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东宫盯上以后——和二萌【完结】
时间:2023-04-13 14:49:48

  不曾知会上官就轻率离营,没有调令便投奔盘安州,若说前面是霍誉能干出来的事,后面的投奔盘安州也是万万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就算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也没有不告而别的道理。
  想到这里,霍暮吟眸光一亮,抽回薄宣手里的柔荑,“我要回趟霍家。”
  霍誉不会不告而别,自然是要写信回霍家的。可霍家眼下早已人去楼空,就剩十来个仆从洒扫庭院照看花草,信寄到霍家,恐怕也没人看。
  她高声唤来琉璃,道,“收拾一下,去太后那里取个牌子,咱们今夜就回霍府。”
  琉璃听言,警惕而畏惧地偷看了一眼薄宣,道,“去太后那里拿牌子,要以什么名义?”
  这倒是难倒霍暮吟了。
  薄宣眸色浅淡,将水晾到八分凉才冲入青绿的茶叶之中,“孤带母妃回去,如何?”
  搁以往,这也没什么不好,薄宣办事定然滴水不漏,除非他们自己说,否则恐怕没人知道她出宫回了霍府。可问题是,眼下的霍府是个空空如也的霍府。
  霍暮吟的手心后知后觉地发麻起来。
  她抬眼看了薄宣一眼,道,“也不必劳太子大驾。玳瑁的伤应该已经好了,让她顺道去门房看看有没有霍誉的信,带入宫来吧。”
  薄宣何等敏感,仅仅这样,自然说服不了他,更怕是已经叫他察觉了什么端倪。
  霍暮吟支走琉璃道,“你去内务府交代一下。”
  待琉璃走后,她便直起身,探身掩了窗。
  薄宣气定神闲,“母妃有话同孤说?”
  他的眸色显露不出一点点惊讶,像是静静看她表演。
  霍暮吟心里一沉,心想,豁出去了。
  她问,“有些事情,我想知道太子殿下知道多少。”
  薄宣转了转桌上的茶盏,道:“什么事?”
  霍暮吟正斟酌着要如何措辞,便听他又问:“霍府的事?”
  她抬眼。
  薄宣也抬眼,迎着她的视线,慢条斯理地道,“国公和国公夫人下江南的事?”
  霍暮吟瞳孔倏然放大。
  她想薄宣应该是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京城,却不料连去哪里都知道了。
  “渡口都是我的人。”薄宣声色淡淡,解了她的疑惑。
  原本想着走水路最为掩人耳目,连她都未曾想到,薄宣竟然已经深入到渡口这种细枝末节。
  从陛下近侍到渡口劳工,从朝里到朝外,从明至暗,他明明有了翻覆天下的能力,却仍要静静观赏老陛下知晓一切的痛苦。
  薄宣在法华庵歇下。
  霍暮吟说要去前殿的佛前燃注香,不叫他跟着,他便和衣躺在贵妃椅里。
  窗外雨声渐渐,有些催眠,又或许是这满屋的橙花香有安神之效,不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直到后半夜被冷醒。
  约莫卯正,四周静悄悄的,雨也停了。
  贵妃榻于他而言有些太小了,他有些腰酸背疼。起身撩开帘子,往鹅梨帐中一看,被子还平平整整的,霍暮吟没有回来。
  一瞬间,什么睡意懵懂,尽数没了。
  他对镜,就着模糊的光线正了正袍子的圆领,大步往外走去。
  雨后的草径很是清冷,凉意浸透皮肤,意识彻底回笼。厚底黑靴踩折了几缕凝雨的草叶,不疾不徐地往前殿而去。
  法华庵的前殿供奉三宝的画像,殿中点了一盏长明灯,架上的烛火颤颤辉映,将视野映得通亮。
  佛祖座下有一张长案,是宫里偶尔请高僧来讲经用的。此时霍暮吟正伏在案上,尽力支起眼皮。
  薄宣走进来的时候,她正上手着,尽力将自己的上下眼皮分开,若非皮肉细嫩,恐怕这会儿早已折截小木棍支着眼帘了。
  又气又好笑。
  薄宣看着,沉了眸。
  在原地驻足半晌,霍暮吟还是没瞧见他,可见困到了什么程度。
  他大步走过去,一言不发将人横抱而起。
  直到这时,霍暮吟才意识到他来了,惊呼一声,手脚迅捷地勾住他的脖子。
  薄宣对上她的视线,“醒了?”
