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温穗岁伸手紧紧抓住缰绳,祝修齐连忙躲开她的手臂,直到温穗岁不解地发出疑问,他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抓缰绳的手,然而身体还是拘谨地和她保持距离。
“对,然后用双腿使劲夹住马匹肚子的内侧位置,上身要挺直。”
他教她在马场转了一圈,温穗岁轻声道:“好像很紧张?”
“嗯?”祝修齐以为她在说骑马很紧张,于是安抚道:“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我是说你。”温穗岁忽然侧首,眼带笑意地望着他,然后与他十指相扣,揶揄道:“都出汗了。”
她冷艳美丽的面庞近在眼前,眉眼间却染上几分生动,此时的她更像是近在咫尺的明月,祝修齐心跳加速,触电般迅速抽回手。
“我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烈,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解释道:“因为是实习生,所以这是第一次教客人怎么骑马,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生……”
他眼神飘忽,面红耳赤,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简直如蚊蝇。
温穗岁却道:“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的。
祝修齐盯着她,发现她是真的不在乎,心底无端涌起浅浅的失落,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沈承晔注视着他们,温穗岁第一次和他去马场时,也是装成自己不会,非要他教她。最后结账,老板的一句要不要从VIP卡里扣钱暴露了她。
当时温穗岁理直气壮:“有卡不代表我会骑马啊,你教教我怎么了?”
所以她的骑术是由他亲自教出来的。
其他员工忽然喊祝修齐去前台,他让温穗岁先试着自己慢慢骑,然后翻身下马。
他一离开,温穗岁一改刚刚的畏手畏脚,游刃有余地骑马奔驰。
这匹野性难驯的白马却在她身/下格外听话,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沈承晔骑着一匹黑马追赶上来:“碎碎,我们已经很久没比过骑马了吧?来比一场?谁先跑过红旗谁就赢。”
“比就比!”温穗岁眼角划出绝美的弧度,策马扬鞭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她鲜衣怒马,衣袂舞动,乌黑的卷发在空中飞扬。可温穗岁唇角上扬,那双攻击性十足的杏眼盛满势在必得。
那一刻,她美得惊心动魄。
马场似乎成了她一人的主场。
就在她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即将冲过终点的前一刻,沈承晔纵马飞扬,以雷霆之势追赶上来。
时间仿佛被摁下慢放键,擦肩而过的刹那,伸手,几缕乌黑柔顺的卷发从掌心拂过,他微微扬唇:“抓到你了,碎碎。”
第33章 滥情33
他利落地扯住缠在手上的缰绳, 黑马的前蹄因为惯性腾空而起,长鬃飞扬,撕裂的鸣叫划破天空, 沈承晔却始终稳稳坐在马背上。他比她先抵达终点。
温穗岁只比他晚了那么一秒,贝齿上下相抵轻轻摩挲, 窝火地扔下马鞭掉头就走。
“每次都是你赢, 没意思!”
“生气了?”沈承晔望着她的背影,安抚躁动不安的黑马, 手指轻挠它的鬃毛,道:“走, 哄你老婆去。”
他拉动缰绳, 黑马仿佛听懂了似的追上温穗岁, 嘶鸣一声,与白马耳鬓厮磨。
“碎碎这就生气了?”沈承晔道。
“谁生气了?”温穗岁冷冷扫了他一眼,拽着缰绳想继续往前走, 然而白马正忙着跟黑马蹭蹭, 非但没听话, 甚至还不满地翘起前蹄, 鼻腔里喘着粗气, “你对它动了什么手脚?该不会……是在你的马身上撒蜂蜜了吧?”
“怎么总是这样想我呢?碎碎。”沈承晔道, “它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 你骑的那个叫嫦娥,我的叫后裔。嫦娥原本就是给碎碎准备的,你看,我们两个果然心有灵犀。”
“嫦娥后裔?你什么时候……”温穗岁眼球向上翻,直接翻身下马。恰在此时祝修齐也忙完回来,她在他面前驻足:“是有什么急事吗?着急的话就先去忙, 刚好我也有点累了,我在这等你回来。”
祝修齐摇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浅浅的酒窝显得稚气十足:“只是有个女生把我认错人了而已,都已经处理好了。”
“女生吗?”温穗岁道。
“你的肩膀……”祝修齐倏然上前一步靠近,目光专注地盯住她,然后伸手轻触她的肩膀。
随着距离拉近,他身上清新的草木香扑鼻而来,温穗岁抬眸便能看见他的脸,皮肤白皙干净,澄澈的瞳仁里,很清晰地倒映出她来。
“有东西,不过我帮你拿下来了!”祝修齐手里夹起一根枯草,眉开眼笑,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做了多过分的举动,像是在等待夸奖。
温穗岁将手伸入他褐蓝色的头发里轻揉,感受柔软蓬松的触感,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做得好。”
祝修齐却后退一步,挪开视线。温穗岁正不明所以,他手指向她的高领:“你的衣领歪了。”
隐晦的吻痕映入眼眶,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啊。”温穗岁从容不迫地整理完衣领,“你多大了?”
