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秋第一个讨赏:“今儿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下次王泽肯定不敢再招惹小姐!”
藏冬抱着剑站在一旁,言简意赅:“下次,我上。”
幼莲被他们逗乐了,摆了摆手:“今天是他非要犯我手上,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借口了。王家都是一群泼皮无赖,不依不饶起来,恐怕连爹爹都头疼。”
敢厚着脸皮和皇上讨价还价,没人理睬后依然我行我素,权当这些事没发生过的人家,她可不想被缠上。
“不提他们了。”幼莲喝了一口苦夏倒的茶,惊疑一声,“这茶味道倒特别,哪里来的?”
“镇北将军府前些日子着人送来的,说是江统领的旧部从塞北那边搜罗来的,一般地方都喝不着呢。”苦夏笑着回答。
“……哦。”幼莲顿了一下,又低头品了一小口。
“味道也就一般吧……”她眼睛乱飘,神色有些不自然,“就是和平常的茶不太一样,哪里值得专门送来。”
她嘴里不肯说好话,脸上倒浮起一抹淡淡的绯红,捧着茶盏好半天不说话。
其他人都识趣地退下,只有迎春和苦夏留在旁边候着,还不忘给准姑爷说好话:“奴婢们瞧着,这位江统领,还是对姑娘很看重的。”
作者有话说:
和朋友跨年,迟了一点不好意思嗷。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遂意呀!
第7章
◎寿王妃本是有意与咱们府上结亲的◎
“我倒要看看,江有朝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成天在我面前给他说好话。”幼莲轻嗔一句,脸上笑意不减。
迎春有理有据:“统领做得好,奴婢们自然要向姑娘讨夸。若是做得不好,别说姑娘您了,迎春就第一个不答应!”
她拍着胸脯豪迈极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去镇北将军府讨个说法似的。
幼莲轻轻摇了摇头,拿这两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妮子没办法,只好坐在桌旁默默品茶,时不时被眉飞色舞的迎春逗乐。
*
荷风院这边和谐欢乐,厢房里却气氛尴尬,哭泣声不绝于耳。
“女儿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与幼莲争辩。可母亲今日也看到了,她是如何咄咄逼人,不将您放在眼里的。”虞兰若哭哭啼啼地向徐春慧告状,拈着帕子拭泪时也别有一番梨花带雨的情状。
王泽被她哭得心烦,刚想斥骂两句,抬头就看见美人落泪,心里又浮起一丝丝怜惜。
“大夫都说了,没什么内伤,只是要休养十几天而已。”王泽随意哄了两句,虞兰若反倒哭得更凶了。
她望着站在一旁的徐春慧,眼含热泪:“女儿不敢奢求母亲做主,可夫君实在无辜,还请母亲怜惜一二……”
徐春慧理都不理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王泽温婉劝慰:“今日之事,幼莲也是好心,郎君不如先在国公府小住几日。”
王泽僵笑:“小住倒不必了,我已经派人通知家里,一会儿便走。”
徐春慧笑了笑,假意挽留。两人推拒几次,她才颇为惋惜地点点头:“那便依郎君所言吧。”
与王泽寒暄完,表达了她作为岳母的关心与爱护,又派人送了一大堆补品药材过来,徐春慧才觉得全了面子情,满意地离开了。
见她要走,虞兰若赶忙跟上。
“母亲……”
出了门,徐春慧转过身,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开口:“今日事已毕,兰儿回去照顾好姑爷便是,不必操心其他。”
虞兰若不依不饶:“可明明是幼莲——”
“那你还想如何?”徐春慧的声音严肃起来,虞兰若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着她这副模样,徐春慧就嫌弃得不行。果然是姨娘养出来的丫头,就算嫁人生子了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以为自己有点手段,成天在别人面前犯蠢。
徐春慧冷了脸:“幼莲早早出门避开你回府,你还故意不走,等着她回来专门凑上去。如今惹出这些事,你真当所有人都看不出你的心思吗!”
虞兰若哭得凄凄惨惨:“陛下为幼莲赐婚,我听闻江大人是禁军统领,就想着为夫君筹谋一二……”
“蠢货!”徐春慧压低声音,“国公爷都礼遇有加的人,是你想攀关系就能攀得上的吗!”
