2023-04-10 14:34:06

  前一世连死都不怕了,这小伤属实自己没太在意。
  见姜汐宁亲自将殿内烛火又熄了几盏,姜知妤启唇道:“六妹妹,我这般睡了有多久?”
  “已经是第四日了。”
  姜知妤顿了顿,“那……母后她如何了?”
  她的眼迅速扫过床前那挂着着一枚香囊,很快又垂了下来。
  “母后她,仍旧是老样子,意志仍旧是不清,所以……”
  姜知妤打趣地笑了笑,“所以你们都这般担心我吧,担心我醒过来也胡乱撒泼了?”
  “我才,没有……”姜汐宁有些微微拧眉。
  “我瞎说的。”姜知妤嘴角仍旧挂着笑意。
  “其实阿姊也不必担心,太医们医术精湛,想来不久母后的癔症也会治好,阿姊不必担心。”姜汐宁坐在床沿,一本正经地劝慰着她。
  夜深,姜知妤拉着姜汐宁一道同床而眠。
  这几日姜汐宁大概是没睡一个安稳觉,才沾了枕头便睡下,呼吸均匀。
  睡了那么多日,姜知妤自然没有任何困倦之意,听着身旁六妹妹均匀的呼吸声,只是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温降香为何会对她提及薛郁离一事便如此紧张?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如若当真是薛郁离,害死了六妹妹与皇兄的生母,眼下姜知妤该如何面对他们呢?
  薛郁离明面上只有姜知妤一个女儿,甚至不曾提请抚养过其余嫔妃的皇子。
  即便太子已定,如今是固若金汤、板上钉钉之事,她仍旧是皇后。
  她若当真不是为了固宠,那么这般一番辛苦筹谋的原因,或许──
  要重新回到薛家身上。
  ·
  公主苏醒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宫闱,众人来嘘寒问暖一番,被叮嘱不宜劳顿的姜知妤也只能端坐在床头,笑以相迎。
  一时之间,本该清静的寿成殿,今日门槛都快被人跨得发烂。
  一波一波新面孔旧面孔出现,姜知妤都有些乏了,让半夏替自己再去沏了壶茶来。
  前几日的重阳宫宴中,她与那匆匆有着一面之缘的几位朝中命妇,倒是曾打过照面,仅在那日宴上罢了。
  再后来,她便寻了一个由头,去含光殿挖桃花醉了。
  当这几位命妇在自己面前显摆着自己送来的礼品是何许的时候,姜知妤正一边两耳倾听着,一边拨出一缕发丝,在胸前把玩起来。
  原本寝殿中尚存着微丝的檀香气味,她闻了几日也慢慢习惯,如今被这满屋一股脂粉味呛得有些反胃起来。
  “五公主殿下,臣妇今日送来了我营州母家产的上好千年山参,最适合殿下补气色了。”
  说罢,女人还得意地朝着身后那盒山参挑眉一笑。
  “这些东西借花献佛倒也是不必,在宫里殿下都不缺,”另一位命妇装束的妇人与她携手一道而来,不服输地也夸耀起自己,指了指自己身后丫鬟端着的物件。
  “殿下,臣妇听闻殿下素来喜欢种植花卉,臣的夫君原先在广陵任职,我对那花草也和公主一般颇感兴趣,这是我一直珍藏着的《洛阳牡丹记》和《南方草木状》的原作,还是我托了不少人几经辗转得来的,希望能讨公主欢心。”
  姜知妤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给半夏一个眼神,便立即让她将这些礼物收下。
  属实是无事献殷勤。
  眼下宫里宫外无人不知姜知妤受伤昏迷,这锦上添花想来是杯水车薪,但是雪中送炭应当还是能让公主对自己留个好印象的,于是纷至沓来,就希望能提一嘴自己的儿子,在公主耳畔略微提几嘴。
  可姜知妤自知,自己这下的不是雪,而是蒙蒙细雨罢了。
  一位是当朝太傅之子,一位是内阁中堂之子,两位夫人是闺中密友,从攀比儿子,又转移到了攀比夫君身上来,听得姜知妤头都大了起来。
  “不知殿下对犬子可还有印象?他说,昔日国公府的三公子大婚当日,他曾经有幸一睹殿下芳颜。”
  姜知妤抿了抿唇,斟酌片刻,“那个……李泓峥嘛,本宫还有点印象……”
  “殿下,犬子姓魏呀!”
  魏夫人身旁的女子旋即便用手帕捂着嘴嘲笑起来。
  姜知妤脸滚烫起来,也不好再作表态,便推说着自己今日仍旧有些不适,便打发了她们退下。
  姜知妤继续躺下,拢紧了云锦薄被在身,背对着床沿站着的半夏。
  “这姓李还是姓魏,又和我没多大关系……”
  半夏看着晾凉在一旁迟迟不动的药,热气缭绕,药气腾腾散开。
  “是是,公主若再不起身喝药呀,明后日,什么王夫人张夫人都来了,可都盼望着她们的公子呀,还有机会呢。”
  姜知妤转过身,端详着半夏一本正经的脸,“什么机会?”
