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宋苡熙目光游移,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
“想不到京都传的这般家喻户晓了?无怪,家中长辈纯良,五妹妹身子不大好,到底还是得将就着她的,索性我们一家就搬离汀州了,这不,多年不回来都生疏了。”
宋苡绮抢声道,说罢还暗自垂头,再看她旁边的三姐姐,一贯柔柔弱弱的模样,倒是让三人都不好说什么了。
张嬅笑着安慰道:“这不是回来了吗,听闻昭仪娘娘还孕有龙嗣,真是破天的富贵在等着呢。”
“那便是了,要是没有大姐姐得圣恩,还不知何时能回归故土呢。”
这话倒是听着醋溜溜的。毕竟按照他们的说辞,这不是一家子为了五姑娘迁去汀州,等着五姑娘身子好了便自个回来当侯府嫡女了,留着庶出的二伯一家不得回来。
武潇潇是家中独女,性子养得单纯,听不懂这些人的弯弯绕绕,有些疑惑道:“定远侯府不是没分家吗?再说,这官员调任如何关那五姑娘的事?”
她是真不知,这二房一家现下都要前段时间圣上的调任才能回京,可见应该不是像两位姑娘说的一般因为家中嫡女就要举家搬迁。
“呃......”原先还沉浸在自怨自艾的宋苡绮顿住,用绢帕虚虚点了点额头,一时语塞,“话,话也如此……”
旁边的祝熹微背着人拉了拉一脸无所谓的武潇潇,想提醒她注意言辞,莫要太过直爽了,她这好友是武家唯一的孩子,还是武大人的老来得女,被护得哪懂得这些,得罪人都不知道。
祝熹微自打宋苡绮开口编排嫡系心里就不大舒服了,要说武潇潇快口直言说的也对,这定远侯家也不还没分家吗。
她们两人出去不是也被人尊称一身武安侯的姑娘,要是真分家,就算是昭仪娘娘的庶妹,但这后宫佳丽三千,不是谁家都是时家能称作皇亲国戚的,他们也只是个五品官员的庶女罢了。
既然仰仗着嫡系挣来的身份地位,行了威风,得了好处,自然是要辅佐嫡系,哪怕这真是为了五姑娘去了汀州,便也是应该的。
张嬅心中是想多结交些有头有脸的好友,但是见这两个定远侯的庶出姑娘原是会编排嫡女,还与原先她结交的这两个姐妹意见不和,张嬅心中也没多大乐意结交了。
毕竟她家的庶女也不大省心,暗道还真是嫡是嫡,庶是庶。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这三人都不似一开始那般热情,宋苡熙两人身有傲骨,自然也不会巴着上去,便互相道别,认识些新的姑娘了。
第24章
“听闻这永安郡王在每个湖亭中都放了些前朝名家的画作书法观人赏览,不去一瞧岂不可惜?”众人只是围着花园假山石赏景,谢朱颜觉着甚是无趣。
听着谢朱颜这般说,两人均有意动,左右这及笄礼得在午初才开始,时间还大早。
方才走到湖边,迎面便有一男子走了过来,一身交领青色长袍摆处绣着白鹤饮水,腰间挂着青玉腰配,绑月牙色缕带,束发玉冠,俊眉朗目,身形修长,气质温润。
当真是位悠然俊逸的俊公子,有匪君子,如切如嗟,如琢如磨。
钦阮旁边的谢朱颜招手道:“大哥!”
