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温热的口腔包裹着她,令人心悸的发烫。
路桑试图收回手。
可他霸道的力道紧紧锢着,路桑只能任由他。
睫毛颤了颤,视线不自在地乱瞥,借此转移注意力。
外公的睡衣挺宽大的,但罩在男人身上依旧小了点,布料贴着他的身体,宽阔的胸膛隐隐现出紧绷的线条。
他更挺拔,更宽阔了。
沈辞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很寻常的口吻:“怎么把碗摔碎了?”
“我给你熬了姜汤。”路桑收回手,瞥了眼灶。
沈辞眼眸微眯了下,舌尖舔了下后槽牙,低声反问:“不结巴了?”
“嗯。去了M国后——”
“够了。”
他冷硬地打断她,如果口袋里有烟,他大概会点上一支。
那是没有他的那几年。
与其说是不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害怕,以及逃避。
他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冷戾,烦躁。
没有耐心听她弃他而去的那几年,在M国是怎样的无忧无虑,在路家的资助下,生活富足,学业有成,以及和某某男生谈了一段美好的校园恋爱,甚至是不止一段。
他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
里面的陈设还是跟以前一样,整洁简单。
只不过五年过去了,能明显看到泛旧的痕迹。
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少了些人气。
路桑把姜汤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你外公外婆呢?”他在沙发上坐下,总算发现不对劲。
“去世了。”她声音很轻,捧着一杯温水,于冰天雪地中努力汲取一丝暖意,“出国后的年底,外婆动了手术后,恢复得不太好,很多并发症,病情突然恶化……外婆去世后,外公也生了一场大病……”
她掀了掀唇,声线有点抖。
下一秒,被男人扯进怀里。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纤瘦,轻而易举就能被他裹住。
外公垂垂老矣,承受不住老伴离去的打击,身体每况愈下,瘦成皮包骨头,没撑到除夕,也跟着去了。
路桑眼里包着泪,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沈辞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路桑身世复杂,外公外婆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却双双离世。
他想象不出,小姑娘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是怎么撑过去的。
“怎么不回国?”他喉结干涩地滑动了下,眼底有丝丝希冀,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过得不开心,怎么不回来找我?”
她和李初云约定的三年内不准回国,可现实是五年后才回来。
在这段感情里,她成了最狠心最无情的那一个。
路桑凝着他乌黑深沉的瞳孔,抿抿唇,心思百转千回,正欲开口。
沈辞倏地捏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嗓音里恳切道:“要不要和我住一起?”
什么答案都不重要了。
源源不断的思念像虫子一样啃噬着胸口那块软肉。
他的心脏早已千疮百孔,他迫切地想再次拥有她。
他病入膏肓,她是救命药。
路桑愣了下,住一起,意味着关系的复合。
五年破镜,那裂缝还能修复吗。
沈辞看出她的犹豫,眸光敛了下,“你……不方便?”
路桑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意思。
她淡淡说:“我单身。”
“正好,我也是。”他腔调懒洋洋的。
“沈辞。”
时隔多年,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居然有种心尖颤动的感觉,他晃了下神,听她认真地说:“你还喜欢我吗?”
他双眸漆黑,遮住里面的惊涛骇浪。
满胸情绪汹涌,这么多年的坚持,怎么能用“喜欢”两个字简单概括。
他嗓音低磁温柔,顺从她:“喜欢。”
路桑眼眸发亮,半晌,她轻轻应道:“好,我答应你。”
如果我们都还喜欢着彼此。
那就住一起吧。
一起弥补那五年缺失的空白。
……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二天下午,路桑只有一节课,课程一结束,就立马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沈辞本来想陪她一起收拾的。
路桑说工作要紧,婉拒了。
她东西本来就不多,两个箱子刚刚好,很快就收拾好了。
刚出电梯,就和沈辞碰了个正面。
他身上穿着衬衫西裤,衬得整个人修长挺拔。
路桑愣了下,如果没猜错,离他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你怎么来了?”
