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复活成为权贵们朱砂痣——奶莓祭九【完结】
时间:2023-04-10 23:11:17

  喻青嫣在他胆战心惊的目光之下冲他感激地笑了笑,随后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没有完全起身,她便觉得膝盖一软,又重新跪了回去。
  如此循环往复一番,等她彻底站稳了起身,从脑海中忽的传来一阵天旋地转。
  喻青嫣昏过去前眼里残留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跟前侍从充满慌张奔过来的神情。
  等到喻青嫣再次悠悠转醒,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她于昏暗中环顾四周,察觉到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薄的衾被,顺着她起身的动作,额上还掉下来一块浸湿了的帕子。
  喻青嫣惊喘了一口气,刚刚做了一个极度真实的噩梦,即便如今清醒了,仍像是置身于梦中。
  她牢牢地将这块帕子握在了手心里,拭了拭滚落额间的汗珠。心神稍定后,这才辨认出此处是她在晋王府内的住处。
  床上的帘子已经被人贴心的放下,方便遮光休憩。边上的小桌上备着一个装热水的小壶,一起身便能够够到茶杯。
  喻青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几乎是囫囵地喝完,很快又觉得有些疲倦,重新躺回了床头。
  高烧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哪怕她现在想要下床去隔壁屋子里看看慕策之,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正值黑夜,风簌林间。静谧的明月拂开缭绕的云层,整个院中万籁俱寂,只有窗外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低低蝉鸣。
  喻青嫣慢慢地听着这些声音,差点又要重新昏睡过去。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嘎吱一声推开,有道苗条的人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她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搁下,掀开了喻青嫣床边的帘子,正好和她对上视线。
  “姑娘,你醒了?”云绿对上她的眼睛,脸上一喜,高兴极了,忙不迭抽出一个软枕垫在喻青嫣的身后,向她示意手里端着的东西。
  “既然醒了,那正好可以喝点药粥,这粥奴婢炖了有近两个时辰了,本来姑娘再不醒过来的话,奴婢就要强行唤起姑娘了,得亏姑娘醒得及时。”
  她絮絮叨叨地讲着,恨不得将身边发生的事情全一股脑和她说完。
  “姑娘可吓坏我了,忽然一声不吭地消失在王府里,世子殿下醒来后差点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就连老太太那头都被惊动了。”
  “若不是上次给姑娘看病的那位太医署的蔡学子临走时在门口发现了姑娘,我们都不晓得姑娘自个儿回来了,还发着高烧。若是再晚去一步,说不定人都要被烧坏了。”
  云绿有些后怕,将粥放在嘴巴边吹凉了,递到喻青嫣唇边:“来,姑娘还害着病,只能吃点这些清淡的,若是姑娘觉得口中无味,那奴婢再去厨房加点糖。”
  喻青嫣轻轻摇了摇头,偏头避开了那勺子。
  她此刻哪里来得心情有胃口吃得下东西,一把抓住云绿的手问道:“云绿,殿下是不是就在隔壁,带我去见一见他,可好?”
  她一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嗓音哑得厉害,听起来就像是漏了气的风箱,刺耳难听得很。
  云绿喂出的那勺落了空,只好哄道:“要带姑娘去看殿下很简单,姑娘将这碗粥认真喝了,奴婢自然会带姑娘去。殿下最是关心姑娘,若是他还清醒着,见到姑娘这般不顾念自己的身体,怕是又要生气了。”
  闻言,喻青嫣将那碗一把接过,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咽,不过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这碗粥喝得干干净净,冲她亮明了碗底。
  “喝完了,带我去。”
  云绿有些欲言又止地将碗给收了回来,咬了咬牙,为自己下了个决心,这才嗫嚅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提前做好准备跟奴婢来,世子殿下他现在的病情……十分凶险,太医已经告知老夫人,随时准备着殿下的后事了。”
  虽然喻青嫣早有预料,但真正亲耳听到太医署的诊断,还是免不了身形猛然一晃,心脏一阵接着一阵发紧,如同被人用手捏着,说不出的难受憋闷。
  “姑娘……”云绿上前担忧地扶住她,“若是想哭的话便哭出来吧,你这般神情,叫奴婢看着有些害怕。”
  喻青嫣的眼眶发涩,昨夜哭了太多,现在连眼泪都已经干涸了,她的心口剧烈起伏着,冲着云绿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是一缕随时要飘走的烟:“无妨,我现在只想见到他。”
  云绿替她披上披风,领着她穿过小院,去了泽山苑的正殿。
  屋内里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即便此时夜已深了,也不断见人从里头走出。
  喻青嫣正要进去,迎面走来一位年近五六十的老妇,她的两鬓已经斑白,但脸上并没有岁月的风霜痕迹,仔细看的话依稀还能辨出眉眼与慕策之有几分肖似。
  云绿拉着她行礼,她也忙不迭地低头。
  好在对方像是心事重重,压根没有看见她,直接从她的身侧掠了过去。
  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云绿才解释道:“刚刚那个就是老夫人,她已经守了殿下一日一夜,现下大概是吃不消去休息了。”
  喻青嫣给予她的关注只有一瞬,随后便迫不及待地跨入苑内,近乎是小跑着去了慕策之的屋子。
  慕策之的房间她曾经也睡过,因此并不觉得陌生,但她推门进去的一霎却觉得有些没地落脚。
  因为房内此时摆了一个巨大的金钟,四处的桌凳用红绳捆缚,绳上还悬着好几个铃铛,像极了刚做完一场法事。
  喻青嫣轻手轻脚地绕过这些东西,来到了慕策之的帐前。
  人已近在咫尺,她却忽然生出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情来,半晌也没勇气掀开纱帘。
  最后她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勉强鼓起勇气,一把掀开了重重的帘子。
  光线顿时漏进了漆黑的床榻上。
  喻青嫣原本以为自己的眼眶都已经流不出什么了,但是目光触及慕策之那张明显消瘦凹陷了不少的脸上时,还是忍不住鼻间一酸,又极其没出息地流下两行眼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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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可是草民神医……葛清明?