  霍暮吟点点头,又摇摇头,“本宫不困。”说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
  她找补道,“有些晚了,也该睡了。殿下什么时候回东宫?”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薄宣抱着她走出前殿,问道,“母妃不想和我共处一室么?”
  自然不想。
  谁想?
  可霍暮吟不能这么说,她道,“何出此言?”
  薄宣垂眸看了她一眼。
  回到寝居,他二话不说便把人抱入内室,拨开鹅梨帐,将人扔入软软的被褥之中。
  霍暮吟翘起身来到道,“我还没更衣。”
  话音还没落下,眼前遮来一道阴影。白皙的手指推着她的肩膀摁入软褥之中,他倾覆上来。
  鼻尖与鼻尖的距离唯余一张宣纸的厚度,霍暮吟连呼吸都艰涩起来。
  薄宣沉声道,“我替母妃更衣。”话音里的隐忍呼之欲出。
  他说着,手臂探下,拉开她腰间的束带。
  霍暮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隐忍,也能感受到那条束带被从身下抽出的感觉,像是要动真格的了。她慌乱极了,“薄宣,你要干什么?”
  “母妃说我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薄宣:不是我不行,是贵妃椅睡得腰痛。
第48章 清修(三)
  一个男人, 和一个女人,在同一张榻上还能做什么,和衣而眠吗?霍暮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急中生智, 她抵住薄宣的胸膛, “卯时将过, 你不上朝吗?”
  她一夜没睡,便是现下这样紧张,声音也是软软糯糯,没有丝毫攻击性不说,话尾余韵还有种撒娇的娇嗔感。
  这把话音就像是秋日里的干柴, 添到了火星欲燃的柴堆里。
  薄宣原本只是想逗弄她,闻言之后,呼吸粗重起来。广阔的胸膛就着她的手掌心往下压,将脸埋入她的肩窝, 蹭了又蹭。
  烛火明辉被层层幕帐阻绝,霍暮吟视野昏暗。她偷偷翻了个白眼, 手心里承托着他轮廓姣好的胸肌, 吃力地往上举了举。
  可惜的是, 被压在下面委实是使不上劲,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努力了半晌, 他纹丝不动。
  反而听他沉沉笑道, “蚂蚁搬象?”
  霍暮吟恨得牙根痒痒,索性卸了力气,道:“你这都是哪里学的话?什么蚂蚁搬象?”
  薄宣正过脸来, 道, “滇南都这么说。”
  说起滇南, 难免又会想到他以往不好的经历。霍暮吟顾左右而言他,杵了杵他手臂,道,“快些起来,压疼我了。”
  薄宣埋在她颈窝处轻轻咬了一口,恋恋不舍地撑起身来。
  他坐在床畔,垂头瞄了一眼擎天之柱……
  谁知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琉璃环视一眼庭院,吹了手里的宫灯,鬼鬼祟祟地关上门往里来。
  还没走近,她便见一道身影闪过,于是猛地止住脚步,警觉问道,“谁!”
  “琉璃。”
  内室之中传来霍暮吟的声音。
  琥珀这才心下稍歇,将宫灯往桌上一放,摸黑过来道,“娘娘,醒了吗?”
  琉璃跟在霍暮吟身边很多年,最是知道霍暮吟是惯会睡懒觉的,眼下卯时未过,天色将亮,她摸入房里来……
  霍暮吟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从衾被里半支起身,问道,“怎么了?”