“公司没什么事,提前下班了。”
路桑哦了声。
从单元楼出来,有几个小台阶。
她下意识提起行李箱,另一只手伸过来,按在上面。
“我来。”他嗓音低沉。
路桑下意识说:“不用——”
男人已经拎起两个行李箱,迈着长腿,轻轻松松下了台阶。
路桑盯着他的手看,男人冷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根根分明,力量感十足。
在国外这些年她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可以分担的人,还有点不习惯。
路桑抿了下唇,跟在他后面。
车子就停在小区门口,柯尼塞格。
昨晚停在雨夜中那辆。
等他把行李箱放好后,路桑坐进副驾驶。
男人倏地靠近,清冽的味道侵入鼻里。
路桑呼吸一滞,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伸手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还真是无微不至。
路桑轻声说:“谢谢。”
男人深邃的眼眸看了她一眼,情绪不明。
他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脸清隽,半晌,淡声说:“路桑,别跟我这么客气。”
路桑垂下眼睫:“……嗯。”
这么多年没见,在他面前变得更拘谨了。
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
一路上都是沉默。
路桑手指捏了捏裙摆,试图打破尴尬,男人却率先开口:“中午吃的什么?”
路桑想了下:“胡萝卜炒肉丝,糖醋排骨,还有紫菜蛋花汤……你呢?”
“没吃。”
路桑偏头看着他。
沈辞:“工作太忙了,忘了吃。”
路桑想说“不吃饭对身体不好”,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怕他觉得自己烦。
于是轻轻哦了声。
下一瞬,男人从鼻尖里哼出一声冷嗤,自嘲般的。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车厢里的沉闷,她小心翼翼地说:“我接个电话。”
她划开接听:“喂,舅妈。”
路桑把窗户打开半开,有风灌进来,压抑沮丧的心情缓解了些。
舅妈说:“桑桑啊,我们在手机上听你说,你要搬出去住啊?”
舅舅舅妈他们从三亚旅行回来后,又双双请假,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的婚礼。
“嗯,离A大和口腔诊所都很近。”
“哦,那挺好的,既方便你实习还方便你学习,你一个人住吗?”
路桑顿了下,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轻声说:“和……朋友住一起。”
“哦,这样啊,两个人也能有个照应。”
两个人又聊了些家常话,挂断后,路桑才留意到窗外的风景已经大变了样。
是个很高档的别墅小区,商圈内寸土寸金的地段。
车子停在最中间那栋湖景别墅。
她解开安全带,还没下车,瘦白的手腕被人拉住。
沈辞眯了下眸,开口问她:“朋友?”
路桑眨眨眼,那总不能跟舅妈说,她和前男友同居了吧。
怎么说得出口。
失神之际,旁边传来安全带咔哒解开的声音,男人已经倾身过来。
冷白修长的手指桎梏着她尖俏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男人垂眸看她。
她脸蛋白白嫩嫩的,轻轻一捏就陷进去。
小姑娘的睫毛还是那么长,轻轻一眨,就像羽毛扫在心口。
眼神单纯无辜,有种不自知的勾人。
想到她刚才跟交流时,别扭又生疏的样子,他胸口就泛起一阵苦涩。
他视线停在那粉色柔软的唇瓣。
他记得那味道是多么的香甜,让人着迷。
忽然很想质问她,这些年有亲过别人吗?
“吻我。”
他直直看着她,薄唇吐出两个字。
“嗯?”路桑有些呆滞。
听清那两个字后,贝齿轻轻咬了下唇。
距离刚拉近了一寸,沈辞就突然松开她。
他后背靠在椅子上,闭了下眼,声音里有些疲惫:“下车。”
沈辞拖着两个行李箱,路桑走在一旁。
怕他又生气,她安安静静地不说话。
他按下指纹锁,门自动往两边拉开。
里面的装修非黑即白,是冷淡的简欧风。
沈辞直接带她乘电梯去了二楼,路桑站在主卧门口踟蹰不前。
重逢第二天就同床共枕吗?
会不会太快了?
沈辞虽然性格霸道,占有欲也蠢蠢欲动。
却也尊重路桑的想法。
“你想住哪?”他问。
路桑指了指主卧旁边的客房。
直到男人帮她把行李放进去后,她才浅浅松了一口气。
沈辞叫了私厨,没多久,餐桌上便放了几道精致的家常菜。
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她的口味。
路桑情绪百感交集,吃了几口才发现对面的人一口没动。
只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她。
“你怎么不吃?”