  她在慕策之的床头坐了下来, 伸手替他拢了拢身上盖着的锦被。
  先前便觉得他身子薄弱,眉宇间总含着一抹化不开的病气, 她是天生的大夫心肠, 见了总要多留心几分。
  一来二去,她便很快发现慕策之并不像其他人口中说的那样,高高悬挂在天上, 不见凡尘也不染世俗。
  他的眉目也是生动多情的,会因为别人的可怜而悲悯, 因为别人的欺骗而愤慨, 因为别人的靠近而羞红。
  尽管将一切琐碎的情绪掩盖在冷冰冰的面具之下,实际上他拥有着一颗比谁都沸热的心脏。
  喻青嫣不自觉地抬手, 一点点地拂过他挺直的鼻梁骨, 再到了他的眉心, 替他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等到慕策之的神色看起来不再那么痛苦,她才将手滑至他的胸口。
  慕策之的心脏先天不足, 跳动起来也比不上寻常人心跳强健有力, 只在手心微弱地跳动着,仿佛断续的烛火。
  来之前云绿特地和她说过慕策之的病情,她道太医们之所以敢断定慕策之的病情已经无力回天,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体内过于深厚的内力。
  这些内力被人封压在体内, 若是不碰还好,一旦解了封,就如同开洪泄闸般汹涌而出。
  而他脆弱的心脉如何能够禁得住这般折腾,没几下就会被尽数冲断, 到那时, 便是神仙下凡也难救。
  喻青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近乎是搜肠刮肚般在脑海里冥思苦想。从前观阅的那一本本医书, 从前还觉得有些用处,如今只道是用时方恨少,居然无一本典籍记载了这种病因病理。
  她枯坐在慕策之的跟前,无比苦恼地抓了抓发。
  而就在这时,喻青嫣的耳朵轻轻一动,听到窗外传来一声熟悉的翅膀扇动的声响。
  她敏锐无比地站了起来,推开窗门,果不其然看见一只前几日刚放出去不久的信鸽正扑腾着翅膀降落在她的面前。
  喻青嫣连忙将它重新缚住,从它的爪上取下一个小信囊,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这封回信自然是来自她的那个便宜师父草民神医葛清明。
  针对她先前开出的条件与提议,葛清明深思熟虑了近十日,最后还是在清正无愧与破誓复仇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告诉喻青嫣,江宁的疫病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他已经即刻动身离开江宁。大约不出五日,便能顺利抵达汴京,届时一切事宜,等见了面之后再说。
  这封信写在四五日前,算了算日子,不出意外的话,葛清明也就是在这两日便能够抵京了。
  有了他来,慕策之的病兴许就能够有所转机。所以在这几日,她一定要用尽一切方法吊住他的命,直到葛清明来了为止。
  喻青嫣又伸手替他诊了诊脉。所幸慕策之的病若是要彻底根治痊愈,可能还尚且困难,但是要用药将他的命多吊个几日,那可是不在话下。
  很快,喻青嫣替他盖好了被子,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头退了出来,原模原样地同云绿从刚刚过来的路上回去。
  回到屋子之后,喻青嫣没抵挡住浑身袭来的困意,先蜷着身子睡了一觉。
  翌日起床,她的烧还没退,又不顾劝阻地进了慕策之的房间。
  其实太医已经将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
  喻青嫣本来想要用老法子,在他的舌根下面压吊命参片,结果捏开他的嘴唇可以看见,他早就已经含了一片功效最好的老参。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动不动地守在一旁,时不时摸摸他的脉搏,确保他还活着,而不是一具躺在那里冷冰冰的尸体。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日,终于等到葛清明依言寻上了门。
  许久未见,他依然和初见时模样相同,两袖清风,衣衫褴褛,唯一随身携带着的只有身后一个背篓。
  也许是好久未进京,他的面上犹含着三分局促拘谨,时不时被王府偌大的华美府邸所震慑,一路行来都不敢胡乱开口说话。
  喻青嫣将他领到了自己的房内,冲着他行了个郑重的礼:“师父。”
  葛清明摆了摆手,让她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他拍了拍屁股在一条黄檀福寿纹椅上落座,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上次在信中所说的事,我都看见了。”
  喻青嫣有几分忐忑,她那些话说好听些是交易,说难听点就近乎是威胁。葛清明再如何说也是她名义上的师父。
  待师需敬重侍奉如父,她倒好,直接给他出了个难题。
  好在葛清明并不在意这些,反而是思考起了此事的可行性。
  他问喻青嫣:“刘兄可曾来看过慕世子的病?”