  琉璃走进来,趴在床畔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大事不好了,桓家二公子桓承礼混入宫里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霍暮吟心神俱震。
  可虎狼在后,她什么也不敢问,只好硬着头皮道,“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琉璃心想桓承礼多次求见未果,可见执着,不达目的不罢休,于是便道,“娘娘要见他一面吗?”
  话音出口,霍暮吟的身子便不自然地僵凝起来,面上也窜了火苗一般红了个通透。她的右手埋藏在衾被里,偷偷拧了一把作乱的人。
  琉璃没有掌灯,只听见窸窸窣窣,看不清楚,还以为是霍暮吟揉搓衾被发出的声音。
  她站了良久,都没有得到霍暮吟回应,便问,“娘娘意下如何?”
  霍暮吟已经无力思考了,出口的话也断断续续,“你……你先下去,再睡会儿。”
  琉璃总算听话地告退。
  她才拢上房门,“吱呀”声落,霍暮吟便气恼地回过头来。
  薄宣正藏在她身后的被子里,在她背上辛勤耕耘。
  他的吻点点落下,缓慢,却有不容忽视的强横。
  霍暮吟的脊背光洁,蝴蝶骨完美精致,柔软的唇与坚硬的骨感相抵,薄宣长臂环过下凹的腰线,绕到前面来将她的围兜扯落。
  “桓二公子?”
  他声音沙哑,带着些许不悦。
  霍暮吟心里怦怦乱跳,按住他的大掌,“你……你还要上朝。”
  回应她的是薄宣的执着,和他作乱的手,“桓二是谁?”
  霍暮吟身上的衣衫已经松松垮垮,借着昏暗的视线,她垂头便能看见他揉捏的手,偶尔力道重了,便激得她不由自主轻呼一声。
  作者有话说:
  没有写完,明天修改再补上~
第49章 秋千
  霍暮吟一张脸红了个透, 心跳的感觉冲上脑海,她飞速抓下薄宣的手,往前蹿出了被窝。
  哪想薄宣眼疾手快, 长臂一捞, 将她重新勾回怀里, 渐渐收紧了手臂。
  他的怀抱宽广坚韧,带着舒适的体温,清冷的松香味沁人心脾,颇有安神的效果。有那么一瞬间,霍暮吟就要放松了身心。
  可阖上眼的刹那, 上一世的床笫之事从霍暮吟眼前闪过。
  像是惊雷劈中了树梢,她陡然清醒。
  她突然想起来,她是要离开薄宣的,是要离开皇宫这片是非之地, 去过自由快活的日子的。薄宣带给她的,是难以掌握的恐惧, 是永无休止的束缚, 与她所想的永远背道而驰。
  他的存在像一剂迷人的毒药, 悄无声息渗透她觉醒的心, 杀死她头也不回的背影。
  霍暮吟背对着他, 抬手探入枕下, 摸到了鱼肠。
  耳后传来薄宣的声音。
  “别动, 乖乖眯会儿。”
  温热的呼吸喷薄,落在她耳际。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那么那么近,近到霍暮吟能清晰感受他每一寸肌肉脉络。
  他好像睡着了。
  呼吸均匀, 胸膛起伏颇有节奏感。
  四周静悄悄的, 连虫鸣声都不曾有。许是雨后微凉更让人觉得舒适, 又或者是瞌睡会感染,霍暮吟也觉得眼皮很沉,即便尽力保持清醒,仍抵挡不住困意来袭。
  *
  翌日,霍暮吟仍在睡梦之中,恢复意识的时候,觉得有人在摇她。她精神一凛,陡然清醒过来,眼睛未睁,手先动,摸入枕下抽出鱼肠猛然坐起身。
  鹅梨帐飘荡,扫过她的侧脸。
  琉璃吓了一跳,握住她的手腕道,“娘娘,是我,琉璃啊。”
  霍暮吟一惊,陡然回过身去——
  她身侧的被窝里空空如也,探手一模,余温也不曾有,仿佛昨夜的怀抱就像一场虚无的梦。