沈辞用勺子舀了碗鸡汤,放在她手边,应声道:“一会儿还要去应酬。”
这么晚了,还要应酬啊。
想想也是,他这么年轻就管理着沈氏这么大一个集团,涉及到的业务和应酬肯定不少,方方面面都要谨慎些。
资本家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那你几点回来?”
路桑刚说出口,就发觉这句话过于暧昧。
像新婚妻子对丈夫的依依不舍。
她脸蛋微微泛红。
沈辞勾了下唇,这是他今天露出的第一个笑:
“可能会很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哦……”谁说要等你了。
吃完饭,沈辞接了个电话,是助理打过来的,说人已经到了。
沈辞换上西装,一边打领带,一边事无巨细地交代:“家里的日用品都给你准备了新的,不知道在哪就问王嫂,饿了就让佣人做,或者点外卖。”
他往路桑的手里塞了张卡。
“密码是你的生日,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时间有点赶,助理已经打开车门候着。
男人最后揉了把她发顶,力道温柔缠绵,然后才转身,阔步离开。
车子扬长而去。
路桑手上捏着那张金色镶边、质感冷硬的卡,表情有些懵。
她茫然地走到沙发那,整个人砸在柔软的抱枕上。
半晌,仰面看着四周低奢华贵,空旷到甚至有些冷清的屋子,长叹一口气。
有种被包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把卡放在茶几上,想把行李的东西整理一下。
结果发现沈辞何止给她准备了日用品,连化妆台上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全新的一套。
衣帽间里也放满了D牌当季新推出的款式,正好是她的尺寸。
路桑找好睡衣,去了浴室。
她冲着澡,忽然想清楚一件事。
如果那些东西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的,那是不是说明,他早就猜到了她的选择。
她想一个人住客卧,而不是和他一起睡主卧。
水流淌过身体,路桑心也跟着发暖。
洗完澡,路桑坐在客厅沙发。
电视放着轻松愉快的综艺,客厅才显得没那么冷清了。
反正也无聊,她抱着电脑整理病例资料,以及写实习报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动了下酸疼的脖子。
电脑的页面停留在浏览器上,她刚刚用它查资料,还没有退出。
右边是一列最近更新的热搜。
沈辞的名字出现在前几条,无非就是和某某国际知名公司达成了战略合作。
他如今在商界的地位举足轻重,一有什么动作,就能掀起不小的热度。
同时,路桑还在就近的热搜中看到另一个名字。
#路嫣亮相x品牌活动,一袭鱼尾裙惊艳众人。
路桑没点进去。
忽然想到几年前在机场看到的那两条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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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好奇地点进去,心里存着一丝侥幸。
万一是那些营销号胡编乱造呢。
可当她点进那张动图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昏昧的车厢后方。
男人指尖慵懒夹着一根烟,虽然只露出一张冷白的侧脸,但那凛冽流畅的线条,英挺的鼻梁,分明就是沈辞。
女人纤细白皙的手臂搭在男人宽阔的肩上,俩人贴得很近,像在接吻似的。
非常暧昧的,引人遐思的一幕。
当时正好是路桑在M国的第四年,过了和李初云约定的期限。
她处理完学业上的事情,鼓起许大的勇气,打算回国看看。
就是那两条热搜,让她更加退缩。
于是一咬牙,取消了回国的机票。
……
客厅的门传来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助理扶着沈辞进来,他脚步虚浮,浑身的酒味,不知道喝了多少。
路桑赶紧把电脑放到一边,走了过去。
“路小姐。”
路桑朝助理点点头,扶着沈辞的另一只手臂。
俩人合力把沈辞放在主卧的床上。
“这里交给我吧。”路桑对助理说。
她瘦胳膊细腿,怎么能应付得了一个喝醉酒的成年男人。
但毕竟俩人都住一起了,身为助理便没必要顾虑这么多,他拧了下眉,只恭瑾地说了声:“麻烦路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