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嫔——抒鹤【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14 14:51:51

  说完便出去了。
  大夫上前给她看腿,她的腿骨受了伤,最近暂时不能行走。
  开过药后,大夫先走了,春喜端着姜汤进来,递到她嘴边:“姑娘先喝点姜汤去去身上的寒气,一会儿再吃药。”
  昭蘅看着热气腾腾的姜汤,微微皱了皱眉,她不喜欢生姜的味道。可她刚闯了祸,不想再惹谁生气,接过碗硬着头皮大口大口地喝着,姜汤冒出来的热气熏得她眼前水雾蒙蒙。
  浓重水雾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凑到她唇边,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块桔子味的糖就被塞到她口中,淡淡的橘子味在她舌尖化开。
  是李文简,他伸手摸了摸她有些粗糙的发顶,问:“想睡会儿吗?”
  昭蘅看到他眉眼里的冰雪像是化开了些许,大着胆子去牵他的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你还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李文简看见她小脸上血红的擦伤。
  “你有。”昭蘅看着他,他的面容没有多少神采,整个人像是沾染了氤氲的水汽,冰冷又遥远。她紧紧攥着他的手指,“你不跟我说话,也不理我。”
  李文简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
  “气什么?”昭蘅不解。
  李文简侧过脸看她:“阿蘅,你不用这样为我。”“可是戏里都说要知恩图报,你帮了我和奶奶,我也想帮你。”昭蘅紧紧握着他的手。
  李文简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冰冷的小手,“你已经为我做得足够多。”
  “我听不明白。”昭蘅茫然地看向他。
  李文简对着她笑了下:“我是说,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你要多为自己着想。”
  “我不会死,我会活很久很久,所以,你也要珍爱自己。”
  前世,她以草根微末之身成为一国之后,为了站在他身边,吃了太多的苦。她以柔软的脊骨同他一起撑起了东篱,辛苦操劳半生。
  所以,这一世他不想她再受丁点苦,遭半点罪。
  只要她平安快乐就好。
  昭蘅听得更迷糊了。!
第106章
  昭蘅闻到浓郁的药气,皱了皱鼻子缓缓醒过来。昨夜她吃了晚饭和药之后,困意如潮袭来,她就歪过头睡了下去。
  这会儿醒来头昏脑涨,慢吞吞地坐起,小腿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低头一看,她的腿上不知何时绑上了木板,柔软的薄纱把木板固定在她小腿肚上,连屈起膝盖都有点困难。
  她觉得很奇怪,大夫什么时候给她绑的腿,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醒了?”帐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床帐。
  是李文简,他伸手摸了摸昭蘅的额头,微微皱眉:“还有点烫?”
  昭蘅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猛烈地咳几声,眼眶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隐隐泛红,手不自觉地攥紧衣摆。
  李文简眉头紧皱,落在她通红的脸上,随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四目相对,杂乱的雨声在耳畔喧嚣,烛火暗淡的光影照在少年苍白的侧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哑:“这下好了,你也咳嗽了。”
  “对不起。”昭蘅抬起眼睛,可他的脸半明半暗,看不斟酌他的眉眼。
  他冷冽的气息倏忽靠近,他的瞳孔映着烛光,抬手轻轻抚拍着她的背:“我们一起吃药,养病。”
  她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却又不解,吃药养病有什么好开心的?
  李文简说话算话,真的留在庆园陪她一起养病。
  吃过早饭之后,盈雀在廊下生了茶炉,搬了两把椅子在外面。李文简坐在椅子上看书,昭蘅则靠着椅背解一把九连环。
  魏湛从外游历回来,给魏晚玉带了很多的刚玉珠子。等昭蘅回到庆园,盈雀搬了个小匣子出来,说是魏湛给她带了礼物。
  她以为盈雀骗自己的,可打开之后里面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她怨魏湛打了李文简,本来要把东西全都还给魏湛,可盈雀拦着她,说魏湛每次都会给府上的小孩子带礼物,他跟李文简是朋友,平常都这么开玩笑,她才收下。
  匣子里有很多鲁班锁,她已经开了几个,还有的太难,需要慢慢琢磨。
  大雨一直不停歇,顺着屋檐垂下来,犹如闪着淡光的珠帘。
  昭蘅被这个九连环困住,试了很多种的解法都没能解开,有些丧气地托着腮长长叹了口气。
  一口气刚舒完,唇边就多了块花生酥,她低头咬住,慢慢嚼着。
  “怎么在叹气?”李文简侧过脸问她。
  昭蘅朝他晃了晃九连环,玉石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她耷拉着嘴角说:“我解了很久都解不开。”
  李文简接过九连环看了看,说:“我知道有本书写了这个的解法。”
  昭蘅眼睛一亮:“真的吗?”