  “那自然是,在楚将军不在的时候──”
  半夏的话止住,很是卖力地咽下一口唾沫。
  榻上之人目光灼灼,仿佛要把她身上戳破个窟窿来。,……,……
  作者有话说:
  阿岁:放个耳朵听听,什么机会
  下一章会展开前世的线……
  两人应该要碰面了……
  走走剧情,日后好谈恋爱……
第48章
  明州与邕州比邻, 不像邕州那般地形险恶,风沙漫天,明州倒还算是在大显疆土内部, 山明水秀,物产丰厚。
  自然,此处粮草不缺。
  自从数十年前邕州攻陷后, 两地的往来名义上已断绝,也本该如此, 可只有楚修辰知晓, 前一世, 他是如何抉择。
  记忆涌上心尖时, 他仍旧会凝滞许久, 随后还嘲讽一般扪心自问,是否只是一场梦罢了。
  前一世, 到最后楚家血脉仅剩他一支。尽管族中长辈也规劝他该早日成家,可他却无此打算。
  他的祖父正是才至而立之年, 便战死沙场,祖母更是守了一辈子的寡, 抚养着几个孩子。而他的父母, 更是双双为国请命出战,最终殒命, 命掩黄沙。只有衣冠冢留作念想。
  楚修辰幼时,便看透了这人生的几大因缘际会,生离死别。
  若是说他究竟还有何许追求与执念, 恐怕只有政通人和, 再无战乱。
  悲欢离合, 他缺了一半。
  祖母尚且在世时, 给了他与堂兄两枚同块料石雕琢成的玉佩,一枚上方雕着瑞兽,一枚则刻着双鲤,都是好兆头。
  祖母告诉他们兄弟俩,这玉料原先是祖父在外征战时意外所获,便带回赠给了祖母。祖母后来又分别给了他们的父亲,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两枚玉佩,又兜兜转转回到了她手里。
  “贤之,君之……”楚老夫人将两个孙儿叫至自己身边,“祖母把这两个玉佩,送给你们啦……”
  楚修礼彼时已十有四,很是规矩地接过了那枚玉佩,也将楚修辰的双鲤玉佩接过,扬手转递给了他。
  那时,楚修辰不过七岁。
  楚老夫人看着面前乖巧的孙儿们,很是欣慰地摸了摸楚修辰的头,慈爱地看着。
  “祖母原先啊……是邕州的沽酒女,没有父母。当时邕州还是大显的疆土。某一日啊,你祖父沿途之际正好来我这吃酒,看到了我……”
  “邕州本无美玉,因此此地玉石价高,我又钟爱这制品。你们祖父呀,就是费了不少力气,讨我欢心,几经辗转才将我娶进了门。”
  而这块玉料,也是祖父替祖母寻来的最后一块料子,不久便在战场染病,不治而亡。
  “祖母将这玉呀,打磨成玉佩,日后你们可要保管好喽,遇到心意相通的姑娘,就把这莹润的好玉赠予她,明白了吗?”楚老夫人很是欣慰地笑着。
  楚老夫人随后撒手人寰,楚修礼便与堂弟相依为命。
  不像叔父叔母习武征战,楚修礼一心研读经学著作,年少有为,不到弱冠之年便升到了太子少傅,监督东宫言行举止。
  后来,楚修礼遭人弹劾构陷,大理寺的人随意便寻了个由头捕了他,在昭狱中受尽屈辱。
  君子死节,而冠不免,他最后不堪如此,撞墙自尽。
  只是因为东宫太子姜星野年幼冲动,说了几句国舅的不好。储君无状,自然该罚。
  而薛衍彼时尚在朝中事业正处如日中天,不容许这般诟病留下,但明面上又无法对东宫下手。于是买通了昭狱刑房的人,对楚修礼施以酷刑。
  而当时刑房的头目,不是别人,正是许兆元的伯父。
  楚修辰赶到牢狱时,楚修礼身前盖着一块白布,血污透过白布印染醒目,早已没了气息。
  他尚未懂事便失了父母,对父母的印象极其模糊,所有处事之道,都是兄长所传。
  孑然一身的时候,他才十岁。
  虽年幼,但他并非分不清是非对错之人,也知晓自己与薛家终究是有着说不清的纠结。——原来人命也能这般如草芥看待。
  薛衍,亦或是薛家,欠他一条命。
  两年后,楚修辰便走向了与双亲相同的道路。
  纵使知晓文官安逸,武将则是在刀剑下搏命,他却毅然决然如此。
  五年的时间,他早就能历练闯荡一番。
  他的确是习武的料子,师傅们都夸赞他,日后定在父母之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年太后寿宴,第一次邀他入了宫。在官员和万明帝面前展露了一番。
  银剑起舞,斩落斑驳花瓣。
  人群中一人忽然启唇:“皇帝,你可知那舞剑的孩子是谁?”
  姜湛看向万莹,猜测道:“儿臣猜,莫不是哪家的公子?”
