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眼里,太子退而求其次的做法让他很是欣慰。毕竟,也只是太子妃,按照云朝的习俗,太子妃不一定是皇后,无伤大雅。
等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中时,外界议论纷纷,有说太子一片孝心的,有说太子求而不得的,也有说太子退而求其次的,但是没有人怀疑过太子和孟宁稀的事,也没有人怀疑这是太子做的局。
孟宁思心想:不愧是小说男主,绕这么一大圈,只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娶自己想娶的人,只是可惜了里面的棋子,比如陈月。
孟府宁思和宁稀两人都和陈月交好,到头来因为太子布的局,让陈月在中间为难,虽不是她们的本意,但是孟宁思还是带了拜帖给陈府。
陈月听到她要来倒是很开心,还亲自去角门迎她。孟宁思把现在京城一布难求的莨绸给了她三匹,够做六七件衣裳的了。
陈月很是惊诧,这几匹布如今能炒到几万两银子了,“你怎么给我这么多,如今就算是京城世家,花钱也只能买到一匹或者半匹。”
孟宁思嘴角含笑,“不过是几件衣裳罢了,夏季到了,穿这个舒服。”
陈月知道她来看她的意思,笑道:“如今,也只有你和宁稀惦记我,前段时间太子说中意陈府的时候,帖子雪花般落过来,你们那个时候躲懒。如今陈府门庭冷落了,你倒是过来了。”
孟宁思看着她只是谈着世态炎凉,并没有伤感之情,又想到太子做的局,皱眉道:“你……如今怕是更难相看人家了。”
陈月倒是想的开,“我啊,不急。”
孟宁思想到那日她看着自家哥哥的模样,试探到:“要是你有看好的,也得给我们说,姐姐现在被拘在府中,不过我也是能给你出一两个点子的。”
惹得陈月羞红了脸,“什么点子不点子的,羞死了。”
孟宁思:“什么羞不羞的,各家夫人一会儿做这个宴会,一会儿组那个局,不就是为了各家小姐公子相看的嘛,反正总要过这关的。”
陈月听到她这番话无从反驳,只伸手来打她,惹得孟宁思连连躲,边躲边笑她,“我之前还没有想到谁能和你相配,如今我倒是想到一人。”
陈月闹得气喘吁吁,坐在桌旁听她胡说。
孟宁思:“我瞧着,你和去年的状元郎,我家哥哥最是相配,都一样是迂腐之人哈哈哈……”
陈月这次脸上的红晕更大了,“你!你不许说了!”
孟宁思装作才知晓一般,“诶!难道你真的看上了他那种人?”
陈月低声替孟安学辩驳,“他哪种人?他才学,相貌样样都好,要我说,这满京城中,再也找不到他那样好的人。”
孟宁思一边看着她笑,一边说:“我还没说什么呢,就开始护着了?”
陈月说不过她,只能挥着手中的秀帕追着,“你这人,从哪里学的油嘴滑舌。”
两人闹了好一阵才歇下,孟宁思知道了她的心意,对她说到:“要是觉得不错,就给陈夫人提提,反正你在家都受宠,你不是说之前他们都不想让你进宫?这样看来,你也不用去做人情,只管按自己心意就行。”
陈月也有自己的顾忌,“他与我根本不相识,说到底只是我自己一个人这样想罢了。而且现在……”
孟宁思急了,“你连他两个妹妹都认识了,怎么还说这种丧气话,过两日我就给你下帖子,你来孟府。”
或许是觉得她说的也对,自己在这里苦恼还不如付出行动,陈月现在轻松许多,又给她说起太子在朝堂上说出中意她的事。
“当时我听到后觉得无稽之谈,我与太子仅有几面之缘,每次都是在宴会上,说不定如今太子还不知我长什么样呢。可是母亲回府就问我太子和我说过什么话,遇到过几次,太子什么态度。也不知他到底是为何,要说这样让人误解的话。不过,京城中的人惯会见风使舵,那些日子虽然陈府极力低调,却难抵挡各种好奇或是攀结的人,这会儿,太子妃落到宁稀手里,陈府倒是落得清净。”
孟宁思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直接说太子什么坏话,只能宽慰她。
“咳咳……”两人正在里屋说话,外面传来陈夫人的声响。
孟宁思见过陈夫人,快到四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三十一样,保养的极好,此时她在厅里,不知道听了多久,孟宁思和陈月互看一眼,只觉得不好。
只是礼还是要见的,孟宁思随着陈月出来行了个晚辈礼,抬起头来才看到陈夫人身边还有安将军的夫人。
孟宁思又连忙行礼,这才想起来,安夫人陈冰然算是陈月的姑姑,回娘家来看看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陈夫人笑得慈爱,“我听到下人说宁和县主来了,真是失礼,月儿在府中被宠坏了。”
这当然是自谦的话,况且孟宁思对这个新身份还有些不适应,“夫人不必多礼,我和阿月是朋友,只当是好久不见她,来看看她。”
陈月此时才想起来最近皇上新封的县主,她自诩最看重礼节的,刚刚竟然全忘了。
“不管怎么说,客人来我们陈府自该好生款待,不如你中午就留在陈府吃午饭?”