  李文简轻轻颔首,“真的。”
  随即吩咐牧归立即去他的书房取玄字书架最顶上右侧的那套书来。
  牧归匆匆跑到书房,取来李文简说的那本书,愣了几下,这本书是一本游记,哪是什么解九连环的书。
  他怀疑自己拿错了,挠着头又看了一阵,发现这个书架大部分都是放的游记之类的书籍,应该不是拿错了。
  犹犹豫豫送去庆园,李文简接过书,神色如常地靠近昭蘅,对她说:“就是这本。”
  牧归乐了,公子又欺负她不识字。
  昭蘅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往李文简那边倾斜了几分,伸长脑袋去看书上的字。李文简修长的手指翻开书本,装模作样地指着纸上的字说:“先把第五个环拿在左手边。”
  昭蘅没动,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书。
  李文简见她没有动作,侧脸看向她:“怎么了?”
  “这个字念山,这个字念水。”昭蘅皱眉说:“这上面也没有环字。”
  昭蘅望向他的眼睛:“书琅哥哥,你骗人。”
  李文简抬手摸了摸鼻子,有几分谎言被拆穿的窘迫,他别开眼睛,抿了抿唇说:“对不起。”
  “没关系。”昭蘅唇角弯弯,“你又不知道我已经开始识字了。”
  李文简确实很意外:“你何时开始学字?”
  “有一段时间了。”昭蘅望向他说:“我让盈雀教的我。”
  李文简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昭蘅靠近他,问:“我学字了,你开心吗?”
  李文简抬手把她嘴角粘着的花生酥粒拨开,说:“开心。”
  顿了顿,他又问:“那你开心吗?”
  “开心!”昭蘅重重点头,“你高兴,我就很开心。”
  *
  昭蘅的腿行走不便,盈雀找工匠给她做了根短小的拐杖。她撑着那根拐杖,还像之前一样蹦蹦跳跳,拐杖落在路上发出铿铿响声,离得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夫说她暂时不能四处走动,盈雀每天把她看得很紧,只许她在院子里散步,不许她踏出大门一步。
  她每天拄着拐围着院墙要走很多圈,向往地看着墙外,好几次想悄悄溜去菜园子看看,对上盈雀威胁的目光,又不敢往外走。
  这日她趁盈雀在后院晾衣裳,又悄悄溜达到门口,正打算悄悄溜去菜园子看看。
  迎面撞上捧着大把同心花而来的李文简。
  “阿蘅。”他唤她。
  昭蘅急忙将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李文简挑眉,看到盈雀没跟在她身边,了然地说:“你背着盈雀悄悄出来?”
  “她不许我去菜园子。”昭蘅抬起头,“晚玉说我们的土豆开花了,我想去看看。”
  她不确定李文简会不会向盈雀告密,略一犹豫,拉过他道:“你不要告诉她好不好?”
  “大夫说你不能随意走动。”李文简看向她手边的拐杖。
  昭蘅听到他这个话头,以为他也跟盈雀一样,不许自己去菜园子,揪着小眉头,一脸失落看着他,“哦――”
  李文简摸了摸她的头,把同心花塞到她怀里,然后蹲在她面前,说:“我可以背你去。”
  说罢,他回头看向昭蘅:“上来。”
  絮风沙沙的,吹得人眼睛发涩,昭蘅趴在少年的背后,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抿着唇说:“书琅哥哥,你真好。”
  “嗯。”李文简稍稍侧过脸来,晶莹的汗珠在他鬓边,“阿蘅,你希望我开心,我也希望你开心。”
  她的确挺开心的,到菜园子里看到了她种的土豆长得很茂盛,每一丛底下开了大朵大朵的花。她不在的日子,魏晚玉也没有闲着,豆角苗下面的杂草都清理过了,藤蔓上结了长串长串的豆角。
  看这长势,再过不久,他们就可以吃上豆角焖土豆了。
  可是第二天原本定好的时间李文简没有来看她,她问了春喜才知道他昨天发了汗,今晨又有些不适,这会儿大夫正在给他号脉。
  昭蘅知道他是背自己才出了那身汗,心里愧疚得不行。
  李文简病了不能过来,她最盼望的事情就是魏晚玉来找她,给她讲讲外面的事情。
  这天魏晚玉来的时候提了一篮鸡头米,两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剥着鸡头米,说些闲话。
  魏晚玉看向她的小腿,问:“你的腿还没好吗?”
  昭蘅捏了捏小腿肚,回答她说:“大夫说快的话过几天就能拆木板,拆了木板就可以随意走动了。怎么?菜园子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魏晚玉摇头,她掰着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可算了半天把自己都搞糊涂了,干脆直接问她:“端午前能好吗?”
  昭蘅剥了一大把鸡头米塞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能的。”
  “那太好了。”魏晚玉高兴地跳了起来。
  昭蘅眨眨清澈如水如水的眼眸,好奇:“端午怎么了?”