  她直直躺回榻上,道:“琉璃啊,让我再睡会儿,困死了。”
  说着,将头埋入衾被之中,蹭了又蹭。
  一股微乎其微的冷松香窜入鼻息。霍暮吟怔了怔,仔细闻了闻,还真是冷松香,香味浅淡,带着清新的沉香,闻着这香便像入了无边松林,冰雪漫山遍野,冷冽晶莹,挂在松树上灼灼生光。
  这道香的香味不够柔和,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士大夫都不愿用它。
  昨夜薄宣当真来过。
  霍暮吟平躺了片刻,将昨晚的事回想了一遍,最后掀开被子瞄了一眼——
  还好,未尝让他得逞,身上衣物完好。
  “琉璃,备下热水,我想沐浴。”
  她起了身,将鱼肠藏回枕下,心里盘算着离宫的日子。
  霍誉离京的缘由,今日玳瑁入宫来就能见分晓,倘或不是要紧的缘由,她便从雁回营取了他的名帖,寻机离宫,不等他了。现如今棘手的,是混入宫来的桓二。
  *
  薄宣今日不大高兴,上早朝的时候寒着张脸,黑压压的影卫落满整座太极殿。
  前些日子急雨,黄河决堤,淹了千顷良田和四座城池,州官省督俱都隐瞒不报,直至今日,难民涌入盛京,京兆尹难以收容,这才告上了朝廷。
  负责黄河工事的侍郎还要辩解,薄宣一勾手,他便血溅当场。
  新任东宫太子一改从前不与人争的模样,手段竟如此凌厉血腥。一时之间,朝野炸开轩然大波,纷纷议论如此是否有违圣道。
  薄宣冷声道,“还有狡辩的,尽管站出来。”
  声音在广阔的殿宇之间回荡,群臣瞬间鸦雀无声,生杀予夺,山河社稷,全由金殿之上的人做主。
  下朝之后,大臣们三三两两并肩而行。
  有想打探别人看法的,便提了个话头,压低声音道,“唉,这位太子的手段,可要比故太子不讲理许多,可怜了韩侍郎,昨日才办了孙子的满月宴,今日就……”
  有个年迈的吹胡子,低叱道,“太子讲不讲理老夫不知道,但你要说那韩侍郎可怜?想他孙子的满月酒你也赴宴了,山珍海味金银珠宝,单凭他的月俸能有这等排场?今日他不血洒金殿,明日恐怕是诛九族的罪名。”
  另有个一字胡的,贼眉鼠眼地环视了一圈,凑在两人耳边小声道,“咱们这位新太子,今日天将亮时,可是从法华庵出来的。”
  有人插嘴问,“他去法华庵做什么?”
  一字胡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法华庵住着谁?”
  “你是说?”那人大惊失色。
  一字胡道,“早前在重华宫的时候,行止之间就不成体统。陛下还病着,霍家那闺女媚色天成,哪有独守空闺的道理?”
  说着,那个年迈的呵斥道,“不要命了?韩侍郎的血还没洗干净,你又在这里胡沁!”
  他们走在朱漆绿瓦的回廊里,雨后的夏风清凉,穿堂而来,吹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他们上空,一道明黄身影带着影卫迎风而立。
  影子担忧地道,“主子,可要我了结了他们?”
  薄宣拨弄着食指上的黑金戒圈,道,“不忙,先办另一件事。桓承礼,把这个人从宫里找出来,带到东宫见我。”
  “是。我这就去办。”
  薄宣又叮嘱道,“别惊扰了法华庵。”
  影子自然无有不从,他刚要离去,想到了什么又回过身来,道,“主子,按照您的吩咐,乾天殿那位,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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