果然见前面温润如玉的男子停步看过来。
见人走着过来,众人齐见礼道万福。
“这位姑娘是?”待看清面容,眼中不可避免的划过一丝惊艳,谢宴修轻声问道。
“哥哥,这是定远侯家的五姑娘。”谢朱颜回道。
听闻是定远侯的五姑娘,谢宴修眼亮了些。盖因他前两日去陆府找陆余止借那幅三朝时期秦云先生的画作,才知竟被老太傅转手赠给他外孙女了。
余止是陆辞臣的表字。
谢宴修醉心书法画作,画技也精湛的很,前段时间沉迷于秦云先生的写意画,苦于身边就只得找到三幅真迹,一幅在他手里,一幅是好友江昼身上,另一幅被老太傅随手给了外孙女。
“宋五姑娘,幸会。”谢宴修拱手道。
宋晏宁抿唇一笑,屈膝万福道:“幸会。”
谢宴修是去年的状元郎,也是跟薛习同一年届的。状元郎是尚书府府公子谢宴修,榜眼是侍郎家的小公子汪书见,探花郎则是左都御史家的公子白衔清。
这三位都是没有爵位世袭的,但都都凭着本事考得了功名。
别人宋晏宁不甚了解,谢宴修倒是个醉心书法的,上一世谢宴修得知她得了秦云先生的真迹,即便她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面,谢宴修也让人送了一车药材,只盼宋晏宁能将真迹借他赏揽几日。
宋晏宁垂眉掩下眸中神色,多结交些人也是好的,尤其是谢宴修还是江昼的好友。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失道者即便深居高位又如何?
“大哥,我们正巧要去看着书法画作呢,可瞧见珍品了?”谢朱欢轻声道。
“永安郡王深受君心,收藏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凡品。几位姑娘都是要过去吗?正巧谢某同行?”谢宴修道。
咦?谢家两姐妹疑惑,这大哥可不是会与女子作伴同游的人啊,面上还是道:“那真是好了,阮阮和晏宁可能还不知,我大哥醉心这些画作书法,倒是还可探讨一二呢。”
“我自然知道,谢公子醉心此道,怕是京都谁人都知道了。”钦阮在一边笑道。她记得她去了几次谢府,要是撞见这谢公子,那定是在习书画。
“五姑娘对书法画作可有研究?”谢宴修道。
“仅是写的几个字陶冶身心,能辩得画派罢了。”宋晏宁道。这话倒不是谦虚的意味,她外公可没少抓着她做学问,她每日在府中少外出,闲着无事也只能练字弹琴。
要说书法,那她的簪花小楷在贵女中也算数一数二的,这画作她倒是不大了解,只能浅浅辩得其中意味。
“五姑娘自谦,五姑娘跟在陆老太傅身边耳濡目染,这陆老太傅誉满天下,谢某心中也是佩服其造诣.......”
宋晏宁了然一笑:“谢公子过誉,外祖父确实在书画上有些心得,想必我外祖父也极喜欢谢公子这般的公子。”
五人走上湖面的桥上,逐渐变成钦阮走在最前边,谢家二姐妹居中,而宋晏宁同谢宴修倒是聊得来,且宋晏宁走不大快,只能缓缓的走着才能算上呼吸平稳,谢宴修见此也放缓步调落在后头。
谢宴修对各家书法都能如数家珍,听闻宋晏宁喜好玉显的小楷,当即说可以将府中真迹借以观摩。
见谢宴修的慷慨热情,但宋晏宁眨了眨眼,道:“谢公子好意小女子感激,只是家中已有一卷玉显真迹。”
“竟是如此吗?是第几卷?”
