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黎玉心想,什么发色就会招来什么发色的人!这就是个精神小妹!
阿锴终于出来了。他拿了包纸给陆娜擦汗,又跟黎玉说,饭好了,让她进去吃。
黎玉说“好”,倒退着往门口走,走到里面,顺着墙根蹲下去,眼睛盯着这一对男女。他们似乎并没做什么可疑的事,等等,她听见儿子主动说话了!他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黎玉:“……”
原来只是萍水相逢。她彻底放心了,美美吃了顿饭,放下筷子时,老公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听到女人在叫。
“是阿锴的熟人,朋友而已。”黎玉强调。
黎玉美滋滋,梁斌很失望。他没洗完碗,带着粉色塑胶手套,蹲在墙根下,露出两只眼睛。洗洁精水滴在地上了,他任凭黎玉抱怨。
是个金发妹,靓女哦。可是一股社会气息,不会是骗财骗色的吧?怪不得老婆不喜欢她。
幸好他们似乎并没做什么可疑的事,等等,他听见儿子主动说话了!他问:“那你是喜欢我吗?”
梁斌:“……”
陆娜早就看见了这一对古怪的爸妈!她不在意,在她的概念中爸妈保护欲强一点不是坏事。不过,阿锴的问法让她猝不及防。她只是想来见见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是想和我当朋友?”阿锴又问。
陆娜又觉得不对头,她摆手:“不是朋友。是……”她说不出是什么。
刚才和黎玉玩耍的小孩又跑来了,她吵着要和阿锴一起玩踢球。阿锴蹲下来对她说:“这是陆姐姐,她来我家做客,我得先和她说话。你愿不愿意一起?”
好温柔。
相比自己雷厉风行的大哥,陆娜的心被瞬间shock到!她试着用阿锴一样温柔的语气对小孩子说:“你好,我是陆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妹,阿锴说,给我换个名字,叫小美,美丽的美。”小女孩的鬓边戴着一朵红色的石榴花,跑得头发有点乱了,阿锴正拿着梳子给她梳好。
女孩一半的小脸浸在阴影下,阿锴蹲在光里。她冲着阿锴笑,那朵石榴花也冲着阿锴高高地扬起,阿锴为她挡住热气,背后又露出金色的太阳。
“你有女朋友吗?”陆娜不受控制地问。
阿锴摇头。陆娜像是着了魔一样脱口而出:“我要和你结婚。”
阿锴的梳子掉在地上,小女孩懵懂地看着大人,从此以后,男女恋爱观在她的心中永远地定型。她不管自己的头发了,抱着皮球跑回自己的家,边跑边说:
“阿锴要结婚啦!阿锴和陆娜要结婚啦!”
街口探出无数的头,阿锴的脸红了,陆娜的脸比他还红,边擦汗边问:
“你答应吗?”
……
领了证后,两人的日子并没发生什么变化。
他们一个继续上着学,一个到处吃喝玩乐。陆娜挥霍着自己的钱和日子,似乎是为了不断提醒自己“我很受宠,我很幸福”。而阿锴,说着要考公务员,却一直维持着自己的灰发。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有一次陆娜问阿锴。
阿锴笑了。
“我想做的事情不可能做到,所以我选择放弃。”
陆娜自己又何尝不是?从她的名字上了族谱开始,她被规定了一条一眼望得到头的道路,她为了幸福,得被迫走。
她的姐姐们为了幸福,永不能走。
两人这样在新房里消磨日子,实在是没劲。于是,陆娜提出要度蜜月。
由于阿锴当时还是学生,这领证没有仪式。长辈们打算等事业稳定下来后再办婚礼,当然,蜜月也是没有的。
“我们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度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蜜月!”陆娜讲。此时已是冬天,但广东的天气仍然不冷,她想,要去,就去北方。
“多北?”阿锴问。
“很北。”陆娜翻着APP,点了个红心。
漠河。
“听说,漠河能看见极光,我从来没有见过极光。”陆娜躺在阿锴怀里,看着沉沉的天色。“极光代表希望和梦想。”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阿锴道。
陆娜突然翻身坐起来。
“阿锴,我说真的。如果这次我们看见了极光,就去完成我们的梦,好吗?”她盯着阿锴依旧温柔的脸,说的话句句发狠。“我们不管别人了,无论是谁,无论怎么样的话,我们都不管,不听。”
阿锴也坐起来。这间新房不大,但也是双方父母凑钱买的,离一家事业单位很近。
“好,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管。”他坚定道。
第52章 班级间谍毕长煦
“所以你的梦想是什么呢?”姜辞墨问。
“呃……”陆娜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梦想是很远大的,具体起来,却不知道怎么开始。