她伸手轻轻捏住虞兰若的下巴,神色极冷:“王家是你自己哭着喊着要嫁的,不管吃了什么苦,你都得自己咬着牙咽下去,不准给国公府丢人。还有王泽纳妾的事,你也少往幼莲那边动小心思。从前我懒得搭理你,现在陛下赐了婚,你最好给我警醒着点儿。”
虞兰若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边哭边点头。
她这位嫡母,年轻时就在京中颇有贤名,百家求娶,最后嫁给了二房的虞望生。婚后一个人打理整个国公府,忙得脚不沾地,直到三房夫人季长雁嫁进来以后才好些。
人人都夸徐春慧贤惠能干,可虞兰若小时候亲眼见了她各种恩威并施的手段,根本就不敢不听她的话。
徐春慧见她还算乖,停下了训斥:“没事少回国公府,幼莲不想见你,你就主动避着她点。”
“……是。”虞兰若忍气吞声地点点头。
徐春慧没再理会他们一家子,准备用晚膳的时候,听到丫鬟来报,说是王家人把他们接走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对了,青松今日怎么还没来请安,平常这个时候不是已经从吏部回来了吗?”徐春慧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问身旁的婆子。
“公子遣身边的奴才回了话,说今儿要去荷风院瞧瞧,怕时辰晚了,就不来打扰夫人了。”
徐春慧有些满意,却还是忍不住轻声责怪:“这孩子,知道他与幼莲兄妹情深,可也得看看时辰,这么晚了还往姑娘家的院子跑,像个什么样子。”
孙妈妈笑着帮虞青松开脱:“两位公子都疼妹妹呢,哪里有夫人说的这么严重。”
徐春慧只是说说而已,青松青竹兄弟俩能和幼莲关系好,她也乐见其成,嘴上埋怨了几句就轻轻揭过了。
*
荷风院里,虞青松回府后就匆匆赶了过来,将他与江有朝的交谈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幼莲。
“他居然这么说!”幼莲听了虞青松的话,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虞青松轻轻颔首:“江大人之言,一字不差。”
“啧。”幼莲托腮想了想,“这位江有朝江统领,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虞青松有些好奇:“江大人这样说,娇娇你可还满意?”
“哼哼。”
幼莲眼睛转了转,有些苦恼:“我是喜欢绫罗绸缎不假。可要我自己用蜀锦,给他用差料子,这怎么可能嘛!”
“本小姐的夫君,自然也要用最好的!”
虞青松手握成拳,轻咳两声提醒她:“你可还没嫁过去呢,别整日夫君夫君的,女孩子要含蓄。”
幼莲扭过脸,才不听他。
既然已经确定要嫁给江有朝了,她自然会把他看成自己人。可是……同样嫁了武将的周姐姐说,他们行军打仗、衣食简朴,是最最看不惯像她这样铺张浪费的娇贵小姐了!
说不定江有朝现在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等她嫁过去之后,不仅要嫌弃她吃穿用度太过浪费,还不许她穿锦衣华服呢。
幼莲的脸色变化太明显,虞青松看着她情绪分明的小脸,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瞧着江大人虽是武将,却进退有度,为人处世颇有章法。”
幼莲笑意吟吟:“好的大哥哥,我知道了。”
虞青松见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摇了摇头,无奈地走了。
——反正到时候头疼的也是江大人,还是让他自己烦恼去吧。令国公府全府捧着宠着的娇娇女,怎么也不能被他欺负了。
也许是听了江有朝意料之外的回答,幼莲心情颇好,晚膳都多用了一小碗,最后扶着腰在院子里边走边消食。可她怠懒得很,没走几圈就说自己腿软,不肯再走了。
苦夏提醒她:“寿王世子生辰,您上个月让绣娘缝制的那条裙子,腰身可是往里收了整整一寸呢!”
幼莲苦着脸捏了捏自己的腰:“我觉得我这两天……应该也没胖吧?”
“上周小厨房做的樱桃肉,姑娘可吃了整整一碟子。还有前日的莼菜银鱼汤,就算奴婢拦着,您还是喝了两盅。昨儿也是,您赏了做蟹粉豆腐的厨子一锭金子……”
“好了好了好了。”幼莲招架不住,气呼呼地自顾自往前走,“我这就接着走,看你还说不说我。”
她可是要惊艳所有人的,怎么能败在小小的一条裙子上!
为了美貌精致,幼莲向来是肯努力的。幼时令国公特意请了夫子和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她,品茗插花、琴棋书画,样样都想要学精学好,差一点点她都不肯。有时候练得累了,就自己抱着奶娘哭,哭完了又精神抖擞地接着学,让令国公又心疼又哭笑不得。
这次要赴宴也是,每天都要在院子里走半个时辰才回屋,苦夏给她捏腿的时候都忍不住劝,反倒让幼莲更加坚定了信念。
“我可是京城最最出挑的美人,绝不能这种时候落了下风。”
果然,到了赴宴那一日,收了腰身的裙子利利索索地上了身。幼莲是偏明艳的长相,配上柿红底绣金边的裙子越显张扬明媚,任谁看都是未出阁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寿王府给府上都递了帖子,女眷这边,二房夫人徐春慧打头,带着三房夫人季长雁和幼莲一同过去。
为了方便,徐春慧只备了一辆马车。马车宽宽敞敞的,坐三个人也不觉得挤。
季长雁今日穿了身金线牡丹罗裙,和幼莲站在一起,活脱脱一对姐妹花。徐春慧只穿了件浅碧色的褙子,内里搭白裙,清丽温婉,倒是也符合她在女眷中的一贯形象。
幼莲对这位寿王世子好奇极了:“寿王可是先帝爷的兄弟,怎么世子如此年轻?”
