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和侧首,狠狠瞪了魏琢一眼。那原本到嘴边的要同魏琢争辩的话,到底是咽了下去。
牧和转身上了马车,气愤道:“回宫。”
牧歌整理好情绪,回到马车上的时候,一双眼都哭肿了。
魏琢帮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回府之后,让花婆给你弄些冰块敷敷眼睛。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可就不好看了。”
牧歌依偎在魏琢怀中,半响后才道:“魏琢,谢谢你陪我过来。”
魏琢笑了:“又说傻话,你我夫妻一体,我来拜见岳母,这不是应该的嘛。以后每年,孤王都陪你过来,绝不会叫你孤零零的。”
在魏琢的口中,仿佛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年。
可是牧歌却没有这般乐观,她想,魏琢能陪她来这一次,已是很不容易了,她不敢奢望以后,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来日。
她和魏琢,站在对立面。待日后东窗事发,必是你死我活的场面。
与其奢望来日,不如珍惜当下。
故而,才刚一回到魏王府,牧歌便拉着魏琢回了院子。
魏琢正纳闷牧歌要做什么之时,牧歌便伸出手,去解他的玉带。
魏琢连忙按住她的手,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天可还没黑呢。”
牧歌仰起头,一双眼如秋水般摄人心魄:“夫君可是嫌弃我哭花了脸,不好看了?”
“怎么会?”魏琢连忙笑着解释:“夫人怎么样都好看。”
“那就快一些,莫要磨蹭。”牧歌说着,便将魏琢的里衣都扯了出来。
牧歌还从未有过如此急切的时候,魏琢无奈,只好自己动手脱衣。
当他在榻上拥着小公主,轻抚过她的脸时,还是忍不住道:“今日怎么这般急切?”
牧歌用手在魏琢背上轻轻画着圈,一下又一下,勾得魏琢不能自已。
魏琢听到她说:“大约是祭拜过母亲之后,想着人生无常,该及时行乐才好。“
魏琢听闻此话,竟低低笑出声来:“我也甚是认同这句话。”
……
自那日起,牧歌待魏琢便温柔了不少。
凡是魏琢所需,牧歌几乎是无有不应。
有的时候,魏琢批完折子累了,伸伸手让牧歌坐回去,牧歌便也乖乖地坐在他怀里,与他调笑。
虽是如此,魏琢还是没解了牧歌的禁足,魏琢无论是到哪,都亲自带着牧歌,半点都不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日,青尤等着魏琢去前厅议事,便在偏房与牧歌小声腹诽道:“公主,这几日您与魏王感情越发好了,奴婢觉得,您应该主动同魏王提一提,让他解了您的禁。日日都这般囚着您,又有谁能扛得住?再则,您总得为之后做打算。”
牧歌抬眸看了青尤一眼:“吾都没急,你跟着急什么?魏王已经有所防备,这个时候动手,就是要把皇室和孔家都搭上。”
青尤急道:“可就算是不动手,咱们也得早做准备啊。如今您这样被囚着,还能做什么准备?”
牧歌忍不住放下茶盏,面色凛然道:“你是怎么回事?要做吾的主了不成?”
青尤低下头,撇了撇嘴道:“可是皇后娘娘那边……”
牧歌深吸一口气道:“你且去回禀母后,如今身在魏王府的人是我,那么一切安排,都得由我做主。若她不想让所有人的命都搭在里面,便安下心来,静待时机。”
青尤低眉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会转告皇后娘娘的。不过,皇后娘娘也让奴婢转告公主,让您切记别被魏王的温柔迷了眼,更不要对贼子动了心。”
牧歌看了青尤好一会儿,这才摆摆手道:“你且先退下,吾困了,想睡一会儿。”
原本这几日,牧歌的失眠症有所缓解。
可那日青尤说完了那番话之后,牧歌又开始失眠了。
夜里,牧歌趴在那发呆,魏琢醒来看了她一会儿,她都没有发觉。
等她回过神来与魏琢对视,魏琢终是忍不住叹道:“这是怎么了?前几日不是好些了吗,怎么又睡不好觉了?”
牧歌扯出一丝笑容,道:“我无事,夫君快些睡吧。”
魏琢伸手将人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若是哪里不舒坦了,就告诉我,我帮夫人想想办法。”
牧歌极轻微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头疼。”
魏琢听罢,坐起身来,让牧歌躺在他的腿上,然后轻轻地帮她按着太阳穴……
“小时候,父王也总是头疼,母亲便是这样,帮着父王按一会儿。父王总笑着说,这样帮忙按按,就能舒缓许多。”
说完,魏琢低头吻她:“夫人觉得如何?”