  喻青嫣点了点头。
  太医署的大部分太医都受邀前来看过,刘长辞作为太医丞,自然不会落下。
  只是据云绿所言,对方甚至连脉都没摸,光是站在床头看了看,就缓缓摇了摇头,告诉老夫人他也无能为力。
  老夫人当场身形不稳,无法接受事实,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刘长辞是太医署之首,单论医术这块,可以说是汴京无出其右,他都这么说了,底下那些稀稀散散的太医自然也纷纷商议,最后诊出了一个差不多的结果。
  葛清明听完这些后并不意外,这些年他见惯了别人说不可能,说无能为力。但是他总能够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将他们的命从阎王手里头夺回来。
  “先带我去看看他吧,兴许我确实还能有些法子。”
  喻青嫣面上不由得一喜,不过还没来得及扩大,就听见他继续补充说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他的病若是要根治,需得动用一些外力。他的身份可不比坊间的平民百姓,即便是死了也得厚葬入陵。照你所言,我不能保证王府的老夫人肯让我动手。”
  “更何况,心脏之术不比腿脚或者是手肩,我不能够确保必然能成,只能够尽力一试,至于最终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喻青嫣收敛起笑容,毕恭毕敬道:“无论如何,还请师父尽力一试,救他性命。”
  “罢了。”葛清明叹息一声,主动往慕策之房内行去,喻青嫣紧随其后。
  他们师徒二人这次却没能够顺利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府的守卫轮换了一批,现在大部分都是缙风卫的人。
  而同她不对付的卫山,此时正大摇大摆地镇守在房门前,八风不动地盯着她。
  “又是你,”卫山目露出几分不悦来,这一次连姑娘都懒得唤了,“上次让你进王府,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这次你又想如何?”
  “不如何,”喻青嫣仰起头颅,冲他介绍身边的葛清明,“卫统领可知我身边这人的身份是何人?”
  卫山的目光上下量了量一旁的葛清明,他做了多年的缙风卫,自然不会连这点东西都猜不出,联系了一下喻青嫣的来历,略带迟疑地反问道:“可是草民神医……葛清明?”
  “神医不敢当,正是草民。”葛清明不卑不亢地答道。
  卫山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恭敬之色:“属下缙风卫统领卫山,早仰先生大名。只是听闻先生早年间立过一句誓,怕破了先生的戒,故而迟迟未敢上门来请。”
  葛清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承诺,没办法践行一辈子。年轻时总喜欢做些特殊的承诺,喜欢用海誓山盟来昭显自身的不凡。殊不知是草民被自己困住了,作茧自缚,如今这誓言,不守也罢。”
  卫山顿时面上一喜:“那如此说来,再好不过了,先生快请。”
  葛清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急着动身。他独自游历了江湖这么久,见过多少生离死别下的丑恶与动人,人情世故自然也领略了不少。
  喻青嫣和卫山之间的暗中来往,自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卫大人,可是对我的这位徒儿有些成见?”
  卫山面色一僵,若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毕竟他对人的喜恶向来摆在明面上,懒得同人绕虚与委蛇的弯子。
  但他现在有求于葛清明,当众表面他对喻青嫣的厌恶,说不定会让人有些下不来台,若是葛清明因此不想救治慕策之,这该如何是好。
  他斟酌着措辞半晌,硬着头皮道:“应是对喻姑娘有些误会,说是成见倒也不至于。”
  果然,还得要经历过毒打才能够学会低头,喻青嫣惊奇地看了卫山一眼。
  葛清明淡淡笑了笑:“说来你还真得好好谢谢我这位徒弟,若不是她写信给我,我哪里有这通天的本事能够预料到世子殿下危在旦夕。也是她说服我不必拘泥于这道可有可无的誓言,若是真想为自己设枷,存放在心底即可。”
  “因为这句话,我深思熟虑了近十日,这才终于打算动身前往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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