“卷十七。”
“我这边有卷十八,真是凑巧。”谢宴修道。
“五姑娘莫要被谢某吓到,在下,只是眼馋五姑娘府中的秦云先生的画作,故....”谢宴修难得不好意思的摸了鼻子解释道。
“原来谢公子是想要交换?”宋晏宁一笑,果真是没变,想着平白借了自己的书画不大好意思,上一世自觉她缠绵病榻送些名贵药材,现下又想以玉显书籍交换,倒是爽朗有趣的紧。
“正是。”谢宴修不好意思的拱手一礼,“实不相瞒,在下前几日去找余止才知,这画作被陆老先生赠予五姑娘了,谢某这才厚着脸皮想跟五姑娘交换观摩几日。”
宋晏宁笑意盈盈道:“这事好说,谢公子只管开口便是,我自然乐意借与谢公子。”那画应是被丫鬟挂在花厅了,保管还算妥帖。
一边十余步开外的水榭亭阁里,萧与斜靠在美人靠上赏着湖景,望着那桥中怔了怔,叹道:“这娇气滴滴的宋家五姑娘甚少露面,一露面可不知要俘获多少世家公子的心呢。”
江昼听他这话,如点了墨的眼眸瞥了眼在一边没正行的萧与。
“你这怎么突然扯上了这五姑娘了。”一旁的程几道道。
萧与笑着往左边努了努嘴,示意他们往那边看。
亭榭的位置十分的取巧,可赏揽凌于湖上的之景,可远观这四周的烟柳画桥。
比如现在,湖榭中挂着卷起一半的竹帘,但另一半可以见到各府的姑娘和拿着画扇相携走游赏景。
其中出众引人注目的,要属那定远侯家的那个娇小姐一身紫衣娇媚的和一袭青衣玉带俊朗如玉的男子在桥上同行,两人面上均带着浅笑,像是说道尽兴处还开怀的笑了起来。
“我还听宴修说下去有事,原来是见这五姑娘。”一旁的萧与看到谢宴修与宋五姑娘一起说说笑笑,不由恍然大悟。喃喃说了句“这两人站一处倒也是般配。”
“呵。”
呃?坐在他旁边的程几道回头奇怪的看了眼江昼,他刚刚听到他表兄冷笑了一声?再一看,江昼还在旁边清风明月的品着茶,仿佛两耳不闻之外事。
幻听了.....程几道摇摇头。
过了盏茶时间,见这两人还在浅笑交谈,旋即亭上传来一阵喊声。
“宴修哥!”程几道半个身子都越出了美人靠,大声唤道。
宋晏宁与谢宴修一同看向喊声处。只见一处亭子上,有几人坐在一处,唤谢宴修的少年应该是这些人中年龄较小的,是个玉面少年郎。
剩下的几人宋晏宁都认识,镇北将军之子钦展,律王世子萧与,以及江昼。
谁知饮茶的人像是察觉到姑娘的视线一般,眼神清凌凌的望了过来,宋晏宁心下一颤,友好的冲人浅浅一笑。
只见江昼轻点了点头,不待宋晏宁再反应什么,武安侯小世子的声音先传入耳里。
“表兄让我问你,还解不解这局棋了?”程几道有些无奈,表兄自己不说,非要暗示他问。
“五姑娘,幸会幸会!”程几道在亭里招招手。
宋晏宁在浅笑回礼,真是个活泼的性子。
“怎的这般聒噪。”江昼戚了眼还在招手笑着得傻兮兮的程几道。
萧与眼神戏谑,“我怎的不知道你这般着急,想立马解棋局。”说着还悠闲的扇起扇子。
“等下及笄礼之后便有急事需回去处理,自然没时间再过来解棋。”那人冷淡的回了声。
“呦,长调都未进来通报,你就突然有急事了?”萧与狐疑道。
“方才突然想起的。”江昼抬头见萧与一脸怀疑,遂解释道。
“五姑娘,在下........”
“无事,我正巧也得失陪了,等下次我定下帖子邀朱欢姐姐来府一聚。”
到时朱欢朱颜可帮忙交换书画,谢宴修当即明白,应声答应。
原想转身就走,可这江昼正巧坐在亭中,不知稍后还有没有机会碰到。可这亭中这么多人,这般贸然上前约见,怕是不大合适。
宋晏宁左右回看,见上次那江昼身边的的侍从迎面过来,宋晏宁不知名字,但还是忙出声道:“哎,牧寻。”
对面的牧寻一顿,这五姑娘,怎的知道他的名字?