“我97年的。”
“成年了。”温穗岁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巧,我95年的,比你大。”
“原本不想让你看到这些的,因为会被揭起伤疤。”她自以为隐秘的用余光飞快瞥了沈承晔一眼,然后失落地垂着眼皮,“就算外表光鲜又怎么样呢,就像这马场里的马儿一样,我也不过是笼子里的金丝雀,他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必须做什么。你现在心里肯定也很看不起我吧?”
沈承晔一看就知道她在那边又开始表演,说不定还要编排自己,他饶有趣味地远望着,并未阻拦。
“可我在马场上第一眼就看见了你,你……很耀眼,像是有光。我知道你要去忙其他的了,临走前,我可以再摸摸你的头发吗?”
见他没拒绝,她抬手蜻蜓点水般碰了下他的头发,祝修齐的心房仿佛被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刚准备收回,他握住她的皓腕:“不忙。”
“嗯?”温穗岁靠近他的耳畔:“那……要不要和我做点工作以外的事?”
祝修齐眉眼闪动一下,假借抿唇掩饰上扬的嘴角,故作镇定道:“可是我卖艺不卖身,姐姐。”
“想什么呢?你就算想,我也不会同意啊。”温穗岁弹了他额头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你当导游负责带我玩一天怎么样?就一天,我想做一天自由的金丝雀!”
恐怕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冷艳美人的请求。况且她现在在祝修齐的眼中就是一个被疯批权贵囚禁的失足少女,只能短暂地拥有一日自由。
“好,我答应姐姐。”祝修齐明目张胆地牵起她的手,“可是马场偏远,这附近很少有什么好玩的,倒是有一个地方,不知道姐姐敢不敢……”
“什么地方?”
祝修齐却故作神秘:“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沈承晔见两人携手准备离开,骑着马不疾不徐拦在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不玩了?”
“你还在这啊?”温穗岁扬起笑,当着他的面和祝修齐十指相扣:“不走吗?”
“要去哪?我让司机送你们去。”沈承晔道。
“不用,我们自己会打车。”温穗岁打算绕开他,沈承晔却再度拦在两人面前,重复道:“让司机送你们去,嗯?”
他吊着狭长的双眸垂着眼看着她,醇厚的声线裹挟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压,令人胆颤心寒。四目相对,温穗岁倔强地不肯让步。
祝修齐将她护到身后,并不想让她为难,于是道:“这片不太好打车,姐姐,我们就坐沈总的车吧。”
温穗岁坐在左后座,沈承晔在右边,祝修齐则坐在两人中间,三人达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麻烦到前面停一下。”祝修齐指向前面的花店,车子停下后,温穗岁被他拉着进店,沈承晔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家花店开在这样偏僻的马路上,内部的陈列和布局却十分有格调,浓郁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使人心旷神怡。
“要干什么?”温穗岁明知故问。
沈承晔让店员包起来一束白芍药,刚抱着准备送给温穗岁时,祝修齐却比他反应更快,他送给温穗岁一捧向日葵。
“第一次见面,可我身上也没什么能送给姐姐的,他们说无论什么样的女孩收到花都会很高兴,我想让姐姐的今天更高兴一点。”祝修齐笑容纯稚,双手捧着玫瑰花。
温穗岁欣然接过,然后埋头轻嗅玫瑰的芳香:“我最喜欢玫瑰花了,谢谢!我很喜欢。”
沈承晔孤零零地站在收银台前抱着白芍药,眸色越来越深,如浓稠的墨,一眼望不到尽头。
“先生,您的花还要吗?”收银员打量着他俊美的脸庞,连语气都放得轻柔。
“要,他们两个的也一起付了。”沈承晔扫码支付,回到车上,温穗岁连看都没看他手中的花,和祝修齐有说有笑,娇艳欲滴的玫瑰衬得她越发勾魂夺魄。
沈承晔身体靠向椅背,摁下车窗,丝丝凉风吹拂进来,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边,露出一小节冷白的手腕。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温穗岁问。
“蹦极。”祝修齐道。
……
“什么?蹦极?!”温穗岁站在跳台低头往下看深不见底的湖面,脚尖无意踢到一块碎石,碎石转瞬便调入湖面溅起水花,她更加毛骨悚然。
尽管身上套着安全绳,可当真正站在这的那一刻,温穗岁还是止不住后退,故作镇定道:“我不喜欢蹦极,我不想玩,我们还是走吧!”
“别啊姐姐,没事的,一下子就好了。”祝修齐安抚道:“要不然我和你一起跳?”
温穗岁始终拽住栏杆不肯下去,正当祝修齐手足无措绞尽脑汁哄她时,沈承晔也套好安全绳步态从容地来到温穗岁面前,祝修齐被他挤到一边。
他弯腰摸着温穗岁的脑袋:“碎碎怕了?”
“谁说我怕了!”温穗岁立刻反驳,语无伦次地给自己找理由:“我就是不想跳而已,我对这里的安全绳持有怀疑态度,你先跳给我看看!”
