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思心怦怦得直跳,“不说其他人,就是母亲知道了也要罚你。”
只是孟宁稀早已听不见她的话,打开了纸条,孟宁思虽然觉得太子和姐姐这样做不好,但是也好奇里面写了什么,但是这是人家两人的秘密,她不好直接问。
只是看着孟宁稀的表情,一下子放宽心的样子,孟宁思有些无语,“就这么开心?”
“恩,你看!”孟宁稀把纸条摊开在桌上,给孟宁思看。
孟宁思探头看过去,只见上面用铿锵有力的字迹写着,“等我。”
只有二字,却情深义重,孟宁思虽然想告诉姐姐一些要冷静的话,但是此时说这些无疑是给她泼冷水,既然姐姐愿意相信他,太子也算给了回应,也许两人真的就是情投意合,就算最后有什么波折,也有她陪着。
这样想着,孟宁思也就不多说了,只把字条卷起来,“要么烧了要么藏起来,仔细母亲和哥哥看到了,到时候家法伺候你。”
孟宁稀此时很是开心,虽然她极力忍下,但是孟宁思还是看得出来,“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我是想着拿周府……”
孟宁思打住她,“我和那周慎不过见一次面,哪有你和太子的感情深,放心,一个周府而已,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难受。”
孟宁稀听到这话,这才真正开心起来。
第55章
和亲王府,宾客尽散,云铎尘坐在正厅里喝茶,里面摆满了各府贺礼,他母亲兴平县主正在一一登记查验。
云铎尘和和亲王两人在后面的椅子上递眼神,和亲王倒是想帮自家儿子,但是王府向来是王妃最大,他可不愿因为儿子的事晚上睡书房。
“你们俩要没事就各回各院子去,我看着就烦。”王妃似是后面脑袋长眼睛似的,在俩人靠眼神传递消息时及时出声。
“那……我回屋去了?”和亲王这话更像是对旁边的人说。
云铎尘听到后龇牙咧嘴,只可惜这人是自己父王,不能动手。只能心里怪他没义气。但他的耐力始终不如和亲王妃。
“母亲……人你也看过了,你就说行不行?”
兴平县主不怀好意地背着他笑了笑,转身去假装生气,“你改我请帖是时候怎么不这么直接说?现在来问我,我在府中就是个摆设,我又决定不了你的事,我看啊,我还是趁早搬出去算了。”
云铎尘:“我错了我错了,打也挨了……”
他母亲辩驳到:“该!在外面浑就算了,浑到我面前来了。”
云铎尘已经不想提这件让自己面子扫地的事了,“那到底行不行,您高抬贵手,给个准信。”
他开始私自改了孟府的请帖,就是为了让母亲看看人,免得到时候他说的时候他们没准备。结果帖子倒是改了也送出去了,王妃发现不对,查了出来,立马拉他在正堂上追着打,好在当时只有管事和父王在,要是有其他下人在他也没脸在这王府过下去了。
后来他直接摊牌说看上了孟府的二小姐,又惹得王妃的鸡毛掸子飞过来。当时的王妃可不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直接气得灌了大壶茶进去。
整个云朝谁人不知,孟府二小姐虽有孟府小姐的称号,但是却不是孟府的人,父母不详,不明不白。云朝虽有皇族嫁娶贫民百姓的,但是至少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像这种不清不楚的身份在百姓人家就算了,在皇族可是大忌,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有什么人来认领这个身份。
这也是,即使孟府二小姐孟宁思已经得到皇帝亲自封的乡君称号,也少有官家子弟去求娶的原因。
结果自己的儿子直接为了她摆了自己一道,她如何能不气。她虽然开明,对孟宁思也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老祖宗的规矩不能丢,以后有什么隐患她也绝对不能带进王府。
奈何自己有个这样不讲道理的浑账儿子,直接改了请帖请人进来,说要是想让他以后能安心继承这个王位,就得接纳对方的身份,要不然就自请降为庶人去。
和亲王妃如果有第二个儿子,自然能硬气说爱住不住,不爱住就滚的话,但是奈何和亲王府只有一个儿子,她就算气死也只能依存他的话,只是没答应,只说生辰这日看了来。
但是儿子今年十九了,如果她对谁有多的关注,大家都会往那方面想,她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事儿,成不成还另说呢,所以也只能暗暗看两眼,什么多的话也没说。
只是,在她看来,这孟府二小姐也是个稳重的,要不是这身份,她是真想抱回家,性子好,长得好,学识好,哪哪都好,只一样就让这些都靠后。
看着眼前巴巴等着的儿子,和亲王妃也不忍让自己儿子受罪,“我可告诉你,就算我同意了,你皇叔也不会同意,你父王不管事儿,皇后娘娘也得说你一顿,从古至今,世家大族最在乎的是什么!”
云铎尘:“我自然知道,世家最在乎的是身份,可是往前数三代,谁又清白,就说皇叔,他爷爷不也是……”
“你这逆子!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你能编排的?”
