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抿唇,义愤填膺地说:“这次勉强管好了唧唧,下次喝醉了生米煮成熟饭怎么办?!”
“……”
路桑满脸通红,真想捂住小表姐的嘴。
还好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顾浅月声音也不大,没人留意这儿。
“他连续逃课那几天真挺过分的,对你爱搭不理。现在报应来了吧,多吃点苦头没什么坏事,让他尝尝你的厉害,脾气好可不代表好惹。”
顾浅月挥了挥拳头。
路桑若有所思地点头,觉得小表姐说的很有道理。
沈辞回来后便看到装早餐的袋子,孤零零搁在自己桌上。
小姑娘埋头写字,侧脸认真,乖巧安静。
沈辞舔了下后槽牙,轻轻勾唇。
小丫头还挺难哄。
这都做牛做马几天了,还是没什么用。
沈辞单手拧开奶瓶的盖,兀自喝了口,愣是喝出了借酒浇愁的感觉。
中午的时候,顾浅月和路桑约好了去小吃街吃饭。
校门口的人来来往往,前面有些拥挤,姊妹俩手挽着手,差点就撞到人了。
人群中传来兴奋激动的声音:
“机车好帅啊,不知道摘了头盔什么样,我猜人比车帅。”
“啊啊这得一米八吧,腿长到逆天!”
“帅哥该不会也在一中读书吧,好想要个微信怎么办。”
“再等等,说不定人家在等女朋友。”
顾浅月听说有帅哥,拉着路桑挤到人群前面。
机车上那男生取下头盔,人群中犯花痴的少女们顿时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是沈辞。
他长指推了下,抬起前挡风玻璃,露出深邃的眉眼,鼻梁挺拔,下颌锋利又流畅。
黑色外套松垮垮敞开,锁骨冷白削瘦。
机车也是黑色的,机身流畅,一整个酷冷,非常拉风。
他眯了下眸,目光搜寻了下,落在路桑身上。
然后直接喊了她一声:“路桑,你过来一下。”
路桑疑惑地眨眨眼,踌躇不前。
顾浅月两眼放光,这高调偏爱的场面,换哪个女孩子不迷糊。
二话不说,推着路桑走过去。
路桑站在沈辞面前,抬眸看他,卷翘的睫毛扑闪了下。
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头盔,给路桑套上,勾过松紧带扣上。
微凉的指尖擦过她细白的小下巴,有点痒。
四周有女生投来羡慕的眼神,还有人发出哇喔的声音,摸出手机偷偷拍照。
“上来。”男生嗓音低沉。
路桑在手机上打字:你要带我去哪?
“请你吃饭啊。”沈辞轻勾唇。
这么多人看着,路桑有点不好意思,抿抿唇,爬上车后座,两只小手轻轻抓住他腰间的衣服。
倏地,男生的手抓着她手臂,往前面一拉,环住他腰身。
路桑猝不及防,侧脸撞到他坚硬的脊背,脸颊瞬间发热。
“抱紧点。”
下一瞬,机车像离弦的箭,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车子停在市中心一家口碑不错的烤鱼店。
沈辞预订了位置,服务员带着他们去了里面的包厢。
沈辞给路桑要了一杯草莓味的酸奶,给自己要了一罐啤酒。
没多久烤鱼就上桌了。
沈辞用公筷夹起一块鱼肚子那最嫩的肉,放在路桑碗里。
仿佛在做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手指刚碰到啤酒罐的拉环,路桑蹙着小眉尖看他,张了张唇,磕巴地说出一个字:“课……”
怕沈辞听不懂,她打字给他看:下午还要上课。
沈辞挑起半边眉,嗓音无奈又蕴着一丝宠溺,“行,听你的。”
他让服务员把啤酒换成同款的酸奶。
他第一次喝草莓味的,有点甜腻,舔了下唇,他开口:“小同学,打算什么时候原谅我啊。”
沈辞的唇色比一般人艳丽,一排牙齿雪白整齐。
会心笑起来时,眼尾轻轻勾起,没有平时那么凶冷。
很有少年感,也非常招人。
路桑捏着筷子的指尖顿了下。
其实她早就原谅他了。
只是对那段时间沈辞故意不理会她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
想让他也尝尝那种不被理会的滋味。
如果有透视眼,可以看到路桑头顶上有一双恶魔的小角。
她藏住杏眼里的狡黠,抬眸看他,在手机上打字:我再考虑考虑。
沈辞舌尖舔了下后槽牙,懒洋洋道:“行。”
—
下午第二节 课是音乐课,要去科技楼上,中间会穿过一片银杏林。
正值深秋,风吹卷了落叶,像小精灵在空中飞舞。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银杏叶,金灿灿的,分外美丽。
下午的风吹在脸上,有点冷。
路桑紧了紧围巾,和顾浅月扒在阳台看了会儿,就踩着铃声进教室了。
音乐老师点完名,发现里班里少了好几个人。
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发给班主任后才开始上课。
顾浅月往四周扫了眼,“桑桑,你同桌怎么没来?”