“要试试吗?”沈承晔道。
温穗岁将头摇成拨浪鼓,浑身写着抗拒:“不要!我拒绝!要跳你自己跳!婶婶你别逼我,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
“要是姐姐实在不想的话,沈总还是别勉强姐姐了吧,我们再找找其他地方也可以的。”祝修齐道。
“那就不跳了。”沈承晔道,“把手给我。”
温穗岁半信半疑地松开栏杆,却见他眉梢微挑,直接揽住她的小蛮腰,另一只手从双膝下穿过,然后打横抱起她往悬崖下倒。
跳下去的那刻,温穗岁心脏骤停,连尖叫都被扼制在嗓子里。四周的景象在眸底极速上升,两人却在飞速下坠,她只能下意识搂紧唯一可以依附的沈承晔的脖子,把脸埋在他宽阔炽热的胸膛。
“啊啊啊婶婶我害怕!”
“那你爱我吗?”沈承晔却眼含笑意,问道。
狂叫的风声在耳畔作响,温穗岁完全失去理智,生怕他下一秒就松开自己:“爱爱爱!”
“我也是。”他缓缓紧拥她,眼底藏着深沉的阴郁诡谲,宛若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别怕,有我在。”
若是平常,温穗岁一定会觉得这样的力道令她窒息,然而现在却给她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不知过去多久,她身上一紧,终于被摇摇晃晃送到岸边。双脚踩在地面的那一刻,温穗岁还觉得头昏脑涨,胃里一阵翻山倒海,捂嘴强忍吐意。
沈承晔给她买来矿泉水漱口,拍着她的后背顺气:“吐出来会更好受,别强忍着。”
温穗岁杏眼里迸射出明显的恼意:“你这个疯子!”
“跟疯子跳崖的感觉如何?”沈承晔道。
温穗岁刚想说话,祝修齐也跳完跑过来,关心地查看她:“姐姐!你还好吗?”
“还好。”除了有点想吐。
“都怪我,因为这附近最近的就是这个蹦极点,其他的最近也要一个小时,我以为姐姐会喜欢这种刺激的项目。”祝修齐耷拉下脑袋,乖巧认错:“对不起姐姐。”
温穗岁心里的气瞬间消散,甚至主动牵起他的手:“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原谅你,没有下次!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哪吃饭?听你的。”
“姐姐还听我的吗?”祝修齐眉开眼笑,“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湘菜餐厅,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那走吧。”
三人一同来到湘菜餐厅,温穗岁手机没电,去找前台借充电线,祝修齐负责点菜。
“沈总,你知道姐姐比较喜欢吃什么吗?”祝修齐在今天终于跟沈承晔说上了第一句话,“嗯……因为想着你和她相处比较熟悉,应该也知道她的口味?”
沈承晔面不改色:“番茄鱼。”
祝修齐单纯点头,相信他点了番茄鱼。
等温穗岁回来,所有菜上齐时,他还特意给温穗岁舀了一碗番茄鱼放到她面前。
沈承晔垂眸敛笑,摩挲着胸膛前的戒指项链等温穗岁发火。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番茄鱼?”温穗岁喜出望外地尝了口,“好吃!我特别喜欢吃番茄鱼,以前还说要是交男朋友的话,那他一定得会做番茄鱼!”
“是吗?姐姐应该多笑笑的。”祝修齐道:“因为姐姐笑起来很好看,于是看到姐姐高兴的我也会很高兴。”
沈承晔手指一顿,掀起眼皮目光掠过她。却发现温穗岁巧笑嫣然,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所以是只讨厌他做的番茄鱼吗?
沈承晔扯起唇角,嗓子里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呵”。
他戴上塑料手套,骨节分明的长指剥着虾,普通的动作放到他身上却赏心悦目,仿佛雕刻艺术品般。
温穗岁和祝修齐谈笑风生地吃着饭。
“……真的吗?你平常也喜欢游泳健身啊?我以前还在别墅里三楼搭建了空中泳池,一楼是露天泳池。”
“嗯!我从小学就开始学习游泳了,那时候老师问我要不要进国家队?我以为老师骗我就给拒绝了。早知道长大后是这样,当初我一定不会拒绝老师!”祝修齐道:“姐姐要吃虾吗?”
温穗岁看了眼那盘红色的小龙虾,摇头:“不了,我今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沈承晔道:“碎碎,伸手。”
只见他端着整整齐齐一盘剥好的小龙虾放在她面前,温穗岁唇角微微上扬,矜持地夹起小龙虾往嘴里放。
而沈承晔眉梢上扬,云淡风轻地和祝修齐对视。
“姐姐,我也给你剥。”祝修齐道。
“不用了,下次吧,这次真的吃饱了。”温穗岁擦拭着嘴,饭饱茶足,门口有个卖茉莉花手环的小姑娘,寒风刺骨,她却穿着单薄的长袖:“姐姐,要买一串手环吗?很香的!不信你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