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陈念没有情绪激动地赶她走,反而微微翘起唇角,在笑。
“那有劳沈姐姐啦。”她娇娇道谢,声音清脆带笑,就像春日枝头的鸟儿,甜腻腻的。
沈明雅拿木梳的手顿了下。
在她眼里,陈念喜怒无常是个怪胎,此刻笑盈盈的乖巧模样倒是令人生疑。
但她转念一想,如今陈念嫁入相府为妾已是事实,这事是她在陈母面前提议的,陈母应了。
再说了,陈灼还在边关,她并未听到他班师回朝的消息,无论如何……他今日是回不来了。
陈念嫁定了。
沈明雅这次来不过是为了出出心中恶气,教训下陈念,让她不敢再觊觎陈灼。
“念妹妹,想必你也清楚自己身份,如今你要嫁人为妾,姐姐好言劝你两句,切莫再对灼哥哥存些脏脏的心思。”
沈明雅面上还是端着一副温柔如水的做派,手里拿着木梳,梳过陈念绸缎般的长发:“念妹妹,你是灼哥哥从外面捡回的野种,不懂人伦纲常,在府里面胡闹就罢了,但灼哥哥是当朝的镇国将军,在别人眼里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你嫁人为妾后可别又缠着他,败坏他的名声”
“灼哥哥”这几个字入耳,少女脸上的笑意忽地消失,漾着春水的眸子一下就结了冰。
搭在手背的手指也控制不住地用力,划出一道清晰红痕。
她不喜欢别人喊陈灼“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只能她陈念喊。
他们才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灼哥哥’几个字也是你能喊的吗?陈灼是我陈念一个人的哥哥。”陈念面无表情道,声音听去极冷,像是腊月飘下的冬雪。
沈明雅愣了下。
“再说,我怎么就败坏他的名声了。”
陈念变脸变得极快,方才还盈盈含笑,柔媚酥人,此刻却冰冷刺人,那双眼睛看向沈明雅时,直让她无意识倒吸冷气。
“和家里的妹妹私通,怎么就不是败坏名声了?”沈明雅厌恶地皱了一下眉。
她一直爱慕陈灼,但无奈陈灼没有娶妻意愿,整天和这个妹妹厮混,沈明雅不喜欢陈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这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她也没有必要再装什么温柔贤良,说话也是夹枪带棒,恨不得现在就给她点教训,扇她几巴掌。
“是么。”
陈念冷笑一声,夺过沈明雅手中的梳子,兀自梳妆,悠悠道:“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而,我和哥哥在一起不算私通,是相爱。”
是相爱。
陈念这句话说得无比坦然,好似一点都没把世俗的规矩和伦常放在眼里。
好似在她眼里,他们相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为什么不可以呢。
陈念低头浅笑,红唇轻弯。
沈明雅被陈念这番嚣张的话惊到,大家闺秀的样子也端不住了,难以置信问:“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是他一手带大,如今却对他生了如此污秽的心思,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为什么要羞耻?”少女睁大双眸,水润纯澈的眼瞳盯着她看,忽然,就像小孩子那般无邪地笑了。
“哥哥是我的啊,我们相爱天经地义,谁都不能抢走哥哥。”
“包括你呢,沈姐姐。”
少女抿唇一笑,眼眸如水清澈,又好似荡漾着三月春光,一张脸灼灼其华,容若桃李,沈明雅也不禁被她的美貌晃了下神,回神过后,心里又涌出一股妒火。
“你就是个狐媚子,惯会在灼哥哥面前装柔弱。”沈明雅双手都在抖,一气之下用力揪住了陈念头发,“贱人一个,脸都不要了,从小就勾引灼哥哥对不对?现在要嫁给老男人为妾了还不安分,还想跟我抢?”
“我与他,本自小就定了婚约,就是他把你这个拖油瓶捡了回来,这些年才一直没有成亲,是你在迷惑他,不让他成亲对不对?”
沈明雅声音含了浓重的哭腔,扯她头发的力气更重了。
头发被扯,沈明雅用了重力,头皮都在疼疼。
但陈念没有哭,也没有阻止她,继续娇笑说:“那是你们父母订下的婚约,并不是哥哥的意思。”
“再说了,就算没有了我,你以为哥哥就会娶你吗?他要是对你有意思,就算捡了十个我也会娶你,怎么会像如今这般,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呢。”
这句话似乎直戳到了沈明雅的痛处,她呆在原地,好一会都没说话。
陈念还在阴阳怪气地气她,似乎在故意激她:“照我说,像你这种巴巴地追到别人府上,到现在还赖着不走的人才不要脸。”
“你也知道哥哥有多宠我,为了我这个捡来的妹妹,他可以和母亲对着干,沈姐姐,你觉得哥哥是更看重我,还是看重你?”