牧歌“恩”了一声,点点头道:“很好,舒服极了。老魏王后是个很温柔的人,想必从前在老魏王跟前,也侍奉得极为尽心吧。”
说到这里,牧歌忽然睁开眼看着魏琢道:“可我就不同了,还反过来让魏王侍奉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魏琢笑出声来:“怎么会呢?侍奉公主殿下,是臣的本分。如果可以,臣愿意一辈子侍奉公主。”
牧歌也跟着笑了出来,她趁着魏琢低头之际,主动吻了吻他的侧脸。
魏琢松开手,低眉看了牧歌一会儿,才忽然问道:“臣想吻公主了,怎么办?”
牧歌不解:“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魏琢轻点着牧歌的嘴唇:“可是公主从不让臣吻这里,每次要碰到,公主都下意识避开。这会让臣觉得,臣从未走进过公主的心。”
黑暗中,牧歌眼神晶亮地看着魏琢。
而魏琢没等到牧歌的松口,也迟迟都没有动作。
最后,还是牧歌败下阵来,她伸出手,将魏琢的头按了下来,两个人接了一个冗长悱恻的吻。
他们闭着眼,彼此气息相融,那一刻,美好到让魏琢觉得,他和小公主,其实是真心相爱的。
后半夜的时候,牧歌稍微睡了一会儿,之后便醒来同魏琢一道用早膳,然后陪着他去了前厅。
很快就要到年关了,魏王府内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气象。
今年年节,魏琢打算让老魏王后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
可老魏王后还是责怪魏琢对魏修下手太重,迟迟都没给回应。
牧歌也是听说,魏修休养了两个月,身子骨大不如前了。
不过再深的细节,牧歌没有打听。她之前和魏修闹出了那样的事,即便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是魏琢此人极爱吃醋,她可不想表现出更多的关心,平白伤了夫妻感情。
到了白日,牧歌忽然就看不进去手里的话本了。
之前贾肃送过来的话本,她早就看完了。再之后看的,除了魏琢着人去市井买回来的,便是魏琢书房里的藏书。
起初看着那些话本,消磨消磨时间还好。可若是看久了,牧歌也会觉得无趣。
她放下话本之后,便歪过头一直盯着魏琢看。
其实魏琢处理公务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反而因为做事认真,平添了几分魅力。
魏琢放下朱笔之时,便正好与牧歌四目相对。
“离那么远看,看得清我俊美的容颜吗?夫人要不要凑近一些?”
牧歌起身下榻,扑到魏琢怀中时,还故作羞恼,锤了锤他:“魏琢,你可真是不要脸。”
魏琢将人按在狐毛绒毯上,压低了声音道:“我还有更不要脸的,夫人要不要试试?”
牧歌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抬脚踢他,魏琢便按住了她的小脚,放在唇边亲了亲。
牧歌知道逃不过,索性便由着他去。
只是,牧歌的纱衣都褪下了,外面却通报道:“魏王,百里炎求见。”
百里炎是贾肃的门生,如今顶在了谋臣的位置上。
他虽年轻,能力倒也不弱。
牧歌知道魏琢的要事要紧,便急忙拾起衣裳,想赶紧穿上。
谁知道魏琢将人按在了怀中,拿出大氅将人包了个严严实实。
“让他进来吧。”
牧歌来不及穿,便只能那般贴着魏琢,一动也不敢动。
而魏琢知道小公主害羞,还故意伸出手,抓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别忘了预收。
预收1《作精美人不想和顶流复婚》
预收2《被太子抛弃后我嫁了摄政王》
点进专栏,就在前面了哦~
第026章 避子 ◇
◎那夫君可要勤勉一些。◎
牧歌身形小, 躲在魏琢怀里,再用魏琢的大氅盖上,旁人根本看不出什么。
牧歌其实并不担心被人看出来, 刚刚被魏琢捏的那一下, 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是她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想,若是魏琢与他的谋臣聊的是什么重要军务,就这般被她听到,真的好吗?