云铎尘无所谓的笑笑,“我不是打个比方嘛,世家以他为尊,规矩不就是他定的?反正我就是喜欢了,她身份是什么我都不在乎,如果真有一天有什么意外,我自会处理好,不劳你们费心。”
和亲王妃嗤笑,“说得简单,到时候有你难的。”
云铎尘见到母亲气消了,试探道:“既然您同意了,到时候我就直接去请皇叔了?”
王妃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随便你。你自己选择的人,日子也是你自己过,我不掺和。”
又想起孟宁思的样子,随口问道:“她知道你这事?”
云铎尘:“她不知道,你也别在她面前提及,她……还不喜欢我呢……”
和亲王妃:“……”感情是你在这里白费感情了。
云铎尘看到母亲一言难尽的表情,连忙解释,“我这不是要稳住您这个支持我的后盾嘛。而且,你也别在孟夫人那边说这些,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和亲王妃听到这话,哼得一声转过身去,“别到最后在我面前哭鼻子就成,我难得管你。”
虽然古往今来婚嫁之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说了算的事,但是云铎尘生在王府,从小自在惯了,他不愿让别人束缚自己,同样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喜欢束缚别人。京城中的官家小姐或是公子都是父母决定嫁娶之事,但是他就想让孟宁思自己愿意。
这边孟宁思在府中休息一日后又回到自己的宅院去了,虽然在孟府也很好,但是在自己的院子出门方便,而且这春季正是染布的好时节,她时常要往布衣坊那边去,在孟府多有不便。
这日天高气爽,孟宁思拉着长月长玉两人回到了松山,之前她在这里转悠的时候看到了一些薯莨,随处可见,虽有药用,但是也不算珍贵,所以没什么人采摘。而且生吃味涩,云朝虽然农业不发达,但是也没人去采这种不好吃的东西,往往人们看到了或置之不理或用随身的砍柴刀砍碎,里面橙红的颜色往往能让人感觉新鲜。
孟宁思三人背着背篓,准备先采三筐回去。长月很是不理解,先前自家小姐捡那辣子可以说是做吃食,但是这薯莨又重又涩,除了药材店,都没地方收,而且药材店也不收私人采的,毕竟薯莨到处都是,他们肯定要最好的,据说最好的数量要数那东南方的州府,好些大的药铺都是从别的地方买。
“小姐,这么重我们怎么背回去?”
她们三人还没真正进山去就已经在半山腰采满了三筐,孟宁思虽然有力气,但是三人都不是做劳力出身的,背着背篓哼哧哼哧的下山,已经快累得不行了。
三人在山脚歇息,孟宁思正想让她俩去找个马车或者推车,结果就听到长月欢快的叫声,“是云公子!”
孟宁思转头去看,云铎尘骑着他那匹熟悉的马往这边来。
没等她问,云铎尘解释到:“我去布衣坊找你,听说你到这边来挖什么东西了,想着来看看要不要帮忙。”
说罢看了看地上的三个背篓,也没多问,一手提一个背篓挂在马鞍上,提起最后一个稳稳地绑在上面,“走吧。”
从始至终,孟宁思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长玉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朝着小姐傻笑的云世子,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这里虽然离京城不远,但是背着满背篓的薯莨回去的话,孟宁思是受不住的,何况现在有现成的苦力,只能说不用白不用。
“多谢了,辛苦你跑一趟。”
云铎尘:“嗨,没事,我反正没事……”
孟宁思见不得他得意的样子,打断他的话,“我说的是这匹马儿。”和他越熟悉,孟宁思胆子越大,也不像原来的客气,用她自己的话说,算是悟到了和这人相处的秘诀,那就是不要让他太得意。
果然,听到孟宁思的话,刚刚还满脸笑容的人立刻收了笑意,看了看自己的马儿,又撇了眼走在前面的人。
长月听到小姐的话,虽然极力忍着不笑,但是她抖动的肩膀已经出卖了她,长玉沉稳,嘴角不由得也翘起来,带着盈盈笑意。
不过,幸好云铎尘脸面够厚,牵着马,走上前去,“听说那周府去吏部侍郎处提亲了?”
孟宁思瞪他一眼,要说这人不是故意来挖苦她的,她都不信。
“不知道。”
云铎尘不死心,在她旁边走着,说着自己打听来的事儿,“那日宴会上吏部侍郎的女儿落了水,还在周府知事去救了她,成了一番美事。可见这周慎不只有才情,还有胆识啊……”
孟宁思不理他,他又挑起话头,“幸而那日祭社只有周府和孟府的人,没有传出去,要是传了出去,现在你的处境怕是尴尬了。”
孟宁思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报刚才的仇,一直叨叨不停,也冷笑着回他,“怎么,云世子喜欢吏部侍郎的女儿,要不同去下聘礼,看看侍郎是接受你还是周府?”