“呀,如果我记得没错的吧,上次你特地给哥哥做了糕点,哥哥被你缠的没办法接下了。”
说到这,陈念抿了抿唇,装作很抱歉地捂嘴笑:“对不起啊,我和哥哥说我喜欢吃,哥哥就把糕点给了我呢,不然,他是准备倒掉的。”
“说起这件事,你还应该感谢我呢。”
听到这些话,沈明雅被气得浑身发抖,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了。
她松开了陈念头发,手扬起,打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陈念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发上别着的珠钗都掉在了地上。
她皮肤本就娇嫩,又白腻如玉,眼下被沈明雅扇了一巴掌,脸上顿时浮现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望去触目惊心,无端惹人怜爱心疼。
陈念知道自己是留疤体质,脸上的手指印许是很久都不会消了。
但她抬手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红痕,不觉难受,反而笑得更甜美。
她想,应该足够等到哥哥回来了。
被气到打了陈念一巴掌,沈明雅也愣了,她先是看了下旁边,确认没人后又很快镇定下来:“别以为靠着这个妹妹身份就能一直绑住灼哥哥,本小姐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灼哥哥是大将军,定是要和我这种家世清白的高门贵女在一起,而不是你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种。”
“我有自己的父母。”陈念忽然说了句,声音冷冰冰的。
沈明雅看去,恰好对上了陈念的目光,忽然,她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毒蛇的阴冷注视下。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打了她一巴掌出气,沈明雅也不想和她再多做纠缠,便径直离开,去提醒陈母上轿的时辰。
沈明雅走后,陈念目光抽离呆滞,她的眼眶有些红,小手摸着脸上的巴掌印呢喃:“哥哥,哥哥今日一定会回来救念儿的。”
“一定会的。”
――
沈明雅走后不久,在陈母的命令下,府里的一个老嬷嬷带着几个下人进了陈念房门,强行把她带离房门。
院子里有一顶轿子,陈母和沈明雅就站在那看着,看着她被人拖出房间,塞进轿子。
“放开我!我要等哥哥回来!哥哥回来你们都会死的!”
“哥哥一定会救我的!”
陈念挣扎着不想走,但是她身子弱没什么力气,根本挣脱不了这么多人的束缚,只能大喊大叫,期盼她哥哥能听到,能来救她。
她相信,她哥哥一定会出现的。
“哥哥,你快来救救念儿,哥哥……”
“哥哥,念儿害怕……”
“你这小蹄子喊破喉咙都没用,灼儿还在边关。”陈母冷哼一声,下令道,“本夫人听烦了,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塞上。”
顿时就有人上前。
然而就在此时,在旁边的下人想要用布帛塞住陈念嘴巴时,倏忽之间,一马嘶声响彻整个庭院,紧接着,便是一声怒斥。
如阵阵惊雷落下,又好似烈焰扑面,令人无法不害怕。
“都想死了是不是!给本将军住手!”
这话一出来,院子里的人都打了个寒战,下人皆战战兢兢双腿发软,跪倒一片。
头都要低到了地上。
他们知道,将军回来了。
陈母和沈明雅看到陈灼脸都白了。
她们没料到陈灼此时竟会回来,还当场看到了这件事。
“哥哥……”
一看到陈灼,陈念垂下的手用力掐了下大腿,霎时,一双美眸水雾氤氲,秀润鼻尖也染了红。
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似是被一朵娇花被摧折着将要枯萎。
一副被人欺负了要哥哥安慰的可怜模样。
和刚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哥哥,他们都欺负念儿,念儿好害怕呜呜呜。”
陈念装作一副娇弱站不稳的样子,哭得一抽一噎的,似是随时都会晕过去。
“念儿!”