面对陈夫人的邀请,其实孟宁思想拒绝的,毕竟她也只是陈月的朋友,今日也是带着私心过来的。
“月儿在府中也没个姐妹,你多陪陪她也好,而且今日上学的上学,进朝的进朝,也只有我们四人而已。”陈冰然适时出来说话,打断了孟宁思的思考。安夫人估计是随军久了,不说话的时候只觉得是个温柔带着柔弱的女子,一说话又带着军令不可违的调。
这样,孟宁思就只好留下来了。
要说最开心的,就数陈月了,陈府人口简单,陈家没有妾室,自然没有更多的姐姐妹妹,上面只有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与她玩不了一起去,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说得上话的姐妹了。
午饭后陈冰然和陈夫人问了她一些简单的问题,孟宁思都只挑有趣的说,偶尔没话聊了,又添油加醋说起自己前世荒野求生的故事,只说话本里面看的,其余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说到下午府上的男子散值才堪堪停下。
其中陈冰然很是惊讶,“我以为我在边关驻守时所见所闻已是闻所未闻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知道如此多的新鲜事儿。”
孟宁思只好谦虚说着是街上话本看的多,不算什么。
等她要离去的时候,安将军带着儿子来接安夫人,她非得拉着孟宁思入马车,与她同坐。她虽然夫妻恩爱,儿子孝顺,到底没个说知心话的小棉袄。如今,安夫人显然将孟宁思当做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小棉袄了。
孟宁思不仅在京城都没有近距离见过将军,就是前世也没见过军人,而且安将军是真正上场杀敌,刀尖见血的,脸上不怒自威。
显然陈冰然也知道自家将军对外不苟言笑的样子有点吓人,给孟宁思好一番解释。
安禄倒是和以前孟宁思见过的时候一样,神情和安将军有些像,眉眼间带着丝丝愁意,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愁的。
陈冰然问她去哪儿,因为明日休沐,孟宁思想安排机会同哥哥和陈月见面说上话,所以让马车去了孟府。
说到孟府,陈冰然欲言又止,她要找的人还没找到,那婆子如今关在刑部的私牢里,当初死去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安家的孩子,而安府如今也在一一排查,只是时过境迁,毕竟十余年过去了,又不能伸张,怕惹了背后的人灭口。
孟府当初也是丢了孩子,如今不仅将自己女儿养得好,就连这个孤女也一起养着,要是她儿子还活着,也和这两位小姐一般大了。
孟宁思就在陈冰然依依不舍的眼神中下了马车,只是很奇怪,她们也算不上很熟,安夫人却好似通过她在看别人。
她没想太多,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想想,如何让哥哥和陈月两个守礼的人跨出第一步。
孟宁思前世今生加起来第一次做媒人,谨慎中还带着点紧张,只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第59章
相比当初孟安学高中状元郎时,如今的孟府更加热闹一些,不管是来打听消息的,还是来巴结的,亦或是来看笑话的,都只管把帖子递进来。
好在孟府如今是孟夫人当家,男子那边也以孟安学为主,全府谨言慎行,甚少出门。
第二日一早,陈月就带着帖子来了孟府,三个小姊妹亲亲热热说了一小会儿话,孟宁思比她们知道的多些,没什么不自在的,反而是宁稀和陈月两人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拘谨,毕竟是同被太子提起过的人。
孟宁思大概也知晓两人在心里想什么,陈月觉得宁稀为自己挡了这个祸,心生怨气,宁稀害怕陈月对太子有情,虽得了圣旨,又有点担忧。
好在中间有个孟宁思周旋,不一会儿就把气氛热闹了起来。
又说起昨日送过去的几匹莨绸,“我把布匹给了布衣坊的绣娘,虽然工钱高些,但是工艺好,这么贵重的料子,我也不敢用府上的。”
孟宁思听着陈月念叨,“昨日晚上我母亲还说我一顿呢,说是平常的女儿家小玩意儿就罢了,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收,简直是把学了十几年的礼数都还给她了。”
孟宁稀笑道:“要我说,陈夫人就是太客气了,你要是不收我妹妹的礼,她怕是要生气了。”
孟宁思也跟着说:“是这个理,本来就是一些俗物,值再多的钱,也是可以做的。”
说罢三人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期间孟夫人知道三姊妹要说话打闹,送来了点心水果,还撤了院子里的下人,只余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只为了三人不用顾忌什么。
陈月是世家出来的闺阁女子,一看就是有心的安排,当即对孟府高看许多。
她当初第一眼看到孟安学,也就是当日状元郎游街那日,面如冠玉的状元郎坐在马背上,游走京城大街,温润如玉,让人移不开眼。
第二面便是那日生辰宴上,他在远处与众位公子侃侃而谈,仿佛身上光辉满目。
陈月虽年纪比寻常定亲的女儿家大些,开始是因为陈府愿意多留她一些日子,后来是她钟情于某人,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下去。
她愿意等着,或许有一天那人就能看到她了,不想等来的却是太子的荒唐言,她平日里装得端庄,背地里不知道有多难受,好在如今已有转机,只是她想先跨出这一步。
孟宁思瞧着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在这儿说话,神情涣散,明显是心不在焉了。提议道:“姐姐近来忙碌的很,趁着今日咱们京城的第一才女也在,该是好好考考你了。”
孟宁稀不知道另外两人的打算,听到这话,当即苦着脸,“好好的,你这人说这些干什么,这么好的天气,我们该去采莲蓬吃才是。”
孟宁思:“你就知道吃,若是太子问你平常在府中读什么书,你难道要给他出一本莲蓬采集论出来?”