  她欣慰地闭上双眸:“这是景仪的孩子啊……如今都这般大了。她如今也该是很满意了。”
  正是那一日,楚修辰一时名扬崇安,早就没落了名气的楚家这时也逐渐被人想起,原来那两位殉国的武将夫妻,还有一个这般端方有礼的儿子。
  而那天,楚修辰却也注意到了诸多面孔中的一人。
  她在同辈人里,容貌如那春日里百样的繁华,明艳动人。
  她笑起来时,唇边还有两枚小小的酒窝。
  她的两腮总是在有脾气时,鼓鼓囊囊的,娇而不妖,很是可爱。
  公主正是花信年华,京中亦是有不少公子对她心动神驰,倾慕不已。
  显然,他其实也难以遮掩自己的俗念。
  他知晓,原来她正是皇后嫡出的五公主,喊薛衍舅舅。
  再后来,他将他那一点点的心思收起,没再回应。
  京中都称赞他是难得的不世之材,不娶妻妾,在疆场上骁勇善战,算无遗策,国而忘家。
  随着他实权逐渐在握,自然也遭了朝中老臣的猜忌与质疑。他不过弱冠之年,便官至一品,如若万明帝对他持续施加倚重,日后便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自然,指的是薛氏一党,无不产生了极大的重荷。
  楚修辰不愿累及姜知妤,她若是涉及在自己与母族之间,无疑只会成为两头讨苦吃的人。
  皇后如此急于撮合二人,便是想借姜知妤,对他施加控制。
  而曲朔二十年的那次行军中,明州刺史章怀良与邕州暗中勾结,暗中送去军粮。而楚修辰彼时率领的五万铁骑早已在飞雪风沙中劳顿三月,士气已然大不如前,眼看着城池近在咫尺,却计无所施。
  直到那封信送入军营的当夜,楚修辰终于得知,原来薛衍早就动了谋反心思,对远在封地的诸王同样朋比为奸,一直与西域各国都有私交,朝中亲信也都知晓。
  薛衍毫不顾忌,在信上直截了当地告诫与他,希望下一次他再度领征北数万骑兵,是从邕州一路南下,直捣黄龙。
  这是要胁他作乱谋逆。
  而看完信的最后一句,才让他最为抉择。
  “五公主已深中顽疾,时日无几。若是想求得解药救治,自然该拿婚事来交易。你们成婚之日,也该为城破之时,皆时我自然会给公主服下解药。”
  做与不做,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本就是有害无利的交易,届时他与姜知妤,只会死得更快。
  他早已孤身只影,今生也未曾奢盼着能与心上人知心着意、情孚意合。
  为国捐躯,戎马一生,收回城池,让父母魂归故里、落叶归根,便是他最大的希求。
  前一世,他有赌的成分,故选择了向万明帝求娶五公主。
  赌赢了,他或许能与姜知妤再续前缘,赌输了,他也无悔。
  楚家满门忠烈,绝不出逆臣贼子。
  ……
  如今已临近十月,霜降已至,地处北部的明州今日下起了缠绵的细雨,更添凉意。
  楚修辰立于窗前,看着自屋檐流泻下的雨,回想起了前世。
  那一夜在皇宫,雨下得更大些,冲刷掉了那浓重的血腥味,也消弭了他悄然而落的泪。
  他快马加鞭前往明州,如今铁证如山,章怀良被扣下,而他早已为来年备下的粮草也悉数被搜查了出来。
  早在太子姜星野远赴明州协治灾患时,楚修辰便将那日在佛香寺外遇袭一事告知了他。
  虽实证无法查出究竟是何人,可姜星野也是有几分信楚修辰的话,金吾卫在明州暗访许久,早就将明州刺史章怀良通敌卖国的往来书信,其中经手的人物悉数查了个干净。
  虽说是暗中窥伺,但楚修辰却仍旧派了心腹在沿途护佑姜星野的安危。
  而自己当时,在寺外身负刀伤,不得已只能在府上稍作修养,那段时日非要紧事项,不曾外出。
  那日他强忍着伤,抱着姜知妤来到广慈寺,不作留名,暂先离开。
  他受伤之事自然不能被外人知晓。故在姜知妤在宫中苏醒过来之际,他仍旧不曾露面。
  那一日在含光殿,姜知妤又一次询问他,为何对自己不闻不问,他想过陈述一切。
  可……
  若是自己的亲舅舅与母后意图谋逆,加害自己的皇兄,他空口无凭,或许只会惹来姜知妤的厌恶。
  也许姜知妤早就对他彻底心死了。
  前几日离京之际,姜星野告诫着他:“你日后若是胆敢让阿岁伤心,本宫定不会让你好过!”
  这次与太子谋划许久的棋,她是否会听信与接受?又是否能让她回心转意?
  前一世的种种,他虽是无辜,可最后还是无法抵挡那般结局。
  楚修辰轻闭双眼,感受着耳边淅淅沥沥地雨声,紊乱无章地敲击在了自己身上。
  秋后算账,如今他该去讨要了。
  这一世,他料到了所有了一切,自诩该算无遗漏。
  如若当年,他未曾救下柳君君,是否不会是这般?
  而后来的许兆元也不会背叛自己,迫死于自己的雪煞下……
  苏铭在一旁盯着楚修辰近一个时辰,他就这般站于窗前,一句话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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