陈灼日夜不停疾行千里,跑死了几匹马,此时也顾不得身上还有汗臭味和脏污血迹了,慌忙跑到陈念身边,一把搂住她。
“小畜生,还是这么娇气,被人欺负只会找哥哥。”
陈灼粗大的手掌掐着少女不盈一握的柳腰,稍稍用力,就把她架在了自己腰上,巅了巅她的屁|股,似叹息又庆幸地道:“没有哥哥,你可怎么办。”
陈念还在呜呜哭着,小手紧紧抓着他胸前衣襟,也许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也许是这次分别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怪病折磨得她受不了了。
她此刻被陈灼抱在怀里,白软小脸贴着他坚硬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健壮的胸肌,出于本能,少女迷迷糊糊的,小手竟然就要伸进男人衣襟里面。
陈灼见此脸色一变,抓着她臀的手不自觉用力。
他凑到她耳边,语气低沉,带着几分警告的狠:“小畜生,这是在外面。”
第4章
被他一凶,陈念只能压下想摸摸想吃吃的念头,乖乖收回小手,规规矩矩地攥在一起,被吓白的一张小脸贴着男人胸膛。
看上去乖巧又柔软,窝在男人怀里的样子活像只小白兔。
只是小兔子被吓坏了,鼻尖泛红,被一层薄纱笼着的肩膀颤颤巍巍,雪白绵软也一晃一晃,纤细的脖颈里发着压抑又娇弱的哭声。
哭得可怜又凄美,一抽一噎的,似是小兽在呜咽,随时都会哭坏哭晕过去,将男人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尽数给激发了出来。
陈灼皱眉,粗大宽厚的手蜷缩又展开,片刻之后,粗粝大手抚摸着少女单薄的脊背,低声在她耳边叹道:“哥没凶你,外面这么多人在看着,你刚刚想干什么?知不知羞,小畜生。”
陈灼常年带兵打仗,自小练武,指腹手心全是粗糙的薄茧,现在是春夏交接之际,今日要把她送给那老丞相做妾,陈母和沈明雅又故意让人给她穿风尘女子般的衣裳,在一层轻纱之下,少女雪白玲珑的娇躯似遮非遮,里头只穿了一件丝绸小衣。
陈灼粗大的手似有若无地抚摸她脊背时,男人手掌薄茧的触感透过这层轻纱毫无阻隔地传到了少女心头,然后是四肢百骸。
霎时,尽管穿了纱衣,少女的脊背还是通红一片,娇嫩的肌肤生了火辣辣的疼意,陈念薄背轻轻一颤,咬了咬嘴唇,泪盈于睫,要掉不掉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但她并未觉得痛苦,而是开心。
尽管她哥哥的手糙得很,她皮肤又嫩,每次她哥哥抚摸她的脸和身体,她的身上就会有微微的刺痛感。
但这种刺痛感并未让她难受,反而让她愉悦,欣喜。
此时此刻亦是如此,陈念长睫还沾着泪,窝在男人怀里很轻地嗯了一声,就像春夜里的小猫在哼叫。
挠人心,又娇又媚。
少女娇媚的哼声入耳时,陈灼手一顿,倏忽后,粗糙大手继续抚摩着她的背。
只是,力气用重了一点。
男人喉结攒动,上面的的汗顺着起伏的喉结往下流淌,散发着蓬勃又野性的气息。
陈念嗅到了,男人身上的这种气息裹着她,也缓慢地透过她肌肤,渗入她的骨髓和血液里。
她小嘴张开又呜咽了声,随即又往他怀里深处钻去。
“嗯,念儿明白,念儿再忍忍好了。”
陈念水意横流的眸子转了转,一丝狡黠闪过后,她又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着男人,娇滴滴地说:“可是念儿忍得好难受呜呜,哥哥,念儿现在好好害怕,你抱我回房好不好,念儿怕她们……”
陈念说到这顿了下,侧过头看了眼院子里的陈母和沈明雅,哭声又大了些,抓着男人衣襟的手指尖葱白,如玉白腻,却在发着抖,望向他的眼睛也是水雾氤氲,泛着微红。
像只受惊的兔子,瑟瑟躲在自己的巢穴,用无声的目光朝他求助,里面的一汪汪秋水摇摇晃晃,将将就要流泻出来,看上去好不可怜。
男人的喉结像座绵延欺负的小山峰,一滴汗又不知从哪滚落,流过喉结,脖颈……
然后,陈灼猛地吞咽一声,解下身上的衣袍,披在了陈念身上。
“小畜生,你有时候撒起娇来真要人命。”
陈灼哼了声,将少女的娇躯掩在自己衣袍之下,拖着她臀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喉间发出低哑沉闷的警告:“老实点,手别给我乱摸,哥哥现在抱你回房。”
男人的声音很轻,呼吸却很粗,落在少女薄嫩的皮肤时,陈念莫名面红耳赤,唇角却是上扬的。
她装出一副畏畏缩缩被凶到的样子,软白小脸贴着他健硕的胸肌,双手环着他的腰,娇酥应了声好。
虽然很想摸一摸哥哥的腹肌和胸肌,但是……陈念为了后面的幸福生活,她还是咬咬牙忍了。
现在在外面,要是哥哥真的生气不给她吃就糟了呀。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陈念还是懂的。
话落,陈灼便抱着怀里娇滴滴的小姑娘转身,欲要离开此处。
院子里一片死寂,就连陈母和沈明雅都呆愣了许久。
男人和少女抱在一处,男人将她架在自己腰上,一手托着少女的臀,而少女方才还抬手勾着他脖子,薄纱外衫滑落肩膀,露出了半边雪肩。
在外人眼里,这姿势属实是有伤风化,甚至说的上是香艳放|荡,男人高大健壮,面容英俊粗糙野性,少女伶仃娇小,脆弱易折肤白貌美,两相对比,似乎他们周围的空气都燥热了起来。
实在……实在不像一对兄妹会做的事。
好在他们也不是亲兄妹。
在场的下人丫鬟看了眼,又慌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这对兄妹的事,他们不敢嘴碎一言半语。
但陈母反应过来,却是被气疯了,双眸瞪大,目眦欲裂。
她养的好儿子,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候她这个母亲,而是和这个捡来的野种抱在一起,直接无视她。
丝毫没有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灼儿,你给我站住!”她上前两步大吼一声,发髻上的金玉珠钗几要晃落在地。