云铎尘:“我不喜欢人家,也没有去救人,唉……可见啊,还是周慎有福啊,哪像我,好心好意来帮忙,还讨不到一声好。”
孟宁思心想,就知道这人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有福没福我不关心,不过要是你想要这福气,你大可以去王妃处说说,那日我瞧着一堆小姐围着你,想必你也快有这福气了。”
云铎尘:“我可冤枉,她们是围着太子皇子他们的,与我无关,我只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罢了。”
孟宁思:“……”
两人一路插科打诨,也算有趣,聊着聊着就到了宅院,孟宁思让他把东西卸下来,准备继续干活。
第56章
孟宁思从井里舀出几桶清水,把薯莨洗干净。
云铎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以为也像天月楼那个火锅一样,“这个东西也能吃?”
孟宁思白他一眼,“这是上好的天然染料,我准备染在蚕丝布上。”
云铎尘没见过用这种东西做染料的,有些好奇,孟宁思看着他蹲下来帮忙洗,便不客气地使唤他,让他把三筐薯莨洗干净,自己在一旁支起架子,切碎后磨浆。
反正两人都算布衣坊的东家,没道理她一人干活他在旁边看。初春的井水带着凉意,云铎尘本就想和她待在一起,更加心甘情愿,
切碎后的薯莨颜色更加鲜艳架子上有一块纱布,孟宁思耐心的把磨好的薯莨装进去,汁水顺着纱布滴落在底下备好的砂锅中。
等到下午时分,三筐薯莨才算全部变成薯莨汁水,一大锅橙红色的水在院子中备着。
就在云铎尘觉得只需把布料往里一放的时候,孟宁思让他一起端着砂锅去灶台上。
“还需要做什么?”云铎尘开始只觉得新奇,但是现在更多的是对接下来的布料的好奇,不知道会染出什么样子来。
孟宁思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笑道:“今日就到这里了,反正下午也没了太阳,等明日天气好再继续。”
云铎尘:“那明日我再过来帮你。”
孟宁思不好再叫他来,而且以后也不可能是她一人做布料,只让他请两个布庄的师傅过来,一来是为了减轻自己的事情,二来,就像那天月楼的厨房,别人总要学会的。
云铎尘看到她满脸笑意,有点不高兴,“别人有什么技术都是藏着掖着,你倒好,深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好东西,转身就让别人学去。总感觉你在我的店铺待不长久。”
其实,他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孟宁思会很多新奇的东西,但是她总会让别人去学,如那天月楼的王师傅,或是这田庄的养蚕人,或是这布庄的师傅,她从不觉得这些东西在她手里多珍贵,好像只是为了给他赚钱,等她自己赚够了也就不用在他面前了。
孟宁思确实如他所想的,她只是想赚够了下半辈子的钱去游山玩水,这些技术本来就是她赚钱的工具,要不然云铎尘也不会因为和她熟悉就随便分她红利,所以她总是想竭尽所能地给他铺子赚钱。
孟宁思不知道云铎尘的想法,只觉得这本就是应该的,又听到旁边久久不语的人开口。
“你觉得要是有天你做了云朝首富怎么样?”
孟宁思斜眼看他,不知这人是在讽刺她还是真正在问她,“我必然是不能做的,只有你这样拥有钱庄,让钱生钱的富商才能。”
而且一般官商都有关系,她要是能坐上首富的位置,那一定得十分拼命,说实话,开始的时候她是想过的,但是随着在这里生活,她还是觉得让自己不那么劳累才是,毕竟她前世就是因为太过拼命,丢了性命,好好享受生活,何尝不是一种舒适的态度。
她说完这话,没听到旁边的声音,转头看去,云铎尘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明日她还得早起,只能赶人了。
等到第二日,孟宁思才吃完早饭,就听到门口的动静,让长月去开了门,就看到云铎尘带着两个布庄的师傅走进来。
“这是林师傅和顾师傅,他们在布庄做了几十年,你有什么都可以安排他们。”
两个师傅被云铎尘介绍给孟宁思,也早早地被提醒过,此时只恭敬行礼。其实他们也很好奇,这京城闻名的乡君,又能做出什么新鲜布料出来。
孟宁思本想在厨房煮纱,才发现自己那小厨房根本施展不开,只能让人临时在院子中搭建了灶台,放了木块,把装好薯莨汁水的大锅又搬出来。
虽然汁水只有一锅,不像布庄那边常常是好几缸,但是对于她要做的布料来说也够用了。
早上第一次浸水,然后翻搅均匀,师傅们又把布料摊开在院子中暴晒。其中林师傅瞧着这淡淡的棕色,迟疑道:“这色虽染上了,但是洗洗很快就脱落了,植物始终不必矿物。”
孟宁思看着他眼中的怀疑,点点头,“师傅说的是,云朝的衣物大多是用矿物染色,就算是植物染色也会加上矿物去固色,但是这莨绸不一样,今日这样的活需要长达好几个月才能出一批布料不说,中间需要三洗九煮十八晒,工艺繁杂,颜色的深浅也和工艺步骤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