孟宁稀看了眼旁边笑着的陈月,也不好反驳,只能在心里想着:他才不会问这些。
不过最后三人还是准备去书房,无他,天气越来越热,要是真出去采莲子吃,也得等着太阳落山。
“我们院子的书都少得很,哥哥书房里的书才多。”
听到孟宁思说的话,孟宁稀一点也不心动,虽然哥哥孟安学的书房也没说她们不可以进,寻常她也去过,只是今日哥哥休沐,肯定在书房呆着,她过去就是找骂的。
“我不去,哥哥今日在府中,我可不敢过去。”
孟宁思和陈月对视一眼,笑道:“你不去,你一个人呆着,等会儿我们说去看书的,哥哥问你为何不去,我们就说你怕哥哥考你学问。”
“你们!”
孟宁稀瞧着日渐滑赖的妹妹,“哥哥是外男,阿月一去,他肯定要离开。”
说罢得意地看着她们俩,仿佛逃学成功的小孩。
三人相约去了孟安学的书房,孟安学院子里的小厮都是男子,这会儿见到三位小姐,均是埋头做事,不敢出声。
估计是听到了风声,孟安学出了书房在门外等候,与陈月见了礼,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妹妹。
孟宁稀也就算了,宁思竟然也这么没规矩,等着过会儿准备好好说说她们。
“哥哥,我们想看看书,府中只有你这里的书籍最多,我们带阿月来看看。”
听到二妹妹这样说,孟安学只好请她们进去,里面书籍一排排放着,很是整齐,书桌上还有他刚刚翻开的书,随着窗外的风一页页飘着。
孟安学过去拿走这本书,笑着说:“你们就用这张桌子。”说完就准备告辞出去。
孟宁思自是不许,“我们在这儿看多无聊,我看得杂记多,姐姐也是看的杂书,阿月姐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要是她待会儿问的问题我们不会可怎么办。”
孟安学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学的不够多,就该多学。”
孟宁稀可不愿听这话,“我们这不是来了嘛,哥哥你就留下来吧。”
她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看着妹妹极力过来又说这样的话,也大概猜出了她的意思,当即比孟宁思更激动,恨不得当场问出来,只是面对自家哥哥的威严,她也只能想想。
但是也不妨碍她积极撮合,而且要是哥哥在,两人有话聊,说不定她就没这么难熬了,要是只留一个人,那必定是要被问话的。
孟安学自是知道陈府嫡女陈月在京城中的名头,在书院的时候就听到各家子弟说起她来,才学斐然,只是与他无关的事他听听就罢了。
两位妹妹都极力邀请他留下来,而且用的还是讨论学术的理由,他不好推脱,而且他也不说迂腐之人。
等到确定哥哥留下来后,孟宁思就没管了,只带着陈月孟宁稀去找书,只是哥哥这里书房虽大,都是些正经书,杂记,游记也偏。为了当好第一个媒人工作,孟宁思只好硬着头皮看起来。
孟宁思看着陈月手里拿着一本《连山》,又看了看里面的注释,想必是哥哥常看的书籍,对她笑了笑,大声说到:“阿月和哥哥果然是有才学的人,两人喜欢看的书都一样呢。”
这番话惹得陈月脸红,娇羞低头,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人,与孟安学的眼神空中对撞。
虽然孟安学留了下来,出于礼节,也只是坐在窗边的榻上翻看手里的书,与另外三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听到妹妹谈笑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陈月手中正是他前不久看过的辩证论书,中间还有好些他做的注释。本以为才女不过是个名头,只会些风花雪月,没想到她会喜欢看这类书籍。孟安学复而转头看向陈月,谁知她也看过来,眼神相交,有些慌乱地移开了。
孟宁思说完看着两人,和孟宁稀在一旁忍着笑意。
孟宁思三人在那边书桌上一边说着书里好玩的事,一边看了看陈月手里晦涩难懂的书籍,孟宁稀早就不想看看这本书,“哥哥,你这本书怎么这么难懂,你快过来给我们讲讲。”
孟宁思取笑道:“难得你今日这么好学。”
“你这就不懂了,我这是受阿月的启发,要是阿月日日过来孟府,说不定哪日我也成京城第一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