路桑摇头,打字:我也不清楚。
“不愧是沈大佬,又逃课去上网了吧。”
她扫了一眼,发现班级里那几个爱捉弄人的刺头都不在。
集体逃课,牛逼呀。
很快到了下课时间,门口的人蜂拥而出,路桑先被挤出教室。
本想站在阳台等着顾浅月,人流中有人扯了下她袖子。
偏头一看,是楚天阔。
他一脸焦灼的模样:“桑妹,辞哥出事了。”
路桑愣了瞬。
“你跟我来。”
路桑想都没想,跟在楚天阔后面。
这里是三楼的位置,他们绕到教学楼的另一边。
沈辞散漫地倚靠着阳台,身高腿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小同学,这么担心我啊。”
路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她轻吐出一口气,然后三两步走上前,小手捏成拳,生气似的打在他手臂上。
小姑娘力气小,捶在手上跟挠痒痒似的。
她刚才真以为沈辞出了什么事,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又害怕。
沈辞胸腔里闷出一阵笑,眉眼漾开温和的笑。
还笑得出来。
路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倏地纤腰被人揽住,沈辞把她带到阳台边。
双臂撑在她两侧,把她圈在那块区域里。
“看。”沈辞下巴轻轻抬了抬。
路桑顺着视线看下去。
课堂上消失的几个刺头原来就在下面。
“卧槽,‘喜’字是不是少了一点?”
“诶,还真是。”
“还不赶紧补上,傻不傻逼啊。”
那男生抓了把银杏叶,把字补好后,又抓了把银杏叶砸那人身上,笑骂:“你他妈才傻逼,有毛病。”
“讨打是吧?!”
其他人也加入混战。
银杏叶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少年们生龙活虎,青春张扬。
而银杏树间的那片空地上,用银杏叶铺就了四个大字:吾生欢喜。
路桑怔了瞬。
身后,沈辞的手从后面递过来一束花,晃到路桑眼前。
——是一束包装精致的花,里面是银杏叶做成的玫瑰。
一朵朵层叠绽放,美不胜收。
沈辞俯身,薄唇靠近她耳畔。
呼吸灼热,烘得耳后那块细白的肉滚烫发热。
“小同学,我知道错了,现在还生气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桑桑就要说话啦~~~
第41章
快上课了。
回去路上,沈辞和路桑肩并肩走在一起,距离很近。
狐朋狗友们插科打诨:
“嫂子,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不理他,辞哥都快急疯了。”
“对啊,一下课就抓着我们去捡银杏叶,又是摆字,又是做花……对了,那花瓣都是辞哥自己一片片粘上去的。”
“老宝贝了,碰都不让我们碰一下。”
沈辞挑了下眉,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啧了声:“话挺多啊。”
楚天阔憨厚地笑了声:“那不得把握时机,在桑桑妹妹面前多夸夸你。”
路桑手指轻轻捏了下衣角,在手机上打字:谢谢你,送的花。
小姑娘抿唇想了想,又补充了几个字:挺漂亮的。
她眼尾轻轻上扬,娇憨可爱。
眼神也明亮得像星月。
沈辞愣了瞬,深邃的眉弓舒展开,轻哂了声,嗓音低冽磁性:“总算理我了。小同学,你开心就好。”
路桑的耳根发麻,再待下去,他又要开始不正经了。
小姑娘眨眨眼睛,迈着小碎步,赶紧往教学楼走去。
有个男生打趣道:“辞哥,你说什么啊,小学霸走那么快,都不等你。”
沈辞觑他一眼,懒洋洋地笑:“还不是你们,嘴把不住门,不知道你们嫂子脸皮薄啊。”
几个人浑笑了几声,有人八卦:“辞哥,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交往啊?”