寿王已年过花甲,胡子都白了,世子却才弱冠,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徐春慧提点她:“现在这位寿王妃是继室,世子自然要年轻些。”
能让寿王越过原配嫡子,为继室生的孩子请封世子,可见这位寿王妃的手段之高。
这话徐春慧没有直接点破,但话里的未尽之意,幼莲倒是听得明明白白。她惊讶了一下,对寿王妃的兴趣更浓了。
“不过……”徐春慧迟疑片刻,犹犹豫豫地看向幼莲,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缓缓开口。
“我听说寿王妃,本是有意与咱们府上结亲的。”
第8章
◎江有朝是真正的英雄◎
幼莲愣了一下,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八卦很是意外。
徐春慧细细解释:“咱们家从前定下了谢大人府上独子,却并未大张旗鼓。况且我也是辗转听说了这件事,但寿王妃没提,我也不好上赶着拒绝。”
贸贸然拒绝,一来寿王妃会不高兴,二来若是对方矢口否认,反而对幼莲的名声不好,她去岁便没声张。只是这次要去人家的地盘,让幼莲知道一下,也好摆清态度。
她说完,又轻轻抚着幼莲的手:“一家好女百家求。满京城里,哪家的姑娘比得上咱们娇娇啊。”
季长雁潇洒一笑:“寿王妃倒是有眼光得很。”
幼莲俏脸微红,面上一副羞涩模样,实则心里早已不矜持地暗暗点了点头。像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就是这样奇货可居!
她思绪逐渐放飞,甚至还忍不住替江有朝得意了一番。
马车慢悠悠到了寿王府,早有下人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一见马车停下就忙不迭上来伺候,听到是令国公府,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虽然王府的帖子是发往全京城的勋贵名门的,但下人之间也给宾客暗暗分了三六九等。像令国公府这样不刁难下人又出手大方的,就是他们最最喜欢接待的人了。
徐春慧三人下了马车,正准备进门,就看见后边又来了一辆马车。
幼莲也好奇地看过去。
穿着泥金马面裙、额上牡丹华胜熠熠生辉的妇人是徐春慧的娘家嫂子白氏,她身后跟着个娇弱文静的女孩,一身月白绣银丝襦裙,头上只缀了几朵玉兰绢花,温雅又脱俗。
徐春慧脸上带笑,特意迎了两步:“我知嫂嫂会来,没想到门口正巧碰上了。”
话虽如此,幼莲却看见她的眼睛往白氏身后的姑娘身上瞧了好几眼,面上透露出些许满意来。
她讶异一瞬便想到了理由。寿王世子生辰,明摆着是寿王妃和其他家互相相看的好机会。大哥哥虞青松今年二十有五,吏部的仕途也顺当,正是该相看妻子的好机会。
白氏倒是很爽利的性子,和她们三个都打过招呼后,就侧一步把身后女孩露了出来:“玉柔,快来见过你姑母。”
徐玉柔端端庄庄地福了一礼,挨个向徐春慧与季长雁问了好,又转头看着幼莲,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便是幼莲妹妹吧,我虽不常出门,却也听过妹妹的美名。”
徐玉柔有意交好,幼莲自然不会不给她面子。况且她最偏爱好看的人,尤其还是这样有眼光的漂亮姑娘。
几人相携入府,幼莲与徐玉柔走在最后面。
“我也算是宴上常客了,瞧着姐姐却眼生的很。”幼莲言笑晏晏,半开玩笑道。
两人互相交换了生辰,徐玉柔今年十六,比幼莲大上一些,又是徐春慧的侄女,倒也当的起幼莲这声姐姐。
徐玉柔苦笑:“前几年母亲请了一位宫里的嬷嬷教规矩,嬷嬷严厉,没什么时间出来走动。加上去岁生了场大病,一直都在府里将养,今年才好些。”
幼莲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听说妹妹琴弹得极好。”徐玉柔显然做了些功课,“我倒略通琵琶,不知哪天有机会同妹妹合奏一曲,也算以乐会友了。”
幼莲当即同意,还带上了自己的小姐妹温以娴:“等哪日春和景明,咱们三个一起。”
她向来是很会交际的,虽然性格娇矜又受不了委屈,可在众人面前口碑却很好。她想交好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取得对方的好感。等到了内院的时候,徐玉柔已经将她视为知己了。
筵席分内外,男客们都在外院,由寿王和世子招待,女眷们则由寿王妃作陪。
寿王妃不爱出门,更多时候都是留在府中打理事宜,幼莲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好像长得很好。今日猛然对上那张美丽雍容的脸,还怔然了一瞬。
虽然世子已经弱冠,岁月却仿佛遗忘了寿王妃似的,她看着像只有二十七八,举手投足间有种别样的风情。
寿王府与令国公府交情浅淡,寿王妃只客气招呼了几句,就去与旁人谈话了,走之前目光还在幼莲身上绕了一圈,眼底带了几分可惜。
先帝爷在的时候,寿王只是个勉强封王的皇子,地位不高。等到当今圣上登基,寿王府依旧平平。寿王妃想为世子铺路,自然想与令国公府这种炙手可热的家族建立联系,结亲就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