“你的梦想又是什么呢?”姜辞墨感觉自己一直没怎么关注阿锴的内心世界。
“电吹风事业呀,他不是说了吗?”侯佳音道。
“其实只要是和时尚有关的行业,都可以啦。”阿锴说,“我都喜欢。”
“什么?和尚有关的行业?杜雨晴!度他。”
“佳音哪!”姜辞墨气得笑了,“哈哈,佳音哪,你过来。”
侯佳音远远看了一眼,拉着叮咚就要跑,姜辞墨在后头狂追,“呀,佳音哪!”侯佳音生平第一次跑这么快,也不怕自己心脏病发作了,姜辞墨不敢追太快,但看着侯佳音撒丫子疯跑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谁有心脏病。
整辆列车,由于乘客们都不移动,车厢门也都开着,通道格外通畅,侯佳音一直从七车厢跑到二车厢,看着姜辞墨的样子,侯佳音正要笑她慢,发现姜辞墨是负重前行——她怀里抱着叮咚。
“你没事吧?叮咚都九岁了!”侯佳音跑太快,都忘了这孩子。
“佳音啊,你去说脱口秀吧,我看你在这车上憋得难受。”姜辞墨是真心话,她觉得侯佳音就是压抑自己太久了,所以才在K203上到处释放。
侯佳音看见叮咚的左裤腿挽起来,有一处浅浅的血迹。
“叮咚刚摔了,没大事,划了道口子。”姜辞墨把他放下。刚才跟着侯佳音跑的时候,叮咚在车厢连接处的门槛拌了一跤。
叮咚挺自在,反正他体能不行,平时也很少追跑打闹,除非遇到邪神。姜辞墨有如此大力抱起来他,他也就让她抱。
“对不起,叮咚!”侯佳音后悔了,不过叮咚无所谓,还得意地说:“我妈都抱不起我!”
三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侯佳音望着窗外黑心棉似的白雾,隐隐透出一丝黯淡的光彩,这一天又要过去,而他们一事无成。
“其实阿锴挺幸运的,幸运到都有点矫情了,不是吗。”她冷静下来后,心里一阵悲伤,“他没权利,可是有资本。我呢?”
“你有天赋。”
姜辞墨用手指给叮咚擦血,她尽量不碰到伤口,叮咚配合地抓着厚裤腿,衣角的玉瓶挂件不知何时,磕出一个白印。
“它保佑你呢,叮咚。”姜辞墨轻柔道,叮咚说:“你们都在保佑我。保佑我一直一直活下去。”
“你小子,还挺感性,这可不行。”侯佳音握拳,“坚强,男子汉。”
“大姨姥说过,女人要顶天立地,男子汉要学会柔软。”叮咚一致一板地说,“你们两个不顶天立地。”
“我的天都要塌了,救救我。”姜辞墨倒是对此没什么执念,“你与何同行?现在还差六个人没说,叮咚,你柔软一下,你快悟,悟出来告诉我。佳音,你也是,快。”
……
07车厢,窗帘杆上,重新挂起一张大红纸。
这是叮咚的卡纸,学校做手工用的,厚度刚好,上面写了“你与何同行”五个大字,别说,金启辛这手马克笔字还真不错,颇有气势,看着像是什么名人真迹,放琉璃厂落个款扣个假章至少能卖三十块钱。
从标题下,依次写了十个人的名字。只是有的人名下记了东西,有的还光着。
金启辛自己是早就想好了,他写的是:我与家人同行。隋风看后气坏了,跟着写:我也与家人同行。最后曲超英乐了:“你给我加上一句,我们仨一块与家人同行。”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现在姜辞墨所说的六个人,指的就是除了不算数的自己,再去掉这三个惦记家的,剩下的心里没数的六名乘客。
隋风正在给大家讲“关塔那摩亚”家族的笑话,这个名字是赵乐毅起的,是关家的家族群名,里面一共常驻有三十多号人口,现在正不断增加。关蕴梅曾经开玩笑说,等增加到一百号人,就出钱拍个纪录片《与关家同行》,争取做国内的卡戴珊。
“所以我说我与家人同行,说的是这件事。我觉得你们谁都别跟我抢,每个人写自己的,别抄我。”隋风嫌弃道。
“关键是说,咱也想不出别的。老太太,你说呢?”
自从曲超英透露自己对于地主小姐这件事的憋屈后,金启辛就使劲称呼她“老太太”,让她有了种身在大观园的奢华感。金启辛说自己在家就是这么奉承自己老母的。曲超英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父母会着魔一样把钱都留给他。
“或者思路还是错的,答案根本不是人。”隋风思索,“不是人,也不是概念,只是一种表述。”
“啥意思?”曲超英没听懂。
“就是人家让你做简答题,没让你填空!”金启辛懂,“可是这样就没标准答案了。”
“有过程分。”隋风乐呵道。他突然觉得语文试卷还是很合理的。
……
另一头,姜辞墨正在帮侯佳音悟。
“我给你捋一下啊,你从小怎么出生的,然后上哪所幼儿园,哪所小学,获得了几次三好生。初中去哪,中考多少分。你平时怎么生活,详细到有什么癖好。”
“我洗澡时喜欢唱歌,边搓边唱。”侯佳音说。
“……我也喜欢,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如果没法总结出一个答案的话,就用枚举法,说不定能撞上对的。还有你啊,叮咚,你也是。”
“我的一生不长。”叮咚道。
“……说点吉利的吧。”姜辞墨头疼,“你的这九年里,什么一直陪伴着你,你想一想。”
叮咚眨了眨眼,笑了。
“烦恼。”他说,“很多烦恼,烦恼无限。”
……
“就是他!”