沈辞眼皮几不可察地压了下,淡声说:“快了。”
几个兄弟明显愣了下。
要知道沈辞从小到大就挺排斥和异性接触的,还从没见他这么劳心竭力、煞费心思地去哄别人。
一个钢铁直男突然无微不至起来还挺不习惯的。
最重要的是,人还没追到手。
这他妈什么效率。
“你不行啊,辞哥。”有人不怕死地来了句。
沈辞直接给了他一脚,笑骂:“你他妈闭嘴,我这叫徐徐图之。”
几个人笑闹打骂着,进了教学楼。
沈辞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他随手摸出来,脚步倏地顿住。
骨节分明的指捏着屏幕,微微泛白。
“怎么了辞哥?”楚天阔问。
“没什么。”
沈辞抬眸,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
细听那几个字,居然透着几分绷紧的冷意。
有束光从树叶间隙漏进来。
手机页面停在信息处。
沈临舟:周六晚上是路家小姐生日,务必来路宅,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命令般冰冷的口吻。
下面还附了两张图:
一张图上,女人披头散发坐在飘窗上,背影孤寂。
另一张图,是路桑和老人在小区里散步的画面。
—
周五晚上。
路桑坐在书桌前,握着手机跟顾浅月聊天。
第二天就是路桑生日了,小表姐期待了一整天,拉着路桑规划怎么过。
前一秒,顾浅月还在说哪家的烤肉好吃,下一秒就没了人影。
半个小时后,才等来回复。
顾浅月:桑桑……我有件事想给你说
路桑:什么呀?
顾浅月:我明天可能没法陪你过生日了。
路桑发了个沮丧的表情包过去。
顾浅月直接甩了条语音过来,声里透着一言难尽的复杂和激动,还有几分不可思议,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巴:“我也想陪你过生日的,但是,桑桑……你明天要去别的地方。”
路桑疑惑地皱了下眉。
回复:去哪儿
顾浅月只发了两个字过来:路家。
路桑还没来得看信息。
下一瞬,房间的门被人敲了敲。
她把门打开,外婆和外公站在门口。
外婆脸色略显沉重:“桑桑,我们有件事想跟你说。”
翌日清晨,小区门口停了一辆低调的豪车。
见路桑出来,司机恭瑾地拉开车门。
外婆和外公就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眼里几分不舍,几分担忧。
路桑指尖轻轻掐了下掌心,用手语让他们回去吧。
车子启动,渐行渐远。
两个老人站在树下,望着这个方向,像两座雕像。
路桑收回目光,额头轻轻抵在车窗上。
睫毛轻垂,遮住黯然。
昨天晚上,外婆和外公把她的身世都交代完了。
讲路鸿是如何背信弃义,瞒着婚约和她妈妈恩爱,然后在大雪天扔下她们母子俩,到她妈妈听说路鸿在北城大婚的消息后,拖着病体猝然昏倒,然后郁郁而终的。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小姑娘清瘦的肩膀轻轻颤抖,发出细微压抑的哽咽。
他想起刚才她用手语跟两位老人交流。
他叹了口气,可怜哦。
司机带她去了一个工作室,负责接待的人,仔细打量了下路桑。
小姑娘眼尾有点红,睫毛也湿润润的,像是哭过。
却丝毫不见拘谨,目光心不在焉地落在别处,一张小脸白兮兮的,柔弱清冷。
“路桑小姐,跟我往这边来。”她什么都没问,直接带路桑进了化妆间。
一个小时后。
路桑穿着礼服裙出来,浅蓝色长款,裙摆轻盈,上面坠着亮片。
束带掐出纤细的小蛮腰,梦幻迷人。
只是小姑娘脸上没什么兴致,眼帘半卷。
外面冷风呼啸,街头萧索。
十二月了,初冬时分。
出发之前,造型师给她披了件毛茸茸的针织衫。
司机给路桑拉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下。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漂亮了好几个度。
让人眼前一亮。
快到路宅了,眼前豪车经过的数量多起来,穿着整齐的迎宾在两旁接待。
司机却没有带路桑过去,而是大费周章地绕到后院。
后门只有一个人候在那,见车子过来,上前开门。
漂亮的水晶鞋悄然落地,裙摆上移,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踝。
路桑静静看着面前的路家,一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未知情况,内心有些许忐忑。
侍者眼神顿了下,他接待过不少人,面前这位小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不比那些名门闺秀差。
只是他心底有些疑惑,受路家老太太嘱托,他特意在这等人。
想来应当是重要的客人。
况且同样姓路,应当是路家的哪支亲戚。
怎么会让走后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