但想到上次大人还让长调帮这五姑娘找丫鬟,几人心下便知大人对这五姑娘到底不一般,当即便道:“见过五姑娘。”
抬眼见这五姑娘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牧寻爽朗道:“不知道五姑娘有何吩咐?”
叫住人宋晏宁才回神,这种事应当是丫鬟来说,她一姑娘来说,怕是有些不妥。宋晏宁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你们大人稍后可有闲暇?若有,能否在那边的假山处相约见上一面?”
牧寻闻此,心下暗叹可惜,原以为这五姑娘是个聪明人,大人刚帮了她就约着见面了?再看面前的姑娘娇气弱弱的,心知大人上次帮忙也是破例,但还是道:
“在下记着,到时定跟大人说明,只是大人最近事情繁忙,要是及笄礼后三刻钟大人还没到,姑娘便莫要再等了。”
“我知,多谢。”没管牧寻听了她的话而逐渐有些冷下来态度,宋晏宁有些面热的转身走了。虽说是重活一世,但到底都没有接触外男,恪守礼节。
这边,牧寻到了亭外候着,没忙着进去通报,便发起愣来。
突然感觉手臂被拐了一下,牧寻:“?”
“大人叫你!”长调皱眉道,呆。
来到棋盘的另一边,见大人解棋得空的时候抬头询问他。牧寻疑惑,见大人逐渐不耐烦:“方才说了何事?”
对面的谢宴修不明所以,但好在没关注这主仆两人说些什么,专心的看着这棋路该如何解,被江昼方才那般压着落棋,谢宴修都快面如菜色了。
牧寻反应过来,扭头看几个公子都无心思看两人解棋,坐在亭边谈着话呢,没人能听到,牧寻还是小声凑到大人耳边道:“五姑娘约见大人,说是及笄宴后在假山处一见。”
牧寻瞥了一眼大人的脸色,见大人面无表情,心道,这五姑娘还是着急了,大人原就不喜欢娇气的女子,哎。
“大人放心,属下也算有些回绝了,让五姑娘莫要多等,大人多半没空。”牧寻说完,顿时看到自己被大人冷冷的看了一眼?
凉飕飕,牧寻没敢多呆,连忙下去长调旁边当门神笔直得站着。
没过几刻钟,便有丫鬟小厮通知个姑娘公子,前往观礼。
永安郡王这等皇亲国戚,爱女的及笄礼,差不多也是大半朝堂上的人都过来了。连宫里的皇后娘娘也让嘉阳公主过来送礼,几位皇子今日同圣上策论不得空,倒也都差人送礼过来。
这是宋晏宁第一次见庆和长公主,长公主华服加身,原以为组了多次世家宴会的长公主是个面色和善的人。
今一看,恰好相反,庆和长公主眉形细长,眼角较尖,容易让人觉得不好亲近,庆和长公主唱祝词,帮祺云郡主簪髻,这便及笄礼便完成了。
谢宴修见这边礼成,刚要约着江昼继续回去解棋,便看到旁边的人转身清冷淡淡的转身走了。
“可说了在何处假山等着?”江昼看了眼跟在后面的牧寻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人,可是要过去?”牧寻惊问道。
见前面大人没出声往假山处走,便跟着上前,忙道:“应是在假山亭子那边!”
主仆两人到了,见假山亭子那边还没人,是没来?还是被牧寻说了便不打算来了。
见大人不说话的看着自己,牧寻忙道:“属下这就去看看五姑娘过来了没——”牧寻心下暗骂自个没眼力,脚下走的飞快往女客那边赶。
才出了假山迎面便见一行人,正是那五姑娘盈盈走来,牧寻面挂讨笑,他现在见到这五姑娘简直比见了公主还恭敬。
“五姑娘过来了?”牧寻殷勤道,“大人在前边等着呢。”
见这五姑娘走几步便有些气喘,牧寻忙放缓脚步,提醒人小心脚下横生的花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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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晚原以为自个是话本的女配,结果是被重生姐姐夺了运道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