“烦死了。就他有嘴。”
叮咚背着书包,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其他同学都不愿意理他。
他掏出作业,接着,自己在本上写写画画的,等着老师来。上午7:30,童铁钢迈着疲惫的步子进入教室,叮咚兴奋地站起来:“童老师!”
童铁钢的精神被唤醒了。
“来吧,同学们,交作业,课代表带读课文。”
他上学时最烦的就是早读,根本没有意义,机械性的朗读什么都记不住,有这功夫,完全可以自习。不过这帮学生的年龄还太小,自习效率低,所以他仍然坚持着原始的晨读方式,等年级升高,再做打算。
对于同学们的抵触,他也理解。课代表走到台前,小组长收作业,哀声遍野。
叮咚仍然站着,他等着童老师讲话。小组长走到他面前:“毕长煦,交作业。”
毕长煦翻出他昨晚心不在焉写完的作业,没有妈妈看着他,爸爸管得宽松,他放飞自我,肆意发挥。
小组长一眼看到了他的错别字,感到不可思议:“你在胡写什么啊?”
“你只是收作业的,没有权力管我写成什么样子。”毕长煦把作业纸塞给她,小组长郁闷地走了,前桌嘀咕:“马屁精!”
反正童老师会给他高分的。
毕长煦是童老师的小跟班,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童老师虽然有趣,但最近也开始变得烦人。下课时,他花大量时间和毕长煦说话,说完之后,有些同学的小秘密就都暴露出来,被老师透露给家长。
虽然不是故意的吧。但谁都不想自己上课说话、下课抄作业、偷偷托学长买五毛小零食这些事情被打小报告啊!
人人都有叛逆的时刻,毕长煦就像是一个老人,阻止他们叛逆的老人。
不过他这人也有有趣的时刻,他会在拒绝别人后的第二天,自己拿一堆小零食来学校,然后跟同学们分享。
“毕长煦,学校不让带小零食啊。”同学们说。
“可是你们会自己去买,现在我给你们带零食,为了不让你们触犯规则,我自己触犯了规则,你们不为此高兴吗?这又是为什么呢?”叮咚不明白了,于是他又去问童老师。
第三天,童老师宣布全班禁止任何人带小零食。如果想吃,他可以给大家准备。不过准备的都是超市里能买到的饼干面包,当然没有五毛一包的好味道。
毕长煦感受到了大家的不满,可他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他更多地寄希望于自己的森林,他每晚守在秘密森林边上,跟他不停地说话。他甚至在学校里找了一块高耸的树丛,将森林进行扩建。
有些人想玩,有些人想学习,他不想玩也不想学,除了打游戏。可他又没有很多时间游戏,也不知道跟谁打游戏。战队里都是大他很多的队友,他们一口一个“小学生”。
什么陪伴着他呢?
……
“孤独。”叮咚很肯定地说。
“一直以来,陪伴我的都是孤独。秘密森林只是缓解孤独的良药,却不能永远管用。我恨不得投身其中,我知道虚拟的世界是一道可悲的厚障壁,相互拥抱永远无法实现。”
正在散发诗意的侯佳音简直惊呆了,这是九岁小孩说出来的话?她和叮咚互瞪半天,两人一齐看向姜辞墨。
“我总结的对吗?”姜辞墨说,“对就说话呀,这样干什么。”
“这话是你说的?”侯佳音问。
“这话是迅哥儿说的。”姜辞墨答她。
第53章 杂耍乞丐周龙
“周大龙开播!”
“催播啦,开门啦。”
“今天龙哥不及时啊 ?扣分!”
周龙挤着在直播间里化妆,此时网络直播间已经开启,观众们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能看到观众的发言。
“今天来个大威天龙发型吗?”造型师问他。
“低调点。”周龙说,“不要太张扬。”
“都干这个了还不张扬?”造型师碎碎念着,还是听话地给他做了个正常的中分头发。 周龙虽然已经当主播几年,可还是有着一些传统的观念,他不喜欢染啊烫的,但又想凡事做到最好,在主播中脱颖而出,所以对于造型一直非常纠结。这也导致他的造型师换了又换,一开始小艾薇拨给他的几个人都不在了。
其实社会摇发展到现在,除了最初的西安慢摇、青海摇,以及东北摇之外,又发展出许多新招式,并且最初的一波热度已经过了,现在是“后摇头时期”,需要手艺人们进行更多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