魏琢是真的信任她, 还是说,他根本不觉得牧歌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牧歌想, 魏琢大氅下的位置真的很好,可以让她无所顾忌地想问题, 却又不担心情绪外露被人发现。
当然, 魏琢身上的气息也很让人安心。
牧歌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跟魏琢接触的时候, 尽管她当时正在小心翼翼地勾丨引,可她当时环抱着魏琢的脖子, 感受着他的呼吸,她浑身上下, 连头发丝都在无声地颤抖。
那个时候,她是那样地害怕这个男人。他与自己的每一次亲密接触,都会让牧歌颤栗不已。
可现下不过也才几个月的光景,她开始喜欢与魏琢接触,开始贪恋他的怀抱和温暖。
原来人是会变的,不仅她在变, 魏琢也在变。
或许是牧歌想了太多, 以至于百里炎和魏琢到底说了什么, 她都没太听清。
她回过神来,只听到百里炎问:“魏王,安郡那边已经都安排好了,老魏王后和安郡公不日便会启程回许州。臣已经根据您的吩咐,在外面收拾府邸,让安郡公居住。”
安郡公就是魏修,他的封地就在安郡。不管之前这兄弟两个闹了什么矛盾,魏琢还是喜欢在年节下,召唤兄弟们回都城过年。
只是,魏修在魏王府的院子已经被魏琢另作安排,魏琢特意给他安排府邸,便是不许他在魏王府住了。
魏琢叮嘱百里炎道:“之前安郡公的事,孤王一直交给贾老去做。如今贾老不顶事了,孤王希望你能办好。此后事无巨细,无论他谋划什么,要做什么,你都需得先他一步。在孤王的眼皮子底下,孤王不希望他再掀出风浪来。”
百里炎躬身道:“魏王放心。”
之后魏琢又与百里炎吩咐了许多事,两刻钟之后,百里炎起身告退。
魏琢就那样维持一个姿势,抱了牧歌很久。等到百里炎走后,下人把房门关上之后,魏琢才掀开大氅。
魏琢本想看看,牧歌在听到那么多事之后,会作何反应。
可是他的小公主,竟不知何时,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魏琢见她呼吸匀长,便知道这小丫头怕是睡了有一段时辰了。
魏琢眉眼上扬,他想,陛下能把希望寄托到小公主身上,也当真是无计可施了。如小公主这般可爱乖巧的妙人,本就该好好养着,不让她经历风雨。
既然陛下做不到的事,魏琢便想替他去做。
魏琢怕小公主冷着,便用大氅紧紧将人裹住。他不敢这个时候给公主穿衣,怕动作太大,再惊醒了她。
她能睡着实在不易,魏琢轻轻将人抱到榻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回到案桌前,忙些别的。
魏琢想,以后他该多让小公主在一旁听事,也许这般,就能治好她的失眠症。
牧歌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快晚膳时,她才醒来。
睡醒之后,魏琢将人抱起来,一边亲自侍奉她穿衣,一边道:“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只让厨房备了昨天晚膳的菜样。你若是想吃旁的,我再吩咐厨房去做。”
牧歌摇了摇头,她看起来还不算太清醒,只是道:“还不太饿,不用忙,厨房做什么就吃什么就好。”
魏琢微微一笑,他拿起一边的玉带,细心地帮小公主系好。
等他帮牧歌穿好衣服之后,才将人抱了起来。魏琢本是想让她下地的,谁知道牧歌却熊抱一样,紧紧环在魏琢的身上,趴在他的肩头,一脸懊恼道:“这个时候睡醒,晚上我又睡不着了。如今这睡眠实在是任性,旁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我现下,也分不清日出日落了。”
魏琢抱着牧歌走到了窗前,示意她看外面。
外面正是黄昏,金灿灿的晚霞如一副五彩画卷,肆意挥洒在天边。
暮霭沉沉,山衔落日。无论盛世乱世,似乎都不影响老天给予所有人看风景的权利。
牧歌就维持着这样一个姿势,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她回神,打算从魏琢身上下来时,魏琢才笑了笑道:“你若是喜欢这样的风景,以后我带你去山上看好不好?”
牧歌摇了摇头:“你整日里那么忙,哪有多少时间带我去看晚霞。再说,也不是每一日都有晚霞的。”
魏琢道:“那就挑一个晴好的天气,再等我不忙的时候,我便亲自带着夫人去看晚霞。当然,咱们也可以起早去看朝霞。少年时,我都是寅时三刻就起来练武,朝霞漫天之时,我刚好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牧歌听他说起少年时光,便靠在他怀里问:“那你那个时候,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牧歌只听说,她尚在襁褓中时,吃了不少苦。那个时候,连给她喂奶的乳娘,都因为吃不上饭,挤不出奶了。后来,陛下便让人给牧歌挤马奶。
牧歌三四岁时,也不太能吃得饱饭,她跟着牧和颠沛流离。不过对于现在的牧歌来说,那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自打老魏王迎牧和入都,牧歌便养在深宫里,能吃得饱也能穿得暖。
魏琢寅时三刻起来练功的时候,牧歌在深闺中睡得正香。
从前,牧歌在宫里,看惯了父皇的无奈与悲苦。可如今,牧歌在魏王府,她跟在魏琢身边这些时日,看到的,是魏琢的辛苦,以及魏琢想要天下一统的决心。
这是第一次,牧歌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是对是错。
她是齐国的公主,是陛下的女儿,她生来就应该为皇室效力。
如今,父皇视魏琢为仇敌,那么牧歌就该跟父皇站在一起,与魏琢对抗。
可是他们做的事,真的有意义吗?
郭策和贾肃都不算是好人,以郭策之过,更是死不足惜。
可是以齐国如今的近况,就算是魏琢死了,乱世依旧是乱世。
人的野心是无穷大的,换做任何人站在魏琢的位置上,都不会把朝政全权交给牧和来处理。
魏琢死了,魏家还有好多兄弟。哪怕就是魏家倒了,南方诸位诸侯,一个一个,又皆是虎狼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