  “哥哥他们端午要去游玉京河,我怕你腿没好,去不了呢。”魏晚玉兴奋地说:“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河上看塞龙舟。”
  昭蘅听得眼睛都亮了,每年端午,玉京河边都有很多人赛龙舟,热闹得不亚于庙会。之前端午的时候她去过玉京河边,只不过不是去看热闹,她去河边卖花环。
  逢年过节,卖花的生意特别好,很快她就能把花卖完。
  魏晚玉说李文简他们要乘坐画船游河看龙舟,昭蘅听后向往不已,也盼着李文简能带自己一同去。
  为了尽早恢复,她再也不成日里想着往院外溜,乖乖地听盈雀的话,只在院子里转转,连带着喝药都乖了不少,再不要人哄,自己端着碗咕噜咕噜几下就喝光。
  到了四月三十,李文简带着大夫来给她拆除腿上的木板。
  拆木板不费什么功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拆掉了,她试着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只有隐约一点疼,大夫说有两天就能好。
  李文简摸摸她的头说:“过几天端午节,我们一起去游河。”
  昭蘅笑得眯起了眼睛,答应得十分干脆:“好!”
  马上就要端午,薛氏做了很多的粽子,让昭蘅提前送到安氏各房去。
  她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再不是从前那副病病殃殃的样子,她原本是到厨房帮工报答安氏的收留,可慧娘执意要给她工钱。
  她在府上有吃有喝有住,要工钱也没用,便趁机采买了很多食材,做了许多口味的粽子,照各房的喜好送过去。
  她提了一篮子甜枣粽去会春院送给大夫人白氏。
  白氏见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面前,急忙道:“你这孩子,前段时间不是伤了腿,怎么才好就又走这么远的路呢?”
  不等昭蘅解释,就已经将她按在凳子上:“快坐下歇歇吧。”
  又转过身从糖盒里抓了一大把糖果塞到她手中:“难为你们有心,还给我们送粽子来,你尝尝这个糖。”
  昭蘅乖乖地把糖放回袖子里,乖乖地说:“多谢大夫人,等会儿回去我跟祖母一起吃。”
  “就属你这孩子最孝顺!”白氏夸她。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唤:“祖母!”
  白氏闻言,笑得眼角的褶子都皱了起来,她忙起身,还不等迎到门口,一道身影就窜进屋内,快得跟闪电一样,一头扎进白氏的怀里:“祖母,孙儿回来了。”
  白氏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顽皮。有客人在呢。”
  安胥之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到昭蘅身上。昭蘅也悄悄打量着他,这人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一身织锦圆领袍十分合体,衬得小小少年颇有几番风姿。
  “这是哪来的年画娃娃?”安胥之抬手,就要去摸昭蘅头上的小团子。
  白氏拽过他的手,说:“他是你表叔……”
  “阿临。”他话音还未落,门外响起李文简浅淡的声音。
  片刻后,他长腿一迈,跨进门内。安胥之一见到他,立时老实下来,收起方才的张牙舞爪,稳重地走到他面前,揖了一礼问好:“琅叔。”
  李文简的目光从昭蘅脸上一扫而过,他拍了拍安胥之的发顶,说:“出去一趟,又长高了。”
  安胥之嘿嘿笑了起来,比划了几下:“才到你胸口呢。”
  李文简点点头,又跟白氏问了好。白氏见他鬓边有细密的汗珠,递上帕子给他擦汗,埋怨地说道:“你病刚好,怎么又走得这么急?瞧你这满头的汗,回头又病了可怎么好。”
  “我听说阿临回来了。”李文简微微垂下眼睑,掩饰言语中的心虚。
  顿了顿,他又看向昭蘅,明知故问道:“阿蘅怎么在这里?”
  “薛婶太客气了,给我们做了粽子,阿蘅是来给我送粽子的。”白氏解释说。
  李文简“哦”了声。
  “你叫阿蘅吗?”安胥之偏过头看她。
  昭蘅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叫昭蘅,你呢?”
  安胥之回答说:“我叫安胥之,大家都叫我小四郎。”
  “四郎哥哥。”昭蘅唇角翘起,甜甜唤了声。
  安胥之听到这个称呼,笑得眼睛都亮了起来。他是长房长孙,在这座宅子里辈分最小,比他小的清函他们辈分都比他高。
  偏偏下面又没个弟弟妹妹,就连当哥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魏大哥和琅叔他们身后跟一堆小尾巴欢天喜地地叫着“哥哥”,他别提多羡慕了。
  “G……”拖长声音回答:“哎哟哎哟……”
  领口被人揪了起来,他回头对上李文简淡漠的眉眼,不解地皱眉:“怎么了?琅叔。”
  李文简纠正昭蘅:“错了,不是四郎哥哥,是小四郎。”
  昭蘅眨眨眼,问:“为什么?”
  “因为你叫了我哥哥,就不能叫他哥哥。”李文简给她解释。
  昭蘅讶然:“只能叫一个吗?”
  “嗯!”李文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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